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铃风
那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性人类，穿着邋遢的衣服，蓬头垢面，乱到不像个人。他痛苦地躺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吐出鲜血，被打穿的肺部发出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在他身上，有一道魔女之吻。
瞳孔骤然缩到最小，祥子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我杀人了？
涅槃的物语·保持本心 : 第69章 误杀
躺倒在地上的男人，几次呼吸之后就没了生息。
命中躯干的两枪一枪打穿了肺叶，一串打中了脊椎，就算祥子不补上第三枪，他也活不了多久。
“死......死了？”
金色的瞳孔猛烈地颤抖。
大脑像是被榔头敲了一下，冲击化作嗡的一声在颅骨内共鸣。
“我......我杀人了？”
作为魔法少女，祥子杀过很多魔女，很多使魔，有些魔女和使魔长得和人类差不多，甚至有部分会伪装成人类。
但是在下杀手的时候，她不会产生任何道德负担，因为那是魔女，是使魔，是本来不应当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即便知道魔女是魔法少女变成的，祥子也不会太难受。
她们在成为魔女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杀死魔女反而是帮她们解脱。
祥子一直那么想。
所以她可以对着所有魔女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尸体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有很多被魔女之吻标记的受害者在魔法少女们来救她们之前就死了。
可是现在......
祥子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不是魔法少女就感知不到魔力波动，祥子根本分辨不出刚刚冲过来的是人类还是使魔，她只是在自保而已......
在自保而已......
祥子想要说服自己。
但是当她又一次看到那张吐着血沫的脸。
活生生的人类，被魔女控制的普通人类，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类，在自己眼前，随着时间流逝，从活人变成一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我干了什么。
好恶心。
他怎么就死了。
人是那么容易死掉的生物吗。
为什么。
他有认识的人吗。
认识的人知道他死了会为他伤心吗。
会为他报仇吗？
会恨吗？
熟悉的血腥味、熟悉的硝烟味，气味的刺激调出了脑海内相关的记忆，脑海内频繁闪烁起混蛋老爹发疯的那个晚上，毁掉了一切的那个晚上。
混蛋老爹，就是这样对着妈妈，对着我开枪的吗？
也是这么对着自己的脑袋......开枪的吗？
祥子扶着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呕......”
刚刚吃下去没多久的晚餐一股脑地给吐了出来，胃酸的酸臭味道和血腥味硝烟味一起钻进鼻腔，霸道地在整个颅骨内四处乱闯。
祥子勉强转过身，靠着墙，一点点往下滑落。
最后靠着墙，坐在自己的呕吐物和淌血的尸体旁，大口大口地喘气。
从尸体身上流下来的血在地上扩散，蔓延到祥子的屁股底下，说不出是冰冷还是温热的触感让祥子蓦然惊醒。
“啊！”
“很不好受吧。”
丰川祥子在她〃II蹴'}留诌「〃翼彡?岜遛耳畔低声说。
“但真的很不好受吗？你连他是谁你都不认识。
“一个流浪汉，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也这么想过吧。”
他不是魔女，不是使魔，他只是个普通人，被卷进来的无辜者。
我怎么可能那么想过。
“哎呀，‘他怎么就死了，真是麻烦’......你没有那么想过吗。”
闭嘴啊。
我才没有那么想过！
“如果是我开的枪，你就能麻痹自己，说‘啊，杀人的不是我，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嗯......也不是麻痹哦，就算在法律上来讲，这枪也不是‘你’开的，而是‘我’。”
丰川祥子慢声细语地说。
“所以以后把这种事交给我来吧，毕竟，我生来就是为了替你不想接受的情绪，替你接受你不想接受的道德负担，替你做你想又不敢做的事情，我是为你而活的啊祥子，你要学会利用我，使用我，让我帮你做事。”
“我让你闭嘴啊！”
祥子终于把话说出口，却发现，占据口腔和鼻腔的刺激性味道消失了。
丰川祥子学喵梦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手势。
