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女赫恩的奇妙冒险 第154章

作者:比那名居桃子

  “赫恩,怎么样?”

  对于肉食表现得不那么热衷的莎乐美一面给黑面包涂抹着浆果黄油一面低声询问道。

  “惯例的,好坏参半。”

  慢悠悠地驾驭着真世界的剑意切割牛排的信女,面色古怪地答道。

  “别卖关子,赫恩。”

  手上根本不见停的永琳撇过头来插了一句道。

  “嗯,当然,坏消息有两个……首先,我们所持有的货币通通禁止使用,一会儿也不要拿出来徒生是非,让格鲁斯去付账就是。”

  “既然货币无用,为什么还让我去付账?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向老弱妇孺施威吧?那是违背圣光之道的暴行,我不可能——”

  “那用圣光铸币去结账算不算违背圣光之道呢?咱们团队里数一数二的富翁格鲁斯先生。”

  “赫恩,你在说什么鬼话?”

  “格鲁斯,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么?这个地区,萨雷斯,流通是用圣光铸成的货币,而我跟永琳还有亚蘭三个直接一夜变回了穷光蛋。”

  “简直是胡闹!圣者当守之以贫……”

  “嘘——低调,低调……总之,这就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格鲁斯,你和莎乐美在这萨雷斯,说不定会很好混。”

  “赫恩,那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莎乐美闻声开口,压下了黑豹的质疑与愤然。

  “另一个消息就更糟糕了——白壁分割内外,城外住的是尚未蒙圣光感召的【罪民】,城内住着的是与之相对的【选民】,若是哪天【罪民】蒙受神恩,便可成为【荣誉萨雷斯人】进入城内,换而言之,考虑到城内存在着庞大的圣光结界,我们仨就算混过了城门检查也在城内寸步难行,以无冲突为前提的话,眼下能进城的就你们俩。”

  信女指了指莎乐美跟格鲁斯,神色颇为精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同样感觉很意外。

  ……

第227章仿生小红帽会梦见电子大灰狼吗?(四)

  “那么,在分头行头前,让我们重申昨晚的约法三章。”

  翌日,朝阳初升,一行人聚集在小镇东面,通往白壁的乡间道上。

  莎乐美在与信女最终确认了一些章程之后,向着这支跟随自己一路北上的小队宣言道。

  “其一,格鲁斯阁下与我前往萨雷斯城壁内,探寻萨雷斯存续至今的缘由,而永琳阁下与亚蘭负责走访壁外,弄清那些【罪民】究竟来自何方。”

  “其二,除了赫恩阁下之外,任何人不允许私自单独行动;一方面,这是出于诸位的安全考虑,而另一方面……就如赫恩阁下昨晚提及的那样,能够一路不相背弃走到今天,我们早已无须怀疑彼此的忠诚,然而如今的现实,使得我们在见证萨雷斯的一切时,必须同时保持土之子与罗塞塔人的双重视角,以求不失公允。”

  “其三……”

  “其三——”

  信女接过莎乐美的话,重新审视过这支小队中的每一位同伴,将他们的神色烙印在眼底,随而轻笑道。

  “人力有穷时,如果遇见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确保全身而退而非死磕才是上策,请诸位谨记——我们与这片土地上的住民一样都是平平无奇的凡世众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是与之对等的见证者,而非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审判萨雷斯人是萨雷斯人所信仰的神的职责,而不是我们的,能听进去吗?格鲁斯。”

  “赫恩……”

  黑豹圣徒张了张嘴,那神情似乎仍旧有所不认同,话到喉咙,却被莎乐美出言制止。

  “格鲁斯阁下。”

  “……我明白,殿下。”

  在轻声制止了黑豹的辩驳后,莎乐美柔声向小队做着分别前最后的告诫。

  “在这一点上,一如昨夜商谈时那样,我也赞同赫恩阁下的看法,哪怕我是怀着那样的【初心】离开远东,回归故土,又在西行途中痛失血亲……也请诸位不要忘记,我们目的自始至终,都是让土之子以相对无害于其余十四支神造物种的形式存续下来,哪怕过去有莱茵的血腥秘史,哪怕未来还有偏见与仇恨的荆棘丛尚需历经……在这一切的前提下,如果,我是说如果,萨雷斯人已经通过别的途径让土之子文明获得了一个良好的基础,那么在见证、确认其真实之后,我愿意为了和平的现今,放下夙愿的过去……”

  ……

  “殿下。”

  “不是说了应该直呼其名么?无论是【莱茵哈特】还是【殿下】都太过直白了,这不利于我们掩护身份,格鲁斯先生。”

  “……莎乐美,我……果然还是跟赫恩合不来。”

  “呵呵,果然还是因为江雪小姐的事?”

