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84章

　　……安洁拉这是把一群狼人变成哈士奇怪兽了不成？

　　所以海登忍不住问艾力克：“你看到这些毛子变成怪兽怎么都不惊讶啊？”

　　没想到这艾力克先一愣，接着反而回答到：“我之前和他们一起出过几次护卫任务，他们本来就会在战斗的时候变成这样，看多也就习惯了。”

　　噫

　　那么为啥海登不知道？

　　这当然是因为佣兵们最近出任务的时候，很少真的需要叫上海登这个主将。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海登究竟有多不清楚安洁拉平时都在搞啥。

　　“我先进结界看看，免得被偷家。你和其他人留在外面守着。”

　　所以海登向艾力克吩咐完，赶紧拉着安洁拉回到结界里，开口就先问：“你你你是怎么把那些毛子变成那副鬼样子的！？”

　　安洁拉歪了歪脑袋，却不知海登为何大惊小怪：“主人，您不是给我装了【瓦尔基里】的心脏部件吗？”

　　是啊。但那个和这个能有啥关系？

　　“我这个月和卡莲小姐学习了一下这些所谓的现代‘神明’如何通过交感连接，把能量传输给员工的办法，然后试着和那些沃尔科夫家族的年轻人签订了契约。”

　　因此安洁拉一边解说，一边伸手比划，

　　“沃尔科夫家族的人似乎是将我认知为某种类似月亮神祇的存在。所以现在他们只要通过身上的狼皮腰带作为交感象征物，就能从我这边祈求力量了。”

　　“因为有【瓦尔基里】的心脏部件，我也比较容易分流管理能量回应他们的祈求。同样多的能量，限定具体效果之后会带来更高的效率。实际上，这样和我自己亲手操作相比，能够同时输出的力量上限反而变大了。现代‘新神’们确实是发明了很厉害的技术。”

　　海登听到这里，却是已经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听到了什么？

　　安洁拉这些操作，正如她自己所言，不就是现代神明们的所为吗？神通可能很灵活，可能伟力源于自身，但是精巧的法术、咒语和仪式却要更加强大，能够同时输出更多的力量。

　　换句话说，这不就是“只有神”才做得到的事情吗？

　　当然，海登一直以来早就怀疑安洁拉是某种神明等级的东西了。但他依然没想到，安洁拉居然一声不吭，她自己一个人就能私底下把状况捣鼓成这个样子！

　　约兰达那帮学生把阿拉斯托（和他的龙珠）当作神来拜，这海登已经知道了，倒也认了。为什么现在这群俄罗斯黑帮居然会把安洁拉也当成神，甚至还签了契约啊！？

　　而且为什么海登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安洁拉听他这么一问，反而更加困惑了：“主人，是您自己说过不打算过问公社的事情的。”

　　他……确实说过这话。

　　这就是为什么对着人工智能下指令的时候，措辞十分重要。

　　“呃，但是，”所以海登搜肠刮肚一番，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下一个问题，“就算他们借了你的生命气息，为什么会变成那幅不可名状的样子？”

　　这问题同样让安洁拉一脸迷惑：“那种变形模式有什么不好吗？复数的心脏和大脑，反而增加了生存能力啊！”

　　很显然，海登不能要求安洁拉有和人类完全一样的审美观。

　　“比起那个，主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现在就向您汇报。”

　　她反而接住话头，一脸严肃地对海登说，

　　“刚才您在被魔鬼攻击的时候，我没有直接出手保护您，是因为我感应到有旁人正在监视这场战斗。”

　　正事为重。

　　原本海登还在惊愕于安洁拉偷偷做的各种事情，现在听到她这话反倒是立刻回过神来：“啊？有人在监视这场战斗并不奇怪啊？倒不如说没有才奇怪……”

　　然后他终于反应过来。

　　事到如今，海登终于意识到其实打从一开始就非常明显的一件事：“……如果你在密特拉众神的监视下，亲自出手，祂们就会意识到你是……”

　　“正是如此。”

　　安洁拉点点头，皱起眉，

　　“他们应该会和沃尔科夫家族的人们一样，将我认知为类似神祇的存在。哪怕我们像上次一样伪装成其他大公司介入，这依然会对卡莲小姐以及主人您自己，都造成相当负面的结果。”

　　“所以这次与魔鬼之间的战斗，我恐怕无法直接出手帮忙。就算出现高阶魔鬼敌人，主人也必须自己战斗，不过……”

　　她说到这里，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

　　“主人就算自己对战高阶魔鬼，应该也是可以赢的吧？”

　　噫

　　海仗安势的巫师已经傻眼了。

093：为什么会有忍者?!

