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133章

　　因为她用的不是【神通】，不是只靠自己的东西，而是借助外力的【巫术】。

　　借助外力的巫术听起来不好听，神通只靠自己听起来很顺耳，但实际上凡是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知道，也必须承认，实际上人生在世想要强大，甚至只是想要生存，都不得不借助其他力量，

　　帕祖祖神通惊人，足以和一个【执金刚神】战术小队匹敌。可是现代新神大公司的气候控制系统可以一指头就把它按死。

　　如果不依赖任何社会关系，不借助外人的力量，就算把自己的【神通】修炼到顶尖，那也就是孔雀明王的程度。他的神通盖世，能够随便移山填海，全力一剑可把大陆架都劈开。

　　可如果哪位菩萨动用自己全部的财富，外加可以借到的所有力量去和他消耗，那法力滂湃，恐怕能把半个地球都打得摇晃起来。

　　虽说这个菩萨要背负可能最终破产的风险，但孔雀用尽全部能量之后还是会被磨死……不对，这帮天外降下来的旧神是不死之身。就算烧尽本源秘火，也只会变成泰拉斯奎那样蠢笨的肉块，终究还是不会死的。

　　但话又说回来，变成智力和狗差不多的不死肉块好像比死还惨啊。还是别提这个了。

　　借助外力，听起来不顺耳，但是别忘了——在资本主义的时代，能借到钱的人才是大爷。

　　所以这个施展巫术的魔法少女，肯定不是帕祖祖。

　　问题就在于，她到底是谁？

　　这个虚拟主播的中之人到底是谁？

　　又是谁把这个虚拟主播给搞出来的？

　　“呃啊。说好了休息一个月不惹事也不工作，为什么会有麻烦主动撞到我脸上来啊！？”

　　海登一想到这里就感觉特别恼火。

　　这不是卡莲同志交给他的工作，也不是他自己去招惹来的事情，更不是安洁拉又把他的信用卡刷爆了，甚至不是无妄之灾。

　　他只是看到了而已。

　　看到了帕祖祖可能隐藏的影子，可能的痕迹，海登就不可能丢着不管，不可能为了摸鱼假装没看到，坐下来继续打游戏，过一个月清闲的假日生活。

　　原因无它，海登毕竟不是那样的人。他担心这背后或许有未死的帕祖祖，或者有别的坏人想要做些什么事。

　　反倒是安洁拉歪头晃脑思考了好一会，看起来反而没那么担心：“主人，您今天中午想要吃什么？要我熬干贝海鲜粥吗？”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紧张。”

　　海登揉着额角吐槽，

　　“好吧，中午就喝粥。她下次直播是三天之后，没人知道下次直播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麻烦的祸事。我先赶紧追查一下这魔法少女的来由。”

　　追查一下这魔法少女的来历，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时髦，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在网上做些简单的情报收集。海登以前就已经有自己的都市佣兵情报门路了，现在影响力更强，没过几分钟就立刻知道了第一件事：

　　首先，这个魔法少女帕祖祖是企业势，也就是从属于一个公司，有公司支持，资源分配的虚拟主播——这其实是废话。傻子都看得出来她肯定不是个人势。能弄出这样精细的虚拟空间和形象，即使在这个时代也要话不少钱。更不用说她刚刚隔着网络对所有观众施法，这种事究竟要投入多大的成本？

　　海登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哪个人单独搞出来的。

　　然而海登接着一查，却发现这“魔法少女帕祖祖”居然属于一家上个月才刚注册成立，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小型娱乐公司，名字叫作【齐齐米媞娱乐（tzitzimitlentertainment）】。

　　齐齐米媞？这是什么鬼名字？

　　其他人听了或许只觉得这是个奇怪的名字，海登看到之后，心中却立刻有了眉目。他对于古代神话的东西，在凡人之中毕竟是数一数二的博学了。

　　齐齐米媞，是阿兹特克神系，也就是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里，一种次级女神的“称呼”。和沃坦公司的【瓦尔基里】、密特拉集团的【金刚力士】一样，是一种神族的统称，是类别名，而不是个体神名。

　　只不过这种次级神族和那两支大名鼎鼎的战斗神族不同，名气要小得很多。多亏烟雾镜公司背景比较特别。他们和密特拉集团、沃坦公司这样正经的新神资本不同，与旧神的牵扯太大，因此不可能把自己的神话情报完全隐藏起来，情报工作的力道远远没有其它巨型企业那么强。

