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59章

　　千鹤子解释说：“毕竟做阴阳师的不可能什么都会，遇到无法处理的时候就会拜托他们帮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费用的话怎么办？”

　　要把音乐教室重新整理一遍，想想就是一个可怕的价格。

　　“当然不会我自己掏腰包了。”千鹤子理所当然的说：“等到七大不可思议全部解决，甚至搞定青行灯以后，把这件事写成报告递交给官方组织，算是【驱魔】的功绩一件，对方会派人来考核事件真伪，根据危险程度来提供报酬。这笔钱可不少呢，是我们阴阳师主要的工作来源之一。由于这起事件发生在学校，涉及未成年人，我想一定不会小于这个数字……”

　　少女嘿嘿的笑着，双手比了一个夸张的数量。

　　浅川陆还是第一次听说官方会有这样发布任务和接受悬赏的机制，还有那个从没听过的组织。

　　这让他深刻感觉到，他之前的探索完全是一无所知……

　　但眼前有更加想问的问题：“原来前辈想解决七大不可思议是为了这个啊，还有钱拿，我怎么没听说呢？”

　　“啊，这个……”

　　千鹤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尴尬的笑笑：“我还要抽出一部分给万事屋呢，这笔钱是重要的社团活动经费。”

　　“除去必要支出，最后所得分我一半。”浅川陆毫无感情的说：“社团活动就是去吃甜品吧，不要挪用公款了社长大人。”

　　“怎么这样！我可是社长！我会给你管饭的……”

　　“不然我就退出，我可是出了一半的力。”

　　“可恶……好吧好吧。”

　　肮脏的分成协议就这样定下了。

　　千鹤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了浅川同学，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把画像和钢琴放在一起，就能破解这个怪谈吗？”

　　“嗯，为什么？”

　　其实浅川陆很好奇，还包括千鹤子学姐最后说的那句话，但刚刚时间紧迫来不及问，现在正好想听听了。

　　“这还多亏了你的提醒呢，干得不错嘛，如果不是你让我想起《致爱丽丝》的创作故事，估计就破解不了这个怪谈了。”

　　千鹤子翻出那个小笔记本，开始讲述：“在贝多芬活跃的十八世纪，当时他的学生中有一个叫做特蕾泽·玛尔法蒂的，贝多芬对这个女学生产生了好感，有一次在心情非常愉快舒畅的情况下写了一首《a小调巴加泰勒》的曲子赠给她，并在乐谱上题写了‘献给特雷莎，1810年4月27日，为了纪念’的字样。”

　　“这首歌就是——”浅川陆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的。”千鹤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那之后，这份乐谱就一直留在特蕾莎那里，贝多芬没有自留底稿，因此，他去世后在其作品目录里都没有这首曲子。直到19世纪60年代，德国音乐家诺尔为贝多芬写传记，在特雷莎·玛尔法蒂的遗物中才发现了这首乐曲的手稿。1867年，诺尔在德国西南部的城市斯图加特出版这首曲子的乐谱时，把原名《致特蕾莎》错写成《致爱丽丝》。从此，该钢琴作品开始以《致爱丽丝》的名称在世界上广泛流传，而原名《致特蕾莎》却被人们忘记了。”

　　“原来如此。”

　　浅川陆才知道，千鹤子最后念诵的“再见了特蕾泽”的名字，居然是这个意思。

　　“我当时突然想到‘为什么其他的怪谈都是在校园不同的地方，偏偏这两个怪谈都在音乐教室呢’，于是联想到了很多东西，偏偏钢琴弹奏的是贝多芬的曲子，流血泪的也是贝多芬的画像……所以，这两个怪谈实际上是一个怪谈。”

　　千鹤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要想破解，就不能把钢琴和画像分成两个东西对待。

　　它们实际上是一体的。

　　“弹奏《致爱丽丝》的，应该就是特蕾泽·玛尔法蒂的魂灵吧，所以听到这个曾经代表无疾而终恋情的曲子，贝多芬的画像才会哭泣，怪谈上没写为什么听完三遍曲子就会死，大概是因为等到时间结束，画像流出的血积累成的池子就会把人淹死，是这样的原理。虽然这个故事不一定符合历史，但被学生们传颂，青行灯以这个故事为基础创造了怪谈……大概就是如此了。”

　　她娓娓道来，几乎把整个怪谈的原理和规则都分析出来了。

　　浅川陆苦笑：“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画像拿过去的话，早就能解决了，以后还是多得动动脑子啊……”

