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尾猫
几百年没见过几个神使,况且还是善良的旧神使者。大恶魔简直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
而海登呢,他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像他这样博学的巫师,当然应该知道表面现象可能是骗人的。
但有的时候人们会忘记,尽管表面现象可能是错的——但在通常情况下都不是。
恶魔就是恶魔。
它们是不曾为神之物。
是邪恶的,精神构造本身就和人类差异太大的,根本没有办法“互相理解”的,
邪灵
……而且这个大恶魔还真的很强!
“我很久没有和旧神的使者打过了。你可别让我太失望!”
话音未落,披着青年皮的恶魔便已开始散发出渗着不祥之黑的强风。那风不只是从恶魔身上刮出来的,还从他身体的缝隙间——例如指甲缝之类的地方溢出来,源源不绝,没有止境。
不仅如此,明明两者之间距离至少上百公里,还有城市的结界相隔,海登的身体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待他低头望去,才骇然发现——他脚边的草地竟已成一片枯草!
别说草地了,连他周围不远处的树木都在急速枯萎。不只是这样,甚至连海登身体周围的泥土都开始生病,失去水分,变得干巴巴的。
那么海登自己呢?
心为二用。海登转头一看身体,才骇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皮肤上已经开始冒出红疹,长出水疱。他开始发烧,激烈的恶寒让身体不停发冷,脑袋又疼又晕,似乎是想吐,但从嘴巴吐出的却是黏腻的咳嗽。
这是透过风作为媒介交感,隔空袭来的瘟疫与干旱。
而且这还不是法术,而是神通。
本来海登是透过风施法来传递讯息,窥视远方景象。然而这大恶魔却最擅长以神通击破法术,又是刮风带来灾害的恶魔,反而劫持了海登与风的法术连接,硬生生将瘟疫和干旱透过连接传递过来,还直接跳过了城市结界的防火墙!
海登身上平时也有附加之前和卡莲一起捣鼓出来,持久性的防病防毒魔法。然而这大恶魔的神通着实厉害,愣是将防护魔法都给击穿了!
幸好海登之前被海拉女神丢进炼金炉里强化过。虽然现在中了瘟疫的神通,脑子思考能力却半点不减,立刻意识到这具体是个什么病,顿时大骂:
“天花!?哪里来的天花!?”
其实,这大概是因为天花乃最古老而强力的古代瘟疫之一。早在人类历史的早期,古埃及和古印度等古国文明时期,天花就已经在到处肆虐杀人了。它是自文明初启便导致数千万人死亡、失明、毁容的瘟疫。古时候的印度、日本、非洲等国家,甚至还有令人敬畏祭拜以求不要找上自己的天花神。
但恶魔不是神。恶魔不是你只要向它祈祷献祭,或者按照固定的规则行事,它就不会来找你麻烦的东西。
正因如此,恶魔才是恶魔。
“喂喂,你这么简单就要被我干掉了吗?”
大恶魔隔风望来,反而一脸失望,
“你不是哪个神的神使吗?怎么打得这么难看?快来啊!快点把身上的病都治好!”
去你妈的耶。
若是像平时一样有安洁拉陪在身边,这种瘟疫的神通她一口气也就吹散了——话虽如此,如果海登真的沦落成一遇强敌就叫安洁拉的货色,那恐怕还不如病死了干净。
如果海登和平常一样提前变成白狼兽神,那么抵抗敌人神通的能力也会比人类形态强得多。只可惜他并没事先预料到这种情况,现在再兽化巫术恐怕有点来不及。
事已至此,海登怒极反笑。
“我知道你是谁。”
无视身上不停蔓延的红疹和水疱,海登伸手摸向袍子内部,握住一根权杖,同时开口说,
“你是古代巴比伦尼亚的风魔。是刮动干旱和瘟疫之风,同时还带来蝗灾的大恶魔,夺人性命的恐怖邪灵王。”
“哦?”披着人皮的大恶魔扬起眉毛,“所以你知道我,那又如何?”
