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232章

八岐之秋 : 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拦路人

　　貘化形成的老和尚，围绕着浅川陆转圈，一边转圈一边说话：

　　“浅川陆，上次见到你，还是未成熟的缺憾，没想到短短两年间，你竟能成长到如此地步，你真的是人类吗？”

　　“两年前的你，【体】和【技】只是趋近圆满，而如今已经完全。连最落后的【心】，在刚刚也蜕变升华了。”

　　“三位一体，如今的你还有什么对手？就算是我爆发出全力，这个虚幻的梦境分秒就会被你撕碎吧，没得打。”

　　“你不是被我困在了这个梦境里，只是你主动想要进来，你要借用我的梦境来接近那个目标，我说的没错吧？”

　　浅川陆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都不再跟着，有些不耐烦：

　　“打就打，不打就下场，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前几场的**打的他正兴起，没想到这一关碰到了这个只耍嘴皮子的老家伙，油滑的不肯动手，让他十分败兴。

　　“哈哈……抱歉。年纪大了人就是看够了世界，越会对特殊的东西感兴趣……至福~”

　　貘抚摸着下巴，呵呵的笑着，突然一变脸色：“但是……浅川陆，你的心魔没有完全解开对吧……你还有着秘密，牵绊着你……”

　　他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所以你才会那么强大，我猜的对吗？”

　　空气仿佛安静了一瞬。

　　浅川陆毫无征兆的转过身来。

　　去除了所有的“动作”，好像是直接快进到了“结果”。

　　“……！”

　　貘的动作也被这个眼神吓停了，被无形的气势压得后退一步。

　　这个白色的空间，一瞬间仿佛被黑夜吞噬，无形的怪物生长出来，压在上空俯视着他。

　　是的，貘知晓浅川陆的秘密，知晓他的“穿越者”身份。

　　因为对记忆的读取……不然之前的至上真神不可能幻化出那样的景象，鵺也不可能出现，用“过去的事”拷问着他。

　　貘已经窥视到了重要的秘密。

　　后退一步……后退两步，这个老和尚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后退着，脚步根本无法停住，呼吸越来越急促：

　　“别急着杀我灭口……更深层的东西我没法看到，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一样，你之前的那个世界……”

　　压力消散了。

　　他的脚步终于停下来，深深喘了口气。

　　黑色的影子收了回去，浅川陆平静的发问：“什么意思？”

　　貘捂着胸口，一连停歇了数秒，才缓过来：

　　“……你原来的那个世界，我看不透，不仅如此，多看几秒的话，恐怕我的性命都不保。就像被某种力量特别掩盖了那样。”

　　他眼神凝重，认真的说：“浅川陆，我们也算结识一场，虽然你可能把我当成不怀好意，但就当我是想巴结你也好，这句劝告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不要再追下去了，无论你到底是来自哪里，无论那个飞鸟井诗到底是谁，都不是你能够去触及的……会死的。”

　　“我知道。”

　　浅川陆大概明白了……貘应该是窥见到了“地球”的一瞬，然后接受不了那个信息量，差点死过一次。

　　所以他才会这样劝告，不知道是因为飞鸟井诗的力量封印，还是两个世界的差别……

　　就像他之前照的那个“能够预见未来的镜子那样”，也是无法承受，于是破碎了。

　　“只要你现在放弃，回头。你还是那个强大的浅川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组织和人能够威胁到你，你想过怎样的人生都可以。”

　　貘还在语重心长的劝告：“但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梦境将会脱离我的掌控，到时候我都没法救你了。

　　“我知道。”

　　浅川陆重复了这几个字：“但我必须得去。”

　　就像他给鵺，给自己的承诺那样。

　　他没有忘记。

　　他必须得去。

　　貘被这个少年的执拗给噎住了，一时间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住他才行。

　　一向惜命，以生存下去为第一要义的妖怪，根本无法理解，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让浅川陆如此不顾一切的前进。

　　他只能叹了口气：

　　“好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你强行打晕了拖回去……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的，在以后的日子里。”

　　“下一关吧。”浅川陆不再那么敌意，知晓了貘的真实意图只是想劝住他后，挂起微笑：“我赶时间。”

　　可以明显感觉到，自从经历过与“鵺”的战斗后，他的性格好像变了一些。

　　不再那么跳脱活跃，反而变得沉稳了些，像是脱去了少年的性子，有了宗师的风范，虽冷淡但也平和。

　　仿佛接纳了过去的某些记忆。

　　不是切割，而是接受。

　　“好吧。”

　　貘知道，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了，观察这两年来，这个人下定的决心，一定会达成，根本就没有商量的决定。

　　老和尚的身影渐渐淡去消失的最后，却还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是拦不住你。浅川陆，但还有一个人，一定不希望你继续前进，只能寄希望于她了。”

　　“看看，她能不能拦住你。”

　　…

　　听言，浅川陆坚定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短暂的动容。

　　他看到远处的迷雾深处，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好像我来得稍早了一些。”

　　雾雨葵穿着那身帅气的黑色长风衣，腰间别着两把刀鞘，眼神和浅川陆一样，是那副决绝的平静：

　　“一开始听佐川女士说这些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浅川。”

　　八岐试炼，第七关，是雾雨葵。

　　她是最后的守关人，如果浅川陆能战胜她，就能去到最后一个试炼，看到最强大的对手，飞鸟井诗。

　　“如果你不希望我去见她的话。”

　　浅川陆苦笑，两人隔着百米对视，声音却洪亮足以传达：“你就不该带我来到监察部，更不该告诉我这个方法的。”