　　所以海登知道【齐齐米媞】这个词，是在中南美洲神话里，那些在日蚀的时候，围绕在太阳周围的小小星辰们的女性神族。

　　对，她们并不像【瓦尔基里】那样是战斗型的专门女性神族，也正因如此名声不显。就连海登知道的详情也不多，只知道【齐齐米媞】和阿兹特克神话的冥界有些关联。

　　……阿兹特克神话的冥界？

　　……烟雾镜公司的死亡女神米克特提卡希瓦，不正好就是之前养着泰拉斯奎当宠物，然后走失，然后又被海登帮忙找到的，那位烟雾镜公司董事会高管吗？

　　海登一想到这里，脑子便也跟着活络起来。

　　泰拉斯奎走失又被找回这事，死亡女神米克特提卡希瓦——老实说这名字太长了，我们之后简称她米克特吧——这事严格地说起来，其实算是一个烟雾镜公司的董事会高管欠了海登一个人情。虽说这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人情……但这样的人情总有机会兑现的。

　　而且不一定要找米克特本神兑现。

　　这人情说白了也就是帮忙找只失踪的狗。对烟雾镜这种大公司的一个董事来说，对于一个大资本天神而言，这样的人情真的能算得上什么事？

　　直白一点说，这种人情实际上根本难登大雅之堂。因为海登现在的社会地位其实也很特别。虽然他既不是资本家，也不是神族，但有很多神族已经把他当作孔雀明王和女神海拉将来的女婿，还是唯一的女婿。

　　这位女婿帮烟雾镜公司的死亡女神米克特找到走失的狗。这种事只能当作神族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而不是能拿来当人情谈条件的。

　　可另一方面，对于弄丢了资本天神那只狗的当事人来说，这人情可就很有意义了。

　　海登拿出手机，找出了上次弄丢泰拉斯奎的，那位高级行政助理的通讯号码。

　　她的名字叫艾可·库-普（ek·ku-puc），老实说又是一个发音特别奇怪的名字，不过烟雾镜公司使用古老的纳瓦特尔语，名字发音就是这么奇怪。好在这位高级助理并不是个性格很古怪的人。考虑到她只是个没啥背景的普通神族，却能成为烟雾镜公司董事高管的高级行政助理，性格太古怪的人根本不可能爬到那个位置。

　　真要说起来，这位艾可女士其实是一位很好说话的商务人。考虑到艾可女士欠海登的人情，如果海登是要和她谈那种大家互帮互助，都不会吃亏，但赚头比较小的生意，想必艾可女士是不会拒绝的。

　　……话虽如此，海登这次拨打她的通讯号码之后，却一直都没有人接通。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又打了两次，仍然石沉大海。

　　这下海登的心顿时也在肚子里沉了下去。

　　这兆头不对啊。

　　艾可女士给他的这个通讯码，是专属于她这个高级行政助理的号码。除非艾可女士已经被撤职，这样的号码岂会打不通的？

　　……除非这艾可女士已经被撤职了。如果是升职，这个通讯码应该还是有办法打通的。

　　海登反应过来，揉揉额角。

　　既然如此，恐怕，艾可女士在遛狗的时候大意，让泰拉斯奎被金刚部落亚人们偷偷抓走的事情，死亡女神米克特是已经知道了。

　　他本来想通过找泰拉斯奎这事，让自己能和烟雾镜公司的中层管理职搭上线，结点缘分，以图将来去偷烟雾镜公司旗下生命魔法相关研究所的资料。现在看来，这手棋算是打了水漂。

　　不过世上的事情总是眼前的东西最重要。这事以后再徐徐图之就好。海登又换个方向查了一会，最后只能先试试一个笨办法——用正经的商业渠道去拜拜这【齐齐米媞娱乐】公司的山门。

　　毕竟海登现在也算是有些特别社会身份的人了。如果这最光明正大的办法走不通，那他就要来硬的，直接靠着阿拉斯托的龙珠辅助来黑客入侵调查。

　　你问为什么不现在就直接黑客入侵调查？这种事做起来毕竟不占理，万一真被烟雾镜公司的高管抓住打杀了可多冤枉啊？

　　所以海登很快就拨通了【魔法少女帕祖祖】的官方制作人的通讯码。这么多事说来复杂，实际上安洁拉这时甚至都还没叫他来吃饭。

　　然而当通讯接通，手机屏幕的双方在看到对方是谁时，可都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这不是海登先生吗？】

