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淡定喝茶
更重要的事，在经过自己的提醒后，罗曼也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确认雷夫的身份，毕竟无论怎么说，雷夫都曾经是他的使魔。
以前没有感觉到，是因为这种感觉实在太轻微，但经由别人提醒，而有意去感受的话，那种熟悉的感觉就能证明很多东西。
现在有了乐正聆告诉他们的一切，无疑是把局面拉到了对等的位置。
“既然证实了的话，那么你们相不相信我又有什么所谓？”乐正聆不置可否地回应。
“的确，在确认了雷夫的身份，再结合罗曼所看到的关于人理毁灭的信息，你之前告诉我的东西应该是真的，但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你的立场。”
达芬奇拉过一张椅子，表情严肃地坐在乐正聆的面前。
“在你告诉我的事情中，那七个特异点都有着两方英灵，拯救人理的那一方就不说了。协助毁灭人理的那一方中，有出于自愿、有出于被迫、也有出于被利用。”
“而知道这些的你，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有着什么理由而站到另一方——我想问清楚的是这个问题。”
“坦白地说一句吧，你的出现实在太异常，无论是出现的方式、出现的原因、出现的目的，一切成谜。虽然你把人类烧却的真相告诉了我，但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东西的呢？又是为什么而高速我这些东西呢？”
达芬奇动作熟练地戴上眼镜，“从你的灵基组成，我是看到了救世主的属性，但这份灵基，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后来加上的东西。那么真实的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在搞清楚这一点之前，我无法完全相信你。毕竟我们这边的情况太严峻了。”
乐正聆听完达芬奇这番又急又快的话后微微一愣，脸色犹豫。
他内心清楚自己的动机不是出于拯救世界什么的，而是十分的自私。
如同未来的藤丸立香所说，他/她之所以拯救人理，只是不想死而已。
但这份自私却又和立香的自私不同，立香的自私在无畏的努力下成为了最伟大的自私，他/她亲手阻止了人理烧却，一直肩负着使命奋斗在最前线，无数次直面死亡，勇敢地跨过了它们，最后站到了盖提亚面前。
而自己的自私，则是想动动嘴皮，然后缩在一角，看着别人的努力，安静地等待最后结果。
对他来说，无论是迦勒底胜利还是盖提亚胜利，只要自己没有死亡，就一切好说。
达芬奇应该是注意到这点，才会这样问他。
“抱歉，达芬奇，我不是任何一方。”和聪明人说话，就不应该撒谎。
万能之人的智慧，不是他这种凡人能企及，和爱因斯坦那一类生活技能一塌糊涂的异才不同，达芬奇交际能力可是无愧于她的称号。
“果然是这样啊……那么说你也有可能会投向我们的对立面是吧。”
对于乐正聆的回答，达芬奇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因为她早就想到这个可能性。
“那么，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要把那些事情告诉我呢？”透过眼镜，看着乐正聆身上的领子波动，达芬奇觉得自己已经搞清楚对面这个人的行为模式。
“……因为，我不想你们输啊。”乐正聆困扰地看着对面的达芬奇，用烦恼的语气回答。
“这就是你灵器属性是混沌·善的原因啊。”达芬奇用惆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后说道。
在刚才的对话中，达芬奇察觉到乐正聆的本心并不坏，但意志就稍显脆弱。
她生前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高层贵族，作为艺术家的她总能看透这些人的真实。
贪婪的，高尚的，自私的，大方的，自律的，放纵的，懒惰的，勤奋的……各种各样的性格都在她那天赋的睿智面前都无所遁形。
而眼前的这个人当然也不例外，他就是自己在过去自己见到最多的那种人——奠定世界的基准，人类社会中最大的群体，被称为凡人的存在。
这个判定，不是根据对方的社会地位、个人能力来归类，而是根据性格特征和行为特征来判定。
那样，毫无疑问，乐正聆就是最最最普通的凡人。
接受到的社会规范使得这类人有着基本的道德判定，一辈子都活在这个条框之中，会在这个条框中不断抱怨挣扎，却不敢也没能力打破这个条框。
屈服于比自己强的存在，在逼及自己底线之前，会尽可能忍受各种不公。
行为被动，处于被剥削地位，只要能活下去就不会有过分积极的行动。
庸庸碌碌，会随波逐流，在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会表现出善意，这就是凡人。
