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淡定喝茶
“你不会对昏迷的奥尔加做什么吧？”达芬奇从乐正聆的语气和动作，知道他不会再为难奥尔加，所以松了口气。
“我可不是痴汉。”乐正聆耸耸肩。
“那就好，虽然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但看来要等下次了，毕竟你身后的那些人已经等不及了吧？”达芬奇用眼神示意乐正聆小心。
乐正聆转过身，看着由一名男子带着的几个女仆，“是啊，想来他们听了这么久，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你说是吧——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先生。”
第三百章 爱因兹贝伦（一）
卫宫切嗣听到对面这个人在他还没自我介绍前，就叫出自己名字这件事没有多大的反应。
因为从这两人出现在爱因兹贝伦城堡附近之时，爱因兹贝伦的警戒结界就把一直监视着他们，
对方的身份，切嗣也在尤布斯塔库哈依德解释下知道了，晕倒的是自称时钟塔十二君主之一，阿尼姆斯菲亚家的继承人。
而喊出他名字，外貌雌雄莫辨的，身份则比较复杂。
对方所用的躯壳，是由爱因兹贝伦制造出来的，所以无论是对方那黑白交织中，白的与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别无二致的白发也好，还是那鲜红却纯净的瞳孔也好，都能看出他与爱因兹贝伦的关系。
然而这具躯壳里面的是什么，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却无法说出答案，在切嗣的追问下，他只说了三个字：大恐怖。
“聆，你认识这个人？还是说——”达芬奇欲言又止。
“没关系，达芬奇，啊，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记录一下这个人的身体信息，因为境界记录带上也有他的英灵之身，虽然并不是严格意义上正统英灵就是了。”
“哈？这个人会成为英灵？”Dr.罗曼露出惊讶的表情，“在当代世界还有能被传唱成为英灵？”
“咸鱼医生，你太小看现代魔术界了，我在这里告诉你，卫宫家可是满门英烈，还有吃过卫宫家的饭的人，全都是英灵。”乐正聆瞄了一眼脸色纠结的卫宫切嗣，用充满笑意的语气说道。
“卫宫一家成为英灵的，包括卫宫切嗣，然后他的妻子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女儿伊莉雅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和克洛伊·冯·爱因兹贝伦。”说到这里，乐正聆故意停下了，看着卫宫切嗣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儿子卫宫士郎、女儿卫宫美游，嗯，也不是全部，起码小三久宇舞弥据我所知是没有成为英灵的——嗯，这难道是因为她没有改性卫宫？”
卫宫切嗣听乐正聆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张扑克脸终于维持不住崩溃，他可是知道妻子和女儿依旧在监视着这边，而他也没有猜错，在爱因兹贝伦城堡里面，爱丽丝菲尔的表情变得很是精彩。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说他竟然有另外几个孩子，姓爱因兹贝伦的那个姑且不论，那个卫宫士郎、卫宫美游是怎么回事？！舞弥和自己的孩子？这一会儿他要怎么和妻子解释？！
“尊敬的客人，尤布斯塔库哈依德族长请你们到城堡一聚。”就在切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女仆中的其中一员站了出来，躬身行礼后开口。
“好啊，我也有事情想和他谈谈。”乐正聆点点头，然后向前走了两步，特意在卫宫切嗣身前停了下来，“爱因兹贝伦的悲愿有实现的可能，而你那个天真的愿望则完全没有成功的希望，起码已经被污染的大圣杯没有实现你愿望的能力，无论对着它许下什么愿望，最终也只会以毁灭形式展开而已。”
卫宫切嗣的身体陡然一僵，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乐正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圣杯没有实现你愿望的能力，当你看到圣杯的真面目的那一刻，你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乐正聆重新迈开步伐，“当然，你也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切的真相，包括大圣杯被污染的原因、圣杯战争这个骗局的真正意义，还有你和你重要的人本来的结局。当然这不是无常的，我要你的起源弹还有你们卫宫家的魔术研究。”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故事。”乐正聆边走，边用无比飘渺的语气说了一段开场白。
——那个比任何人都充满理想，却因此而绝望的男人。
这个人的梦想是如此单纯。衷心希望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幸福美满，如此而已。
每个少年都曾经在心中怀揣、但在了解了现实的残酷以后渐渐放弃的幼稚理想。
幸福是以牺牲为代价换取的——每个孩子在长大成人后，都学会用这番道理为自己辩解。
但是他却不同。
或者他比谁都要愚蠢，或者他脑袋有哪里不正常，又或许，他属于那种身负不为凡人所理解的天命，被称为“圣者”的人。