　　或许是前几天对抗厕所里的花子和生物教室的人体模型，都是靠暴力破解的，形成习惯性思维了。

　　那两个怪谈的话，好好分析规则说不定也能找到比较省力的方式。

　　“先不说了，反正这两个不可思议一次性都解决了……”

　　虽然这样说着，千鹤子的脸上却没多少开心的表情，她用手指捏住自己的衣领，整个制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不仅如此，就连头发也粘稠的粘在皮肤上，两个人都差不多的狼狈，腐烂发臭的味道，好像一个男鬼一个女鬼。

　　“这下该怎么办啊！”

青行灯之秋 : 第二十章 回家休整

　　“啊……啊！”

　　当雪绘站在玄关迎接他们的时候，先发出了一声小声的尖叫，然后捂住嘴，发出了更大声的惊叫。

　　“哟，妹妹。”千鹤子抬起手笑着打了招呼：“如果说我们这是提前过万圣节，你能理解吗？”

　　“别听这家伙胡扯……”

　　总之在吃惊的雪绘眼前，浅川陆费了好大功夫做了说明，这并不是他们身上的血，也没有受伤，才进了自己的家。

　　…

　　千鹤子电话联系后，万事屋说要明天才能来，于是他们只好离开校园。

　　血液在衣服上干涸以后更加恶心了，但好在不会一滴一滴的留在学校的走廊上，也不会留下一个一个的血脚印。

　　他们鬼鬼祟祟的穿过墙面绕小路回去，一路上尽量避人耳目，不然这两个发出血腥味的红人走在路上，一定会演变成东京新的都市怪谈的，路上行人不算很多，加上千鹤子使用幽灵不走寻常路，浅川陆更是能高速奔跑，所以没有引起恐慌。

　　——东京丧尸危机，浅川陆甚至都想好了新怪谈的名字。

　　浅川陆家离学校比较近，千鹤子说要在这暂住一晚，不然路程太长怕出意外，而且这副样子也不能坐地铁和打出租。

　　但浅川陆觉得她只是不想回去罢了。

　　“反正我妹妹也在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要监视你们免得你们出什么事情！”

　　“……你想好这副模样要怎么和雪绘解释了吗？”

　　“这个嘛……”

　　所以，就变成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场面。

　　千鹤子这家伙（浅川陆忍无可忍不想用敬称了）居然丢下一句“我要先用浴室！”就开溜了，留下浅川陆一个人解释。

　　她难道就没有丝毫作为客人的自觉吗！

　　“……总之就是这样，我们排除了学校里的一个风险隐患，这些血没什么影响的，就是臭了点。”

　　浅川陆简略的做了解释，没有说的很详细，包括“青行灯”在内的部分都隐去了，只说了不可思议和音乐教室的事情。

　　虽然说是经过梦境治疗，雪绘心底的“黑雪”人格已被清除，现在就算听到“妖怪”的词汇也不会暴走了，但浅川陆为确保小心谨慎，还是不敢一下子全部说出来，康复的过程需要慢慢来，现在还是把她尽量呵护起来吧。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雪绘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她竟然没有怎么吃惊，而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你不好奇吗，不多问问？”这倒让浅川陆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想多说些什么。

　　“没事啦……我毕竟是神社长大的孩子嘛，比这更奇怪的事情也见识过了。”

　　雪绘笑了笑：“我一开始惊讶只是怕你们受伤……只要您和姐姐没事就好，下次可不能这么冒险了哦。”

　　看那个女孩温柔的眼神，浅川陆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母性的关怀，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从中冒出雾状的水汽，还有一小节挥舞的白皙手臂：

　　“……妹妹！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借一下你的！”

　　“好的，来了来了~”雪绘于是起身去拿自己的衣服了，最后还没忘记回过头来，长发下是那和煦的笑容：

　　“兄长大人，我已经热好了饭菜，洗完澡以后就请用吧。”

　　“如果没有外人在场的话，就不必假装兄妹了。”

　　不知已经说过多少遍了，还是没能纠正这个称呼，哪怕只叫“哥哥”也行，加了敬称总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看着小步快跑过去的身影，浅川陆在心里感叹一声。

　　虽然不是亲生的姐妹，怎么本性能差这么大呢……

　　…

　　千鹤子和浅川陆都在浴室里呆了很久，直到把身上的腥味全部清除干净。

　　两件惨不忍睹的制服都被塞进洗衣机里，往里倒了大半瓶洗涤剂，毫不犹豫地打开强力模式。

　　好在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就放周末的假了，不用上课，接下来两天应该能把味道全部挥发掉吧，周末也足够万事屋办事了。

