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祥子不想变成魔女 第90章

睦跟在祥子身后，仿佛是祥子的影子。

哪怕祥子不回过头，只要稍稍把视线往下挪一点，就能看到地面上，那个和自己仿佛重叠在一起的人影。

“你......”

祥子在站台的黄色警示条前停下脚步，似乎想对身后的睦说什么。

睦抬起眼眸望着她，话欲出口，又卡在喉咙里了。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几句话，已经说腻了。

“算了，先跟你说一下你的任务好了。”

祥子转口说道。

“睦的你的任务是找出Mortis并杀死它，然后结界就会重置，你身上会被刻下魔女之吻，和结界联系在一起。”

祥子说。

“之后结界会产生变化，这个变化是什么样的我们暂时不知道，所以只需要思考到怎么将Mortis杀死一次就足够。

“Mortis的任务是维持一座图书馆的运营。”

“图书馆？”睦轻轻侧过头。

“一座存放记忆的博物馆，无数人的记忆以场景剧的形式排列在图书馆里面。”祥子解释道。

睦默默地点点头。

睦的话一直很少，表情也不多，但熟悉她的人就知道，睦其实很容易懂。

轻轻点头就是明白了，轻轻摇头就是不明白，直来直去，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祥子确认了睦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之后，便继续解释下去。

“我们和Mortis之间的关系应该比较接近......躲猫猫。”祥子说，“它会藏在某一段记忆里面，装成当事人，睦你的眼力是最好的，所以Mortis需要交给你来.......”

电车驶过铁轨发出的声音覆盖了祥子的声音，少女们身后的车窗户像是画框一样，将几座突兀又怪诞的建筑物和靠得很近的少女们框在同一个画面里。

视角逐渐拉远，从车厢内离开，拉到车外，行驶在高架桥上的轨道电车也变成了城市里的一道剪影。

化作剪影的电车靠站停下，液压门发出“嗤——”的声音之后，在站台上留下了祥子和睦的身影。

“这里是......别墅区附近的车站。”

睦对这里很熟悉，别墅区周边只有一个电车车站，她每天上放学都会经过这个车站。

“为什么？”

她不解地望向祥子。

“因为这里就是Mortis的领地。”祥子淡淡地说，“博物馆在现实中的位置，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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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层楼高的博物馆占据了现实世界里祥子家一个庄园的面积，外表以压抑的灰黑色玻璃为主基调，棱角分明，没有过多的装饰物，直上直落的线条，走的简约现代主义建筑风格。

走进里面，灰色的毛绒地毯铺开在眼前，同样是loft风格的桌椅整齐地排布在场馆内部，从外面看起来是灰黑色的玻璃在里面却能够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色，看上去就像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笼子。

半透明的幽灵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一本空气书装模作样地看着，时不时有幽灵走进深处的深黑色消失不见，也有幽灵从那片深邃的黑暗中走出来。

穿过大厅，继续往前走，便是Mortis藏身的地方，图书馆的陈列室。

Mortis并不像另外三个使魔一样拥有一定的战斗能力，是一团没有具体形体的影子。

祥子并没有亲眼见过Mortis的真容，收集到这些信息的都是丘比，据它所说光光知道Mortis的形态就已经让它丢了好几具身体作为代价。

Mortis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类型，如果只是睦进去的话它可能根本不会现身而是一直躲在记忆里面不出来。

所以祥子打算和银行的那时候一样，自己亲自上阵，充当诱饵，引出Mortis。

然后在Mortis对自己动手动脚之前，让睦把它揪出来。

睦的洞察力是祥子认识的人里面最好的那个，是当初Crychic的情报员，负责在推进魔女结界的过程中用傀儡探路，找出结界和魔女的弱点。

和喵梦那种孤胆探险家的类型不同，睦的探索能力偏差，但是在和魔女面对面碰上的时候，她的眼力总是能即时地找到魔女的弱点，为祥子临时策划战术提供相当多的便利。

再者，傀儡和再现组合起来的火力是喵梦这种实战能力贫弱的类型完全无法比拟的。

喵梦：成天有事没事拿我来拐是吧！你是不是跑题跑太远了！

祥子把脑海里失礼的想法抹掉，将注意力放回到图书馆。

不知道刚刚走神走了多久，四周透光的玻璃已经消失了，周围被一片漆黑取代，带头的人不知不觉变成了睦，她走在前面，带着祥子在标记着名字的一排排“书架”之间穿行。

图书馆的里面和外面似乎是两片空间，里面的空间扩张到了几乎无限的大小，所有的记忆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旁。

“丘比。”祥子低声说。

“随时都在。”丘比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想问什么。”

“这里是不是变大了。”祥子微微颦眉，看了眼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空间。

她记得自己来过的那次，这里的书架并不算多。

“确实如此，目前这座图书馆的‘藏书室’就和熵增的宇宙一样正在不断扩大。”丘比走到睦和祥子之间，慢悠悠地说，“我猜这是因为涅槃即将孵化，和外界的联系加深带来的影响。”