海登却不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你的名字是——帕祖祖。”
自古以来,恶魔都很怕泄露自己真名。因为只要名字被敌人知道,魔法师就很容易用名字或其它克制之物来对付它们。
帕祖祖(pazuzu)。长着狮子的头,老鹰的脚,背生四只翅膀与蝎子尾巴,还有着蛇型的大丁丁,是带来病风与饥荒的古代大恶魔,是极其著名的恶魔。
“那又怎么样?”
可是,即使听到海登说出它的名字,风之魔王帕祖祖看起来也半点不害怕,
“都多少个千年了?小鬼。就算你知道我的名字,也只有傻子才会不在这方面先做防备。”
这披戴着青年造型的大恶魔耸耸肩,反而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多少个千年了?用名字对我施加咒术的技巧,我早就已经尽数破解!我命皆由我!岂是你这种老法术能够约束的?”
老实说,这还挺厉害的。
海登从来没听说过有其它恶魔干出这种事。
几千年来,作为源于古巴比伦尼亚时代却能够活到今日的稀有恶魔例子,这帕祖祖确实是有几分能耐和本事。
只不过,
“首先,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却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这当然是我的优势。”
海登从袍子里,从腰后,拔出一支权杖,
“其次,我手里可不是只有老法术。”
那是他半个多月前自己亲手新做的权杖。
连帕祖祖看到这根权杖都愣了一下。因为那是它从未见过的魔法杖造型,是它从未见过的魔法杖形态。那是既不存在于古代魔法的范式,也不存在于现代奥术理论中的东西。
那是海登自己发明的东西:
一支黑白双色的权杖,上面雕刻着一对互相纠缠的白蛇与黑蛇。白蛇嘴里咬着黑曜石,黑蛇嘴里咬着一颗白珍珠,恰如阴阳之玄图。
“死人要复活,尸首要兴起。睡在尘埃里的要醒起歌唱。”
海登举起黑白权杖,一边敲打自己和地面,一边咏唱,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134:五瘟降临乱世间
“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难哉?或华发以终年,或怀妊而逢灾。感前哀之未阕,复新殃之重来。”
海登举起黑白权杖击打地面,一边高声唱出哀哭般的声音。
“方朝华而晚敷,比晨露而先晞。感逝者之不追,情忽忽而失度,天盖高而无阶,怀此恨其谁诉?”
但听海登放声高唱,悲切异常,不知为何简直就像是在哭丧。这高声哀哭亲人之死的咏唱,加上他用黑白双蛇的阴阳杖连连敲打地面,也不知是怎么,在他浑身皮肤上快速蔓延的天花红疹和水疱,便像视频按下暂停键一样忽地停住了。
这一来,终于连大恶魔帕祖祖脸上都流露出诧异之色。
这是什么巫术?
其实,有蛇在杖上缠绕的魔法杖,并不是非常稀罕的东西。玛尔斯工业集团的董事之一,和密特拉菩萨关系也很好的阿波罗先生,他的儿子埃斯库拉庇乌斯是罗马神系的医神,手中就拿着一只蛇缠在木棒上的手杖(?)。
之前海登在中秋赏月的时候就曾经和安洁拉聊过,每年都会蜕皮的蛇象征恢复和更新的过程,代表着重生,体现在医学上即是治疗、恢复健康、挽回生命。
……但也只有单蛇杖是这个意思而已。
而用两条蛇和一双翅膀缠绕金杖的双蛇杖(?)呢,则是属于玛尔斯工业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墨丘利(又名赫耳墨斯)的神器,同时也是“流通”和“运输”的象征,一般用在国际贸易之类地方。
双蛇杖本身并没有医疗的属性。要是有地方用错了,那是他们自己搞错。
至于单蛇杖的医疗属性法术,那其实源于比现代罗马神系更古老的旧神时代。大恶魔帕祖祖数千年来与各种神作对,蛇杖的医疗法术它已经见习惯了,钻研过许多破解法,并不畏惧。
然而今天海登这黑白双色,雕刻着互相纠缠的白蛇与黑蛇,白蛇嘴里咬着黑曜石,黑蛇嘴里咬着白珍珠的权杖,实在是帕祖祖前所未见。
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为什么海登用这阴阳权杖敲打地面,哀苦高歌,声调酸楚凄厉,就能抵挡帕祖祖的神通?
