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尾猫
即使对现代资本神来说，捏人也要花费许多资源。因为造人是要花钱的呀！哪怕烟雾镜公司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生物魔法技术，这样做仍然需要相当高的成本。这样的人造人虽然比不上神族调整者，可也有那么些强化人的意思。
每个人都是强化人（哪怕只是流水线出来的量产强化人），可想而知，其代价之巨大。
如果是密特拉集团做这种事，海登还觉得有点说服力。然而烟雾镜公司……它在四大巨型企业里面只是最弱的一家。就算真能亲手捏出整个大陆的生物圈，也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库拉萝主管居然说南美自然界的所有生物都是被公司生产出来的。这……这真的不是在吹牛吗？
“完全没有自然繁衍好像不太经济吧？”
故而伏帝魔忍不住问到。这既是他的疑问，也是一种小小的试探。
如果站在烟雾镜公司的立场考虑，比起让所有人都从工厂里花公司的钱造出来，还不如让人们花他们自己的钱去生孩子。这样更加能增进消费，让公司可以赚到更多钱。
可是库拉萝主管听了伏帝魔的疑问之后，却摇摇头对他解释：“这不是利益的问题，伏帝魔先生。其它生物也就罢了，南美洲的普通人类是真的生不出孩子来。除了外来人，南美洲绝大部分的人口都是由我们这些生物工厂在制造的。而且这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事，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
……啊？
生不出来？
很早以前？
这些说话突然让海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而且这些产品人类并不是奴隶，他们也是要消费的。我们会在工厂把他们快速催熟，然后送去接受初级公民教育培训，平均二到三年后就可以制作完成，投放到社会中去。这些人当然都有完全的人权，所以他们必须自己想办法活下去，想办法工作，同时也会花钱。所以公司还是能回收这些成本。”
库拉萝主管说到这里，就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毕竟她还要继续带伏帝魔进入工作。伏帝魔也不是来这里参观工厂，而是要来这里上班的。很快伏帝魔就被拉到工厂的其它地方，被拉去学习自己今后该做的工作——毕竟他又不是【齐齐米缇】，捏土造人没他的事。库拉萝还要灌给他很多东西呢。
所以就这样，伏帝魔开始了他凄惨的进厂上班生活。
幸好海登还有一个分身，而且这个分身现在正好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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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海登那心兽分身【芬里尔】，昨天晚上才刚帮古斯塔夫的佣兵小队做完牛头巨人的运输工作。其他人还在养伤和调整状态，而且没有任何佣兵会连续两天做两个不同的工作，除非他活腻了。
所以现在芬里尔和女忍者红叶正忙着收拾他们昨天刚租的公寓套间。毕竟他们要在这里住起码一个月呢。海登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在乎，反正他佣兵都当惯了，什么地方都能住。
红叶这个忍者本来也该是同样的道理，可是她又比较死脑筋。主公在身旁总让她做起事来有些战战兢兢的，例如：
“老爷，这个公寓房间只有一张床，所以今后在下就去睡天花板的上面了。”
海登听了就实在很无语：“这又不是战国时代，忍者为啥一定要睡天花板上面？去买张折叠床回来就好啦。”
结果红叶反而更不同意啦：“老爷，您的势力现在也越来越大了。上下之间必须有尊卑，否则为王者便不能成事的。”
他喵的，这狐狸武士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海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当王者了。真要说王者，他队里明显是卡莲更“大地帝皇”吧？关他海登什么事？
“下属不可以顶上司嘴。”
所以海登想了想，干脆恶狠狠地说，
