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108章

　　千鹤子并未恼怒，而是平静的笑：“浅川同学啊，【动机】这种东西，比如复仇、比如金钱、比如痛恨比如爱恋，都是事后为了方便他人理解而附和上去的罢了。为了使犯罪成为犯罪，必须要社会承认的动机和理由，必须要让大家都理解才行。”

　　先有杀人才有动机？还是先有动机才有杀人？

　　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

　　“只论动机的话谁都有，只做计划的话谁都会做，这没什么特殊的。”

　　千鹤子歪了歪头：“但是呢，犯罪者和一般人的区别的界限在于，【是不是能将其付诸实践】的瞬间而已。”

　　——如果存在那一瞬，有下手的机会，是不是论谁都会下手？

　　浅川陆想起了自己。

　　如果遇到了想要杀死的对象，而周围存在合适的环境，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话呢？

　　他会动手吧，不如说他已经做过了。

　　他的动机是【为了惩罚恶人】，但这个动机，究竟是先其一步诞生的，还是之后再牵强附会的？

　　“动机只不过是让世人接受的幌子罢了，所谓的犯罪——尤其是杀人等重大罪行皆是有如痉挛般的突发行为。”

　　或者换成其他的普通人，更加极端一点的情况，这个世界不存在法律的话，杀人不会被判刑的话。

　　“动机任谁都有，甚至说的极端一点，杀人计划甚至谁都策划过，但只是没人将其付诸行动罢了。”

　　是不是谁都会随意杀死自己的仇人？

　　“动机只是谎言，当犯人被逮捕的时候，问起‘你为什么要杀人’，犯人这时候才会开始思考‘对啊，我为什么要杀人呢’，犯人这时和大家一样，站在了旁观者的立场上，为了让自己的行为能有解释，所以需要一个认同的理由，这就是动机。”

　　在这种情况下，仇恨还能当作动机吗，这个动机的概念是不是还有必要存在？

　　“对犯人而言，其实动机和计划不重要，跨越那最后一道界限的动力，很有可能只是一些小事。”

　　千鹤子的微笑中蕴藏着狼的危险：“很有可能只是争吵、误会、激动、甚至两人对上一眼，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浅川陆扶着自己的额头，他终于弄明白了千鹤子学姐的理论：“你想说的是，杀人比起分尸来说，是更加疯狂、临时、冲动的举动，杀人是不理智的行为，分尸反而是理智的做法，因为分尸多半是为了更好的处理尸体，一般是有着明确的目的的。”

　　“是的。”

　　千鹤子点了点头，似乎对浅川陆理解的速度欣慰。

　　“但我还有一点不懂。”浅川陆却反问道：“这些内容，和妖怪又有什么关系，和你所说的【附身妖怪】……”

　　他又把话题强行拉回了正路上。

　　“很有关系，不如说，附身妖怪的概念就是从中衍生出来的。”

　　千鹤子稍稍严肃起来，认真的说：

　　“犯罪就像是突然降临，又突然离去的过路魔。这起案件，应该是被妖怪【附身】的人，将受害者解体杀害的。”

　　——————

　　推一本朋友的书：《旅法师只想拿牌走人，不想恋爱》

　　似乎也是超能力犯罪和妖怪推理的题材，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简介：

　　【第一卷；虚构推理+天气之子+美恐/日恐】

　　把自己的经历和回忆制作成卡牌，这是李然成为的旅法师。

　　在各个时空中旅行，邂逅各样的事件，拿到各种的卡牌。

　　在阳菜祈祷的时候，获得法术卡牌【大晴天】

　　在岩永琴子构造‘真相’的时候，获得【传奇生物-智慧之神】

　　在命案现场，获得直指真相的法术【针对人类的谋杀】

　　从天空降落的流星中，获得神器卡牌【来自星空的礼物】

　　比起停留原地，还是探索未知让人心生愉悦。

　　心怀正义，在我的面前表演你的‘戏剧’吧，我会把它变成我珍藏的卡牌。

件之春 : 第二十五章 附身妖怪

　　“过路魔（通り魔）这个词，当然也是传说中妖怪的一种，据说它经过你的身边，就会出现坏事与灾害。”

　　经过漫长的铺垫，千鹤子终于开始讲关于妖怪的事情了：“但现代，警视厅从1981年正式使用过路魔这个称呼，来指称大众空间中，没有明确动机却使用武器伤害或杀害不特定者，或造成财产损失的事件，也就是俗称的【无差别杀伤事件】。”

