作者： 铃风
喵梦将手里的登机牌捏成一团皱巴巴的纸，塞回口袋里。
“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航班登机口的播报告示牌，待会开门之后先去找登机口。”
喵梦转过身，手覆盖在保险库的阀门上面，回头撇了一眼梅蒂恩身上工工整整的女士西装。
从Limbo回来之后，梅蒂恩就“复活”成了现实世界的模样，黑头发黑眼睛黑西装，只有皮肤惨白得像是死人，之前那个蓝头发的懵懂女孩彻底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真的没有吗。
喵梦想起梅蒂恩说过她以前经历过什么，就会想，这家伙是不是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样的。
也许在那场屠杀发生之前，梅蒂恩真的和她们先前见到的一样。
现在在想那些
“待会可能要跑很长一段时间，你的高跟鞋。”喵梦的目光挪动到梅蒂恩的脚下，“最好把根给敲掉，要不然崴了脚，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梅蒂恩听话地取下高跟鞋，敲掉五厘米的恨天高，又套回脚上。
“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世界。”
“没有想过用你那种方式。”
“我们可以温和一点，我并不急于一时。”
“哦？”喵梦好奇地挑起眉毛，“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以为一句话就可以当做之前干的事情不存在吗。”
她可是忘不了在非洲见到的那副惨状。
燃烧的建筑，堆成山的尸骨，不绝于耳的枪声........那是只有地狱才有的景象，是梅蒂恩亲手缔造的景象。
梅蒂恩微微一笑，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我猜你没有亲手杀过人。”梅蒂恩忽然说。
“你怎么知道，猜得？”喵梦不可置否地说。
“因为你很像那种人。”梅蒂恩指着自己，“和我一样。”
“.......那都是以前的事，我有段时间没干过了。”
“你想通过这点说明我们不一样吗。”
“那当然了。”喵梦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了起来，“我已经洗心革面了，而且我顶多是利用一些可能会死人的东西为自己搏一搏便利，而你却有着让成千上万人相互杀戮却不弄脏自己手的办法。”
“一个人和一群人，和全世界人，有什么区别吗。”梅蒂恩耸耸肩，“在我看来没有。
“而且，屠杀语法也不是我的力量，‘语法’不过是人脑之中预存的系统，我只不过是发现了它而已。”
“我以前也用这种说法来麻痹自己，没想到你也是这样。”喵梦挖苦道。
“这不是刚好说明我们是同一类人吗。”
“......”
“人脑中预先就存有屠杀的性质，没必要大惊小怪。”梅蒂恩见喵梦没有反应，继续说了下去，“就算屠杀语法没有被激活，杀戮、偷窃、犯罪等机能也是确实存在的。
“发动战争、你争我夺、烧杀抢掠，这些行为都是根据进化需求在大脑中占据一席之地的。”
“但是我们还能做选择。”喵梦回头看着她。
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绕了进去，没有再纠结“时间剩余不多”这件事，而是和梅蒂恩争论了起来。
“我的心里怀有罪恶感，我可以在对待选择的时候承担责任，我会对我过去所做的事情忏悔.......虽然不一定真的会亲自去赎罪，但我不认为自己会像你说的那样把杀人、犯罪、抢夺视为合理正当的行为。”
那简直是完全被魔女侵占了心智才会有的扭曲想法。
“我和你有同感。”梅蒂恩微笑道，宛若天打雷劈。
喵梦怎么想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赞同自己的反驳了.......这算什么辩论？
“如果说烧杀抢掠这些行为是出于对生存需求产生的，那么体贴关爱他人、为他人牺牲自己的行为同样是出于对进化的需求产生的。如果这些在我们大脑中互不干涉各自为续地进化的话也就算了，可是有好几个情感模块存在相互竞争的关系.......你知道剑齿虎是怎么灭绝的吗。”
梅蒂恩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原因有很多，要我一一跟你掰扯这些搜索引擎就能查出来的东西吗。”
“它们引以为傲的牙齿，随着气候变化，猎物的变迁反而变成了捕猎的阻碍。”
“这个说法倒是听过.......你想说明什么？”
“在当初填不饱肚子的时代，大脑有一个模块是嗜甜，这个机能应该为当初人类能够摄取足够的营养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在现在，嗜甜反而成为了糖尿病的主因，和剑齿虎的牙一样，这些机能随着时代发展，落伍了。”
“你的意思是......让人犯罪的情感模块是属于人类的‘落伍机能’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判断是否落伍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轰隆隆————！
门外隐约传来了天打雷劈的声音，将喵梦从争论的漩涡之中拽了出来。
“噢。”梅蒂恩一副装模作样的恍然表情，“好像又不小心聊太久了，我们还是先去找你想找的东西吧。”
“本来就应该这样！”喵梦握着疑零卅引w企4?巫9俬玖捌保险库的阀门，眉毛拧成了一团。
但是好奇心又像是指甲在心头轻轻抓挠一样让她痒得不行，好想听梅蒂恩继续说下去。
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喵梦深深地吸了口气，拧开保险库的阀门。
内部与外部重新联通的一瞬间，月光步行坦克那标志性的牛叫就响了起来。保险库的厚重铁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哞——！”
一头撞墙撞得脑袋都已经破破烂烂的月光朝着门缝里的喵梦冲了过来。
喵梦用软鞭缠住了它的脚趾，用力一扯。
双足步行的最大痛点就是脆弱的平衡性，一旦一只脚彻底报废，沉重的机体就无力回天了，就算只是摔倒，想要爬起来也得费一段时间。