  “殿……莎乐美,您明白的,我不是那种分不清公与私的人。”

  “格鲁斯,注意措辞,嗯,我们也明白,所以从未质疑过你作为一名圣徒的品行,包括赫恩他在内,你跟他不合,是因为理念相悖吧。”

  “是的,我至今都不理解……无法理解像他那样身负权柄的人,为什么会对一切那般漠视,就像他刚刚说的那番话一样。”

  “嗯……或许是因为引导格鲁斯你踏入超凡之道的是前代圣徒约书亚,而赫恩的导师则是一位远东的仙人?格鲁斯你在远东呆过,自然是应听闻过【太一】的教义的。”

  “当然,太上忘情,道化无为……我无法认同它。”

  ……

  “赫恩,我跟亚蘭打算启程去南边看看……你在看什么?”

  清点完自己的药师行囊后,永琳跟亚蘭交代了两句,回头见赫恩先生还杵在方才与莎乐美二人组道别的路口,是故返身走回。

  顺着他凝视的方向,永琳投去目光,随而脸色一黑。

  那边依旧是一段林间小路,清晨的日照下,露水于灌木林间结着薄薄的银霜,有那么些小树的枝丫叶间挂着零星的小事物,而三两个孩童正在拉扯树杈,是镇上人家起得早的孩子。

  永琳定睛看去,见那一颗颗藏于树叶间的是些眼熟的虫茧。

  他自小生长于树海,分得清毒物颜色,而今看那些虫茧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蝶蛹所织。

  “放心啦,都是些无毒的小家伙,不会伤到孩子们……呃……”

  待看清那边物事后,永琳一度感慨赫恩真是好心肠,话已出口说到一半,却又噶然而止。

  原因无它,乃是那些顽童在扒拉下树枝后,用小刀逐一割开虫茧,将那些羽化到一半的蝶虫尽数收拢于小盒内,又追逐打闹着远去。

  “……坏了,这样的话,哪怕带回家去,也一只都活不了呢。”

  作为一个出身自然界域的德鲁伊,永琳自然是知道这些常识的。

  不过永琳不是那群极端自然主义的德鲁伊,目睹这种场景,他也只是摇头,权当是物竞天择,自然循环。

  “永琳,刚刚你说什么?”

  “我是说一只都活不了……没,我说我跟亚蘭打算先启程去南边看看,那边郊外的聚居地数量更多,看上去也更繁荣一些。”

  “嗯,那就去吧,遇到危险或者拿不准的事,就用预定的咒术联络。”

  “赫恩你呢?”

  “我还没什么头绪,先走走看吧。”

  “哦,好的,有事就联络我们。”

  “嗯。”

  ……

  待到扮作游医的永琳、亚蘭二人背着行囊消失在往南去小路上后,信女才离开林间路,左右晃悠了一圈,消失在枝繁叶茂的林木之后。

  他往北面行进了段距离,最后在远离小镇与白壁的林间寻了处还算宽敞的空地,有潺潺流水的小河途经,穿林而过。

  信女觉得这地方挺舒坦的,随即寻了棵投下绿荫的树,于树脚处坐下小憩。

  前有莎乐美二人查探内壁,又有永琳二人走访乡野,那么独自行动的他,目标自然也不会与同伴们重合。

  他的目标在初见萨雷斯城时便已有了眉目,而昨日午间与那对双胞胎姐妹攀谈时又更为确定了几分。

  那对姐妹说,她们最初是乘着飞空艇来到萨雷斯城的,又在抵达空港后被圣者大人们测试出无法与圣光共鸣,是故返身遣送至这壁外乡野,作为【罪民】留存。

  犹记得那日于八方旅人号上迎来日出,远眺萨雷斯城时,的确有看见过类似飞空艇似的载具,于苍空之中,将人群送上白壁空港。

  信女有记下那些空艇的近郊航线,以及若干个壁上空港的位置。

  如今他所栖身的河畔空地,正是其中一条航道所覆盖的区域。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仅关乎耐心的等待。

  闲来无事,信女一面熟悉磨合着真世界,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通过苍月界域跟爱尔奎特唠嗑起旧盖亚时代的见闻闲话。

  这姑娘也真是奇怪,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精力旺盛,而又乐在其中,聊上半晌也丝毫不觉得厌烦。