乐正聆之所以告诉自己关于人理烧却的事情，就是基于这种微小的善意。
也许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比如具体性格和爱好，乃至受对方的具体印象影响，但大致上也逃不开最大的原因。
“你，有什么愿望吗？”达芬奇虽然已经把乐正聆归类于凡人的范畴，但不代表她讨厌这类人，因为很多时候，凡人所创造的奇迹比作为天才的他们能创造的强大得多。
天才知道自己极限，而凡人，大多都不知道，正因如此，后者才拥有着无数的可能性。
“我想安稳地活下去。”乐正聆侧过脸，看着跳到自己肩膀上的芙芙。
达芬奇觉得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意料，但想了一下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那么，只要安稳地活下去，你就什么都愿意做吗？”达芬奇又问。
“是。”乐正聆很快地回答下来。
达芬奇扶了扶眼镜，对方的灵基数值再次出现变动，而这次变动的部分，是对方本来的灵基。
构成乐正聆的灵基有三部分。
空白的三分之一，被赋予的金色的三分之一，还有灰色的三分之一。
达芬奇能看出灰色的那部分才是真正属于他的，那占了三分一的灰色地带，在刚才的那个回答过后，慢慢地向空白的地方扩大了一点点。
“容我问一下，你之前是怎么死的？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你拥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欲？”
达芬奇迟疑了一下，最后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稍微用上了暗示魔术。
果然，在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她看到了对面这个人有史以来最明显的情绪波动。
那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的黯淡目光，灰败的脸色，甚至不自觉的深呼吸，已经完全说明了，那是十分痛苦的回忆。
“非自然死亡吗……”达芬奇似乎也理解了，她伸手推了推一下乐正聆，对方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整个人跳了起来。
“冷静、冷静。这里很安全！”作为始作俑者的达芬奇看到乐正聆这副害怕的样子，感到有点过意不去。
她能清楚地看到乐正聆眼底里的惊恐和混乱，而且刚才的碰触中，她感受到了对方的死意。
作为魔术师，就是与死亡为伍的人，但达芬奇发现，对方那份死意，比魔术师习惯的深沉得多。
站在沙发上的乐正聆，慢慢地冷静下来，然后用不满的目光冷冷地看着达芬奇。
“对不起，我道歉！别这样看着我嘛！”达芬奇苦笑地看着乐正聆，“请不要介意，我也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接下来我会赔偿你精神损失费的。”
知道达芬奇说的是原因是实情的乐正聆，最后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当然当然。那么你想我怎么赔偿呢？”刚才稍微试探了一下，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对方底线，达芬奇马上采用安抚手段。
人际关系是需要经营的，知道自己过界后，必须要聪明地处理好，不然的话双方的关系就会破裂。
乐正聆看着露出歉意微笑的达芬奇，心中那道气也慢慢消失，最后他考虑了很久后，才开口说道：“达芬奇，我想你教导我。”
他清楚知道达芬奇那个万能之人的头衔并非虚名。
毕竟眼前的英灵·达芬奇，是掌握科学，数学，工学，博物学，音乐，建筑，雕刻，绘画，发明，兵器开发等等才能，而且更是一位高强的魔术师。
如果能接受这位对文明的发展造成了诸多影响，人类史上少有的名垂后世的天才的教导的话，他活下去的筹码就更多了。
没料到是这种要求的达芬奇显示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幅志得意满表情，“是吗是吗！你希望的是这样的事情吗！面对着万能之人，提出这种要求，也是理所当然的！哎呀呀，不过明明是理所当然的，却又觉得莫名高兴呢！”
达芬奇十分兴奋地在原地转圈，“嗯，原则上我是不收学生的，因为万能如我虽然能教导学生，但学生可能跟不上我的教学呢，真头疼真头疼。不过谁叫这是你的要求呢！我就答应你好了！”
最后，她在乐正聆面前站定。
“那么，在这里结下契约吧，我，莱昂纳多·达·芬奇（Leonardo.da.Vinci），答应履行因之前失礼的举动而的代价，将会成为你的老师，请多多指教了，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万能之人的学生（下）