“我们现在是隐藏身份在搞潜入调查。你要是再推三阻四找麻烦，我们就去睡同一张床。”
他这话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主要是想刺激一下红叶，让这傻狐狸在工作的时候老实一点。
没想到红叶一听这话，立刻吓得拼命摇头：“老老老老爷！我是不负责侍寝的！”
她这是吓得连“在下”都忘记说了，可见红叶究竟多么惊怕。
海登当然没打算要让女忍者侍寝——他都是个和卡莲结婚，而且马上就要当爹的人了，又不是想要开后宫。结果红叶现在这吓得半死的样子，反而把海登也弄得非常尴尬。
可恶！一般这种剧情展开，女方好歹也会暧昧一下，脸红一下，而不是吓得脸色都铁青了吧！？现在这样，岂不是真的变成上司性骚扰下属了？不要上纲上线啊！
这样一想，海登也不敢再和红叶纠结这些共同生活的小事了。她想睡天花板那就让她睡天花板吧。
毕竟海登现在也有事情要忙。
昨天晚上，他（芬里尔）刚刚把古斯塔夫一伙人解救出来之后，古斯塔夫队伍里的魔法师多莉小姑娘曾经问过一个问题：“芬里尔，小玉，你们都是精怪，而是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吧？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呀？果然是夫妻？”
那时候海登（芬里尔）回答说他们是兄妹。然后多莉当时很羡慕地说：“哇，这就是兄妹啊。我也好想要兄弟姐妹哦！”
海登昨天还没觉得太奇怪，毕竟日常生活中本来就有很多人想要兄弟姐妹。但是现在他用伏帝魔分身看过生物工厂了，再仔细想想，就有点回过味来——这些人连什么是兄妹都没见过？
他们当然没见过。因为他们都是生物工厂里成批生产出来的标准人，是真正意义上原子化的“个体人”，是为了适应烟雾镜公司生产力发展而改造成的“经济人”。
但这样一想就又是很奇怪了。大家都是工厂里生产出来的，这个无妨。可为什么这些产品人类不会自己跑去生孩子？
库拉萝主管说过他们“生不出来”。
所以海登想到这里，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开始怀疑——莫非烟雾镜公司是故意把生产出来的人都设计成“不能生育”的？
这在技术上绝对很容易做到。可是，这对公司来说并不划算啊。人生人是一回事，工厂造人是另一回事。这两种人口增长方式本来应该是可以并行的。
如果是要控制人口，那还说得过去，但海登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烟雾镜公司有什么控制人口的必要性，反过来还差不多。劳动力人口越多，公司才越能赚到钱……而海登并没有多少经济学知识，他对于经济的认知差不多是这样的。
海登现在搞不清楚烟雾镜公司为何如此行事，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在夸大其词。
既然如此又该怎么办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
芬里尔略一沉思，先拿出了手机。
不知道怎么办？那就去问嘛！他本就是来南美洲调查的，明明身边就有相关的人可以问，自己一个人烦恼岂非发傻？
所以芬里尔海登直接一个电话就打到古斯塔夫和多莉那边去，还用的是会议通话模式：【我想问一些今后的事，你们俩现在方便吗？】
古斯塔夫的回答很爽快：【有啊。另外两个都还在医院。我打算一个星期之后再考虑下次工作。这两天我要补充上次用掉的生物质。怎么啦？】
反倒是多莉有些磨磨唧唧的：【我每次工作完第二天都要看猫猫的视频，很忙的……】
这什么下班刷短视频的佣兵？
所以芬里尔无视她的磨叽，直接继续问：【我和小玉在考虑今后长期居住南美洲的事，所以想多了解一下这边的生活状况。】
他当然不会直接问“你们能不能生孩子啊？”，这也太蠢了。海登还没这么蠢。
但他可以这样问：【我来南美洲也好几天了，今天说到长期定居，我突然发现一剑很奇怪的事，想到可以找你们问问——为什么这好几天来，我似乎从来没在南美洲看到过小孩子啊？】
这是实话。海登来到南美洲这两天，他的两个分身和本体，都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虽然他见过一些“少年少女”，但他们的生理年龄都不会小于十五岁。
十五岁，以正常社会标准来看还是孩子。可对烟雾镜公司来说，加速催熟到十五岁的半大孩子显然已经可以出货了。