“哞！”
月光倒在地上，挣扎地想要爬起来。
喵梦回过头，抓着梅蒂恩的手腕，趁着月光起身的这段时间，从缝隙里面窜了出去。
轮回的物语·坠落之途，无归之路 : 第648章 听天由命
“快点！”
喵梦钻过月光和门缝之间的缝隙，拉着慢慢吞吞的梅蒂恩，冲向距离最近的告示牌。
她们躺在保险库里面的这段时间，外面的乘客早就跑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包括月光在内的各式各样的不同的自动兵器，这些也许现实里面存在的，也许现实里面不存在的自动兵器，像是逛街一样在机场的各个角落徘徊。
“啧。”喵梦靠在墙脚，瞥了一眼走道外面的宽敞道路，“麻烦。”
“你解决不了吗。”梅蒂恩站在更里面的地方，好奇地问道。
“谁说我解决不了。”喵梦咂了咂舌，探出掩体，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正在一摇一摆地巡逻的黑色球形物体。
“叽——！”
黑色球形物体被软鞭捆起来，还没来得及呼救，就给拽到了掩体里面。
锃——！
带刃长鞭收拢成为尖头的拐杖，刺穿了黑色球体，后者被贯穿的部位爆发出一阵电火花，然后失去了动力。
“好厉害好厉害。”梅蒂恩在身后鼓掌。
这种像是一个圆球上面插着三只手的东西，叫仔月光，体积非常小，可以像抱西瓜一样抱在怀里。
但是这些小玩意儿非常多，视力又很好，很难避过它们的视线，喵梦只能见到一个就用鞭子给拽过来打烂，防止它们拉响警戒。
可这样一来，行动的速度就慢很多了。
慢就慢了。
喵梦瞥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和滚滚天雷，窗外的景色还没有出现特别大的变化，说明第二次坠落还没有来到。
第二次坠落从第一层传递到第三层，时间会被延缓二十乘以二十也就是四百倍，在梦境中一定会转化成非常明显的动静，她绝对有时间干些什么。
所以虽然很急，但溜yi奇G+ II扒S丝罢她也有不那么急的资本。
按部就班地又搞定了几只小月光，带着梅蒂恩绕过大月光的巡逻路线，找到了登记有航班信息的告示牌。
十八国语言的电子告示牌每隔十几秒钟就会滚动一次，轮换一种语言，不过无论是什么语言，对于喵梦来说都没有什么阅读难度。
“NVN345.......果然是在124号登机口，这里继续往前是顺路的。”喵梦眯着眼睛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有兴趣继续之前的话题吗。”梅蒂恩像是逛街一样跟在她身后，看似无意地问道。
“什么？这种条件下你还想继续聊下去？”
“这条路一眼望得到头，也没有什么阻碍我们的机器人.......”
——“哞——！”
不远处传来月光的鸣叫。
梅蒂恩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额头冒出几条再明显不过的黑线。
“听到了吗，现在不是给你见缝插针的时候。”喵梦翻了个白眼，带着梅蒂恩躲到墙脚后面。
月光沉重的脚步声从另一个角落传来，脚趾踩在地上发的脚步声的回荡逐渐从狭小空间的闷响变成了到开阔开阔空间的响声。
那台月光拦住路了，应该还不止一台
喵梦听到了不止一道脚步声。
也就是说直接一路走到底的路被挡住了，想绕过去的话必须上二楼，从二楼的通道走。
“走，依s a&n武揪彡从二楼绕过去。”
她拽着梅蒂恩，转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手扶梯。
然而。
喵梦才刚刚踏上二楼，楼下的月光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发出“哞——！”的叫声，充满爆发力的人造肌肉双腿一蹬，直接跳了上来。
“！”
喵梦的心脏都快停下了。
徘徊在四周的月光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全部都往这个方向凑了过来。
要是祥子在就好了，这几只月光估计要不了两分钟就给她全干趴下。
可是现在这样，别说绕路了，就算她们现在暂时还没有被发现，被揪出来都是迟早的事情。
“看上去动不了了。”梅蒂恩淡淡地说，“要不要聊会天。”
“你怎么光想着聊天。”
“急的不是我。”梅蒂恩耸耸肩，“我们的根本目的就不同。”
“哎。”喵梦叹了口气，从掩体里探出头又看了几眼。
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她们找到了NVN345号航班的登机口之后，徘徊的月光就想感觉到了什么一样，都往这个方向聚集了。
看来是随着目的地变得清晰，潜意识的警戒程度也会变得越高。
一开始还以为这些潜意识守卫全部都是阿莉娜在操控，现在想来，其实梅蒂恩自己的潜意识，也还保留着一部分主导权才对。
喵梦侧过头，看向梅蒂恩。
就算梅蒂恩表面上再镇静也好，她的心底里面肯定也肯定已经戒备了起来......想要让梅蒂恩放松警惕，喵梦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得陪她聊聊天，多套套近乎。
刚好她对之前戛然而止的话题也挺好奇的。
“之前说到哪儿了。”喵梦回忆了一下，“你说屠杀语法是落伍的机能。”
“你见过贫穷国家吗。”梅蒂恩又开启了一个看上去毫无关系的话题，“出生在发达国家的你们，就算再贫穷，和真正意义上的贫穷也差距很大。”
“我能体会。”喵梦背靠着墙，看向天花板，“艾哈迈德接管的那个小国家，和同样身处在非洲的卡萨布兰卡比起来，已经像是天堂和地狱了。”
而卡萨布兰卡，也依旧和芦苇原有着不小差距。
她还是稍微见识过的，真正的贫穷。
“饥荒、贫穷、疾病，在我们司空见惯的世界以外，还存在着这样的一面，在这种地方，屠杀语法和犯罪机能还算不上特别落伍。”
“为什么。”
“让我们假设时间发生在人类还不懂得农耕的时候。人类已经学会了形成集团、相互帮助、团结友爱，因为这样比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更容易过上安定的生活，更利于种族的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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