　　雪绘代替姐姐向家里报告了千鹤子在这里度周末的事情，不过浅川陆不知道那边的回复是什么。

　　他只是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或许是活动身体之后食欲就会上来，总感觉饭菜格外的香甜，千鹤子也吃了很多东西，她已经放弃了假装优雅吃相的阶段，现出暴食海獭的原型。这两个怪人好像没被那血腥的场面影响到半点东西，真是不可思议。

　　千鹤子对妹妹的厨艺赞不绝口，居然不要脸的说着“学到了我的精髓嘛”。

　　只不过雪绘脾气很好，大声鼓掌，还很捧场“我还有要向您学习的地方”。

　　浅川陆看着这副场面，总感觉看到电视剧里职场的酒桌文化一样，下属不得不给上司拍马屁的样子，但雪绘好像是真心的。

　　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还没这么早睡觉吧，你待会有空了，我们聊聊接下来的打算？”

　　用完晚餐以后，浅川陆想找千鹤子聊聊，比如关于七大不可思议和青行灯的事情，还有剩下的那最后几个怪谈。

　　但千鹤子却拉着雪绘，说“我们姐妹还要开睡衣派对呢，都多久没见面了，你别添乱也不许进来啊”，作为一个客人，居然把这家里真正的主人排除在外。浅川陆想了想，却也没有非要加入不可的理由，算了，那些就明天再聊吧。

　　但他却还有一个放心不下的事情，觉得不能耽误太久：

　　“你是不是受伤了？”

　　浅川陆指着千鹤子问道，他注意到从刚刚开始，这家伙就有意无意的遮住胸部。

　　难不成是洗澡的时候检查到了伤口？刚刚激烈的战斗中，也没能注意到她的情况，有伤的话还是尽早处理比较好。

　　谁知被提起这个的时候，千鹤子把胸口捂得更紧了，脸上也瞬间红了起来：

　　“……不是！你别问！”

　　“嗯？”浅川陆立刻开动脑筋，如果不是伤口的话，那会是什么？

　　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奇怪的动作，为什么洗澡以后……

　　千鹤子穿着雪绘借给她的睡衣，稍稍有些宽松，耷拉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前面倒是一片平坦。

　　与之相比，雪绘年龄虽小，但发育得好像要更好一些。

　　睡衣里的内衣，啊，那个也被血弄脏了正在洗吧……

　　“不要在这个地方推理啊……推理到了也不准说出来！”

　　千鹤子的脸红似乎到了极限，头顶冒气，她急忙砸来一个枕头，拉着面露疑惑的雪绘冲进房间。

　　浅川陆接住枕头，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青行灯之秋 : 第二十一章 万事屋

　　“诶……我不能去吗？”

　　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雪绘双眼水汪汪的，祈求道。

　　浅川陆和她解释说：“我们是去完成驱魔的任务，就剩下最后两个不可思议了，这个周末就能搞定。剩下的两个应该不会那么危险，至少不会搞得一身血回来了，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姐姐都很强的，你要放心，不会出事的。”

　　“我想帮帮你们。”雪绘坚持道：“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我躲起来，如果有意外情况，还可以帮忙喊支援。”

　　“你在这里给我们做后勤，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千鹤子伸高了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只要我们想着你还在等我们，还做好了饭菜，就会感觉很温暖嘛，这就够啦。”

　　没想到她有时也会表现出姐姐的一面。

　　其实雪绘如果使用“雪女”的能力的话，真实实力不在他和千鹤子之下，甚至有更强的杀伤力，如果有她在的话对付那些怪异也轻松得多，但浅川陆答应过风祭昭久要好好照顾这孩子，不能轻易让她再接触妖怪的世界，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答应你。”

　　浅川陆半蹲下来，看着雪绘的眼睛说：“等到我需要你帮忙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叫上你的。”

　　但看着那担忧的眼神，还是没忍住这样说了。

　　“嗯！”雪绘破涕为笑，用力点了点头：“那就答应好了，我会在家里为你们祈福的，一定要安全回来。”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姐姐是哪位，小菜一碟罢了……对了，我穿啥出去啊。”

　　千鹤子愣了一下，她突然想到学校的制服还没晾干，在这家里也没有换的衣服。

　　总不能穿着睡衣去驱魔吧，也太怪了。

　　“穿我的吧！”

　　在镜子前，雪绘似乎把姐姐当成了更衣人偶一样搭配着，最后借了雪绘的黑色大衣、皮裤和长靴。

　　如果她再高二十厘米的话一定会英气十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