当他领悟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命，都被摆在牺牲或救济的天平两端上之时……
当他知道这天平上绝对没有哪个托盘会被清空之时……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立志要成为这个天平的计量者。
若是想更多地、更确切地减少这个世上的哀叹，那便别无他法。
为了救起哪怕只多一个人的这一边，就必须抛弃哪怕只少一个人的另一边。
为了多数人可以活下去，而将少数人灭绝。
因此，他越是救人，杀人的技术也越加精进。
多少次，多少次，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但他从来没有过畏怯。
不择手段，不问是非，只苛求着自己成为最精准的天平。
让自己绝不算错生命的数量。
性命无分贵贱、无分老幼，“一条”就是它的唯一单位。
他无差别地救人，也同样无差别地杀人。
等他醒悟过来时，已经晚了。
当一个人公平公正地去对待每个人的时候，那便等同于他已经无法爱上任何人。
若是他能更早地将这个准则铭记于心的话，那倒还好。
让年轻的心冻结、坏死，变为一台无血无泪的测量仪器的话，他只需继续冷淡地甄别活人和死者，漠然度过一生，也就无需苦恼了。
但，他不是这样的人。
别人高兴的笑容让他满心欢喜，别人恸哭的声音触动他的心弦。
别人绝望的怨恨令他怒火中烧，别人寂寞的泪水总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擦干。
在追求超越人间准则的理想的同时——他过于像一个普通人了。
这样的矛盾不知道已经给他带来多少惩罚。
有过友谊，有过爱情。
但就算这些他珍爱的生命，和其他无数素昧平生的生命，同时放在天平的左右时——
他也从来不会出错。就算爱着谁也好，他仍然将其生命与他人视为等价，平等地去珍惜，平等地去抛弃。
一直以来，他与他所有珍爱的人，都注定了在相遇的瞬间便等同于永别。
现在，对他来说最大的惩罚即将降临。
听到这段开场白，卫宫切嗣只觉得浑身冰冷，那并不是因为冰天雪地而带来的寒冷，而是发自灵魂深处，对着未知事物的恶寒。
浑身冷汗的卫宫切嗣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他清楚明白，自己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分歧点，在这以前，他还以为自己在得到爱因兹贝伦的援助时，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分歧。
结果，现在有个人，用短短的一段话就预示了他可能一无所有的人生，这让他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听着背后那“咔嚓咔嚓”踩着雪，越行越远的脚步声，卫宫切嗣张开手挡住眼前阳光。
“比任何人都充满理想，却因此而绝望的男人，最大的惩罚即将降临——这个故事，我应该听吗？爱丽——”
独自站在雪地上呢喃，卫宫切嗣想起妻子那充满爱意的目光，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他一把扔下没有吸过几口的香烟，转身快步向乐正聆追去。
“达芬奇，现在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乐正聆被四名女仆包围在中间，背着奥尔加的他把她往上托了托，防止她滑下来。
“啊呀，这个一会儿再说吧，我对你现在伸出的地方更感兴趣。”达芬奇打了个哈哈，现在迦勒底的所有人依旧在不断忙碌，虽然已经到了训练时间，但A组的七人也没有离开管制室的打算。
“感兴趣又如何，跟着一个世界你能看出多少东西，真的要看的话，倒不如直接去你们那边的爱因兹贝伦，我想你和爱因兹贝伦应该有很多共通语言，特别是在人造人技术交流上。”
乐正聆对达芬奇的话提出了不知是真是假的意见。
“这是好提议，不过我可不能离开迦勒底呢。要不你回来后代替我去一趟？”达芬奇试探地问道。
“免了、不干、告辞！”乐正聆摆摆手，停下了这个话题。
一行人渐渐来到爱因兹贝伦城堡前，看着面前这座建筑在冻土之上的古城堡。
这个城堡被多层的幻术和魔术结界所笼罩，除了极为偶然的情况之外，决不会显露在外。
而今天，受到邀请乐正聆一行，终于看到了这座存在了千年以上的城堡。
“可恨的有钱人！”乐正聆看着这座宏伟的石造之城，忍不住骂了一句。
听到了他的话，迦勒底那边所有人都用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聆，身为我的弟子，你也太给我丢脸了吧？”达芬奇用玩笑般的口吻说道。
乐正聆瞥了她一眼，“你这个大地主阶级根本无法理解我这种升斗小民的痛苦，简单点来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怎么，要尝试一下非洲人带毒的长矛吗？！”
被爱因兹贝伦门面震撼了一下的乐正聆，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或者并不是语无伦次，而是真情流露。
起码，达芬奇头一次从他的调皮话中，听出了一点点关于他过去的身世。
从背后赶上来的卫宫切嗣也听到了这番话，他先是一愣，然后看着在冬日阳光照耀下的爱因兹贝伦城，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座城堡的景象，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城堡的大门向外慢慢打开，走过巨大的庭院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内城的正门。