原来海登最近整天看安洁拉以歌声行不可思议的奇事。他本来就喜欢各种新鲜的魔法,见到安洁拉唱歌这普天下钻研魔法之人都要视为珍宝的奇景,自然极盼研习一番其中的奥秘。要说为了什么,其实也不真是为了理想,也非为了向大公司复仇,更不是欲恃此变强,纯是一股难以克制的好奇心。
安洁拉的歌声是天籁之声,满载无比玄妙的真理至道,海登就算再听一年也不可能完全领悟,否则这故事也不用继续讲了。但他一向直觉敏锐,这样十几天听下来,却也隐约学到几分在音乐中施展法术攻守的窍门。
艺术就是魔法,能够改变人心,甚至改变现实。一首沁入人心的歌曲可以给予胆怯者勇气、给予懦弱者力量、给予盲目者光明。海登本来就心怀发明药物救世人疾病的理想,十年前他父母死于大瘟疫,如今唱起痛怀亲人的古曲也是真情实意,情由心生,极尽凄切。
搭配手中黑白阴阳的权杖,他唱出来的悲歌便激起神异。生极是死,死极是生;生既能死,死亦能生。海登自己身上的天花水疱也好,地上蔓延开的枯萎干旱也罢,全都像倒带一样迅速消退回去。
大恶魔帕祖祖看见自己远程传递过去的神通居然被这种奇怪方式破解,反而又惊又喜,心想:“没想到这小鬼还会我从没见过的法术。这下玩起来倒是有意思了。”
只可惜海登并不是来陪他玩的。也不等帕祖祖再出招,他伸手便向它隔空点去一枚别的破魔法术。帕祖祖站在原地,运起神通,立刻把海登的法术偏转开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俩隔风斗法,红色的冲击波被绿色的护罩改变方向,蓝色的光撞在一起,朦胧的形体出现又消失。宝剑凭空显现劈刺,又在半空中变作黑蛇反咬,最终炸成烟雾。两人各发快招,一个魔咒接着一个神通地对攻,飞舞来去,出手之中居然无一不是精深奥秘的神妙力量。
转眼之间,一人一魔已拆了几十招,海登和帕祖祖都不觉心惊。
海登本来就是博学多闻的那种魔法师。他就算使出一百种不同的魔法去对付恶魔也不算特别奇怪。
然而这大恶魔帕祖祖却也别有一番惊人之处。海登用的是法术,它却半点不施法,只用神通。
所谓神通,本质上就是超常的异能。它不是像法术一样需要各种程序的东西,随心而动,往往灵活却不能多变。
法术是被高度加工和完成的力量,因此更加稳定。学会千种法术的魔法师能做到千种不同的事情,变化多端。然而每个单独的已经设计完成的法术却往往不够灵活。
可是,只要看看海登过去的经历就能发现,这怪巫师很擅长临时在战场上把一个法术的术式拆开来,捣鼓改造一番,然后拍着脑袋就上阵了。这样愣是也有用,经常克敌制胜。
反过来说,眼前这大恶魔帕祖祖却也是特别古怪。一般的神通往往不够多变。帕祖祖却很擅长用【风】、【病】、【干旱】等两三个固定的神通做出变化。
而且它活了几千年,鏖战不休,眼光毒辣,经验老道。自古以来在各种战场上,帕祖祖与各种神通法术都交战过,而且一直都能活下来(虽然未必一直都能赢)。它自己不用法术却很懂法术,各家各教无一不通,世间已有的战斗法术它几乎都熟知对付的手段。大部分时间,海登隔风发去的法术都被帕祖祖用神通拆解或避开了。
一人一魔各有所长,各有所忌,谁也克制不了谁。即使双方在战斗中都奇招巧法层出不穷,极尽千变万化,却始终不分高下。
“好好好!有意思!”
不过帕祖祖倒是打得很开心,
“我刚刚说你不行,你这不是还挺行的吗?来来来,继续继续!”