如果从俯瞰的角度来看的话，杵在两旁的“书架”其实是一个个巨大的盒子，每个盒子里面都像是迷你箱庭一样，摆放着固定的布景，能透过“第四面墙”，也就是正对着走廊的玻璃看见箱庭内的景观。

说好听一点，这一排排的架子是图书馆的书架，说难听一点，它们长得其实更像是比例放大到和普通人一个身高的用来放骨灰盒的收纳柜。

每一个箱庭都在播放，或者说表演着一段不知道属于哪个人的记忆。

每一个书架都在不断向前，向后，向上延伸，就像丘比说的一样，像是不断膨胀的宇宙一样在扩大。

就在刚才，她们路过的地方，箱庭里面的场景是芦苇原一个普通的街头，作为主人公女生看上去和祥子年龄相仿，手里提着一盏吊灯，情绪激动地举在头顶甩动。

另一个箱庭，主人公似乎是同一个女生，祥子把目光放过去的时候，她好像在某间学校的广播室里，用椅子堵住门把手，然后擅自在广播里播放了自己喜欢的歌，把音量调到最大。

这一排过去的箱庭主人公似乎都是同一个人，越往前走，主人公的年龄

祥子从看上去有些好笑的箱庭那儿收回视线，看向走在稍微靠前一点的睦。

“睦？”祥子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在找......Mortis。”

睦侧过头，看着祥子，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里太大了，有没有办法搜索。”

“有。”

丘比转身跑向箱庭与箱庭之间的间隔，每隔几个箱庭，箱庭与箱庭之间间隔比较大的墙壁上就会有一台像是图书馆里面用来检索用的电脑。

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像模像样。

祥子走到电脑前。

【请输入姓名/日期】

果不其然，全部都是魔女文，就连键盘也是乱糟糟一片。

睦不可能看得懂。

“想找什么告诉我吧。”祥子说。

“......”睦垂着眼，看着一片魔女文的屏幕和键盘。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说。

说出来，祥又会不开心。

“说吧。”祥子看见睦那副想说不说的样子，心里也有了一点预期。

“祥......日期是......”

睦说了一个日期。

祥子的表情肉眼群?·聊鸸疑伞吾奇?就陸?衤三『贰可见地黑了下去。

“......好。”

祥子捏着拳头，在键盘上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另外附带上睦刚刚说的日期。

按下确定键，周围的景物开始了飞速児酒7六鸠盈彡捌翏的变化。

吭哧吭哧的机关运动声不绝于耳，眼前的景物也像是自动变换的魔方一样，骨灰——箱庭展示盒沿着间隔的中线，开始了重新排列组合。

结构变换持续了将近二十秒，最后。

一个带有祥子回忆的箱庭停留在她们面前。

嘟————

心电图长长的嗡鸣回荡在书架与书架之间。

还穿着月之森校服的祥子跪在病床边，哭红了眼，祥子的父亲望着已经变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发出像是将死野兽一般的呜咽。

“......”

“......”

“......”

两人一丘比同时陷入了沉默。

箱庭内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

祥子看见丘比在混蛋老爹哭得最撕心裂肺无暇顾及周围的时候跳上了窗台，主动开口和当时的自己接触。

——“我能实现你的愿望，祥子。”

——“求求你救救妈妈！我什么都会做的！”

“这是当时的对话啊。”丘比歪歪头，说道。

“闭嘴。”

祥子抬起腿，踩在丘比脑袋上，鞋跟还顺便用力拧了拧。

——“是吗，那就许愿吧，祥子，许什么愿望都行。”

丘比当时是那么说的。

之后的祥子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模糊地记得自己好像许了愿望，妈妈复活了，自己变成了魔法少女......

但......

画面还在继续。

——“但是作为代价，丰川祥子，你要成为魔法少女。”

——“我说过我什么都会做的！快让我妈妈回来！”

——“你的愿望是复活你妈妈吗？”

画面里的丘比歪歪头。

——“可是你的因果并不足以扭转生死，如果要强硬地许下这种愿望的话，也许会发生一些连我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我当时说得足够清楚了。”

画面外的丘比被祥子踩在脚下，发出呜呜的声音。

“愿望是你自己许下的。”

涅槃的物语·保持本心 : 第113章 过去的电影（二合一）

——“我知道！只要让妈妈回来怎么样都好！”

——“那就，如你所愿——”

检索键盘上大大的播放/暂停键被一拳砸下，箱庭内的人仿佛时间被暂停了一般骤然停了下来。

祥子的眼睛里喷出熊熊的怒火，咧开的嘴露出尖锐的虎牙，嘴唇不受控制地翕动，仿佛要将丘比吃掉一般。

“之后，没让你开口，就给我闭嘴。”

丘比用红宝石一般没有感情的眼睛望着她，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

祥子抬起腿，像踢球一样把它踮起来，拧腰鞭腿抽到一边，丘比在不远处的玻璃上撞成一团，沿着玻璃缓缓滑落。

之后，愤怒的眼睛缓缓挪向睦。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祥子的声音就像掠食动物喉咙发出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