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铃风
“？”阿莉娜歪了歪头，不解。
祥子慢悠悠地爬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将身前凌乱的头发捋顺。
“出去的办法，应该和以前一样。”祥子微微眯起眼，望向烟尘之中的战斗。
“以前？你以前也来过这里？”
“Limbo会呈现出城市的模样就是因为我。”祥子转过身，“我曾经差点失控的时候，创造了这座城市，后来把它关进了灵魂宝石的最深处，也就是这个地方。”
大飞蛾将所有的能力都分配在了侵入梦境上面，本身的实力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就算涅槃只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子，随便摔摔砸砸，把大飞蛾砸死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比起演员都穿着皮套，实际上打不出几滴血的特摄剧，涅槃和天堂坠落之间的战斗看上去血腥很多。
一声难以形容的尖啸。从远处传来，白色的魔女将飞蛾的翅膀扯了下来，飞蛾体内的体液溅了它一身。
那声尖啸是天堂坠落的惨叫。
涅槃脚踩着奄奄一息的飞蛾，像是个雕塑一样站在城市的中央一动不动，脚下的魔女正在一点点地消散成纯粹的魔力。
真的结束了。
“原本我还担心它会不会成为这次行动的最大阻碍，没想到反而帮了我一回。”
祥子眺望那道站着不动的身影，拿出花苞一般的灵魂宝石，垂下眼眸。
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呢，她就是单纯地疯了。也许她早就疯了，只是现在还装得像个正常人。
“哎。”祥子把宝石收回戒指里，转身走向电梯，“能装多久是多久吧。”
阿莉娜爬起来拍拍裙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你就这么走了吗。”
“那不成呢。”
“它的话，你不管吗。”阿莉娜用手指比了比站着不动的涅槃，“就这样，留在这里？”
“它本来就在这一层活动，已经见怪不怪了。”祥子露出了有一点坏坏的微笑，“而且，有人说好了会帮我做善后处理的。”
“谁啊。”
“另一个我。”祥子耸耸肩，走进了电梯。
“诶，等等我。”阿莉娜趁着关门之前挤进了电梯，“你还没说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明明就算是自杀也没有办法提前离开，她打算怎么做？于是她跟着祥子，一路来到了大楼底下的电车站台，一辆明黄色的电车正好停靠在站台边上。
阿莉娜很快就见到祥子说的那个帮忙做善后处理的人了，她长得和祥子一模一样，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就好像隔了一面镜子。
Oblivionis靠在墙边，似乎等了有一段时间。
“要走了？”
“嗯。”祥子点点头。
“你也没问过我，就干那么危险的事情。”Oblivionis说，“好在这家伙玩累了，要不然想控制住还挺麻烦的。”
“麻烦你了。”祥子微微颔首，“抱歉。”
Oblivionis看上去还有想说什么东西的打算，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哎哎，谁叫我也是你的一部分呢。”Oblivionis揉了揉头发，和祥子而过的时候，一只搭载她的肩膀上，“你要是肯和我撒撒娇我干活也能更有动力。”
“不要。”祥子撇了撇嘴。
“我就知道。”Oblivionis叹了口气，耸耸肩，“回去吧，还有人在等你。”
“嗯。”
祥子走上电车，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啊，虽然车上全都是空位。
关门的警示灯闪烁，祥子坐在座位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诶，等一下我！Wait！”
一道绿色头发的身影在关门之前的最后一刻，钻过了隔离门，跳进了电车里面。
阿莉娜？
她来干什么？
“你——”祥子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上来了。”
“这列电车，就是你说的离开这里的方式对吗。”阿莉娜喘了口气，抬头看向这里，“我也要和你一起走。”
她摇摇晃晃地坐到祥子的正对面。
电车开动，摇摇晃晃地朝着前方驶去，渐渐驶离城市，进入了荒芜的原野之中。
“可是，你不是阿莉娜，你只是她留下的潜意识映射。”
祥子看了一眼阿莉娜，又看向离得越来越远的站台，看样子已经没有机会下车了。
“真正的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阿莉娜不满地说，“我知道我是谁。”
阿莉娜主动化作魔女，代表着现实世界的灵魂宝石已经碎了，名为“阿莉娜”的存在已经死去，只剩下“天堂坠落”这只魔女活着。
眼前的阿莉娜只是真正的阿莉娜在化作天堂坠落之前留下的潜意识映射，她只是纯粹的意识，现实世界并没有身体可以容纳她的存在，也就是说离开Limbo，同时也意味着.......
