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淡定喝茶
小小的玛修看着乐正聆思考着起这个她人生至今都没得到过答案的问题，心中充满了困惑。
过去有不明白的问题，她都会选择去问雷夫教授，在她认知中，雷夫教授是比医生更博学的人，因为很多问题医生都回答不上，而雷夫教授则能详细地告诉她答案，而且同时会引领她思考更多的问题。
可以说她很多很多知识都是雷夫教授教她的。当然，不是说医生什么也不懂，关于死亡和生命这种特别的问题，罗曼医生有着很独特的见解。
甚至她能这么平静接受自己的死亡时间，也要归功于罗曼医生和她聊天时表露出来的对生命历程的透彻看法。
玛修觉得乐正聆应该去和医生聊聊，聊过后，她相信这个人就不会那么害怕。
“那么您是因为做了什么而成为英灵的？”玛修决定之后再劝说乐正聆去找医生，因为现在他出现在医生他们那边的话，总感觉是自投罗网。
“玛修，你们都搞错了，其实我并不算是英灵。”乐正聆突然对玛修伸出右手。
玛修疑惑地看了那只手一眼，然后看着乐正聆的脸，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试试碰碰看。”乐正聆掌心向上，示意玛修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玛修虽然不解，但并没有犹豫，她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乐正聆的手心上。
当接触到乐正聆的手时，玛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因为——那只手十分的冰冷。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性别为蒙娜丽莎的你
玛修忍住了把手缩回去的冲动，虽然吓了一跳，但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份冰冷感。
“请问，这种体温，您是病了吗？”玛修惴惴不安的伸出另一只手，把乐正聆的手掌上下捂住，想要温暖一下它。
乐正聆眼中略过一阵波动，看着玛修的动作，飞快地缩回了手。
“玛修，你果然……不，还是算了，对现在的你来说，要说这些还太早了。”乐正聆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不知所措的玛修，最后微笑着摇摇头。
玛修不明所以地看着乐正聆，她觉得刚才那没说完的话，对她来说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而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也为了不让玛修追问，乐正聆继续开口。
“我并没有生病哦，因为我没有身体，你现在看到的我，其实是灵魂的具现化。”乐正聆沉思了一下，慢慢地向她解释。
“我的状态和达芬奇不同，想来玛修你也和达芬奇做过身体接触吧，达芬奇的身体应该和正常人一样，是有体温的吧？”
玛修点点头，有时候，帮她做身体调整的就是达芬奇，有过好几次肢体接触她清楚记得达芬奇是有体温的。
“但我不同，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并不是英灵，我现在的状态其实是我身体死去时的状态，失血过多而死的我，灵魂在最后记住了那种状态，所以在具现出能和外界接触的身体后，就是冷冰冰的。”
说道这里，乐正聆露出有些悲伤的笑容，“也就是说，这就是死亡的温度，而除了超越生死之人，其他人接触到我都会感到害怕的。”
身体潜藏着的这个问题，早在阿瓦隆接受梅林的帮助时，梅林就告诉了他，可惜他接触过的人实在太少了，而且哪怕是和他产生过肢体接触的人，回想了一下，都是超脱了生死的存在，那些人都不会在意。
正常人只要触碰到他的身体，就会产生直面死亡的恐惧，这也是为什么在末世世界的时候，格蕾对他产生恐惧的原因。
甚至可以说，因为格蕾那对灵体资质的特殊资质，在她眼里，乐正聆就是行走的死亡。
而让玛修接触他的本意，是想具体告诉玛修死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但没想到，玛修也是和那些人的同类。
站在他肩膀上的芙芙舔了舔他的侧脸，似乎是在安慰他。
“没关系的，芙芙。玛修不会变成我这副样子的。”他抬起手，摸了摸芙芙的小脑袋，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被晾在一边的玛修，握了握自己的小手，残留在上面的冰冷感还没消散，再次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跟在了乐正聆身后，今天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她能自由支配。
平时的话应该会被医生送回隔离室，然后自己看书的。而之前的英灵召唤试验的时候，她是作为以防万一的存在被送到隔壁的房间等候着，而神出鬼没的芙芙就是在那时候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而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好像没人理会她，所以她有了久违的自由，而现在她对乐正聆产生了好奇，所以决定看他要做什么。
“那个，您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如同小鹿般好奇的玛修，经过之前的互动，终于适应了乐正聆后，放开心思地问道。
对她来说，乐正聆是和雷夫教授还有罗曼医生不一样的人，虽然具体说不上有什么不一样，但感觉这个人比前两者更接近普通人的范畴，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很特别。
更重要的是，对方视她为正常的交流对象，这一点从他的眼神和动作就可以看出来，不同于迦勒底其他的工作人员，他们中极大部分人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充满了冷漠和无情。
她曾想罗曼医生问过，为什么那些人会这样，那时候医生露出了她第一次看到的，名为苦涩的表情，最后更是左顾而言他地岔开了这个话题。