接下来海登只要顺着探探古斯塔夫和多莉的口风，应该就能了解到南美洲这边的人口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虽如此，海登却没有预料到古斯塔夫接下来的回答。
【小孩子？】
古斯塔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哦，你说你们北美那种东西啊？我们这里确实没有。除非是外来人生的，否则南美几乎没有“小孩子”这种东西的。而外来人的比例实在太少了。】
他说到这里，还耸了耸肩，
【我听说外国人可以用男女之间的基因配合自己生出幼态生命来，这的确是一种不错的本领。不过在我们这里，创造生命都是要找公司经手的。】
多莉也在旁边凑热闹似得说：【怀孕和养孩子肯定很麻烦的吧？如果芬里尔和小玉你们想要创造新的生命，我可以推荐你们好的工厂型号哦！直接去工厂买一个就好啦！】
噫
这对话实在太他妈夸张，让海登一时间竟不由得感到有些脱力——这显然已经不只是“能不能生”的问题了。短短几句话，已经让海登意识到，双方这思考回路恐怕就不一样。
伴随着一阵黑色的预感，他赶紧继续问：【可是你们应该也有婚姻关系吧？】
因为昨天晚上，多莉说过“夫妻”这个词，她显然至少也是知道这个概念的。
【婚姻啊？】
古斯塔夫抓了抓下巴，哑然失笑，
【嗯，的确有。那是成年人的事……而且很多年轻人也都是很憧憬的。】
多莉也在通话视频里点了点头，眼睛里还冒着亮光。
但他们刚刚的用词，海登可不能当作没听见：【成年人？你们不是成年人吗？】
【当然不是啦。】
古斯塔夫苦笑道，
【你说我们这里没有孩子，其实也不太对。倒不如说，我们南美人在经过死亡的转化，有机会成为不死神族之前，都只能算是“未成年人”啦。】
所以，他们当然不会作为生物进行生育。
因为在这个国度里，只有死去之后，人们才会真正的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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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
本章中提到的创世神话基本上都是确有此说。不过玛雅/阿兹特克系的创世神话里面，失败两次之后的第三次造人并不是用血和泥土，而是用玉米面和泥土。
但是杀了神之后用神的血和泥土造人的神话也确实有，这个实际上是古巴比伦神话里的东西。详情可参考阿特拉哈西斯史诗。
至于为什么在这里会混在一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喵！
316：我有独特的造人技巧
结束通话，放下手机之后，芬里尔揉揉额角，叹了口气。
古斯塔夫和多莉刚刚告诉他的事情，现在都还让海登有些头皮发麻。
生物工厂的库拉萝主管说普通人“生不出来”，这个说法其实不完全对。更准确的说法是普通人“不会想要生孩子”——而且这也不是“没钱生不起”的级别，根本不是一码事。
海登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描述这个概念。语言实在难以描述他现在心中的卧槽感觉。尤其是，他没法描述现在这个状况到底多么荒谬。
伏帝魔正在生物工厂里上班，可以光明正大偷看产品人的数据资料。而他在看过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更加疯狂的事实：烟雾镜公司生产的这些产品人类，其实都是有性欲和生育能力的——换句话说，他们并不是什么被化学阉割，天生没法繁衍，只能依赖公司造人的东西。
实际上恰恰相反，烟雾镜公司反而特意强化了标准产品人类的繁殖能力。
当然啦，这种繁殖能力强化不可能比得上安洁拉的祝福，不可能到达那种连避孕魔法都能无视的扯淡程度。但与此同时，这些产品人类也都被设计成了很容易生育的状态。简单来说，这些产品人之间的性行为只要没有避孕，基本上就是百分之百会怀孕的。
显然，烟雾镜公司在基因设计层面上花费了极大的努力，希望这些产品人能多生孩子。然而实际上，这个努力却并不成功。南美洲的人造老百姓们根本不想生育。而且这不是“没钱我生你妈”这种导致出生率下降的正常问题，反而是他们已经打从心底就……呃，没有这个概念。
因为，南美洲的平民百姓已经根本不觉得还活着的自己是成年人。在他们看来，只有那些上等人，在分类上属于神族的高级不死生物，算得上是这个社会的“成年人”。而活人们只不过是青春期的儿童，只是未成熟的生命。
