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171章

　　原本味道寡淡的豆腐，这样吃却能确实地让人产生满足感。

　　然后他又尝了尝旁边盘子里炸成金黄色，四四方方的油炸豆腐。口中立刻能感觉到清淡并且浓缩到一起的醇厚豆腐味以及用酱油、砂糖还有酒调味而成的咸甜酱汁所具有的味道。它们与香喷喷的油味完美融合在一起，赋予了滑嫩热乎又清淡的普通豆腐一种平时没有的风味，深深地渗透进舌头。

　　安洁拉平时做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未必特别，但或许是加入了秘火的关系，却都有股王者之气，又有神仙般脱离俗世常理的感觉。就和安洁拉自己一样，她做出来的食物都并非人间之物。

　　而红叶今天煮的这顿饭，再怎么说也到不了超凡的境界。然而就连吃惯了神馔的海登也不能把这凡间料理的水平贬低。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都是豆腐？果然因为红叶是狐狸妖怪吗？

　　“如何？请问合您口味吗？”

　　站在旁边的红叶有些紧张地问。

　　海登没有直接回答。他吃完之后揉着额角想了想，才开口问道：“荼吉尼天以前，难道是真的让你在家里当仆人吗？”

　　这八杯豆腐看起来简单易做，能做的那么漂亮却是十分难得。以前是武士家小姐的女忍者，如果不是曾经在荼吉尼天那边当过仆人，怎么也不可能会做正经的和食料理吧？

　　“与其说是给荼吉尼天大人当仆人，不如说更多是在下作为忍者要伪装潜入各种地方而自己锻炼了技能。”

　　红叶苦笑着说，

　　“武家盛衰不过时运宿命，既然败北就应该臣服于胜者，没有一族被抄斩已经很幸运了。或许是怕我自尽，荼吉尼天大人也没有派我当妓女去接客……族里的其他姑娘就不一定了。”

　　她虽然是苦笑着说这话的，但海登也看得出来她的表情多么难过。

　　从旧神族，显贵的小姐，变成新神的奴仆和丫鬟，这可真是命运的拨弄。虽说封建贵族难免有衰落的日子，可是海登也没打算在这时候愣头青似得说什么有关阶级斗争的硬话。那也未免太不长心眼。

　　加上这只狐狸妖怪，虽然年龄至少有五百岁，外表看起来却也就十四五六，海登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看着红叶至今为止的言行就能明白，她肯定是从波旬败北之后，就一直认真替荼吉尼天工作过来的。

　　结果被摸了摸脑袋的红叶呆愣一下，却立刻两手按着头，从海登身旁往后缩开：“……夜晚的侍奉还请容我拒绝。”

　　“靠，谁要你做那种事了！？”这话海登可就不能当作没听见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对萝莉属性没兴趣的啊！？”

　　红叶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那么请不要摸我的头。很难为情的。”

　　看来这摸头杀果然是不存在的。

　　“好吧，言归正传。虽然没有安洁拉做的菜那样的神秘力量，但你的料理也有很令人安心的味道。”

　　海登只好摆正姿态正经给点评价，

　　“但是食用秘火是我炼体工程的一部分，不可能让你包办家里所有伙食。今后就让你和安洁拉轮流做饭。而料理以外，每天的打扫和洗衣服的事就交给你了，如何？”

　　红叶立刻高兴地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海登打算和她讨论薪水问题的时候，红叶却马上就不同意了。反之，她提议说能不能让她一起吃饭来代替工钱。

　　养一只合法的狐妖萝莉仆人，却只需要提供她食物和居所。这……这发展也未免太古典神怪传说了。虽然她很明显地拒绝性接触（这在海登看来是好事），海登对此仍然感到有些良心不安。

　　不过，和只是良心有些不安的海登相比，安洁拉的反应却更加令人困惑。

　　“主人，虽然我尊重您大部分时候的自主判断，但红叶小姐作为对象未免太不合适了。您好歹也挑一下啊！”

　　红叶去洗碗的时候，安洁拉居然十分严肃地对海登这样说。

　　海登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种反应呢。

　　“你对红叶的观感好像一直有些奇怪。为什么？因为她有魔鬼的属性？”

