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255章

　　最近说到太阳，当然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密特拉。卡莲由衷希望，这逆位【太阳】牌预示着密特拉和祂力量的落败。

　　然后，第三张牌，逆位的【皇帝】。这张牌的意思已经不需要再多讲。

　　就在卡莲伸手过去，想要翻开最后一张覆盖的牌时，却有一个深沉、空灵又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在她背后说——

　　“其日将至。”

　　卡莲立刻回过身去，却看见海登僵在椅子里，半闭着眼睛，像在梦中。

　　“……什么？”

　　但是海登似乎没听见卡莲的问题。他半睁的眼睛正在倒映出像遥远群星一样的光芒。然后他又继续说话了，仍旧是那种巨大而空灵的声音：

　　“清算之日，火燃若炉……骄侈作恶者，必如草芥被烧尽，一无所留……太阳亦将昏暗……”

　　他在说预言！而且还是最传统、最古老的那种预言方法！

　　卡莲算是见过许多世面了，但就连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在出神状态下说出的预言。而且这预言听起来还像是在叙说密特拉的陨落。这顿时让卡莲有些高兴。

　　可惜她没机会高兴太久，因为海登的预言还没说完。

　　“届时天地动摇，烈焰焚灭寰宇，万物无从避祸……因为无敌的骄阳仍在高挂，惟因月之血才能沉落……沉落的日头，亦将因人之血而复升……”

　　“……流月之血，是世界终结之始……献人之血，是世界终结之末……其日将至……”

　　突然之间，这可怖的空灵声音结束了。海登的脑袋啪嗒一下又重新抬了起来。他醒过来了。

　　醒过来，然后看见旁边目瞪口呆的卡莲。

　　“……有什么不对吗？”

　　这不对的事情可太大了。

　　人类即将灭亡了吗？

　　这预言是真的，世界就要终结了吗？

　　幸好，卡莲从来都不是因为听见一个末日预言就惊慌失措的性格。

　　幸好，在卡莲看来，预言从来都是可以改变的东西，而她就是要借助预言去掐命运喉咙的那种人。

　　她才不相信一个预言就能决定未来的一切呢！

　　“你刚刚做了一个预言。”

　　所以卡莲冷静地说，

　　“听起来非常糟糕的那种。”

　　然后她把预言向海登自己又复述了一遍。这些可怕的字眼让海登的脊背都起了一阵寒颤。

　　一个世界似乎即将毁灭的预言。

　　……但这些谜语般的词句究竟意味着什么？

　　“大部分我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关键字总是能挑出来的。”

　　海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清算之日，火燃若炉，骄侈作恶者要被烧尽……这其实可以联想到现在的状况。密特拉想要掀桌子，不继续玩资本游戏了，那么世界大战，当然就是对资本众神的清算……如果整个世界都被神战打烂了，当然就会符合剩下的那些描述。”

　　“无敌的骄阳仍在高挂……所以密特拉果然还是会赢？可是月之血到底是什么东西？人之血又是谁的血？”

　　无敌骄阳指的八成就是密特拉，这个很容易猜到。然而对于怎么打倒他，这预言却说得很含糊，而且好像还有奇怪的附加条件。

　　其实自古以来，预言就都是这样棘手的东西。其中没有答案，只有新的谜题。

　　与此同时，卡莲伸手去翻开海登桌上那牌阵的最后一张塔罗牌。

　　那张牌是【死神】，而且竟然也是逆位。

　　……逆位的【死神】牌又代表着什么？

　　这实在很难猜。幸好海登他们总是能用笨办法来解决问题的。

　　“逆位的【皇帝】，逆位的【太阳】，血和月亮，然后是逆位的【死神】……你能不能联想到什么东西？”

　　海登又挠了挠后脑勺，然后问道。

　　“我猜我和你联想到的东西差不多。”卡莲叹了口气，“中南美洲的古老神话……然后是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

　　中南美洲的旧神话和这几个元素的关联确实很强。海登也很清楚。

　　“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

　　所以海登接着说，

　　“我们正好必须要和其它大公司合纵连横，一起对付密特拉。可以就从烟雾镜公司开始着手。”

　　“换句话说，”

　　但卡莲冷冷地吐槽，

　　“你又要去找那个吸血鬼——找那个女【死神】凑近乎了吧？”

　　确实

　　但说实话，海登一点都不想找死亡女神米克特提卡希瓦。他其实有点怕她的。

　　然而偏偏有的时候，为了打败一个如日中天的太阳，你只能去联合另一个太阳。

　　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本就源自古老的阿兹特克旧神系。他们的内部应该暗藏着一些旧神，甚至外神的秘密。

　　鲜血祭献的暗之太阳，能否成为对付密特拉的有效力量？

　　大家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卷八：鲜血的太阳

301：生二十个!