一群仍然在寻求成长的孩子，是不可能主动去成为父母的。
烟雾镜公司恐怕并不希望社会文化变成这样，否则他们就没必要特意增强产品人的生育能力。可惜就连超级企业也没法完全操控人心。几百年下来，南美洲老百姓的心态已经在这个问题上焊死了，连资本神亦无法动摇——最后甚至连公司也只能放弃让活人生孩子。
南美洲只有不死生物，只有经过死亡转化的上等人会觉得自己应该繁育后代。然而大家都知道，不死生物是没法生出活人的。他们的繁衍本质上是通过转化活人进行“传染”。吸血鬼没法生出活人，只能把已经有的活人转化成自己的吸血鬼后裔。
一来二去，最后的结果就是烟雾镜公司只能自己大量生产活人，以解决人口问题。
成本很高？那也没办法。人口才是构成社会的根本。一切的经济、生产、战略、技术发展都离不开人口。可以说，人才是最宝贵的东西。不自己造人，整个南美洲以及烟雾镜公司早就完蛋了。
所以烟雾镜公司大量生产人造人，并不是因为祂们特别强，而是因为除此之外别无选择。祂们只能用这力大飞砖的破办法解决人口问题。
趁着中午换班可以稍微休息一会，海登还用伏帝魔继续去库拉萝主管那边套话（神族的工作待遇比凡人好一点，上班也是有一点休息时间的），问她：“主管，既然凡人不想生育，那为何不直接强制让他们生？”
以超级企业的大能神力，要强迫凡人生孩子总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听到伏帝魔这个问题，库拉萝主管反而挑了挑眉毛：“你为何那么关心凡人的生育问题啊？”
“基本上是因为好奇。”伏帝魔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也是不死神族，而且欧洲那边的凡人老百姓也不是很想生育。凡人生育率下降是现在全世界都有的普遍问题。我也在想怎么解决。”
幸好这骷髅主管性格挺好。虽然伏帝魔的话有些奇怪，她还是摇摇头，就当真的听了：“强制生育这种傻事，两百年前公司就已试过一次。结果并不是很好看。”
神族能不能强制让凡人必须生孩子？
当然可以。两百多年前，烟雾镜公司的一个大神就在他自己的辖区里尝试过这种大型社会实验。
“那个时候的凡人生育率还不是零，但也低得可怕。公司已经在用生物工厂试图解决人口不足的问题。所以那时有一位大神，绍奇皮利阁下，就规定生物工厂在制作产品人的时候，要先把他们一男一女配对好组成家庭。”
就当是在休息时聊聊天，库拉萝主管絮絮叨叨地说，
“每个配对好的家庭都至少要生四个孩子，禁止流产，禁止避孕，禁止离婚。流产者与协助进行者都会被公司狠狠处罚。而且公司的生育监察队整天在那个辖区（大概一个小国家那么大）里游荡监督……这样折腾下来，结果那个辖区的生育率确实提升了很多。”
伏帝魔闻言不禁抓了抓自己的秃头：“这听起来对人口增长是有效的？”
“是有效啊，但是成本和效益都太差了。”库拉萝主管摆摆手，“首先这样严格管理人是要钱要人的。劳动力本来就不足了，还弄出一大堆生育监察队，这就浪费了更多资源。”
“其次就是这样生人太慢了。一个人正常出生到可以工作至少需要十几年。我们公司内部的神力竞争很严重，一个大神今天是大神，明天就可能在内部竞争和政治斗争里面败落变成小神甚至死掉。祂们可等不起一代人慢慢出生长大。实际上，绍奇皮利大神捣鼓了十年的强制生育都没有带来实际好处，反而影响了公司的经济收益。”
“毕竟这种生育计划自然会让人们很痛苦。强制生育导致了巨大的新生儿死亡率。许多人想要逃出绍奇皮利大神的辖区结果被监察队击毙。凡人虽然不可能造神族的反，但惹麻烦的能力总还是有的。辖区内的经济状况因此越来越糟糕，最后那位大神就在董事会上被弹劾，后来又被烟雾镜主神杀了吃掉。”
噫
不过海登确实听懂了。
烟雾镜公司的内部竞争太激烈。作为一个神系整体，阿兹特克众神已经统治了这里数千年。但在神系内部，众神可是一直互斗和一直死，一直更新换神，要比其他神系内部都残酷得多。大家可用不起一个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种田才有收益的人口计划。
所以事到如今海登已明白过来，烟雾镜公司搞这种工厂生产人口，其实他们自己也不愿意的，非常不愿意，根本就是出于无奈。其实他们也巴不得老百姓不停生，最好像兔子一样下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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