　　所以海登试探着问。

　　波旬是魔鬼与人神混血的涅法雷姆，红叶则是波旬的孙辈后裔，姑且也算是沾染了几分魔性。但仔细想来，这应该也不是重点——卡莲是孔雀王和海拉的女儿，彻头彻尾的高纯度奈非天，安洁拉也从来没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呀。

　　想到这里，海登又开玩笑地说：“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工作被抢了？”

　　他这话本来真就只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安洁拉听到之后愣了一下，接着还真就歪歪脑袋回答：“工作被抢了？并非如此，我的存在目标和使命并没有受到影响，倒不如说恰恰相反。但是红叶小姐并不符合作为主人对象的基本条件。倒不如说，还不如我自己……”

　　她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皱起眉头不讲话了，仿佛陷入沉思一般。

　　海登则是听得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比谁都要一头雾水。

　　如果之前和安洁拉讨论过这个问题的卡莲现在在这里的话，她或许就能猜出安洁拉这番话是什么逻辑。可惜她现在比其他人都要忙，根本没空到海登家蹭饭。

　　反倒是几天后，另外一个萝莉角色又跑过来了。

　　帕妮娅在品尝过红叶做的照烧鸡块之后，一方面大为震惊，一方面也陷入了深深地忧虑：“没想到大叔身边居然突然多了个常驻型的合法萝莉角色，而且还是贤妻属性的。这样下去我的角色属性岂不是被上位替代了吗？我唯一的身份优势就没了呀！我的存在意义呀！”

　　在旁边同样吃着鸡块的海登立刻吐槽：“一个刚成为真神的人说这种话，你是打算多凡尔赛啊？”

　　一朝从凡人飞升成神的帕妮娅，如今已经是站在全世界前百分之一那个最高阶级的一员。要说她这样算是没了身份优势和存在意义，其他人更是活不下去了吧？

　　况且真要说起来——虽然海登自己说这话实在有点那啥——要说合法萝莉角色，早在帕妮娅和红叶之前，海登的社交圈里就已经有一个了，而且还是合法萝莉老太婆。只不过她好久没出场了而已。

　　……话又说回来，红叶的年龄是不是比艾比盖尔还大来着？然而无论外表还是性格，海登都看不出来红叶居然那么老。

　　艾比盖尔毕竟只是活了四百多年的人类，她的心态已经是老人的心态了。

　　红叶却几乎不是人类，海登也看不出她的心理年龄居然有三位数。

　　海登吃着照烧鸡，心中却不禁开始思考——长生种的心态和心理年龄成长速度，莫非真的和人类不太一样？阿尔比恩教授两百多岁，艾比盖尔四百多岁，或多或少都看得出他们的人格比较成熟达练。然而估计有五百岁的红叶秋华，心态上却看不出这样的年份。

　　……至于孔雀明王，海登确实也看得出他的性格十分老成。但他都活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岁了，毕竟没法比。

　　其他古老的神族，不知道又是如何？

　　海登想到这里，忍不住转过头偷偷看了看旁边的安洁拉。

　　他至今仍然不清楚安洁拉究竟是个什么。

　　但如果安洁拉真的是非常古老的神，或者与其相似的存在，那她究竟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看待、对待海登？

　　帕妮娅之前开玩笑说如果她和海登结婚了，安洁拉就会是个很好的婆婆，而安洁拉自己也没有否定这个说法。海登虽然有些不爽，但都事到如今了，他其实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尽管他以发条“新娘”为目标将安洁拉打造、召唤出来，如今安洁拉却并非自居为他的新娘，并非以平等地夫妻心态对待海登，反而更像是海登的亲妈。

　　或许她是真的爱他，无条件的爱他。或许安洁拉真的试图在字面意思上实现他的愿望。

　　可是……可是完美的机械降神（ai）给你的东西，有的时候却偏偏未必是你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道理，以及海登自己想要什么，大家都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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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杖侍从·正位】

