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109章

　　“然后呢？”

　　浅川陆想，这是合理的举动，自己昨天也警告过了，这些嫌疑人可能有危险……

　　想到这里，他心中涌现一股不安，难道是被妖怪附身的凶手再度暴走了？杀掉了周边监视的警察？

　　“昨晚21:13分，福岛翠拜访了大村毅介的家。”

　　高桥警部展示了监视的警察拍摄到的，大村毅介出门迎接的画面，虽然模糊看不清表情，但最后似乎迎了进去。

　　“嫌疑人……互相登门拜访？”浅川陆感到了疑惑。

　　“是的，而且这才是刚刚开始。”

　　高桥警部切换到下一张图片：“屋子里的情况，我们的警察没有搜查令，不能贸然进去，而且当时是晚上，没法走流程，所以他们想着先记录下来，明天再报告，说实话这也是情理之中。总之过去了约半个小时后，福岛翠出门。”

　　【21:45分，福岛翠离开大村毅介的家，22:23分，她回到自己的家】

　　两张带着时间的照片，都很清楚的展示了行动顺序，而且旁边的地图，也顺应划出了轨迹的红线。

　　“然后，诡异的来了，23:35分，小野崇之和土井瑞香，两个人结伴来到福岛翠的家。”

　　“什么……”

　　浅川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但屏幕上的照片忠实的显示着画面，那对情侣，真的来到了福岛翠住所的门前。

　　这些嫌疑人，真的趁着半夜在互相拜访，这能说明他们必定有共同秘密，甚至串通好了，或者是共犯吗？

　　为什么要轮流一个去一个家里，为什么不找一个地方干脆集合一起聊，是为了躲避警察吗？

　　那既然担心警察的话，用电话或者网络群组来聊天不也可以吗，是担心警方在监听？

　　“这次呆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四十分钟后，他们离开。”

　　【24:00分，小野崇之和土井瑞香离开福岛翠的家，00:27分，他们回到同居的公寓】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其他的两个护士，也做了类似的举动，是吗？”

　　浅川陆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是的，这些人，按顺序拜访上一个居所，就这样继续下去。”

　　高桥警部点点头，他展示了剩下的照片：

　　【00:46分，小川堇依来到助手情侣同居的公寓，停留20分钟，01:02分离开。】

　　【01:38分，小川堇依回到自己的出租屋，10分钟后，01:50分吉村烁到访。】

　　【吉村烁停留了15分钟，02:07分离开，由于两人住所相距很近，02:20分他就步行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因为这些事件都发生在深夜，警方离得太近的话容易被察觉，再加上光线不足的原因，所以他们拍摄的照片比较模糊。

　　隐约只能看到轮廓和衣着，至于具体的动作和表情是看不见的，但监视的警员作证，他们看到的绝对是案件的当事人。

　　……每一个人都让“客人”进了家门，然后待上一段时间就离开，换他做下一个“主人”。

　　……这代表着什么呢？

件之春 : 第二十七章 连环解体

　　“浅川先生，你察觉出什么异样了吗？”

　　投影放映完毕，高桥警部回过头来，问道。

　　浅川陆注意到，房间里的刑警们都静默着盯着他，他意识到这是一次考验，如果回答不上来的话，估计信任要大打折扣。

　　但他早就想好了答案：“——是包吧。”

　　“没错。”

　　高桥警部果然用力点了点头：“这些人前往地点，或者是离开的时候，都拿着包。”

　　这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出门背个包很正常，但浅川陆在想，女性出门时可能有带包的习惯，男性则不一定，如没有携带东西的必要，一般来说是不会带包的，用裤兜装钥匙、钱包、手机就已足够，除非是工作需要，就像他不上学也不会带书包一样。

　　当然，仅凭习惯来判断，确实有点牵强，但浅川陆还有一个关键性的联想：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大村医生临时回了一趟家，也带了【公文包】吧。”

　　“是的。”

　　高桥警部立刻回答：“我们也是这样想到的，所以我们担心，这个包里会不会装着什么重要的【赃物】。”

　　福岛翠离开的时候，拿着一个帆布袋，土井瑞香和她的男友一起离开的时候，提着一个手提包，小川堇依离开的时候，拿着一个女士的挎包，吉村烁离开的时候，背着一个双肩包。一旦串联起规律，就非常明显了。