　　她翻开了笔记本，前几页上，记载着密密麻麻的案例和剪报贴纸：

　　“比如，三年前的10月31日，万圣节当晚，东京京王线地铁上，24岁的无业青年服部恭太用刀随机砍人，还在车厢内点火，造成至少17人受伤。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穿着经典角色‘小丑’的打扮，行凶后并没有逃，悠然自得坐在电车内抽烟。”

　　浅川陆凑过去，看到剪报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凶手短发，戴着眼镜，口罩挂在耳朵上撑着下巴，却未戴起，他穿绿色的衬衫和紫色的西服外套，果然是小丑。

　　被拍摄的时候，居然还一手拿着香烟，翘着二郎腿，完全看不出紧张的样子，甚至嘴角挂着微笑。

　　“被逮捕之后，他说自己的动机是‘工作失败、与朋友处不来，6月开始便想要杀人，借以被判处死刑’。”

　　千鹤子又往后翻了几页：“还有，2021年的东京小田急线砍人事件，2018年的东海道新干线砍人事件，1999年的下关车站无差别杀人事件，2001年的大阪池田小学无差别杀人事件，2008年的秋叶原无差别杀人事件。单单只算2000年后发生的【过路魔】事件，就一共有31起，造成至少51死170伤，大多数发生在车站、列车、学校、闹市等人流聚集之处。”

　　她的笔记本几乎和警方的资料差不多了。

　　“真是残忍……”

　　浅川陆看的触目惊心，其中几起离得较近的，他都听说过。

　　可惜当时他不在现场，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凶手解决掉，尽量救人。

　　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到疑惑：

　　“可这些和这次的案件有什么关系，这些是大型的无差别随机杀人，而这次的受害者只有一个？”

　　“关系就在这里，这些凶手，大概都是被妖怪【附身】了。”

　　千鹤子解释道：“当一个人的异常累积到一定程度，他的灵感就会扭曲，如果这时正巧有‘过路’的妖怪经过，人和妖的频段刚好吻合，妖怪就会附身在人的身上，犯人的情绪彻底暴走，失去控制，变成拥有妖怪力量的怪物，这就是【附身妖怪】。”

　　——过路魔和附身妖怪，实际上是一个意思。

　　——当情绪量变累积成质变，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机会，任何人都会变成可怕的暴徒。

　　“我们阴阳师主要负责的是野生的妖怪，而如果妖怪附身到人的身上，我们就没有权力去干涉了，这方面主要是监察部来管理，他们负责处理【附身妖怪】和【超能力者】，这是进行了很久的职责划分，这些案件，多半也是监察部最后解决的吧。”

　　千鹤子把笔记本合上了。

　　浅川陆突然意识到，刚刚的那些案件，犯人最后多半都束手就擒了，或许背后还隐藏着监察部的努力和战斗吧。

　　只是被掩盖了下去，没有报道出来。

　　“也就是说……被妖怪附身的人，不仅有了突然暴走的【杀人动机】，还有了相对应的【杀人能力】。”

　　也就是妖怪的力量，如果有人突然获得了幽灵阿菊的力量，他就能通过广播突然切断千万个人的手指……

　　想想就可怕。

　　“那么，是不是之前我们面对的伊吹莲，那个疯狂科学家，也是附身妖怪？”

　　想到这里，浅川陆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特地在大江山里建造酒天馆，甚至把研究所的名字改成龙宫御殿，就是为了营造特定的环境，他坚信自己将变成【酒吞童子】，强大的力量也将他变成了大妖之王，怪不得他当时变得那么可怕。”

　　“是的……那家伙很危险，如果不是浅川同学你在，我可能也无能为力了。”

　　千鹤子叹了口气，伊吹莲的反抗超越预期，没想到那个科学家那么聪明，不仅利用了科学的力量，还利用到了妖怪的理论：

　　“而且，其实你也能想到吧，雪绘当初的的情况也是附身妖怪的一种，她被【雪女】的概念所影响，所以诞生了那样的人格具象，只不过现在才慢慢找回自己的能力，只要她逐步掌控下去，应该不会再变成那样了。”

　　举一反三的速度很快，浅川陆沉默片刻，才说：

　　“其实当初前辈你也是吧，被【青行灯】所——”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千鹤子扭过嘴巴。

　　“好吧。”

　　于是，两人再度默契的避开这个话题。

　　浅川陆这下，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所以，这起案件应该是【附身妖怪】犯下的，因为要瞬间切断这么多根骨头，在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也只有妖怪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同时，在其他人看来，这个凶手还是普通的样子，所以没有把他当成妖怪，而是出于某种原因包庇了他。”