  信女倒是觉得无所谓,权当是在积攒那所谓的【爱尔美币】了。

  眼见初升的朝阳升上天空,又走过正午的最高点,缓缓降下,日落黄昏。

  这一整天,信女都没做什么多余的事,也就临近午间时分,隔空剑斩了只路过的兔儿,美美地烤了,凑合两顿。

  待到明月初升,新月的微光落不到林间地上,夜色昏暗得紧,天空中又有低矮的积雨云遍布,预示着来日的晦暗天气。

  夜空云海之中,有庞然大物破云而至,信女熄了那林间篝火,抬头,心知时机已到,是故屏息凝神。

  下一刻,他径直从那地平线上的林间,跃至千米之外的云海之上。

  ……

  “哦哦!原来赫恩你的肉身也打磨得如此离谱吗?这种跳跃能力已经跟身为【精灵】的我不相上下了,果然完全不需要担心你自我限制后的适应力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这副皮囊看着像个灵长,另外在我行动的时候不要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爱尔奎特。”

  “Ok!”

  耳旁是云海之上的风呼啸而过的声响,在抵达动能所及的最高点后,身体开始重新屈服于重力下落,信女俯瞰着那艘缓缓穿行于云间的飞空艇,只觉它灯火通明得有些晃眼。

  跟老家的常识不同,这艘动力原理不明的飞空艇要比常识中的德系产物宽敞得多,这种宽敞并非是指单纯的个体大小,而是指可利用空间。

  跟传统的需要庞大的类气囊结构来维持滞空的德系造物不同,眼下这艘飞空艇,抛除那些还算情理之中的齿轮与螺旋桨机构之外,本应是气囊的部分,光亮得像一颗椭圆的大灯泡。

  有类似强化玻璃的结构支撑起那椭圆的框架,而框架之内,分化作数层的,是类似大厅的结构。

  材料是半透式的,能一眼看见内里构造,纯粹是信女眼光太毒的缘故。

  乘着风,下降,落至飞空艇顶上,鞋底与之接触,传来的是四道形似踏在钢板上的声响。

  云海之上的风声依旧很大,这四道密集的响动想必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地”之后,信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确信自己没长出多余的肢体或者尾巴之类的构造。

  众所周知,在不考虑变异的情况下,灵长类有且仅有两足,那么……

  信女环视四周,很快在夜色中与六七米开外的另一位不速之客无声对视。

  真巧,连这种事情都能撞见同行,看来这萨雷斯城的人也不安分啊。

  “哟!”

  他随性地朝着那方打了个招呼,夜色的昏暗于他的视力无伤大雅,对面是个藏在斗篷内的小家伙,个子比他要矮得多,凛冽的风撩起斗篷,显露出的身姿也足够纤细……有一种风再大点就会吹飞的柔弱感,可对方跟他一样稳稳钉在空艇之上也是不争的事实。

  也不知是信女的出现,还是他那一声无厘头的招呼过于状况外,或者说两者皆有。

  总之,斗篷下的同行似乎也愣在原地了那么一秒。

  不过,下一刻,那黑影如鬼魅般瞬息而至,脚步声约等于无,同时便有一道寒芒裹挟于凛冽的夜风中抹向信女的脖颈。

  手法干净利落至极,心肠不可谓不狠辣。

  在交错而过的瞬息,信女于极近处瞥见了一双再熟悉不过了的紫罗兰色眼眸,连那种匮乏温度的冷意都如出一辙。

  也正是这惊鸿一瞥,让他以意念展出的真世界剑势一转,尽数挥洒向那无明的夜空,在云层洞开的同时,他也顺势张开了嘴——

  飞掠的匕首有斩入血肉的反馈,却又戛然而止。

  这种突兀而又异常的手感让匕首的主人意识到不对,随之下意识地回手,却发现握刀的右手动弹不得。

  是故,她机敏地侧目察看。

  “!”

  在侧目后的瞬间,袭击者便毫不犹豫地抛下那抹寒光,又在瞬息间退至六七米外,惊疑不定,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咔嚓!

  再是凛冽喧嚣的寒风,也盖不过那道夜幕里毛骨悚然的异响。

  信女面不改色地嚼碎了那柄卡在他牙口间的寒刃,砸吧砸吧将金属碎片吞下肚去,权当是临时加了道夜宵,他接住从侧脸顺势落下的刀柄,有些遗憾自己刚才没一把将对方搂进怀里。

  直面本心,无论如何,他已经不想再放眼前这个妞从他的手心里溜走了。

  随之,信女面露阔别重逢的愉快笑容,向那彼方的小贼张开双手,玩笑道。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稍微有点过激?啊,我能理解,毕竟小别胜新婚嘛……不过,这也不该是你谋杀亲夫的理由吧?克洛伊。”

  砰!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