　　时间又过去数日。

　　在几个神的努力下，新雅图以及整个常青州比较严重的灾情问题已经大致得到解决——起码受灾民众们都能有饭吃，有新房子住（虽然是植物变的），不会生病，还能被分配到有实际意义的工作。

　　其实，事到如今，与其说“鲜花魔法公司”像是个企业，倒不如说“新芽城”越来越像是一个传统的“国家”了。实际上，他们现在确实也有实质控制住的二十万平方公里土地。这整个常青州，要说是“独立国家”并不为过。

　　至于整个州的建筑物的完全修复，各种设备和财产的复原，虽然靠着永动机和时间魔法总能做到什么——大不了把物质的时间都倒带回去嘛——但还是需要花不少工夫的。况且时间魔法也不能用简单的倒带来复活死人。因为灵魂已经被密特拉的【轮回】抓走，不会回来，只会倒带出几百万植物人躯壳而已。

　　【新芽城】的神们最近都在忙着做这些事，每个神都忙得闲不下来——除了可怜的帕妮娅以外，因为她的神体再造还需要很多时间。等到造好之后帕妮娅应该能升一大级，可是她在这小段日子里恐怕暂时不会有戏份了。

　　另一方面，随着势态暂时稳定下来，平时最忙碌的卡莲终于开始有时间去关心另一件事，一件相较起来没那么要紧，但实际上还是比较重要的事。

　　她毕竟确实还是怀孕了。虽然神族不需要担心什么妊娠反应症状，一尊强悍的大神更是不必，但无论如何这事也不能当作没有发生。

　　……这孩子，到底该怎么办呢？

　　老实说，卡莲是不太想现在就生孩子的。虽然从长远来看，她确实不反对和海登生几个小孩啦，但如今眼看着世界就要大乱，大家需要和密特拉菩萨对抗。这种紧要又危险的关头，随便生孩子岂不是平白给自己增加弱点？

　　孔雀和海拉，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不敢多生孩子。

　　所以卡莲今天思考琢磨，还是觉得——现在，不能生！

　　反正她也不需要为此做什么打胎之类特别可怕的事情。只要先用静滞魔法扭曲时间，把胚胎“封印”在这一瞬，等将来打完仗再解除魔法就行。对大神来说这是易如反掌的事。

　　然而海登对此却有些不同意见：“如果还没怀上，我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生孩子这事不急。可现在怀都怀上了，我觉得反而没必要太纠结太紧张。”

　　“我知道你担心孩子生出来之后变成我们的弱点，被敌人绑架用来勒索我们，诸如此类……”说到这里，海登也皱了皱眉头，“但你经常和我说要有自信。同理，我们也应该相信自己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孩子，不是吗？因为担心害怕，就主动把自己的孩子先封印起来，这反而是乱了我们的心境。”

　　卡莲立刻挑起眉毛：“这是两码事。有自信不表示要主动给自己增加风险。有自信，也不能傲慢到认为自己就一定能保护孩子。我不想让这孩子平白遇到危险。”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肚子。虽然她受孕还不到两个星期，胎儿的胚胎才刚着床，甚至还不到一厘米大呢——不过海登看得出来，卡莲对这次怀孕其实很是重视，很是在乎的。

　　如果她真觉得现在的孩子是负担，为何还要一直放在身体里，不赶紧移到培养槽里静滞封印？明明嘴上都说了现在孩子是弱点，实际上，恐怕还是因为卡莲担心放在外面不安全，不如封印在自己身体里。反正她的大神级身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比什么要塞堡垒都要来得安全。

　　只不过卡莲的话也有她的道理，海登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直到安洁拉，这时候端着午餐的托盘探头进来：“我似乎听见了两位争执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吗？”

　　海登和卡莲立刻不约而同地停下，几乎完美同步。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的在争执，但他们俩也都不太想让安洁拉掺和进来……可惜这停下还是太晚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只见安洁拉仔细地把海登和卡莲打量了一番，然后她立刻就点点头说：“卡莲女士，孩子怎么会是弱点呢？这个结论我并不同意。只要足够强大，孩子就不会是弱点。”

　　一阵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安洁拉无论如何都会推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有时候海登和卡莲都怀疑安洁拉知道的东西比她声称的多。

　　但是现在先不提这个。很显然安洁拉对于海登和卡莲在争执的事情另有一番看法。而且卡莲对此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强大，你指的是什么强大？”