OK，我不说。
丰川祥子单手撑着墙壁站起来，用衣袖擦干净嘴巴边缘的污渍，平静地拿出弹匣，检查一下自己还有多少颗子弹。
看到她那副淡然的样子，祥子冲上去给了另一个自己一拳。
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发出的声音也很响，嘭的一声，如闷雷灌耳。
祥子揪起另一个自己的衣领，一字一句说：
“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任何事。”
“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啊，这么狠吗。”丰川祥子擦掉嘴角的血迹，笑着问她。
“那你就把它还回来。”
眼神能杀人的话，对面早就死好多回了。
“行行行，还就还。”
丰川祥子举起双手投降，接着往后退了一步，祥子的视角就在一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呕吐物的酸臭味，血液的腥臭味，硝烟的刺鼻味在一瞬间又掌管了祥子的感官。还有一阵火辣辣的疼。
祥子立刻从兜里掏出药瓶，用颤抖的手倒出一小堆绝对超了量的药片往嘴里塞，艰难地把药片咽下去。
丰川祥子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拐角。
“你不可能一直躲着我。”
留下一句话之后，就消失了。
祥子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血泊蔓延到脚下。
她看了一眼倒地的尸体，不忍心地闭起眼。
“我还得去找初华......”
刷——
迷宫消失了。
初华和海铃就在祥子十米开外，她们扛着几个看上去像受害者的人，把他们放在路旁。
初华放下受害者，抬起头，就看见了傻傻地站在路中间的祥子。
“小祥！”
她急匆匆地跑过去，慌乱地检查祥子身上有没有受伤，看见祥子脸上的伤之后面色一沉。
“初华......”
祥子沙哑着嗓子，就像那天初华在松树林里捡到她的时候一样，劳累，脆弱，破碎。
“找人......帮忙处理一下......出现牺牲者了。”
初华这才注意躺倒在祥子身旁的男人。
“死人了？是使魔干的吗？”
海铃走上来，蹲在尸体旁边，掀开他的衣服，清晰地看到了两颗边缘带着焦黑的圆洞。
“不是使魔，这是......枪伤？”
“嗯，枪伤。”
祥子摊开手心，M1911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上。
“是我......误杀的......”
涅槃的物语·保持本心 : 第70章 你从小缺爱（加更）
喵梦跟着玛莉在教堂里逛了一圈，先不说在教堂外面空地扎着的帐篷和小棚屋，教堂里面居然有一个能容纳十几二十个人的宿舍，里面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
“这里原本是一家黑诊所。”
玛莉一边带着喵梦四处逛逛，一边说。
“原来的那个黑医生，专门为帮派的人服务，缝针，拔子弹，做各种应急手术。”
“那怎么会变成教堂？”
“那个黑医生大概是做了太多亏心事，糟了天谴，患上了肺癌。”
玛莉沿着走廊，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她在走之前把诊所卖了，我用全部存款接下了这片地皮，改建成教堂，为流浪者免费提供吃食和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
喵梦趴在窗户边，透过玻璃，观察里面熟睡的孩子们。
灯是关着的，但是这些小调皮蛋显然都没睡着，月光照进房间里，一双双大眼睛眨巴着，映着月光，好奇地看着喵梦。
喵梦对里面的小鬼们做了个鬼脸。
里面立刻传来咯咯的笑声。
玛莉气冲冲地打开门，对着小鬼们一顿教训，说是教训，其实也只是假装生气地说了几句，一群孩子吵吵嚷嚷地钻回被窝对着玛莉嬉皮笑脸，说马上就睡马上就睡。
玛莉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灯关上。
“让你见笑了。”
玛莉回过头和喵梦说。
“哪有哪有。”
喵梦赔笑。
这些小鬼，还没有她当初三分之一能闹事，和修女姐姐的互动反而让喵梦觉得他们可爱起来。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后院，在之前海铃坐过的那张长凳坐下。
玛莉早就看出喵梦一副有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于是轻轻一笑。
“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这里算是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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