而当她同样拿这个问题去问雷夫教授的时候，雷夫教授的表情也变得很难看，然后十分详细具体地告诉了她，那是看待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的眼神，之后几天，更是找了几本关于这种话题的人文类小说给她。
里面有详细说明小白鼠的利用价值的科学杂志，有关于人和动物产生了友谊，但最终却被别人杀死的小说，也有以高高在上的角度阐述人类君临食物链的至上主义。
在看完那些书后，她终于了解到为什么别人看自己是那样的神情，但奇怪的是，在她向医生和教授问过这个问题后，出现在她面前的工作人员就大大的减少。
平时和她接触的人员也好像经过了刻意调整，看她的目光虽然不像医生和达芬奇那样，但至少没有那种看待实验动物的味道。
而这个人，在和自己的交流中，把自己和他放在了同一位置，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十分新奇，不过这可能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作为实验体被刻意制造出来的原因。
想到这里，玛修有点窃喜和担忧，如果他知道了的话，还会不会这样和自己聊天呢？
“因为玛修你很特别啊。”然而听到乐正聆接下来的话，玛修刚才的小心思就一下子被推翻。
“知道自己最大寿命的你，无时无刻不与死亡为伍的你，我想知道，在触碰到死亡的感觉的时候，到底会怎样做。”乐正聆叹息了一声。
“结果，玛修不愧是玛修，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你这份勇敢，我想我无论是经历多少，也不可能拥有。”
玛修仿佛面前出现了看不见的障碍般，脚步一停，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乐正聆没有发现自己的话使玛修陷入混乱，但芙芙却感受到玛修心中的不安，祂气愤地跳起一脚踢在乐正聆的脸上，然后顺势空中翻腾三周半落在玛修的头顶。
“four~foufou~fo！（你这个白痴，怎么可以揭破玛修的心事！）”
几声轻叫让玛修回过神，而被踢了一脚的乐正聆本想问为什么，但听到芙芙的叫声后就知道刚才的话让玛修受到了不好的影响。
乐正聆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在换位思考了一下后，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抱歉，小茄子，我没想到你会会错意。”
说实话，乐正聆也知道自己不擅长与人交际，所以这句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
果然，听到乐正聆的道歉，玛修的脸色突然红了一下，然后变得苍白起来。
脸红是因为不好意思，而脸色发白是因为比起这个不好意思，引起这个误会的原因更让她感到害怕。
“您知道我是……”玛修的声音细若蚊鸣，好像不想把之后的话说出口一般。
“……知道哦，无论你是试管婴儿这件事，还是你的寿命不长这件事，我都知道哦。”
清晰地听到乐正聆的回答，玛修小小的身子忍不住一抖。
“玛修，虽然我没有资格向你说什么，但人过分在意自己身份的话，就会变得彰显这个身份，只有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才能让人忘记你的身份。”
“不要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因为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不要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因为世界上绝对有人比你不幸。”
乐正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番话，这番话与其是说给玛修的，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的。
一直以来，他都陷入矛盾之中，穿越者的身份和普通人的身份对他来说惹来了很多不幸。
一方面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基本脉络，但又因为自己知道的太迟，也没有那个资质导致死掉了。
再然后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帮助，到现阶段也只能寻求自保，没有参与进【剧情】的能力，简单点来说，也就是没有主角命。
但玛修不同，她是故事的主角，加拉哈德已经在她体内沉睡着，外挂早已经到手，缺的只是外挂使用的契机。
反过来看看自己，除了学会了一手骗骗人的魔术，其他都是没什么特别的。
作为最危险的冠位指定世界，弱小得如同背景NPC的自己，只能努力在破灭发生之前抱大腿，期望不会因为大人物的角逐而变成劫灰。
卑贱得如同墙头草般在两边摇摆不定，寻求能活下去的方法。
无论告诉达芬奇关于世界线的信息也好，故意和雷夫教授说自己不会插手祂们的计划也好，其实都是在布局。
人理烧却失败固然能活下来，而如果成功的话，也能有一个插入点与盖提亚聊聊，到时候想尽办法活下去。
他是喜欢游戏中的角色，但现在不是游戏，而是现实，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线有问题，剧本怎么走，结局会怎么样，他根本看不到。
他不可能把事情寄望于别人的慈悲或者世界线的惯性，与其在最开始就被舍弃，倒不如想尽办法保住自己。
最简单的方法是和代表保护人理的这一方搞好关系，同时又不能表现出对盖提亚祂们那一方的阻碍。
这个世界的问题点是奥尔加玛丽，关键点尚且不明。
但重点的话，玛修肯定算一个，虽然自己不是带着别样的目的去接近她，但现在自己不经意间的举动就和那些别有目的的人一样——故意说些别人在意的话引起别人的好奇心。
“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世而用异样的目光去看待你，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事情，不应该在这种问题上浪费太多的感情，因为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它。我想在生命历程中，总有一些比这个更值得我们去珍惜和思考的事情。”
