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那名居桃子
“嗯?”
“别这样看着我,式,其实我是那种很讨厌说再见的人,况且那正是欠下那个谐星女人一大笔债务的时候,我身边也不太平,抑制力的狗成天追在我背后撵。”
“信女也不擅长告别呢,苍崎,你知道的,那时他也没向我告别。”
依旧在慢吞吞地削着苹果的式,语气再次变得幽怨起来。
“我明白了,你现在是爱屋及乌,打算把你老公以前的锅全扣到我这个不称职的老师头上。”
青子仿佛彻底躺平似了的不再试图寻找借口,选择了面对现实,是故开起了玩笑。
“这话倒也有理,不过同样暂且搁置,你还没回答完呢,第七天发生了什么?”
“第七天,那孩子满沙滩地找我这个不辞而别的便宜老师,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吹过火了的缘故,他甚至还特地找过石头缝和贝壳里这一类地方,哈……居然会以为我躲到了那种地方,那些魔术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学会过啊,在他眼里难道我是一位像有珠那样万能的童话魔女吗?明明我除了破坏之外完全一无是处呢。”
“结果你不是看得挺清楚的吗?”
“当然,我总不可能放任一个有家的孩子在沙滩上找一个不存在的人找到最后失联吧,总之,我花了些功夫特制了单人用的隐匿结界,一直呆到太阳下山,等到他擦干泪水从小泪包重新变回那只龇牙咧嘴的小刺猬后才放心离开。”
“苍崎,没准儿他第七天就是来找你坦白自己家遭遇的呢,那样的话你不就顺理成章地收获了一只珍稀的幻想种使魔了吗?”
“式,我跟你们俩一样讨厌“如果”,人若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这就是道理,所以12年后的2004年9月,我是做好了被他杀死或者杀死他的觉悟来与他重逢的。”
“苍崎,你知道那时我跟他思维共通,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是他在看见你的那一瞬间,心底有过惊讶,有过愤怒,有过难以置信,但唯独没有过憎恨,而这些情绪最终都尽数化为了愧疚。”
“我知道,潘多拉那孩子悄悄告诉过我,所以我到现在都挺过意不去的。”
“唉,你们两个都是不会轻易说真话的类型呢,就不觉得累么?”
式轻叹了一声,又从亚空间裂隙中拿出一只青瓷果盘来,将手里削好的苹果轻易地分割开来放了进去。
“说得好像你以前很坦诚的一样。”
青子百无聊赖地数了数,发觉苹果的数量刚好十七块,她伸出手去想捻出一块来解解渴,被式一掌轻拍在手背上,只得悻悻地收回手。
式同样也拿出了一枚青色的怀表,正是信女先前持有的那一枚,在当着青子的面停滞了那一叠苹果块的氧化进程后,这才淡然地回应起青子来,说话的同时又拿起一颗梨,继续削起果皮。
这一次,她的动作要熟练上许多。
“我现在的确很坦诚啊,都死了三回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当然,信女的事情除外。”
“是哦,老公的事情除外。”
青子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再加上自己刚刚被拍回来的爪子,哪里还猜不到这解渴的果盘轮不到自己吃的事实。
“苍崎,你是不是对这个称呼颇有微词?诚然你们两个认识的时间要比我早,但最终让他收起锋芒的人是我,你现在跑来挖我的墙角,让我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喂喂,白天人多我就懒得问了,什么叫我挖你的墙角?我们那是师徒阔别多年再相逢,适当打闹修补感情。”
“还要重学【魔法】,一二三四五小节分步走对吧?”
“咳……式,我是一个魔女,教自己学生【魔法】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吧?”
“什么样的魔法需要从聊意义不明的幽会话题开始学起?”
“啊,这涉及咒法咏唱学的奥秘,你不是我们魔道这一行的人,不明究里也是正常的事情。”
“说得好像信女学会过几手魔术似的,仔细算下来,他不也就只会一个魔弹射手?还就早年用过一段时间,往后的魔炮都是魔弹射手的衍生,更何况早在那之前他就跟我一起提刀斩妖了。”
“一法通则万法通,我觉得只会魔弹没什么好丢人的,能够用加法解决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用微积分去解?”
“那你刚刚那一手又是怎么回事?”
式懒得理会青子的混淆视听,她早就清楚这个女人和信女一样都是讲车轱辘话的行家,当即转移话题,拿先前信女熟睡时的插曲说事。
然后被青子轻描淡写地化解。
“我在测试我学生无意识状态下的肺活量,顺带一提他以前也测试过我的。”
“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魔鬼还需要这种维生器官供应氧气吗?”
“是的,我们怀抱着朴素的人类价值观,敬畏无辜的生命,热爱平静的生活,所以至今仍以与人类相似的姿态活着。”
“苍崎,果然你还是用这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说话更合适一点,就像他一样,先前那种唯唯诺诺的口吻真的不像你。”
“式,我认为你还是对我抱有误解和偏见。”
“哦,何以见得?”
“先抛开我的事情,想想你自己,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好好想想。”
“……我现在,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信女如今的生活已经重回正轨,在蛾摩拉的那段时间虽然让他想通了很多事情,但那样的日子离“生活”二字果然还是相差甚远,我不希望他继续那样颓废地活着,如今这样刚刚好,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的话,那么……”
“那么?”
“刚刚也说了,我想纠正他那个独自背负所有的臭毛病。”
“啊哈。”
青子闻言一笑。
式对此不明所以,是故追问。
“突然间在笑什么?苍崎。”
“我只是刚刚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两个之间根本就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嘛。”
青子意味不明地回道。
“哦,什么意思?”
