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108章

　　“总之先说正事。我现在在荒土上，已经找到泰拉斯奎了。但这边的状况有点复杂，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解决的。”

　　就这样，海登通过祈祷建立的精神连接把亚人这边的事赶紧和卡莲解释了一遍，

　　“我也很清楚你的行事风格。现在这些亚人勉强被我安抚住了。他们一共也就二三十户，没多少人。你只要在这里也建个净化兼采集的小型营地应该就可以让他们安心生活下去。问题不大。”

　　然而卡莲听完海登的解说之后，那朵在精神之海中飘来飘去的青色莲花却原地旋转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没直接答应。

　　“……怎么了？”

　　海登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想说这些亚人和这个地方没法赚钱，保护下来也是白白浪费吧？”

　　【哈？】

　　卡莲立刻冰冷地吐槽回去，

　　【你这话也好对我说吗？当我是谁啊？】

　　也是呢。

　　无论慈悲心，正义感，以及想要改善世界的意志与力量，卡莲都远在海登之上。听到她这话，海登立刻感觉松了口气。看来他这次的预感是出错了。

　　【我只是在思考具体的做法。】

　　青色的莲花骨碌碌地打着转说，

　　【你刚刚提到了那个亚人的部落，以及附近的小镇，枯竭的地脉支流，还有废弃的旧矿区，对吧？】

　　“是啊。怎么了？”

　　然而不知为何，海登直觉中那股奇怪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你在这方面可真是有够笨的，完全没有种田的天赋啊。】

　　卡莲则是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难道你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整块地区对我们来说，潜在价值远比一个素材营地要高得多？那里的灵脉和矿脉都只是枯竭了而已。我们只需要先把这种已经被社会抛弃的地方控制住，再用安洁拉的力量把地脉都复活，就可以得到一个完美的独立基地！】

　　海登哑口无言。

　　【当然，这种事情做起来绝对不能太急。真的让安洁拉吹一口气就把死去的地脉都复活一定会惊动其他天神。我们需要慢慢来，偷偷做——正因如此，才应该现在就把那个小镇，那个部落，以及整个废弃的矿脉的所有权都先拿到手里！】

　　噫

　　海登看不见卡莲现在的脸，毕竟这只是意念交流。然而他的想象力很丰富，而且他和卡莲很熟，所以海登能够可以想象出来：卡莲的双眼如今一定正燃烧着改天换地的意志之火。

　　不过，反正这听起来是好事。所以海登点点头，也跟着说：“正好那个小镇上的居民家家都祭拜你爹。我们干脆就借用一下孔雀王的名义，假装是在搞区域环境净化和废料回收，然后偷偷用安洁拉的气息和梦想花一点点净化污染，复活枯竭的自然资源。”

　　只要慢慢来，其他天神就不太容易发现这里有鬼。因为现代奥术技术确实是可以把污染净化，可以治愈枯竭的自然环境的，只不过需要钱和时间而已。

　　【没错。我们要在这里建一个足以逃避其他资本家的目光，同时还能逐渐发展壮大的庇护所与基地。】

　　卡莲义正词严地说到这里——突然间，话锋一转，

　　【与水南镇那边的交涉和处理，我会亲自去做，毕竟我知道你不喜欢打那种拐弯抹角的行政交道。】

　　【……但是，对那块地区的地脉进行治疗和调整，以及管理原始部落的工作，应该都可以交给你吧？】

　　噫

　　于是海登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刚刚那些奇怪的预感究竟是什么啦！

　　卡莲你算计我啊！？

　　“你不会是想让我长期驻守在山林里调理地脉，然后还负责给这些亚人们当保姆吧！？”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

　　卡莲立刻反驳外加吐槽，

　　【但是，先不说亚人部落，能调理这块地方的地脉，治愈自然伤痛的人也只有你了吧？况且那座废弃的矿山上肯定有地脉支流的节点。你难道不想像古时候那些大魔法师那样，在地脉的节点上建个属于自己的法师塔吗？如果真要那样做，你顺便负责管理一下附近的亚人也很正常吧？】

　　海登顿时哑口无言。

　　找个荒郊野外的灵脉节点建塔，独自住在里面，再顺便收服附近的野生怪物当手下——这确实是一种，古代魔法师的，呃，传统。

　　“……调理地脉也就罢了，我不觉得自己能做好管理这些亚人的工作。”

