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 夜 人 屠
江城不行。
做不到。
没有能力，没有天赋。
圣痕所带来的后天和先天是有区别的。
而且身为普通人的本质也不适合将大量的时间用在这种训练上。
“如果一定要开发潜力也可以通过我的力量——雷，像这样的训练什么的……真的会很累也很辛苦。”
从一开始就在百依百顺的灰蛇第一次有所否定，在那经典的黑色面具上闪烁着的红光冰冷的质疑——
“雷电芽衣小姐，您真的要将江城先生养成废人吗？”
并不是质疑你，只是这真的——像这样的话没法说出来。
并不是因为给面子。
并不是因为直到现在也怂的不敢说话。
仅仅只是因为——雷电芽衣的姿态从一开始就未曾有过改变。
“——我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
那双瞳孔中的色彩恐怖到不敢直视。
灰蛇低下了头。
具体是什么颜色、什么姿态、什么样子根本看不清，即便身为机械造物的本质可以包容录像的这种最基本的功能也看不清……只能隐约的看到在那对于人类而言足以称之为完美的脸上——如雷鸣般澄澈的眸中所饱含的情绪沉重到宛若厚重的云层本身。
即便灰蛇并非是人类，即便它清楚面前的是雷之律者是灾难的化身，但在刚才那一眼的时候还是会不禁的，有一种仿佛是以人类的弱小身体站在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黑压压的云层。
目之所及都找寻不到尽头，一丝光都没有，些许的雷鸣在其中闪过，犹如银白的龙蛇蜿蜒，仿佛下一刻就会下起漂泊大雨，豆大的雨点击打着全身，马上就会湿透。
衣服贴在身上，头发贴在额头上……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在紧贴着，就如同那云层紧贴着人间一样。
但当它再一次抬起头时，所看到的就是截然相反的景色了。
水润紫眸里荡漾着湿润水波，此刻正满是加热过后的深情。
因为这一刻不再是与它对视了。
芽衣。
雷电芽衣。
雷鸣的律者的目光如今所全心意注视，所对视着的，是那位足够让她放弃毁灭的任务，放弃自身的使命的人。
仔细想想，好像江城之前说了一句——有关训练的事情也没那么糟糕，有力量总比没力量要好吧。
啊……
怪不得啊。
怪不得此时此刻能听到少女说出。
“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的，所以没必要再像曾经一样委屈自己了，你不是说过了吗？我很强。”
……
江城没救了。
他绝对会变成废人了。
灰蛇可以完全确定了。
……
……
“有关训练的事情也没那么糟糕，有力量总比没力量要好吧。”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江城确实是秉持着让自身变强点总是有用的想法。
就像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多赚点钱总是有用的，更不要说强大的力量比任何东西都更加通用。
然而那双绛紫色的眸子太过沉重了。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什么的……
好重。
就算有人说爱是两情相悦的，就算你天下无敌，愿意牺牲一切，像是火炬那样熊熊燃烧直到烧成灰烬，可那又怎样？你毁天灭地屠龙降魔浴血归来，你很牛，可那又怎样？你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你牛你就有权得到她的爱么？
再深沉的爱，只要得不到他人的应许。空荡荡的付出。也无法只靠这一边搭起桥梁——尽管如此，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人爱意的沉重，那甚至可以经过时间考验，而不是一时之间的意气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不会因此而感动呢？
“你可以相信我，你真的可以相信我……这样的辛苦什么的，真的不需要你来背负。”
她——雷电芽衣仍然在一步一步的向前，按着的高耸的胸口都要贴在上面的身上了。
啊啊……
被看透本心了。
说到底囷污伊齐8VI!II零鳍刘亿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快适应这一切呢？
明明是个连吃薯条都嫌弃手油，早上连床都起不来的家伙。
如果真有坚持到底，甚至无数次超越极限的毅力的话，就算不能成功，也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无非是当初吃了太多的苦头，压力太大，所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泄气，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恐惧症犯了。
单纯依靠压力，靠外在的强迫而变成的样子总有一天会让内心崩坏掉，就像是被人单纯强迫着学习，反而会越学越学不进去，有时候哪怕能模块化的学进去，到最后也一定会跳下去或者成绩一落千丈。
但是啊。
“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样子了。”
江城伸出左手隔着她光滑的手背轻轻的按在她的胸口，注视着那仿佛被轻轻撩拨着的晴空的眸子。
“现如今的我已经和过去不同了，尽管大体踆八氵冷酒磷Vqi揪洽八还一样，但我已经有些疯了……从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人就能看出来。”
