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110章

　　“那些大公司恐怕也可以克隆出这样的小怪物，而且类型还不同。只不过所有的克隆小怪物都没有泰拉斯奎本体的不死之力。”

　　这就正如同泰拉斯奎它自己，实际上也只有一份“保底”的不死而已，没办法扩及到外边去。

　　泰拉斯奎的不死之身

　　旧神与生命的秘密

　　以及这样不可思议的，响应环境变化而发生的“进化”现象……

　　“剩下更详细的实验只能回家或者去卡莲的研究室那边再做了。”

　　望着被他在生物保存箱里关好的小怪物，以及远处亚人部落里的泰拉斯奎心脏，海登实在不由得意识到，这条不死的古龙一定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主人，”

　　安洁拉转过头来望着他，

　　“果然还是不要让我来治疗泰拉斯奎比较好吧？把它放到安全的地方去，多等一天，让它自然再生，然后再送回烟雾镜公司去如何？”

　　正如安洁拉所言，这一定是比较合理的做法。万一让安洁拉直接吹气治疗泰拉斯奎，那玩意没准会变成更大号的触手怪。到时候送回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烟雾镜公司甚至还可能因此发现安洁拉的秘密。

　　然而海登张了张嘴，又闭上，却显得颇为犹豫。

　　事到如今——这泰拉斯奎到底还要不要还给烟雾镜公司？

　　海登弄到了泰拉斯奎的一个小克隆体，不错。但这个克隆体显然没有得到泰拉斯奎的不死本质，没有复制到那可能与旧神有关的生命之秘密。

　　旧神的来源，生命与不死的秘密，可能连资本新神都尚未破解得到的力量，很有可能就藏在泰拉斯奎的本体之中！

　　若非如此，为什么像烟雾镜公司这样拥有泰拉斯奎的大资本集团，会特意将泰拉斯奎的秘密藏起来，完全不让正常的学术界知道？

　　既然邪恶的资本家想要把这个秘密藏起来，海登就更应该想办法把秘密揭露解开嘛！否则万一邪恶的资本众神真的破解泰拉斯奎的不死之身，然后把那不死技术用在祂们自己身上，这世界岂不就更加完蛋？

　　更不用说这泰拉斯奎的秘密或许也还和安洁拉的秘密有关呢！

　　所以，越是左思右想，海登越觉得自己不但要把克隆体小怪物拿回家，甚至该把泰拉斯奎的本体也偷藏下来，压根不要还给烟雾镜公司。

　　反正海登这个任务也不是直接由烟雾镜公司的高管们委托的，雇主不过是个弄丢了老板宠物的神族助理而已。海登现在到山林里找个废弃矿坑，把泰拉斯奎的心脏塞进去封印起来，布上三层屏蔽结界，想来也就不会被那个助理发现。

　　等到过几个月，甚至过几年，那个烟雾镜公司的高管才真的发现泰拉斯奎丢失时，她会先去找谁的晦气？当然是她自己的助理呀！

　　……不过，等她找完自己助理的麻烦，之后肯定就要开始寻找丢失的泰拉斯奎了。

　　若是让大公司的高管，一个资本家天神，发起力来搜查失踪的泰拉斯奎……海登真的还有办法把它藏住吗？

　　想到这里，海登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时候，天神之怒可就要落在他自己的头上了。

　　况且，到时候烟雾镜公司还会发现多少他的秘密，甚至不只是他自己的秘密？例如卡莲，她想要在这里偷偷建个生产基地；例如安洁拉，她或许才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生命宝藏……

　　这些恐惧让海登像是被冰水泼了脑袋一般，立刻冷静下来。

　　不行。

　　做人可不能被巨大的利益诱惑，忘记真正重要的东西。不能忘记那些绝对不允许失去，自己必须守护好的东西。

　　不能忘记，自己一开始想要的是什么。

　　“……安洁拉，你估计这泰拉斯奎需要多少时间完成再生？”

　　海登转头问。

　　安洁拉立刻歪着脑袋回答：“如果我们不给它任何额外援助的话，大约需要二十个小时。”

　　二十个小时。

　　“好，那么我们就用这二十个小时尽量从泰拉斯奎的心脏上研究出尽可能多的东西，然后把它送回去给烟雾镜公司那个助理。”

　　海登抓抓头发，下定决心，

　　“破解泰拉斯奎不死的秘密——这显然不太可能。要是我们二十个小时就能破解出来，那些大公司的研究者都该去上吊了。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或许能在这点时间里发现你的生命能量与泰拉斯奎不死力量之间有什么关联。”

　　那些大公司显然没有安洁拉这台特别的生命永动机，对吧？这就是海登独一无二的优势了。岂能不利用起来呢！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开始寻找古龙的目标，这也不能忘记了。”