　　所以卡莲竖起眉毛问，

　　“你想说我们只要足够强大就不需要担心孩子成为弱点吗？你又想做什么了？”

　　安洁拉摇摇头，笑眯眯地回答：“我当然不是在说你和主人。我说的足够强大指的是你们的孩子。而且我也不需要做什么。要做的事，早在我祝福主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

　　“海登主人的孩子当然不会是弱点和负担。”

　　然后安洁拉高高兴兴地说，她的口气就像是在说2+2当然等于4一样，

　　“即使还没有出生也是一样，卡莲女士。”

　　即使还没有出生也不会是弱点和负担……足够强大……？

　　卡莲和海登面面相觑。不过很快他们的想象力就开始运作起来。况且卡莲的反应并不慢。两秒钟后，她就立刻意识到安洁拉可能是在说些什么，所以马上用神念探测起她自己的肚子，探测已经着床的胚胎。

　　虽然这行为非常奇怪，但卡莲还是试着，朝这个才十天的胚胎发出了一道心灵感应讯号：【你听得见吗？】

　　结果还不到一秒钟，卡莲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她感觉到一个心灵讯号从胚胎里回信传输过来，对她说：【……妈妈？】

　　再怎么说，这状况可都真的有些吓人了——才刚十天的胚胎就有自我意识，而且还会用心灵感应说话，这真的有点过分了啊！

　　就连卡莲现在都忍不住想要尖叫：“安洁拉小姐，请你解释一下！”

　　然而，安洁拉却不太明白为何卡莲如此一惊一乍：“卡莲女士，这就是所谓的‘天生神圣’呀。有什么不对吗？”

　　圣人当然是生而知之。神圣之子，当然在出生之前就能知道许多事情，先天就会说话，先天就会使用心灵感应，甚至先天就拥有莫大的神通！这，就是所谓的先天神圣呀！

　　“主人的细胞已经被我祝福，只要对方是有机体，无论和哪位女性都能生育后代。而且产生的后代都会与上界先天元气相连，生命力源源不断。还有不昧的灵智，因此生而知之。”

　　安洁拉高高兴兴地解说，

　　“而且他们都会根据父母的天赋不同，发展出自己特别的专长和优点。不仅在胚胎时期就已经拥有力量，而且还会越来越强。这就是所谓的‘完美生物’啦！”

　　完美生物

　　先天的“太初之人”。

　　简单来说，就是亚当之前试图变成的东西。

　　虽然完美生物也有区别，应该也有强度之分，但合理想来，最弱的完美生物应该也不会弱于【小神级】。哪怕……祂现在只是个……还不到一厘米大的胚胎。

　　“所以，主人的孩子当然不会是弱点，也不可能会是负担。”

　　所以安洁拉把这番话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他们拥有力量，而且就是力量。主人您完全可以再去生二十个孩子。这些孩子只会给您的目标提供助益。”

　　这是打算让我生二十个基因原体然后征服世界是吧？

　　无论如何，海登和卡莲现在都……呃，老实说他们现在都有些无语了。

　　老实说这有点太过分了。

　　“你是不是接下来还想告诉我，他只需要三个月就能出生，生下来就会跑会跳，一年就能长到成人体型，还能拿着乾坤圈和混天绫去宰条龙回来，抽了筋帮我做腰带？”

　　海登有气无力地问。

　　至于卡莲，她甚至有些恼火了。

　　“你在搞什么啊！？我要不要生孩子，和孩子多强根本没关系！我要生的是孩子，又不是工具人！”

　　话虽如此，安洁拉的思考回路毕竟和人类不一样，反而不理解为什么卡莲生那么大的气：“工具人？为什么说工具人？主人的孩子当然不能是工具人。可重点不是要让您能安心生孩子吗？”

　　最后还是只有海登能够控制住整个局面：“偏题了。卡莲，就像你说的一样，力量不力量根本没关系。安洁拉能祝福我们的孩子让祂先天神圣，这总不会是坏事，但重点还是取决于你自己的计划和选择。你到底打算怎么对待这个孩子？”

　　“我说过了。无论力量强弱，我都不打算让小孩子变成工具。”卡莲摇摇头，“我要把这个胎儿先静滞封印。等我们打完仗，结束这场浩劫，创造出一个更好的世界之后，再……”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卡莲就感觉到肚子里的胚胎传来一道抗议的心灵波动：【妈妈，我不想被封印。】

　　很显然，这个生而知之的孩子并不想要被静滞冻结起来。祂想要赶紧出生，想要快快来到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