　　这次来问千鹤子学姐果然没有找错人，多亏她缺失的拼图碎片找到了，这下点亮了一大片光芒，找到了通向真相的曙光。

　　一切豁然开朗起来。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找出这六个人之中，到底是谁被妖怪附身的了？”

　　“不关我的事。”千鹤子完全无视了浅川陆做作的暗示眼神，吃着她的餐后水果，视线移走：“我只负责妖怪咨询。”

　　看来她的场外援助就到这里了。

　　毕竟这是事务所的委托，学姐也没有酬劳，不好意思强行要求她帮忙……

　　附身妖怪应该是监察部的职权领域吧？可他现在也联系不到雾雨葵，甚至他还不知道东京的总部在哪，上门也没处找人。

　　还有侦探小姐也是，都是一群不靠谱的家伙啊。

　　想到这里，他只能打电话给高桥警部，告诫他嫌疑人之中可能有危险的存在，必须要小心警戒，等他下次再来调查。

　　高桥警部在电话那边笑笑：

　　“你就安心吧，我们已经派人监视他们的住处了，二十四小时轮班，不会有事的。”

件之春 : 第二十六章 异变

　　“出事了……浅川先生。”

　　结果第二天，周二一早，浅川陆在上学路上，接到了高桥警部语气沉重的电话。

　　他临时折返，更改路径，给松山老师报了病假，立刻去往他说的警署方向。

　　…

　　刚到警署，就看到在外面迎接的高桥警部，在他的带领下顺利进入建筑内部。

　　内部都是行色匆匆，面露紧张的警察们，路上有不少对他年龄感到疑惑的目光，可能也把他当成了需要训诫教育的未成年人。

　　应该是因为他还穿着学校制服，临时赶过来没来得及换。

　　浅川陆感到庆幸还好有人接，不然他没有监察部的证件，真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高桥警部带他来到一个拐角隐秘的房间，里面却意外的宽敞，坐着很多胡茬遍布、身体健壮、黑眼圈一看就熬了很久的刑警。

　　房间里充斥着沉重的气息，甚至带着淡淡的绝望味道，高桥警部一上来就介绍：

　　“这位是监察部所属的，前来指导的浅川先生。”

　　听到那三个字以后，疑惑和不屑的表情瞬间消失，众刑警瞬间起立，整齐划一的啪的一声，敬礼。

　　浅川陆没有被这个气势吓住，他用控制身体的能力控制着表情，云淡风轻的点头微笑：

　　“我是来帮忙的。”

　　一众刑警鼓掌，坐下，静静的等待发言。

　　看来监察部在警察里威望很高，甚至可以抵消年龄、陌生感和领地意识带来的负面情绪……几乎相当于上级部门了。

　　高桥警部吩咐技术人员调取投影的内容，向还一头雾水的浅川陆解释了突发的情况：

　　“因为一切都在昨晚发生，只有盯梢的几名警员，所以我们发现得迟了，这是我们的问题。”

　　屏幕上显现了一张东京的地图，还有福岛翠、大村毅介、小野崇之、土井瑞香、小川堇依和吉村烁几人的头像照片。

　　这些头像遍布在地图的各个区域，但主要接近新宿区较多，所以浅川陆一下就明白了——

　　“这是他们的地址？”

　　“福岛翠、大村毅介是和他们的家人一起住，小野崇之和土井瑞香是同居租的房子，小川堇依和吉村烁也是分别的出租屋。”

　　高桥警部还调取了警方拍摄的住所的照片，福岛翠和大村毅介是普通的一户建，但大村的显然比较豪华一点，很符合主刀医生和教授的身份，小野崇之和土井瑞香这对小情侣同居在高层公寓里，小川堇依和吉村烁的出租屋则有些廉价。

　　只有小川堇依和吉村烁住在歌舞伎町内，当然他们没有住在一起，分别在一丁目和二丁目的两个区域。

　　想来也是，那样繁华的地段，估计就只能租得起狭窄的廉租屋了，可能是为了上班方便吧。

　　“案件发生后，我们每个地点都派了两组警员，一组两人，也就是四个人去监视一间房子，一共耗费了20个警员，已经是很难申请的消耗了，但毕竟这六个人都还算是嫌疑人，现在证据不足不能关押，我想着用监视的方式，看看他们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如果有逃跑的倾向或者可疑的举动，就立刻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