　　对方看到海登的脸，先是惊讶，然后立刻微微一笑。

　　海登看到对方的脸，却反而更加惊愕：“啊？你、您是哪位？”

　　他当然非常吃惊。因为这叫出海登名字的人——居然是一具骷髅啊！

　　【我是艾可·库-普啊。就是之前私底下委托你们军事公司帮我找走失泰拉斯奎的人。】

　　骷髅苦笑了一下。它明明没有血肉，却用有如成年女性般柔和地声音说道，

　　【之前我弄丢泰拉斯奎的事情还是被董事发现了，顿时就背上天文数字的赔偿金，只能变成打工鬼来偿还啦。】

145：吸血鬼资本家

　　打工鬼是什么鬼啊！？

　　虽然海登心中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念头，但他还是立刻反应过来，心中跟着一寒。

　　很多人都说资本家是邪恶的，他们积累财富，占有生产资料的过程充满了罪恶、血腥和掠夺，他们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人，甚至很多人，对一些大公司，大资本家，会产生一种美好的幻想。世上有些人，明明自己也是给公司卖力的苦哈哈打工狗，却会觉得自己的公司待遇其实还不错。

　　因为人和人是比出来的。

　　资本家哪怕再怎么对员工好，也是要剥削的。但有些资本家只吸你的血汗，有些资本家会连你的血肉骨髓都吸干了。

　　古人有云，你可能在一段时间欺骗全部人，也可能永远欺骗部分人。但不可能永远欺骗全部人。人民的反应虽然有点慢，但人民并不是真傻。哪些公司还算仁慈，哪些公司恶毒至极，这其中固然有许多宣传的成份，好的宣传或许可以颠倒黑白，足以混淆人心——但这都几百年了，靠硬装也得有个限度。

　　实际上，实事求是，像密特拉资讯集团，沃坦奥秘技术公司——这样的企业，对员工的剥削力道其实稍微没那么大。至于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虽然它们的生意领域包罗万象，但就连老百姓都知道它们的名声极臭。

　　密特拉集团做事还知道最好不要赶尽杀绝，免得闹大了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它们会说，你在我这里工作呢，也不是被剥削。而是我给你提供了报酬以及奋斗的平台，而你的奋斗又给公司创造了价值，这是双赢对不对？doublewin！当然了，你能遇到我这么好的公司，这么大的平台，也是你的运气，你的福报哦。你说，自己是不是应该懂得感恩，用各种997来回报公司给你的福报啊？

　　再强调一下，像密特拉集团这样的公司，都是有社会责任感的大公司，绝对不会强制辞退35周岁以上员工，绝对没这个规则的，真的没有。公司都会遵守成熟的人事规则，严格符合法律和契约精神的！

　　密特拉菩萨可是契约的新神啊！他的公司最多也就是要求你老了之后必须向公司买回春魔药，怎么可能有强制辞退这么粗暴的事？

　　……唉，反正大致上就是这么回事。

　　这甚至不是真正的道德问题，纯粹就只是公司的决策和偏重方向不一样而已。像密特拉资讯集团这样的公司比较在乎自己在人民中的名声。好名声对它自己的利润是有好处的。为了自己的好名声，密特拉集团就不太会把员工赶尽杀绝。

　　相较之下，烟雾镜公司可就不止是赶尽杀绝了。它们连最后一滴血都要吸干，连死人都要继续被它们剥削。

　　因为制作操纵不死生物正是烟雾镜公司的特长领域。

　　活着是公司的打工人，死也要做公司的打工鬼！

　　“艾可女士，就因为之前弄丢了泰拉斯奎，你就被公司给变成骷髅了！？”

　　海登看着手机投影屏幕上的骷髅，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艾可·库-普，以前是烟雾镜公司的董事死亡女神米克特的高级行政助理。这样的职位，放在旧神的时代，就是高位神明身边的助手小神、神使。古人有云，给宰相家看门的人地位都相当于七品的官员。然而就算是帝王将相，人生苦短，若非神明，那么实际上一切也不过是梦幻泡影。

　　那么给高级神明当助手的小神，又该是多大的尊荣尊贵？

　　只可惜这样的尊贵，即便爬到中层管理职位，成为人生赢家，也依旧只是上头大神一戳就破的泡沫。在凡人看来这样高高在上的神使，她的主管大神也能一句话就把她打落，甚至变得比凡人还惨。

　　这简直就像古时候的传说故事，上天的神将，因为失手打破了玻璃盏，就要立刻被上官贬谪打落到地上变成怪物一样。

　　【哎呀，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反倒是这身为当事人的，已经变成骷髅的艾可小姐，看起来还挺豁达，