　　当时警方判断凶手的动机应该不是“谋财害命”，判断标准是受害者大塚莉香女士随身携带的财物，例如现金，首饰还有银行卡都没有遗失，但现在，这个“包”的反复出现，或许意味着这些人互相之间在传递着什么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赃物。

　　“可那究竟装着什么呢？”

　　浅川陆看着屏幕上放大的四个包特写，加上最初大村医生的公文包，那就是一共五个。

　　大塚莉香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偶像，她当时身上带着的现金就有将近十万，还有因为做手术取下来的首饰，虽然没有钻石那么昂贵的东西，但也是出手阔绰的东云家给她的金银珠宝，价格想必也不菲，但凶手居然无视了那些，单单取走了“某样东西”。

　　有什么东西，比现金和珠宝价值更高？以至于让这些医生和护士联手杀人？

　　“我们也无法确定，只能根据这些背包的尺寸，判断那东西的体积不大，但也不小。”

　　“这是废话。”

　　浅川陆无语的看了高桥警部一眼。

　　身边的鉴识人员用专业的口吻解释道：“长度在30-70厘米之间，宽度在15-35厘米之间。如果再低，就不需要包来装了，随便塞在衣服里就行，外表看上去应该无法分辨。如果再大，一定会在背包里撑出轮廓，但我们没看到类似的情况。”

　　也就是平均下来，长度50厘米，宽度25厘米的某样物品……

　　浅川陆想到了篮球，篮球的标准直径好像是25厘米，那么把两个篮球并排放在一起，应该和那东西很像。

　　这样的东西，刚好能塞进包里，不被看出异常。

　　除非是等比例大小金块，才能有相应的价值了吧，但金的重量很重，这么大的金块，那些医生护士真的能轻易拿动吗？

　　浅川陆觉得这样没完没了的猜测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干脆直接发问：

　　“那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答案是，我们还不知道。”

　　高桥警部摇了摇头，如果知道的话，当然就没必要在这里卖关子了：

　　“昨晚，各组警员是分别记录下了自己监视对象的行踪和时间，但今早我们把所有人的汇报联系到一起，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嫌疑人的表现太不正常了，于是我们决定以这个【赃物】作为突破口，一组前往大村的家，一组前往吉村的出租屋。”

　　“丢失的源头，还有最后的去向？”

　　“是的，我们本来想诈一诈那个主刀医生，问他那个公文包里东西的事情。”

　　高桥警部脸色突然沉重起来，他咬了咬牙：“但我们在大村毅介的家里，发现了不可思议的情况……”

　　——屏幕上的投影切换到下一张，浅川陆瞪大了眼睛。

　　那是……尸体！

　　而且，是两个人的尸体。

　　其中一个非常眼熟。

　　“大村毅介，死亡。”

　　高桥警部闭上了眼睛：“还有他的妻子，也死了。”

　　客厅被染成血色，赤红的液体飞溅到天花板上，残忍的景象再度出现，这对夫妻被碎裂分尸，肢体七零八落。

　　就像当初的大塚莉香一样，只不过从手术室变成了大村家的客厅，俨然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我们是敲了很多次门，没有人应答，但里面的房间却亮着灯，所以闯进去的，未曾想真的发生了意外。”

　　高桥警部语气低沉的说：“我们只能打电话给他们在外地工作的女儿，现在还在赶回来准备确认尸体身份。”

　　通知家属死讯，无论对医生还是刑警来说，都是一件让人很难接受的工作。

　　浅川陆只能反过来宽慰他：

　　“还好他们的女儿当晚不在现场。”

　　其实他不太会安慰人，所以话从口出才意识到似乎有点直白，但好在高桥警部也是个直爽的人，默默点了根烟：

　　“是啊，你说得对，如果他也在场，可能就是三具尸体了。”

　　画面里恐怖的景象，两人的尸体部件几乎混杂在一块，分不清谁是谁了，骨头和肌肉的截面却干净清爽，没有丝毫杂质。

　　这种精确锐利的分割，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附身妖怪……是吗。

　　浅川陆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情况，既然高桥警部一大早把他叫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而已：

　　“让我猜猜，你们在接下来的几个住所里，也发现了类似的情况，对吗？”

　　高桥警部惊讶了一瞬，在场的刑警们也发出了喉咙里按耐不住的声音，但他们知道，这个消息现在还绝对没有泄露出去。

　　“浅川先生……果然是很厉害的人啊。是的，发现这个情况以后，我们马上分组赶往剩下几个嫌疑人住所。”