她会消失。
阿莉娜是知道结果才行动的。
“那你为什么还......”祥子不解地看着她，“留在Limbo里面，你还可以像Oblivionis那样一直以映射的方式活下去。”
最终，列车开出了平原，来到了一片纯白色的空间之中。
阿莉娜的目光越过祥子，飞向车窗之外的空间。
“阿莉娜不想苟活在Limbo的Chaos（混沌）之中。”她说，“感受不到生与死，感受不到Mind（思想），感受不到the World（世界），就算拥有永恒的生命又有什么用。”
“你才十六岁，未来还有——”
“——已经没有未来了，For me（对我来说）。”
看上去像是永无止境的铁轨迎来了尽头，车头驶出了轨道，落向下方。
阿莉娜露出一副阳光得完全不像是阿莉娜·格蕾这个人能露出的笑容。
“我已经活够了，这里就是阿莉娜·格蕾的终幕，虽然看不到You（你）的终幕很可惜，但我已经满足了。”
下落的车头将所有的车厢一节一节地拽向下方。
最后，轮到了祥子和阿莉娜所在的车厢。
在意识消失之前，祥子听到了阿莉娜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命运编织出来的Stage（舞台）的Protagonist（主人公），不是我，而是你，Togawa Sakiko （丰川祥子）。
“不要向Fate（命运）屈服，用你自己的笔来写完结局。”
轮回的物语·坠落之途，无归之路 : 第655章 背叛
飞机落地产生的巨大震颤几乎让所有的乘客都吓了一跳，甚至有个别很少坐飞机的乘客以为出了什么事故，在着陆的一瞬间大喊了起来。
如此沉重的落地完全能够称得上一次合格的“坠落”，加上安眠药的药效几乎结束，所有沉睡在造梦之家生产的梦境里面的人，都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
祥子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她回来的方式和别人有些区别，但醒来的时间点却都一样。
轮胎接触地面产生的巨大隆隆声音随着速度减慢逐渐消失，被吓到的乘客这才松了口气，靠回了座位上。
叮咚。
——“女士们先生们，我的飞机已经安全着陆，但仍在滑行中。请务必留在座位上，保持安全带系好，直到飞机完全停稳且安全带指示灯熄灭。舱门开启前，请不要站立或者打开行李架，谢谢您的配合。”
飞机的广播响起，基本宣告了这次航行成功，在飞机滑行到廊桥前的这段时间，祥子侧过头，观察了一下刚刚醒过来的同伴们。
这次整个计划都是意外，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喵梦到底成功了没有。
祥子托着腮，目光飘向喵梦。
喵梦在看着窗外，看上去很平静。
祥子刚才其实注意到喵梦在看着自己了，但是自己的目光一挪过去，她就避开来，装作看风景一样看着窗外。
没有成功吗。
祥子叹了口气。
在Limbo的时候已经到了绝境，想要指望喵梦带着梅蒂恩回到第三层找到她们本来就没有找到的东西，她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不过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
祥子又看向自己的斜前方，只能看得到一个后脑勺的梅蒂恩。
她已经知道了梅蒂恩想要干什么，只要阻止她抵达联合国大楼......等等，她们好像是通缉犯，过不了海关。
祥子头疼地扶着额头。
那就只能再退一步，阻止梅蒂恩通过海关，把她留在机场。
无论用什么手段。
哪怕是——最极端的那种。
在祥子思考的时候，飞机已经停到了指定的位置，打开了舱门。空乘站在拐角的位置，通知她们可以下飞机了。
祥子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好像还没有什么动作。
毕竟她已经死了。
祥子走到阿莉娜面前，凝视着她好像睡着了一般的精致脸庞。
在阿莉娜的手心里，躺着一枚碎开的灵魂宝石，在灵魂宝石的框架之中，还躺着一枚悲叹之种。
那个侵占了梦境的魔女，已经死了。
“不要输给命运。”祥子弯下腰，公主抱抱起阿莉娜，“看在你说这话的份上，送你离开这儿吧。”
阿莉娜的身体冰凉凉的，但是还没完全僵硬，不仔细看的话，其实看不出是个死人。
走出廊桥，祥子驻足在告示牌前面，等待着伙伴们跟上来。
祥子现在的心情其实很颓丧。
任务失败了，她们的通缉令还没有撤销，更别说她还带着一具死人的尸体，完全没有可能通过海关，只能暂时停留在这边，就好像某一部电影一样。
就在祥子抱着阿莉娜的尸体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她身旁走过。
她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被祥子抱在怀里的阿莉娜，像是风一样朝着正在排队的海关走去。
祥子止住了叫住她的欲望，看着她渐渐走远。
“你在想什么时候动手吗。”喵梦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
“.......只能这么办了吧。”祥子说，“我们好像没有其它办法了。”
“你都没有问过我成功了没有吗。”喵梦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如果我找到了证据呢。”
你那一点不像是找到了证据的眼神。
祥子看着喵梦，刻薄的话没有说出口。
“算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喵梦摇了摇头，“脏手的事情我来干好了。”
“不......”
“你还抱着个人呢，总不能让你来吧。”喵梦勉为其难地翘起嘴角，拍拍她的肩膀。
“等等！”
“放心啦！”喵梦背对着祥子招了招手，留给祥子一个潇洒的背影，跟在梅蒂恩身后，走向人满为患的海关。
祥子立马跟了上去。
她觉得喵梦这样很不对劲。
虽然“失败”这件事是她自己推测出来的，可喵梦没有点头，没有承认。
第三层梦境里发生了什么，喵梦没有告诉她。她到底成功了没有，喵梦也没有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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