而在正门前，站着一名老者。
“我是当代爱因兹贝伦的族长，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老者闭上的双眸缓缓睁开，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乐正聆。
“平行世界的旅人，在欢迎你来到爱因兹贝伦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老者用严肃的口吻开口。
“你之前说的大圣杯被污染一事，是真实的吗？”
“哦，真实哦，因为你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作弊，利用拜火教圣典召唤出第八职阶复仇者安哥拉.曼纽，结果作为【恶】性概念的祂战败回到圣杯后，就把本来无属性魔力集合体的大圣杯给污染了。”
“等等等等！！聆你刚才说什么？拜火教的绝对恶性之神，安哥拉.曼纽！？那种存在能被圣杯召唤到？而且还输了？！”Dr.罗曼再次发出惊叫声。
卫宫切嗣也紧皱着眉头看向乐正聆。
“真正的圣杯我不知道能不能召唤出真正的安哥拉.曼纽，但冬木市那个就一定不能。”乐正聆似笑非笑地看着医生。
“别说是神了，就算是冠位英灵，这个圣杯也不可能召唤出来。哦，当然，如果冠位英灵主动舍弃冠位的话还是有几分可能的。”
“还有，听故事就听故事，难道你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话是很失礼的一件事吗？”
医生听到乐正聆意有所指的这番话后，识相地闭上嘴。
“没错，当年我召唤出来的安哥拉.曼纽的确不是神，而是一个普通青年，连第一场战斗都没熬过去就死了。”尤布斯塔库哈依德脸上阴沉地承认了自己过往。
“因为那个人，原本的真身的确是一个普通青年，普通地出生在信仰拜火教的村庄，不曾接触到魔术与神秘的成长。”乐正聆轻声地说着。
“直到有一日，村人为证明全世界的人皆拥有善性，青年被作为世界一切之恶的象征，背上世界所有的罪恶而献祭。”
“简言之，就是将所有的罪恶都丢给他，这样其他人就没罪了。虽说这是一个非常荒谬的方法，但他确实“拯救”了一些人类，因此成为了极致的反英雄。”
乐正聆知道自己吞噬了安哥拉.曼纽的灵基，不过这份灵基一直没有显现，而且从沉睡中醒来后，那些混乱的欲念和恶意就一同进入了潜伏期。
但即使如此，他耳边也经常响起一些窃窃私语，特别是在这个时间，当他讲诉安哥拉.曼纽的身世时，这些断断续续的私语突然清晰起来。
第三百零一章 爱因兹贝伦（二）
乐正聆能听出那是自己的声线，不过这道声音说话的语气却充满了他从没这样发出过的堕落感。
文学作品中经常提到什么魔鬼般诱人的声音，乐正聆以前还想象不出来，但他觉得现在自己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比自己平常的声音尖一点，语速慢一点，充满了慵懒与缭绕感。
这个声音是从他进入爱因兹贝伦城堡后，这个声音就变得活跃起来，也不知是因为他这具身体是由爱因兹贝伦制造的原因，还是这里有着他不知道的存在在影响着他。
乐正聆比没有深究，他抬起头看着尤布斯塔库哈依德，“你们对第三法太过执着了，说到底爱因兹贝伦那个愿望只是被第三法魔法使的弟子赋予的东西，他们已经把这里舍弃掉，你们就从没想过换一种活法么？”
“爱因兹贝伦的真相，想来您是一清二楚的，我们从一开始就只被赋予了这个东西，哪怕无数次重复，直到我们爱因兹贝伦完结之前，或者那个悲愿实现之前，我们都将如此重复下去。”尤布斯塔库哈依德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动摇。
“果然，你们就像固定程序般的机械，嘛，不过这也是你们的事情，因为你们既不期待奇迹，也不希望改变，作为外人的我就不再多嘴了。”
乐正聆摇摇头，“那么，因缘际会之下，来到这里的我，能请求你给我一个暂时遮风挡雨的地方么，阿哈德族长？”
“如您所愿——”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回头看了一眼。
“轰隆——吱”沉重的巨门缓缓打开，金碧辉煌的玄关映入所有人眼帘，玄关，大厅，走廊上点缀着生机盎然的花朵。
大厅顶部水晶吊灯上布满了永远燃烧不尽的魔术蜡烛，珍贵的刺绣红毯从入口一直铺至远处的楼梯口，无数人造人站在红毯的两边，闭目等待着。
没想到尤布斯塔库哈依德这么简单就接受了他，乐正聆露出疑惑的表情。
“您并不算外人，甚至可以说您也是爱因兹贝伦的一员。”尤布斯塔库哈依德低下头，看着乐正聆的脸，两双血红的眼对视在一起。
乐正聆从尤布斯塔库哈依德眼中看出善意，而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则从乐正聆眼中看出了警戒和疑惑。
“您说我们不希望改变，这话并不正确，我们爱因兹贝伦期待着改变，而且这个改变因为您的出现已经开始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我已经无理阻止。”尤布斯塔库哈依德伸出手，想摸摸乐正聆的脸。
乐正聆皱着眉后退了半步避过了。
见到他的抗拒，尤布斯塔库哈依德也并不在意，收回手后让开半个身位，示意乐正聆进去。
乐正聆见状，心中的疑问就更浓了，不过他没有退缩的意思，背着奥尔加玛丽，淡然地走进了大门。
“欢迎您回来——我等爱因兹贝伦的未来。”在乐正聆踏上红毯的一瞬间，两旁所有的人造人同时睁开眼转身面向乐正聆，异口同声地说道。
“阿哈德翁，能解释一下吗？”根本没料到会遇上这样一番景象的乐正聆停下了脚步，脑中急速地思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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