　　【小阿卡那，火属性，权杖牌组，宫廷牌】

　　【关键词：热心、活跃、新消息、小愚人】

　　【新的挑战，新的消息，新的机遇，跃跃欲试的梦想】

卷六：堕天的高塔

189：大炼仙丹

　　新雅图城外，西边，新芽城。

　　海登最近这几个月在山上建起了一间鼎形的大屋子。

　　这间屋子除了他和安洁拉以外，世上只有五个人知晓。而且只有那些懂得炼金术的人，仔细查看，才能发现这鼎形的大屋子居然是一座丹炉。

　　不错，就是一座房屋大小的丹炉！这座丹炉，是海登找卡莲和艾比盖尔和阿尔比恩教授一起帮忙，花费三个月时间才打造而成的法宝。他们取赤金白银将炉体铸成，下接山中的水灵脉与土灵脉，又挖通山底引导地火，要用以炼就金丹。

　　有些人听到这里可能就要纳闷了：海登、卡莲、艾比盖尔和阿尔比恩教授，这几个魔法师或许擅长炼金术和魔药学，这倒没啥。怎么这帮人居然还会玩炼丹术的？

　　然而，实际上炼丹术和炼金术本来就是一回事。东方的炼丹术起源于诸子百家中的神仙方术，是凡人追求长生不老逍遥自在的仙法；西方的炼金术则起源于古埃及和古印度，同样是凡人神官祭司阶级为了得到永生、健康和智慧而开发的法术。

　　金者，乃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乃圆满光净无亏之物。

　　炼丹炼丹，炼金就是炼丹！

　　就像纯粹的数学公理不会因地域而变化，就像勾股定理和毕达哥拉斯定理是一回事——炼金术/炼丹术，这两种技术都是凡人为了长生不老，都是向往着“黄金不朽”这样的意象和道理，而在不同地方开发出的同类技术。

　　它们的操作可能有所不同，但原理放之四海皆准，因为真理是万世不移的。古埃及，古印度，以及古老的东方——这三家位置完全不同的文明古国，都在差不多的时间段发展出了自己的炼金术/炼丹术，没有可辨认的学术证据能够显示其源头，仔细想来还真是很奇怪的事。

　　难不成是太古时代从天外坠落的旧神，在那个时候都把长生不朽的黄金秘法教给了凡人吗？不可能吧？

　　总之，无论真相如何，时至今日，古典炼金术已经发展成了现代炼金奥术，一切都已经规范化了，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炼金术或炼丹术的区别。

　　而海登这个人呢，他经历这两年的积累，这几个月的新技术磨合与知识学习，现在也算是贯通了古今东西的炼金术。

　　所以他就要用这间丹房丹炉，大炼金丹！

　　“拭丹炉而调石髓，裛翠釜而出金精。”

　　只见海登身披灰色法袍，盘膝端坐悬浮于丹炉上空，手挥黑白双蛇的阴阳杖，高声吟唱，

　　“若非神火锻，矿里怎分金？地火速来！”

　　他的话语立刻像是长了翅膀的利剑，直从口中飞出。

　　道士行法要用法剑，象征来自天授的威仪权柄。

　　那么海登口中的【言辞利剑】，难道就不是天授？剑从口出，言出法随。丹炉大鼎立刻震动，连带着整个山城都微微震荡起来。随后丹炉下方的大洞之中，便有极其炽烈的火焰喷涌而出，舔舐丹炉的外壁。

　　不需施法，只靠话语，只靠强力的言词，海登如今便能连通山上与地下，沟通灵脉，引得地火升涌。

　　这便是海登如今日益成长起来的法力。

　　随着他用话语沟通地火，海登的意念便也随着这山与地的连接延伸下去。他可以看见那地底深处奔涌着无穷的岩浆与火焰。山峰沟通着地底的灵脉，以海登的话语为力量抽取里面的火焰，祭炼炉中丹药。

　　可是，仅仅靠地脉之火，还不足以能炼成金丹。

　　“正土之气御乎埃天，偏土之气御乎清天，壮土之气御乎赤天，弱土之气御乎白天，牝土之气御乎玄天。”