其实海登对这场斗法没啥兴趣。
本来魔法师参考神通,往往能推衍变化发明出许多新鲜法术,斗法对魔法师的成长是好事。
然而海登刚刚见过驭风部落那边连仔细描写都会被404的景象,又吃了帕祖祖一发天花瘟疫神通,就连泥人都要大怒。况且海登这人好歹还有些热血,也不是真的爱魔法成痴的疯子,对魔法知识的渴望还没到不分好歹的份上,哪有兴趣慢慢陪邪恶魔头拆解招数?
海登现在恼怒至极,朝帕祖祖施展的法术全都是猛攻要害,招招狠辣的打法,不加防守,一味凌厉进攻。只可惜帕祖祖是存世鏖战数千年的大恶魔,水平终究比海登高上一筹。几十招对攻下来,它依旧未受损伤。
“草泥马的恶魔疯子,到底为啥做这些惨绝人寰的事?”
怒极之下,海登干脆破口大骂,
“你有这种本事,不像这样瞎几把搞,早就可以成为新神了!当年一大堆旧神以前也吃人放火,最后还是被招安,你他妈的这到底是发的什么疯!?”
这倒不是要替资本家说话,也不是海登突然发神经替帕祖祖担心,反倒正是因为他看了亚人们受苦,恶魔如此残暴,所以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疑惑。
有帕祖祖这种本事,想去密特拉集团那样的大公司当个军事主管并不难。努力一点甚至有可能当上军事部门的“护法天神”之一。
密特拉集团的菩萨董事会和明王(除了孔雀明王)们都是根正苗红的新神,但“天”级高管中有许多都是被招安的旧神。这些旧神里很多以前都是受血祭吃人无算的邪神,如今却加入资本主义现代社会,也就不再吃人杀人了。
……虽然资本家实际上还是会吃人杀人,但他们至少不会真的把活人像牛羊一样宰杀然后嚼吧嚼吧吃了,总还是对老百姓比较好一点。封建社会胜于奴隶社会,资本社会胜于封建社会,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所以海登才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帕祖祖早点受招安当资本神,那么无论是对它自己也好,对今天下层的老百姓也罢,其实都比世上多个恶魔好。驭风部落也不会这样被惨杀了。
这恶魔到底为什么不那么做?
结果帕祖祖听见海登这番大骂和疑问,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都是吃人,当旧神用封建礼仪吃人也好,当新神用资本金融吃人也罢,终究都只是用别人发明的费劲工具在拾人牙慧,哪比得上我直接大口咀嚼?那才叫作品味!”
尽管海登早已经知道这恶魔是发疯的,和正常人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同,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一愣。
“血食养口。绝望、痛苦、恐惧究竟多么美味,等我抓住你好好烹调一番,把你自己的肉割下来给你尝尝,你就明白死的美味啦!”
帕祖祖说到这里笑得咧开嘴:“今日再吃个善良神使的心肝,我帕祖祖还能再战三十年啊!”
妈的神经病。
帕祖祖故意这样说话,其实本来就有点勾引海登继续陪它交战对招的意思。海登即使心里有数,听到这里终究不禁大怒。
本来他和这个恶魔这样隔空以风为媒介过招,其实无论如何都很难致命。海登虽然强攻几十招都赢不了,想要夹着尾巴逃命切断连接却不难。可他现在怒火上头,满心只想把这恶毒的恶魔先宰了,怒极反笑。
“你想吃屎的美味,那我就喂你吃个饱啊!”
激怒之下,他脊椎一拉,挺起胸膛,举起黑白权杖在头顶画了个太极圆圈,高声咏唱,
“雷霆者,阴阳之枢机。司生司杀,生死流转,以死化生,以生化死。”
话音刚落,他伸出双蛇黑白杖便往风中一点:
“死即是生,生即是死!”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海登以杖点风,那原本无形无相的风中之气,居然在一瞬之后化作黑白两色,如同首尾相缠的太极阴阳,如台风般开始旋转,而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后整个变成了似黑非黑,似白非白,冥冥暗暗的一个幽深混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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