　　虽然事到如今可能很多人都忘记了，但海登一开始可是为了找到能够给安洁拉当新循环液材料，同时还要用来给黑魔女艾比盖尔做药的原始龙血，这才掺和到泰拉斯奎的事情里来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不过安洁拉当然什么都不会忘记，

　　“要说泰拉斯奎的血液能不能给艾比盖尔小姐做衰老魔药，我肯定无法断言。不过要说这种血液能不能用来承载我的气息，我想应该是很合适的。”

　　她说到这里，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啊，原来如此。或许并不是我的气息会让泰拉斯奎变成车轮，而是这孩子‘本来’就应该是车轮？至于这一块肉没有变成车轮，是因为它受到了环境的影响，而且已经不再是真正的泰拉斯奎了。所以它也没有不死之身。”

　　……这台疯狂的机器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安洁拉却没有直接解答海登心中的疑问。她又思考了一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主人，尽管您的想法很好，可是实际上您也知道，二十个小时是研究不了太多东西的。”

　　海登闻言不禁皱起眉头：“是这样没错，但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其实是我们几个的命运都悬于一线。增加任何烟雾镜公司会发现这里的几率都是不理智的。”

　　“我完全同意这个看法。”

　　安洁拉点点头，露出赞赏之意，看起来对于海登能有这样的责任意识感到很高兴，

　　“尽管如此，虽然我不能亲自治疗泰拉斯奎，但您却是可以的。”

　　……啥？

　　“你让我用治疗魔法？”海登挠挠头，“我自己的治疗魔法几乎都是加快身体自愈能力的类型，不是你这种‘啪嚓’一下直接治好的，所以很花时间……不过这确实比干等二十个小时来得好。行吧。”

　　然而安洁拉却立刻摇头：“不是的，主人，我指的正是时间上的问题——您可以对泰拉斯奎的心脏施展加速魔法呀！”

　　噫

　　“原本需要二十个小时，加速两倍就能缩短到十个小时了，况且您应该可以施法加速到三倍左右。如果您再对它施展加快自愈能力的魔法，肯定就更快了。”

　　安洁拉说到这里，歪了歪脑袋，

　　“这样一来您不但能减少需要的时间，而且还可以有时间从泰拉斯奎身上采取足够多的生物样本，保存下来以便将来使用。”

　　海登已经傻眼了。

　　虽然他一直以开发治疗魔法为目标，可还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施展这样的治疗魔法，而且还是拿来做这种事。

　　就这样，他们最后只花了几个小时，从泰拉斯奎快速再生的身体上割取了有限且够用的生物实验样本——这样一来不管是要给安洁拉做循环液也好，要给艾比盖尔做药也罢，暂时应该都足够了——然后赶紧把可怜的古龙给送回去。

　　烟雾镜公司的高级助理要怎么敷衍她的老板，那可就不再关海登的事。

　　和烟雾镜公司的“这一次”交道，暂且告一段落……

　　但海登接下来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120：晚钟

　　“泰拉斯奎？”

　　披戴着艾莉西亚躯壳的魔鬼听到这个名字，不禁露出奇怪的表情，

　　“它又怎么了？”

　　这里是亚当·史密斯·阿普萨拉的书房，也是少数几个他们可以安全讨论新神禁忌之事的地方。

　　虽然新神早已比旧神强大得多，但三四百年来魔鬼们一直在研究逃避新神目光的办法。否则它们怕是早就被新神杀光，只剩下那些许宁愿当狗的了。

　　“没怎么。但我最近不是在代管与烟雾镜公司的合作项目吗？”

　　亚当摇了摇头，对眼前这个占据妻子身体的大魔鬼虽然算不上毕恭毕敬，却也十分小心，

　　“烟雾镜公司那边派来洽谈对接的董事，是它们的死亡女神米克特提卡希瓦（mictecacihuatl）。她本来一直养着泰拉斯奎，起码养了一百年，一个月前却走失了。半个月前我把这事透露给海登，才让他帮忙找回来。”

　　海登？

　　大魔鬼寻思了几秒，才回想起这个对她而言不是特别重要的名字。

　　“这不是好事吗？”

　　这件事明面上没有任何功劳，实际上这件事在明面上根本不存在。在明面上，米克特提卡希瓦女神的泰拉斯奎宠物从来没有走丢过，烟雾镜公司只是把一些安全业务承包给了最近运作状况良好的“报应”军事雇佣中介公司。

　　即使在什么都会存档记录的信息时代，这件事仍然“从未发生过”。

　　“是好事，可惜那个高级助理昨天被开除了。她的尸体现在正在烟雾镜公司当码农。”