“式,你看,你是在担心你老公有没有积极地面对生活,希望能够纠正他如今所剩无几的性格缺陷中最突出的那一个。”
“嗯,是这样没错。”
式点了点头,予以肯定道。
“式,你看,我也在担心我学生有没有积极地面对生活,希望能够纠正他如今所剩无几的性格缺陷中最突出的那一个。”
“嗯,事实正如此。”
式点了点头,再次肯定道。
青子悄无声息地滑到式的身边,双手按住她的肩头,语气诚挚,目光灼灼。
“这不就对了?你担心你老公,我担心我学生,咱们两个不就是站一边的了吗?”
“……”
“……”
“听上去逻辑似乎能够自洽,可我怎么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呢,苍崎?”
式在沉吟片刻之后,忽而面露微笑。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式。”
在目睹了那番笑颜之后,青子回以同样的微笑。
“原来如此,苍崎,你的洞察力还是那么敏锐,我的确缺少一个在这边的帮手,信女虽然时常也会带着羽衣四处游历,可如今的羽衣变得非常护崽儿,很多事情都会由着他高兴去瞎胡闹,放任自流,我需要一个能管住他的人留在这边,时不时地踩下刹车,而你似乎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小事一桩,他敢不听话我就修理他。”
“你刚刚不是才说你怕他怕得要死么?”
“你觉得他敢还手?”
“我觉得他不敢。”
“那不就对了,这事。”
“苍崎,你刚刚还说我的语法有问题,你看看你自己。”
“哈,顺其自然吧,这种事我早就懒得去纠结了。”
“那么,苍崎,在此决定你我的分工,从今往后,你负责处理活人,我负责处理死人,当然正常的朋友交际不用干涉,信女的确需要重拾一些他过去为了复仇而放弃掉的风景,回归平静的生活。”
“正合我意,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说起来,式,从刚刚开始你就在干嘛?”
陆续敲定了一系列细节之后,青子抱臂坐在沙发上,眼瞅着桌上那只堆满了各种水果碎片甚至还被停滞了时间的果盘疑惑道。
“打算试着做一做水果沙拉,这种食物低脂、低热量又富含维生素和果胶,很有营养,而且我看书上的做法也挺简单的。”
翻转境界清洗干净双手的式又从亚空间裂隙中摸出了一罐亮晶晶的蜂蜜,揭开瓶口作势就往水果堆上倾倒。
“原来如此,为了保证明早入口时的新鲜口感,怪不得会特地停滞掉食材的氧化进程……等等,等一下!式你倒的蜂蜜无论怎么看都太多了吧?”
刚刚得出结论,却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的青子慌忙叫停道。
“有什么问题吗?”
式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从容的微笑,她面不改色地反问青子。
青子一度以为这个女孩是十指不染阳春水太久,对调味料的用量严重缺乏常识。
“喂喂喂……式,虽然信女那家伙最近已经开始慢慢改变口味,从一个无可救药的咸党折中变得能够吃一点甜甜的东西了,但你这样子搞的话他明早肯定会死……”
当青子劝阻到一半,见式小姐面带微笑地合上蜂蜜罐子,又从亚空间里陆续摸出诸如沙拉酱、蛋黄酱、热可可一类的甜得令人心惊胆战的调味酱时,青子从式的那抹微笑中读出了别种的意味,并转瞬会过意来,随即,她的嘴角同样微微上扬,面露恶趣味的笑意。
“……我明白了,给我也来几个,看我不整死这到处撩骚还敢脚踏573条船的狗东西。”
翌日,清晨。
赫恩先生从睡梦中醒来后不久,坐在沙发上,拇指抵着下巴,望着桌上那盘离奇诡异五彩斑斓的造物沉默不语。
空气中则弥漫着足以致死的甘美芳香。
赫恩先生毫不怀疑这盘料理的致死性,值得一提的是这盘料理本身还被特地停滞了时间,保留着最为鲜甜的模样。
“估计是谁的恶作剧吧。”
沉默良久,赫恩先生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感到全身心轻松愉快的结论,随后起身准备走人。
“赫恩先生。”
“嗯?潘多拉,有什么事吗?”
信女被一旁走来的灰姑娘叫住,停下脚步。
“苍崎小姐说这个是特地准备给赫恩先生你吃的早餐,而且还特地叮嘱过潘多拉要确认赫恩先生一口不剩地全部吃光。”
“她疯了吧?谁会吃这种鬼东西?恶作剧也得有个限度吧!”
信女一脸嫌恶地往屋外走,似乎是打算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理论理论。
不过在那之前,潘多拉拽了拽他的袖口,将信女的视线再度转回。
“还有什么事吗?潘多拉。”
只见潘多拉手里捏着一张对折过的纸条,待到信女回过头后,将纸条交到了他手里。
信女颇为不耐地摊开纸条,入目的是一行他再熟悉不过的隽秀字迹。
【少吃一口,晚见一年,君请自便。】
“这是苍崎小姐回房间前交给我的,她说赫恩先生只要看了这个就会明白。”
潘多拉随之解释道。
“……”
下一刻,只见信女小心翼翼地收起纸条,随后大步流星地返回茶几前,毅然决然地端起那盘不可名状的早间料理,只手解除果盘之上的时间禁制后,那股咆哮的甘甜气息猛然间徒增了十倍不止。
“赫恩先生?”
信女的异常举动自然引起了潘多拉的注意,在灰姑娘的视野中,赫恩先生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转瞬间面露自信的笑容,又仿佛是在自我暗示一样宣言道。
“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
第128章随风入梦
这里是?
睁开双眼,举目四望。
嫣红的曼珠沙华,如血的逢魔残阳,一条蜿蜒的河流静若止水,倒映着朱红的日光,由远方而来,又向远方而去。
芳草间隐约传来一曲哀乐,琴曲悠长,如诉如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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