　　【这个并不是真的被打成骷髅，只是看起来像骷髅而已。我只是被降职成更低阶的不死生物，只要在现在的位置做得好，还是有机会被提拔回去的。】

　　【你看到过我现在这个子公司的名字了吗？我现在就是一个齐齐米媞啊！】

　　……啊？

　　这，却是连海登也不知道的神话知识。

　　骷髅艾可女士对此也不加隐瞒，毕竟这不是什么完全不能讲的内部隐秘。

　　原来这所谓的齐齐米媞，是在日蚀的时候，围绕在太阳周围的小小星辰们的阿兹特克女性神族。而她们的长相外貌——对，没错，就真的是骷髅。

　　她们的外表，看起来就是黑曜石构造而成的骷髅型不死生物，在某些地方也被意译为“日蚀星髅”。虽然看起来是骷髅，实际上她们却是很强大的不死生物。在旧神时代的阿兹特克神话里，她们负责的工作是接引死者，并引导婴儿接生，在那时候是很重要的职位。

　　她们是不死生物中的神族，可比什么巫妖啥的厉害多了。如果有个巫妖被升职当上齐齐米媞，它肯定特别高兴。

　　……只不过艾可女士却是原本从更高级的高管助理位置上降职下来的。

　　“所以，也就是说，那个魔法少女帕祖祖是烟雾镜公司新推出的虚拟主播偶像，现在交给艾可女士您来负责当她的制作人吗？”

　　海登听到这里，尽管仍然感觉惊悚，却也逐渐明白过来这个事情的缘由，

　　“烟雾镜公司这是也要开始进入虚拟偶像业务了？”

　　虽说每个巨型企业都是经济全能，否则就很容易被敌人抓住破绽打倒，但海登以前可从未听说过烟雾镜公司有以盈利为目的运营虚拟主播，而且还投入那么高的成本。【魔法少女帕祖祖】目前那些已经有过的表现和虚拟形象的质量，虽然以大公司而言大概不算多少钱，对海登来说却已经很可怕了。

　　“第一次进入虚拟偶像业务，就花那么多钱单独只做一个？”

　　【是呀。】

　　艾可女士却也不隐瞒，

　　【新技术，新投入，新领域，试水嘛。】

　　她为何如此大方地就把这些事向海登说出来了？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她欠海登一个人情——海登好歹帮她把泰拉斯奎找回来了，所以艾可才只被降职几个等级，而不是真的弄丢泰拉斯奎，被贬谪打落成凡人甚至更惨。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虽然海登在生物学上仍然是凡人，现代资本的神族上流社会却已经逐渐开始把他当成神族看了。毕竟大家都把他当成卡莲的男朋友或者未婚夫，就算将来这事吹了，以他的表现也足够给孔雀明王当个中层管理职位的神族部下。

　　现在的神族上流社会，如果不知道海登这人也就罢了（毕竟他也不是真的特别有名），凡是知道的都觉得他迟早会被孔雀明王投入资金，基因调整，改造成新神族。既然如此，其他神族自然也就开始把海登当成自己人，而不是下等人。否则他们连海登这个名字都不会记在心上。神族怎么会在乎这种到处都有的凡人叫什么名字？

　　不过对于自己人，一些本来是秘密的东西，可能也就不再是秘密。

　　当然啦，太秘密的东西不可能真的就这样说出来。但艾可女士好歹也欠海登一个人情嘛。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会是魔法少女帕祖祖啊？”

　　所以海登赶紧顺着这个机会继续问，

　　“您或许也知道，上个月我这边才刚和真正的帕祖祖战斗过。它最后被卡莲小姐用新雅图的气候控制系统击杀了。我今天看到【魔法少女帕祖祖】的视频，可是反过来被吓了一大跳。”

　　骷髅艾可女士点点头，表示理解。

　　神族社会当然知道上个月卡莲临时租用气候控制系统轰杀了帕祖祖。这事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相关的神族肯定都知道。

　　所以海登反而能拿出来当理由说事：“这个虚拟偶像的完成度也太高了。我今天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帕祖祖复活或者附身人类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能分享一下吗？如果要先谈谈合作条件，那也是可以的。”

　　同样，也正是因为神族都会把海登当成孔雀明王将来的上门女婿，卡莲的未婚夫，所以他就可以扯着虎皮做大旗，说些凡人根本没资格说的话，做些凡人根本不可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