　　所以海登继续高声呼诵，

　　“引日月星之天光，接水火土之地要，合我精气神之真性。集三元之精华，夺乾坤之造化。无质生质，阴阳归一，急急闻吾召令！”

　　刹那间，天地震动，鬼神惊哭。乾坤之气源源不断流入丹炉，让炉鼎上开始升腾起一道道的流光，刮起无形的巽风，直冲天际。

　　如果不是新芽城的领土范围都有结界遮掩保护，许多神明都要发现状况奇怪，把目光瞧过来查看。也幸好大部分神明都以为这新芽城是孔雀明王的新资产，就算发现这里状况有异，大概也只会觉得是卡莲或她爹在这里吞吐罡气。

　　因为，这已非凡人术士所能施展的手段。

　　距离“天下第一vtb竞技大会”事件结束已过去好几个月。海登在这段日子里奋发图强，消化他两年来的积累，接受卡莲、帕妮娅和阿拉斯托三位盟友天神的帮助，钻研米克特女神卖给他的技术，同时也吃了安洁拉好多好多的秘火。

　　这么多的知识，这么多的技术，这么多的宝贝，这么多的钱——这样子堆资源堆下来，哪怕一头猪都能堆成猪八戒。何况海登又不是猪。集合这全部的力量，他如今在自己的“本门”技术上已然大成。

　　这所谓的“本门”技术——指的就是外丹术。

　　没错，正是外丹术！

　　凡是将炉鼎放在体外，炼制、摄入外在药物，以求长生久视的法术，原则上都可以算是外丹术。那么海登一直以来都在钻研如何制作低成本魔药，当然也算是外丹术。阴阳五行的古代医学本来就是从外丹术里发展出来的嘛！

　　这几个月来，海登用盟友们给他的资源，用各种地方买来学来偷来的技术大炼仙丹，如今便要功成身就。

　　他现在的法力已称得上是神仙手段。不知道究竟几十上百吨重的的炉鼎被他用法术悬浮在山与天之间。与此同时，海登还不停操控着各种药材，一种接着一种投入丹炉之中，每次加入的方式还都略有不同。

　　波斯硫黄，乃南明纯阳火石之精气结而成质。

　　雄黄，纯而无杂，赤如鸡冠，光明烨烨。

　　饵玉，当磨屑如麻豆，水洗取其精润脏腑。

　　鍮石，同样是古波斯之物。色金黄，必须先以水炼三遍方可投入丹炉火炼。

　　白虎庚辛金铅，要先于猛火中百炼直到金色，才能用于点化仙丹。

　　除此之外，炼丹还要大量用到“盐”，不同的盐——白盐，是生石山中产出的光明盐；赤盐，需要以南海之盐先用炭火炼成赤色；黑盐，又名北帝玄武髓；黄盐，则是软金真庚之粉末；绿盐，乃水中石下之产，状若空青。

　　以上这些还只是丹方中的一小部分，而且还仅限金石药材。海登还要用不同的法力将各种草木香油研磨剁碎蒸馏水煮，一点一滴加进丹炉。

　　随着时间不停流逝，药材不停被炼化，这炼丹的步骤终于到达最后阶段。海登拈起最后的三样药材：

　　第一样是一朵兰花，但又不是普通的兰花，而是卡莲在这座山上培育出的梦想兰花。

　　兰花，或者兰香，一直都是炼丹常用的药材之一。此乃仙香，能去三尸集灵圣。况且这还是卡莲培育出的梦想花，药力更盛。

　　海登把它投进丹炉之中。

　　丹炉立刻开始冒出浓烈的香气，还有祥瑞云气飘荡而出。

　　然后海登又拿起一小瓶精炼净化过的鲜血。那是他克隆复制泰拉斯奎的血肉之后提取出的精华。

　　加入丹炉之后，磅礴的生命力量随即开始涌动，仿佛有百千个生命正在丹炉中孕育成形。

　　“识龙虎，配坎离，列三才，分四象，五行颠倒，取日月生成之数。”

　　所以海登一边咏唱出最后的咒语，一边取出最后一味药。

　　那是一颗银色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