玛修脑海中闪过追忆，在她至今为止的生命中，罗曼医生陪她玩的游戏，雷夫教授教她的知识，达芬奇为她制作的小玩意，甚至与A组那七人的小时光，一点一点的凝聚成充满心胸的温暖。
不知不觉间，她脸上的苍白已经消退，脸上露出了让乐正聆也为之莞尔的幸福微笑。
如果我现在有相机的话，一定会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乐正聆心里如此想着，幸福是会感染的，哪怕这份幸福不属于自己，他也能为之庆幸。
“聆小姐，谢谢你。”玛修用那仿佛发着光的笑容像乐正聆道谢。
“嗯，不用谢，还有请称呼我为聆先生或者聆，我不是小姐姐。”乐正聆纠正了一下玛修的称呼。
“？”玛修不明所以地歪起脑袋，先入为主的第一意识还在影响着她。
“别露出这种疑惑的表情，我在重申第三次，我是男的。”他忍不住捏了捏玛修的脸蛋以示惩戒。
“难道您也是和达芬奇一样，性别是蒙娜丽莎？”对于她来说，性别认知所灌输的理解因为达芬奇的存在而有所偏差。
“玛修，你不能拿特例来衡量别人，我的性别就是个男的，无论从心理学上的五十六种非传统性别，还是生物学上的六种性别，我都是男的。”
边感受着玛修小脸的柔软度，边认真地说明的他，没有发现在他背后的转角处，一名带着眼罩的少女，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他。
而当乐正聆感受到什么的，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向身后望去的时候，名为奥菲莉亚·法姆伦罗尼的少女已经消失了。
“总觉得，好像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盯上了呢。”乐正聆疑惑地喃喃自语。
玛修也侧过身向他身后望去，不过和乐正聆一样什么也没发现。
唯独见到一切的芙芙眨眨眼却什么也没表示。
“对了，聆……先生，你是要去达芬奇工房吗？”玛修收回视线后，把芙芙从头上抱下来问道。
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目的的乐正聆“啊”了一声，然后盯着芙芙，“对啊，赶时间呢！芙芙你怎么不指路了？”
芙芙翻了个白眼，但依然伸出小爪子指了指，示意继续向前。
乐正聆二话不说，加快脚步向着所指方向出发。
他要赶在雷夫发现之前去到达芬奇工房，然后把自己挂名到达芬奇技术部那边变为既定事实，毕竟，现阶段达芬奇是很可靠的盟友。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万能之人的学生（上）
有意加快脚步的乐正聆在进入达芬奇工房前都在没和玛修谈话，而玛修也在思考乐正聆刚才那些话，所以两人一路上就变得沉默起来。
在进入达芬奇工房后，乐正聆随意地坐到了之前躺过的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等待着。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就要看其他人对自己的应对，在他们有所安排之前，乐正聆不准备做多余的事。
玛修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同一张沙发的另一边，芙芙隔开他们坐在中间，两人一宠物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玛修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当她看到乐正聆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后，想说的话就再也问不出来。
还好，大约十五分钟后，达芬奇风风火火地冲了近来，在看到安然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后，长长了松了口气。
“还好你还知道逃到这里。”达芬奇用庆幸的表情看着乐正聆。
“你们三人谈妥了？”乐正聆当然知道达芬奇在庆幸什么，作为达芬奇、雷夫还有罗曼医生三人争夺的对象，之前最好的情况就是自己不再现场，因为无论当时谁赢了，强行动手的话就再也没有周转的余地。
雷夫有能力挟持奥尔加玛丽下命令，到时候无论是罗曼还是达芬奇都不好明面上反对，刚才争执到最后，发现乐正聆不见了，三人才醒悟过来。
之后为了寻找他，这场争执草草收场。
“玛修，你先回自己的房间。”达芬奇看了一眼坐在乐正聆旁边的女孩，用很温柔的语气说道。
玛修不舍地看了乐正聆一眼后，用央求目光看着达芬奇。
“不行哦，罗曼和雷夫在发现你不见了以后，已经急得团团转了，你必须回房间了，想和他聊天的话我帮下次帮你申请一下就好。”
达芬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安慰。
听到达芬奇的话，玛修只好乖乖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注视着她的背影，达芬奇忍不住叹了口气，在确认她离开后，马上再次封闭了整个工房，然后脸色一改以前的轻松，用十分沉重的语气向乐正聆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乐正聆愕然地看着达芬奇，不明白她这样问的意思、
“我已经看过了，雷夫果然有问题，他体内的魔力运行方式根本不是人类，虽然很不想相信，但雷夫应该如同你说的那样，已经转变成魔神柱了。”
在乐正聆对她说明了人理烧却的事情后，她就迅速着手调查起关于雷夫的一切，找到他以前在迦勒底入职的魔术师考核资料。
根据这份资料，达芬奇用魔力侦测器偷偷测试了现在雷夫一下，结果现在的雷夫和资料上的根本没有丝毫可比性。
无论是魔力储存量和魔力质量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这还是他表露出来的情况，如果真的和乐正聆说的那样，那么雷夫隐藏起来的实力就更加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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