　　一旦给予了他希望，再想让他停下来就不可能了。浅川陆知晓了这个方法，就绝对不会放弃。

　　“我是个喜欢公平竞争的人。”

　　雾雨葵只是把手搭在鞘上，微笑，短发微微飘动，仿佛被刀锋破开鞘的气息唤醒：“就算要拦下你，也只有这个方式才行。”

　　两人没再废话，一切的话语，仅在见面的那一瞬就用眼神说尽了。

　　武者的对话方式，只有战斗便足够。

八岐之秋 : 第二十五章 消力

　　月光穿过破碎的云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银纹。

　　这原本只是个毫无风景的虚拟空间，也不会有月亮，但被浅川陆“接管”以后，就可以依据他的想法投影了。

　　他始终觉得，与雾雨葵的这场战斗必然发生，不如来的浪漫一些。

　　浅川陆右足尖轻轻碾动，身体极度的放松，仿佛化作水流，融化下来。

　　二十步外，黑色风衣下摆扫过青砖，雾雨葵的左手拇指推出刀镡半寸。

　　“雾雨流，雾雨葵。”

　　清冷的女声与摩擦声同时响起。浅川陆微微屈膝，看着那道新月般的刀光破空而来。

　　两人的交锋一直都在想象的领域之间进行，而这是第一次真身与刀剑的对决，而这无疑是浅川陆的地带。

　　第一刀斜斩右肩，浅川陆不退反进。右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小臂外侧迎上刀刃——

　　金铁相击的颤音中，刀锋切入皮肤半毫米便再难推进。雾雨葵瞳孔微缩，借着反震力旋身劈出第二刀。

　　“风花。”

　　巨大的力量传来，浅川陆的布鞋在地面擦出火星。他顺着刀势后仰，鼻尖擦着刀背掠过，左手呈虎爪扣向对方手腕。

　　雾雨葵突然松手弃刀，未出鞘的第二把刀横扫下盘。浅川陆腾空跃起，右腿如战斧劈落，却被刀鞘精准架住。

　　“好腰力。”浅川陆落地时赞叹。

　　这绝不是单练招式的花架子，没有对身体的磨砺，打磨基本功，绝对无法做到这样。

　　雾雨葵的右腿此刻正以中段构的姿势绷直，风衣下摆翻卷露出绑着黑色束带的足袋。

　　两人对拼无结果，撞了一瞬便已分开，刀从空中坠落，精准地咔哒一声，回到鞘内。

　　“没想到你说的居然是真的……刀砍不穿你的身体，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便是【刀枪不入】的境界。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像淬刀那样磨砺自己的身体，身体就是我的武器。”

　　浅川陆耐心的解释。

　　这是只有武道家，或者说只有拳法家才能做到的事情，那是放弃了武器所换来的极致。

　　像是雾雨葵那样，面对攻击可以用刀锋格挡架开，可浅川陆手无寸铁，只能依靠自己来防御。

　　因此，不把肉体强度锻炼到极致，是根本没有办法上场的。

　　不光是【刀枪不入】，还有【水火不侵】，这便是消力。

　　一般的利器刃器没法伤到他的身体，像是风祭昭久那样的法术元素伤害也作用有限。

　　所谓拳身，只能以拳破，如同酒吞童子那样力大势沉的钝器冲击伤害，才能透过皮肤的隔断冲击到肌肉内脏，才有效果。

　　只有师出同源，像是鵺那样知晓隔山打牛力劲的武道家，才能对浅川陆自己造成威胁。

　　雾雨葵的表情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显然这件事很冲击她的世界观。

　　她的刀向来无往不利，无论什么金铁护盾皆拦不下一招，凭什么普通的肉体能够毫发无伤？

　　“可你不是说过你会害怕枪支和子弹吗……我的刀可不比子弹的威力差。”

　　这是实话，雾雨葵曾经表现出一刀砍破监察部审讯室墙面的表现力，这种程度，已经比子弹还要夸张了。

　　浅川陆笑了：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一般的手枪子弹对我倒是没什么威胁，像是那种机枪级别的，会让我受伤，就不得不躲了，如果想要一击杀了我，恐怕得是那种12.7mm的钨芯穿甲弹了吧，对准我的心脏或大脑，在我没闪避出来之前……这样，还是会让我很害怕的。”

　　“你是装甲车坦克吗……”

　　雾雨葵忍不住笑了，这种话放到别人口中，估计会以为是胡扯玩笑。

　　但偏偏在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却不像是骗人的。

　　浅川陆将右手摆到眼前，可以看到明显的一道血痕，贯穿肌肉，深可见骨——

　　鲜血从伤口里流淌出来，刺痛也很明显，他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雾雨葵的这一刀也绝不是毫无效用。

　　一般的刀刃劈在他身上只会崩断而已，上一次有人用刃器给他带来如此明显的伤害，不是森田隼弘，她的师父还做不到。

　　那种质量不够的武器，除了子弹根本毫无威胁。

　　是【猫又】。

　　那只齿利指锋锐的危险妖怪，是擅长切割的怪物，曾突破了刀枪不入的防御极限。

　　可现在雾雨葵的刀，比猫又的伤害更深，已经让浅川陆感到了威胁。

　　“真不错啊……”

　　浅川陆笑了，他没看错，雾雨葵的确是个有趣的女人。

　　如果是她的刀的话……说不定能实现那个镜子中的预言，能把他砍成分尸，切成那个样子……

　　“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