达芬奇表现得异常的兴奋，毕竟作为英灵来到迦勒底后，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只有那几件，大部分时间都是无所事事地在自己的工房中绘画，搞小手工或者偷偷摸摸地做些不能让人知道的危险品。
现在竟然有人说要跟在她门下学习，对无聊了很久的她来说，就如同找到了最好的消遣一般。
对她这种无所不能的人来说，无聊是最大的敌人，挑战是最好的调剂品，过去最得意的学生是弗朗切斯科·梅尔齐，而作为英灵被重新召唤到这个世界时，这位学生却没有了得到世人的多少记载。
虽然这里面也有因为作为老师的自己名声太过耀眼的原因，但她还是觉得十分遗憾。
每位老师都想弟子超越自己，这才能说明人类历史的进步，但清楚知道自己所有弟子中没有任何一人在哪怕一个领域超越自己，她觉得这是身为他们老师一生中最大的失败。
“哦，要教你什么呢？糟了，万能如我居然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好——对了，这时候应该先把脑里的火花记录下来，然后再具体充实一下列个课程表，从入门到出师，从开始的凡人到最后不逊色于我的万能者，嗯嗯，这个主意真不错！”达芬奇雀跃地走到实验桌旁，拿起鹅毛笔在羊皮纸上飞快地写写画画。
完全被晾在一边的乐正聆有点无语地看着她，“达芬奇，那些先等一下在做，现在不是应该先解决我在迦勒底的身份问题吗？”
达芬奇头也不回地说道：“哦，那个啊，奥尔加玛丽已经按照你的之前的要求把你编进了后勤部，就等你签名入职，对了，既然这样的话，顺便叫他们多些一份技术部的入职表，这样的话你就归我管了。”
乐正聆听到她的话后，才想起自己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用异常不符合平常态度的行为命令奥尔加玛丽让自己入职。
当时说自己要在迦勒底做个厨子，现在回想了一下，感觉当时的自己还真是跋扈，自己的性格不应该是那样，那么说来又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了。
“召唤室的那份记录，必须要看看呢。”现在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之前提到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名为姬聆的存在，想来自己大概是被对方影响到了。
“达芬奇，之前雷夫说删除掉的影像，你能搞到手吗？”
达芬奇的背影明显一顿，接着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说，“这个，既然雷夫都说那东西被删除了，那么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在迦勒底的数据库还原出来的，毕竟这里的数据系统十分完善。”
乐正聆眯起眼，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这个原因他觉得有问题，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
达芬奇这么说应该是有原因的，而且作为一名先知，他可是知道人理奠基成功后，为了保护御主，达芬奇发动了迦勒底的残留人员，删除并改写了那一年中的各种记录，所以在迦勒底数据库删除的东西找不回来，有可能是真的。
不然当时的迦勒底不可能逃过魔术协会的调查。
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雷夫教授，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把那段记录删除了，按他估计，删除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毕竟当时他失态使得魔神之眼显露了出来，为了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删掉是最好的选择。
突然，一阵“嘀嘀嘀”的提示音响起，达芬奇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墙壁上的通讯屏幕。
“达芬奇，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通讯屏幕自动弹出了雷夫的样子，看背景的话他已经站在门外。
“哎呀呀，我还以为他不会捉过来，看来他对你志在必得呢。”达芬奇用调侃的眼神看着乐正聆，然后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雷夫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笑眯眯的达芬奇一眼，然后又看向完全无视他在逗猫的乐正聆，脸色又阴沉了三分。
“assissan的从者，跟我走。”雷夫咬牙切齿地看着乐正聆命令道。