　　但是海登不曾承担过这样的重责大任——不对，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想承担这样的责任。

　　海登最讨厌什么组织啊，管理啊之类的东西了。而且他既不想让自己被管，也不想要管别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半年前和阿拉斯托打交道的时候觉得自己和阿拉斯托不是一类人。阿拉斯托会想要搞点组织，然而海登却根本不喜欢做这种事。

　　甚至就连【波旬】剩下那些学生落进海登手里来的时候，他也不想组织管理他们，而是丢给安洁拉去处理。别说当成员了，海登甚至不想要当任何复杂组织的首领。他更想要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捣鼓各种东西。

　　……当然啦，这并不表示他不需要任何社交和人际关系，或者不想要任何情感连接。要不然海登这家伙当初造安洁拉干啥呢？

　　【你这家伙只是懒，只是怕麻烦而已。】

　　所以卡莲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和你在其他地方退缩的原因一样。不想负责，所以干脆一开始就不去做。切，胆小！硬不起来的家伙！】

　　噫，这娘们说话真毒。

　　【有机会调理、支配一条地脉，好处不言而喻，对于你要研究生命魔法更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但是责任、义务和权力都是互相关联的。】

　　【而且，说到底，那个亚人部落难道真的需要你来管理吗？他们都能这样活到今天了，怎么还会需要让你去管理啊！我只希望你能在学习他们魔法知识的时候，也同样教导他们一些现代社会的常识，让他们之后能更容易融入社会，又不是让你当他们的酋长。】

　　卡莲那朵青色莲花说到这里，在海登的意识深处摆动了一下。

　　【如今能够在那个亚人部落里扮演“先知”和“神使”身份的，也就只有你这头假“白狼”而已。他们现在肯定还在害怕。光是有你在那边待着，一定就能让现在的他们更加安心。毕竟天神的名气可不怎么样。】

　　【当然，我知道那边想必会需要许多资材以及粮食。关于这方面就交给我来处理。】

　　【总而言之，对自己要有点信心！你是得到我认可的人，绝对有那样的能耐！拿出自信来！】

　　老实说，海登很想吐槽“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至少这个想法曾有一瞬间在他心中浮现。

　　但既然卡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海登他又怎么可能在吐出这种窝囊话？无论是对与自己行在共同理想道路上的伙伴也好，还是对于一个信任自己的朋友也罢，海登都没法把这种话再说出口来啊。

　　“……好吧。但我只是稍微替你管一下这些亚人而已，可不是因为你这样说我才松口的。”

　　【什么鬼？】卡莲听了立刻吐槽，【男人傲娇起来很恶心的啊。】

　　海登顿时暗下决心，将来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位大小姐按住打一顿屁股。

　　……为了实现这个小目标，他倒还真的必须变强不可。

　　【话说回来，还有个事情可能需要你来调查。】

　　卡莲说到这里突然换了个话题，

　　【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荒土上的环境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确实。

　　这确实是乡镇居民甚至亚人们都已经注意到的一件事。

　　荒土上的环境污染，正在变得越来越严重。

118：那些天上的怪物!

　　无论是水南镇的居民也好，还是这个部落里的亚人们也罢，都曾经和海登提到过一件事：

　　荒土上的环境污染正在变得越来越严重。

　　这可不仅仅是那些原始部落的亚人们在絮絮叨叨的说什么，荒土上灾祸的风暴正在变得更加凶猛，诸如此类的——实际上就连那个水南镇的镇长之前都曾经和海登讲过，最近气候环境变得更糟糕，污染变得更严重，观光旅游这碗饭就快吃不上了。

　　然而对于海登他们这些新雅图的城里人来说，这却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最近城里的气候环境变得越来越好，甚至就连贫民窟的大白天都能清楚看见头顶的太阳和蓝天。空气变干净了，酸雨也没了。

　　既然如此，怎么这些不再有工业生产力的乡野地区，最近自然环境反而变得更差？

　　这并不合理。

　　“技术上来说，有没有可能把城市里的污染转移到乡野里去？”

　　海登从来不忌讳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大公司，立刻提出一个假设。

　　【技术上当然是可以做到的，但密特拉集团为何要做这种事？】

　　卡莲反问，

　　【哪怕只是用气象控制系统把贫民窟里的污染全部收集起来丢到城外去，这也需要消耗很大的能量，而且又不可能因此让贫民给公司付钱。】

　　就算密特拉集团想在贫民窟也出售空气净化业务，可要是没人买的话就无任何意义。就连大公司也不可能强迫贫民们个个掏钱出来付空气净化费……呃，好吧，确实是可以这样强迫，但真想要从贫民骨头里榨出油来的话，显然还有成本更低的手段。