“而且其实我也不是没有任何理由，只是靠着压力才往前走的，现在在我的面前的不就是我心中的理由吗？我已经有理由了啊。”
尽管仍然感觉一切过得太快，对于一个几乎全年生活没有变化过的人而言太快了。
但昨日的体感，今早目睹到的那柔软，一切的一切都太过有实感。
绝非恍惚，绝非幻境。
那么这不是就有理由了吗？
在少女微微轻颤着，像是被风吹起摆动泛起波澜的薰衣草花海的瞳孔的映照中，那个甚至从前天开始看，依旧能看出恍惚，看出与这个世界的不协调，像是尼特族一样的人，正毫不犹豫的开口一字一顿的说。
“是你啊。”
“雷电芽衣。”
啊……
大概是从没料到会被这样直球吧。
就连昨天的约会江城都是一直不主动，也不停拒绝的。
但就是仅仅只过了一天时间，此时此刻，如今的他却站在自己的面前，那轻轻按着手背按着胸口的手指触感异常清晰。
雷电芽衣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现在的他了，更不知道去如何对待此时此刻仍在的宣告——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孤身一人的人了，现在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就是你。”
“就和你想要保护我一样，我也同样有着必须要保护的人。”
“我的逃避和拒绝是因为我不适应，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这些，可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想要你的一切却不负责。”
……
……
……
击坠了。
被击坠了。
很难描述此时此刻的详细的心情，但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比喻的话，大概就是犹如古希腊的时期的描述，爱神丘比特所射出的弓箭猛然的扎进了心里，感觉心脏都因为受击的反应而砰砰砰跳动不止。
无法再感受到思维的活动，好像是所有的意识都在一瞬间凝固了，只剩下了无休止的坠入海洋，耳旁只能听见跳动声。
但这绝不是如过去一般的坠落，没有冰冷，也没有刺骨，更没有重压和缠绕在手边的海草，肮脏的淤泥，所感受到的……
——是温暖的。
只需要用这一个词就可以描述了。
但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江城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不再痛苦下去……
“请把我算上……请在训练中把我也加上，我会注意你的训练难度的。”
已经不敢再去注视着江城了，一直渴求这个爱的人啊，如今感受到毫无保留的热烈的爱时，反而会因为过分的炽热而烫伤，因为那毫无保留的璀璨而刺眼，连心中细小的疑惑都被暂时压下——如今的雷电芽衣只敢扭头向灰蛇提出要求。
不敢不同意。
甚至连训练这点也可以同意。
之前之所以有所提及，实际上也只是因为感觉可惜，但毋庸置疑的是，圣痕的持有者的重量完全比不上律者。
灰蛇在第一时间就准备好了一切，完全没有他人在插手的余地。
尽管江城也不想插手。
一起训练……
也不错。
现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需要顾及自己的普通人了。
要用最新词汇描述的话，就是从无敌之人变成了有敌之人，虽然那个弱点比他还强。
现如今想要保护雷电芽衣的这一想法并不是出自于傲慢，也不是作为玩家的高高在上，又或者爱屋及乌，甚至连为了自保都算不上，不是想要获取怎样怎样的利益，仅仅只是来自于心的，来自于此时此刻心中跳动的想要保护芽衣，想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的欲望。
为了达成这一点，实力是必须的。
——至少得先砍死奥托。
其实说这么多还是为了在开始奥托的时候提供最保险，最万无一失的契机，砍死奥托之后，接下来就只需要布局就行了，有战斗力上的缺口也只需要凯文他们补足就行——依靠着提前告知未来的胜利方式。
至此，江城彻底进入了训练状态。
一个他绝对会后悔，也绝对会咬牙坚持下去的修炼。
……
……
……
……
果然还是好辛苦。
仅仅是第一天就感觉很累了。
但没办法，必须要咬牙撑下去。
至少目前唯一的困局就是眼前对战奥托，只要奥托死了一切就会好的——秉持着这样的理念强硬的撑下去。
在痛苦中硬生生咬牙。
拿出忍耐那一场崩坏的毅力。
握拳、奔跑、挥拳……乃至于进行各种专项——为了对战奥托，所以临时改良过后的综合性训练。
已经不知道要崩溃多少次了。
这确实是将精力压榨到极致的训练。
如果不是因为被世界毒打过，以普通人的意志完完全全不可能撑得住——就连一天都不可能撑得住。
就算身体还没有疲惫，精神也已经累到了极致，江城感觉眼冒金光，肺部和气管灼烧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强撑着精神。
力量源源不绝，但是与之相匹配的意志却不是源源不绝的，正如理论上可以毁灭人类的第二律者最终会被人类击败一样，力量和精神从来都是两个东西，能连续学一百年的身体也耐不住看两眼书就烦。
唯一能坚持下去的理由也只有杀掉奥托之后可以享受的人生和耳旁会响起的——
“加油！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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