“哎呀，雷夫教授，你想带我的弟子去哪里？”不等乐正聆开口，达芬奇就抢先一步说道。
“弟子？”被达芬奇的回答呛了一下，雷夫讶然了。
“对，我刚刚答应了做聆的老师，连课程表都写好了，接下来就要开始教学，时间宝贵，你有什么话直接在这里说就好了，不必走来走去哦。”
达芬奇刷地一下把一张徒手绘画的课程表凑到了雷夫眼前，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却不失优美的字体，雷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等！达芬奇，他怎么就成了你的学生了？”看着对面依旧笑着的达芬奇，雷夫感到事情有古怪。
“哎呀，这是因为我不小心得罪了他啊，而且你也知道暗杀者是对么可怕，像我这种贫弱的魔术师，如果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暗杀掉，所以作为小命的交换，我答应做他的老师，教他一点东西哦。”
达芬奇用完全看不出是胡说的表情说着这个完全是临时想出来的谎言。
在这里必须说一下，雷夫一直视达芬奇为不可为敌的对象，因为知晓这个人是人类史上寥寥无几的万能之人，所以在面对她时，自己的伪装是最牢固。
因为他明白自己稍稍露出丁点破绽，就有可能被这个人发现异常。
“但是，达芬奇，我必须要带他去伦敦，你也知道迦勒底现在所处的境地，在刚才奥尔加玛丽已经接到时钟塔和联合国的通知，要在伦敦那边举行听证会。”
雷夫装作头痛地指着乐正聆，“作为问题点和当事人之一的他，是必须出场的。”
“那是不可能的哦。”达芬奇摆摆手，“刚才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是作为地域性英灵召唤过来的，是不可能走出迦勒底的。”
“怎么可能！”雷夫显然不相信达芬奇的话，“他不是奥尔加玛丽的从者吗？为什么不能走出迦勒底。”
“我要提醒你，你要问问奥尔加玛丽，召唤出聆的因缘，不是那么简单——要知道，你我都清楚奥尔加玛丽是没有成为御主的资格的，但却在今天任性地提出英灵召唤，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一定能成功。”
达芬奇收起了挂在脸上的笑容，十分认真的解释，“结果就如同我们看到的一样，真的成功了。你说这里面有谁在搞鬼呢？”
“但这和他无法离开迦勒底有什么关系？”雷夫听到达芬奇的解释后，也开始顺着她的思路想了起来。
的确，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古怪，先是奥尔加玛丽的异常，然后又出现了极度危险的姬聆，再然后就是极度古怪的，自称聆的从者。
“这当然是借口啦！我是在反对你带聆去伦敦。”达芬奇脸不红气不喘地告诉雷夫这只是个借口，然后不等雷夫反问，直接说道。
“想想最开始姬聆和那个【东西】说的话，还有她手上宝石剑，你把聆带到时钟塔，怎么解释？”达芬奇早就想好了借口，而且这个借口也绝对的无解。
毕竟奥尔加玛丽在最开始召唤出来的人，无论能力和背景都是十分的不简单，涉及的事也不是他们小小的迦勒底能参与，甚至可以说知道得越少，未来的危险就越少。
无论是达芬奇还是雷夫，都对乐正聆的身份有着一定的怀疑，只是因为他带来的信息是两人最关心的，所以才下意识忽略了他的身份问题。
而经由达芬奇的提醒，雷夫也想通关键点在哪里。
姬聆的出现虽然让当时的召唤室很多人都晕倒，但A组中，有好几个也是别的势力的人，他们当时也看到了姬聆手中的宝石剑，同时也听到她重伤了宝石翁。
如果他们已经把这份信息上报，那么时钟塔无疑已经陷入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带着聆去时钟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现象，但迦勒底肯定会陷入斗争的泥潭。
雷夫再想深一点，如果真的把应该知道什么的聆带到时钟塔，引起了最上层的关注，可能会对祂们的伟业做成阻碍。
“想通了吧？那么我想的那个借口你就直接上报好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你就直说这是我莱昂纳多·达·芬奇检查的结果，想来在魔术界也不可能有人提出质疑。”
达芬奇露出一个自满的表情，不过她说的也是实情，作为人类史上最璀璨的明星之一，在这个神秘开始没落的现代，她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作为魔术师的见识实力，都不是现在的魔术界能忽视的。
哪怕是怀疑，他们也只能派调查团过来，基于那种繁琐的手续，在调查团来到迦勒底之前，达芬奇就已经把那个谎言做成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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