　　亚当皱着眉头回答，

　　“这让我意识到，或许米克特提卡希瓦比我原本想的，还要更加在乎那只宠物——所以，不死魔龙泰拉斯奎，实际上究竟是什么？它果然也是旧神中的一位，而且还是您的同胞吗？”

　　这才是亚当真正想要问的东西。就像海登一样，他也后知后觉地开始注意到，这泰拉斯奎的不死性是不是有些古怪。

　　于是大魔鬼挑了挑眉毛，淡定地说：“是啊，怎么了？”

　　呃

　　“泰拉斯奎现在的名字，和它一开始的名字并不相同。然而它确实是与我一样，自天外降临于这个世界的同胞——可怜的巨兽。它本来就是同胞中比较愚笨的。随着它体内的不灭之火越来越微弱，甚至只剩下畜生级别的智力。”

　　话虽如此，大魔鬼的表情，看起来却压根没有真的在同情。

　　如果这时候是海登在亚当的角色位置上，他肯定就要忍不住吐槽了。不过亚当毕竟不是海登，他关注的重点也从来就和海登不一样。

　　“那这‘不灭之火’究竟是什么？”

　　亚当试探着问，

　　“它与智慧的力量有关吗？我们能不能补充它，然后把它用于正在开发的晶片技术……”

　　结果大魔鬼立刻瞥了亚当一眼，发出一阵嘶嘶的冷笑：“我们给你的帮助和力量，你还嫌少？”

　　“当然不是，我的女主人啊。”亚当连睫毛都没抖一下，“我的心与行动都没有一丝阴霾，全部都是为了推翻新神的统治。”

　　大魔鬼回以冷哼：“希望如此。”

　　沉默就这样在书房里持续了一会。

　　“不灭之火，秘火，圣火——这些词语指的其实都是同一样东西，也就是能够为事物赋予真正的生命，并能让躯壳获得灵魂与意志的能量。”

　　半晌之后，大魔鬼才重新开口，说，

　　“我们这些来自天外的神，打从一开始便诞生于不灭之火中，永生不死。物质肉身不过是我们灵魂的表现形态。然而如今我们却与不灭之火的源头分离，连接断开，没有办法得到无限的补给，只能自己想办法补充。”

　　“一旦受到伤害、消耗过大，都会让我们的灵魂和意志也变得虚弱。虚弱到极限时，我们的火焰充其量便只能维持不会熄灭，除此之外根本别无它用。”

　　这，也就是所谓的“保底”了。

　　“很多在上次大战中败北的同胞都因此被那些伪神抓住，封印——这事你也知道。对那些伪神来说，泰拉斯奎充其量也就是个稀奇而又可笑的战利品，和其他同胞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能唯一独有的地方就在于：只有它可怜的智力还不如猴子。”

　　话虽如此，大魔鬼显然并不真的觉得泰拉斯奎很可怜。对于那条龙，她反而甚至有些嘲笑的意味。

　　所以亚当也没讲话，只是默默的听。

　　大魔鬼讲的这些事情很有趣，却没有触及到他最想要知道的秘密——那么，究竟该如何才能补充或者得到秘火的能量呢？

　　秘火，这股不可思议力量的源头，又究竟是什么呢？

　　……然而，大魔鬼却偏偏没有提到这个。

　　“我告诉你这些事，不是为了让你对不灭之火的力量动心思。”

　　她冷冷地说，

　　“秘火的力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已经脱离了秘火的根源，重新接触反而可能引来意料之外的危险。”

　　“只有像吾王阿斯莫蒂斯那样至高的大能者，才拥有合成补充秘火，并赏赐给其他同胞的技术——所以，你这个凡人就不要想着去碰秘火的力量。只要按照现在的计划继续行动，推翻那些伪神的统治，就可以回到美好的时代。”

　　回到旧神统治的时代就比较美好吗？

　　亚当可未必这么觉得。但他也没傻到在当自己主子的大魔鬼面前说出来。

　　“试作型【磕头虫】目前为止的运行测试都很成功。”

　　所以他很明智地转换了话题，

　　“这个月开始应该会试着加大运转效率。如果能够稳定地输出能量，计划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大魔鬼立刻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她说完话，转头看了看豪宅书房的窗外，突然露出冷笑。

　　“泰拉斯奎，可怜的巨兽，可怜的……贝希摩斯。”

　　她吐出泰拉斯奎过去的，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

　　“这片大地接下来将会更加荒芜，承受更多的诅咒。贝希摩斯啊，如果此刻的你还有足够的智慧，能暗自庆幸自己可以作为伪神的宠物苟且偷安，那我是一点也不会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