　　别的办法来钱不是更快吗？

　　所以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这些环境污染和我父亲之前提过的“即将要到来的巨大风暴”应该不是一回事。但我总担心两者之前或许有所关联。】

　　青色莲花骨碌碌地转了一会，才继续说，

　　【当然，这种调查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做。我自己也会在城里关注一下各方面的消息。但在荒土上的第一手研究自然只能交给你了。】

　　海登点点头，表示理解。

　　若是比拼炼金术，海登的水平确实不如卡莲。然而卡莲哪怕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也总是还有多到数不清的事情需要她亲自去处理。分身乏术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亲自来荒土上长期驻守调查环境污染状况，调查背后是否藏有什么秘密。

　　如此一来，自然就只能派海登用他稍逊一筹的炼金术去负责了。

　　别说卡莲还算不上天神，就连那些资本天神也没法真的分身万千，同时去亲自处理所有事。所以就连资本天神也需要组织，需要部下，需要盟友。

　　不过海登并不是卡莲的部下，甚至不是盟友。他们是志同道合想要改善世界的同志，当然更不能逃避只有自己能做的工作。

　　“……听起来我真的得在地脉支流上找个节点，建个法师塔之类的东西了。”

　　如果能仔细研究这附近灵脉的变化，或许就能更加清楚为什么荒土上的环境污染最近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加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需要的资源你列单子给我，我会尽快运到水南镇那边去。】

　　青色莲花难得发出温柔的声音，

　　【海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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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与卡莲的通讯，海登重新启动兽化巫术，变回巨大的白狼形态，摆了摆尾巴，溜达回村庄。

　　然而村庄里的状况，如今看来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好的，那么请让我看看你的病状……好，这样就治好了。”

　　安洁拉居然正在朝那些亚人吹气，给他们治疗伤病。

　　有些年老的亚人一开始还不愿意接受治疗：“女神大人，比起我这快死的老人，部落里有更需要接受治疗的生病年轻人……”

　　安洁拉却微笑着回答：“请不用担心，我全部都会治好的。只不过是先后的问题而已。”

　　亚人们听了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全部治好？我们部落有近一百人啊！这样的奇迹绝对会消耗您很多神力的！”

　　然而，我们都知道“消耗”这个词对安洁拉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哪怕她偶尔会表现出一些类似冷却时间的，好像有些精神疲劳的状态，实际上仍然从没用尽过能量。

　　就这样，无论是在狩猎中受过重伤的部落猎人，还是因为环境污染生病衰弱到只能等死的重症患者们，全都被安洁拉吹一口气就全部康复，得以起身，为自己的身体能够再度活动而欢喜落泪，兴奋相拥，大声欢呼。

　　海登回到部落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许多亚人甚至朝着安洁拉趴跪成一圈，那副模样当中能感觉到极大的崇敬。

　　“伟大的狼神啊！”

　　一个亚人看到海登回来，甚至还跑过来问他，

　　“难道这位女神就是您所说的天神之女，净化之神吗？”

　　噫

　　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虽然卡莲八成不会介意，但要是这帮亚人都开始崇拜安洁拉了，总觉得事情会变得有些奇怪。

　　“不是不是。我说的是另一位神，她现在还没来呢。”

　　然后海登赶紧找了个空隙，把安洁拉叫回来，单独问她：“你平时不会随便治疗别人的吧。怎么今天突然变卦了？”

　　“我推测主人之后需要在这个部落建立足够的声望。所以就先替您打个基础。”

　　安洁拉歪歪脑袋，露出兴致勃勃的笑容，

　　“您和卡莲小姐似乎聊得很开心？虽然主人现在一幅怕麻烦的表情，但看得出来您好像下定了决心。”

　　啧，真是什么细节都没法在安洁拉眼皮子底下藏过去。

　　“没错。我们之后要长期在这附近驻扎一段时间。先去被废弃的矿山上找到合适的地脉节点，然后建个塔……或者让这些亚人帮忙建个神殿。他们倒是应该也会愿意。”

　　海登用狼爪子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