　　屏幕上出现一张张血腥的照片。

　　不仅仅是大村毅介，还有福岛翠、小野崇之、土井瑞香、小川堇依，全都被残忍的分尸杀死。

件之春 : 第二十八章 传递分尸

　　福岛翠和她上高中的儿子住在一起，两人一起被杀，又多了个无辜的死者，母亲最后还在保护他的孩子，却无法抵挡刀刃。

　　小野崇之和土井瑞香，这两个同居的小情侣，最后蜷缩着在床铺上死掉，大量的血把床单浸湿，形成了苍蝇和蛆虫的聚集地。

　　小川堇依则是跑到了出租屋的厕所里，似乎她提前意识到了危险想要躲避，可厕所的门也被劈开，她也没逃过解体的命运。

　　屏幕上的一幅幅画面，正在展现着可怕的冲击力，这是任何恐怖片都无法比拟的。

　　因为这些人前几天还是活生生的在眼前说话和行走，绝非假物。

　　但浅川陆依旧脸色平静，面容不改：

　　“你们查清楚，是谁杀了他们了吗？”

　　高桥警部咽了下口水，顶掉翻腾上来的胃液：“还没有确定的证据，但我们想，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翻开昨晚的值班记录：

　　“我们是二十四小时监视和跟踪的，昨晚他们回到家以后，就开始盯梢了，两组警员可以保证完全封锁住所的所有出入口，不可能有人偷偷从后面潜入或者溜出去那种事，换句话说，这五个住所就是侦探小说里常说的【密室】，只有一个人进出过……”

　　不言而喻，能杀死“主人”的，也只有来拜访的“客人”了。

　　“也就是说，每一个嫌疑人，杀死了上一个嫌疑人，夺走赃物回到自己的家。”

　　浅川陆作了总结：“然后下一个嫌疑人来拜访他，就被杀死，继续这个循环……”

　　顺序是：大村毅介←（杀死）←福岛翠←（杀死）←小野崇之+土井瑞香←（杀死）←小川堇依←（杀死）←吉村烁。

　　如果加上最初的受害者，那么前面还要加上大塚莉香←（杀死）←大村毅介。

　　“我办了二十年的案，从来没见过这样荒唐的连续杀人案，这应该被叫做连续杀人案吗，就连我也不明白了，因为每起案子理论上都是不同凶手造成的，但他们的作案手法又出奇的一致，都是疯狂的解体杀人，而且他们的这个循环又保持着惊人的一致性，如果说下一个凶手去拜访上一个人家，是为了抢夺赃物还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上一个凶手会乖乖被下一个人杀掉？”

　　高桥警部苦恼的抓着头，语气里呈现出挣扎的狂乱，总感觉他快要脱发了。

　　房间里的刑警们也开始嘀咕着议论，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看来在浅川陆来之前，他们就在纠结这个问题。

　　这个案件的确很匪夷所思，也不怪警察们一头雾水，因为他们少了一个关键的拼图。

　　曾经浅川陆也缺少那块拼图，但他现在已经得到了。

　　……是【附身妖怪】。

　　是的，只有这个现象，才能解释这个“连续循环杀人”的真相。

　　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案件，黑诊所地下手术室杀人，当时受害者大塚莉香正在做手术，主刀医生大村毅介突然因为某种原因，被妖怪附身了，动机可以是对赃物起了贪念，或者像千鹤子学姐说的那样动机本身就不重要，总之他用妖怪之力杀死了大塚莉香。

　　或许是畏惧他展现出恐怖的力量，也可能有他平时威望的关系，其他见证的医生护士都为其做了伪证，没有说出真相。

　　到了昨天晚上，福岛翠突然拜访大村毅介，可能是为了赃物，也可能是想用证言威胁大村毅介，如果不分她钱的话，就向警察说出真话之类的，总之在这一瞬间，附身妖怪换了宿主，降临到了福岛翠身上，杀死了大村毅介和他的家人。

　　之后的一切，都只是重复这个循环罢了。

　　小野崇之和土井瑞香，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赃物现在在福岛翠手里，便也想着去争取。

　　然后，轮到他们之中的某人被附身，然后杀死福岛翠，带着赃物回了他们的公寓。

　　但他们也不是最后的黄雀，小川堇依故技重施，杀死情侣，自己则被吉村烁杀死。

　　也就是说，他们都成为过妖怪的宿主杀了人，但也都被下一个宿主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