　　风在狂啸。

　　蕴藏沙尘与猛毒的狂风，扫过无人的市外荒野。

　　唯有在被满月之光庇佑守护的一小处结界里，在这一方小小的土地上，满溢着生命活力的气息。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真的长久以来都没被众神发现？

　　只不过有些神明认为这是孔雀明王让他女儿在这边做事，并未介入。

　　所以同样也有些神明认为这是孔雀明王私底下搞的新项目，当然要狠狠打压一把。

　　从来没有哪个神明考虑过，这会不会是孔雀之女自己独立创业的成果——毕竟，世上哪有这种事？

　　所以祂们在虚空中注视着一切，品鉴着这场战斗，互相调侃着状态的变化，猜测情况将会如何发展……同时，当然，也挪动着祂们自己的棋子。

　　被满月之光守护的结界让祂们有些惊讶，但也不至于特别奇怪——毕竟这其实仍然属于密特拉集团的技术。祂们不可能知道，那支花楸木法杖的核心竟是海登偷捡的金刚橛碎片，只会往正规方向去想。

　　幸好密特拉集团内部也有许多破解月光守护的办法。所以天神很快就下达了命令。

　　在月光下隐匿的影子掠过龟裂的荒原，拖曳着长长的呜鸣，向结界飞来。异形的白色猎犬们看不见这影子，也没有察觉到气息。甚至就连陪他们一起在外面放哨的艾力克都没有察觉到影子的入侵。

　　如果防护结界现在是正常运作状态，那或许还没有这么容易被入侵。然而如今大部分的功能都已经过载，海登只是用花楸木法杖填补一下漏洞，自然就有了破绽。

　　隐匿在月光之下的影子，已经潜入到结界之中。

　　影子很快就看到，一大群小花仙子们，以及几个身穿深青色防护大衣的年轻人类，正在不停修整和补强整个营地的结界。

　　不过老实说，现在才做这事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影子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朝他们伏行而去。

　　月光结界的防护，对这个影子全然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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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洁拉说她没法直接帮忙。

　　要说这话对海登没什么心理打击……显然是不可能的。

　　幸好他毕竟也不是真的没了安洁拉就啥都不会做的废物，只能说心里实在有点没底。

　　高阶魔鬼是很强的。

　　它们拥有和普通神族同等甚至更高的战斗力。海登还记得一年前艾莉西亚和她的女佣是怎么被那个高阶魔鬼轻松打败，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魔法对它们效果都不好。一般来说想要打赢高阶魔鬼，需要非常大量的重火力，或者靠战斗神族这种压倒性的质量优势才能赢。

　　一个战斗神族单挑一个高阶魔鬼倒是基本上稳赢的。但海登又不是战斗神族。

　　安洁拉似乎可以压倒性地克制魔鬼，但她现在却说自己没法直接出手。

　　要是欢喜天这次真的派个高阶魔鬼过来，海登真有办法自己打赢？

　　……实在没底啊。

　　但没底也得想办法啊、

　　古有云，过分小心，一千次也不打紧；莽撞送死，一次也嫌太多了。海登这次心里没底，干脆也发起狠来。

　　他搬出四十根施过破邪咒术的银桩子，以及一张说明书，让那十个俄罗斯佣兵按照图形把桩子一根根打进地里，在营地周围布下伏魔阵。与此同时，他则是和安洁拉一起跑到营地的小屋里去准备别的东西了。

　　你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打好这些桩子？这原因就比较复杂了。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太贵。这种咒术银桩子打到地里去之后就不能再拔出来了，确切地说是拔出来之后就没法再用了。虽然这都是海登自己亲手制作的，所以不太需要计算人工成本，但四十根光材料费就花掉整整十六万金币！其他佣兵要是听说海登这样花钱，当场就得昏过去。

　　不过，钱其实只是两大原因中较小的一个。因为海登虽然缺钱，但这属于公事，本来其实是可以去找卡莲报销的。他没钱，但卡莲相对有钱呀！光是营地这个奥术防护结界就比他的桩子值钱多了。

　　所以另一个原因就是纯手工制作银桩，效率实在底下。实际上这四十根桩子全都是海登看卡莲最近状况不太妙，他自己抽时间连夜帮她赶工出来的。古典魔法的咒具大都需要自己亲手制作，这实在是很比不上工业化奥术的一大缺陷。

　　这问题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多亏这里的其他佣兵都是安洁拉手下的“猎犬”，把海登也当成祭司或者先知来看待，不管他干出什么事都不会质疑。海登让他们在地上照图样钉桩子，他们就老实照做了。

　　这群年轻毛子中的“领头犬”，之前在海登手底下吃过恐怖片级别大苦头的金发姑娘，那位瓦列里娅·沃尔科娃小姐，如今就很知道要遵从海登的吩咐。

　　其实沃尔科夫家族并不是真正的“狼人”家族，他们是人类，只是家传变成狼的古代魔法而已。足够优秀的兽化变形法术会保留住受术者的人类本性，让人格不会被兽性侵扰，保留有人类的理性，变成一只同时具有人类智慧与狼性凶残的大动物。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问题是实际上，人类的思想其实没有办法完全和肉体状况割裂。你不可能一边变形成一只狼，而又完全不受到狼的性格的影响。而如果你们家族代代都会经常变成狼，那么虽然你们的dna还是纯人类，智力也不会退化，习性却会开始略微倾向于犬科动物。

　　而无论狼还是狗，它们都是群居性极高的动物，以家庭为单位活动，并且遵循着特定的社会阶级模式。最高的领头狼/犬阶级，次高级的中坚阶层，然后是底层的普通狼/犬……它们的“组织”是很讲秩序的。狼群中的每一匹狼都扮演着自己的社会角色。

　　狗亦是同样的道理，在族群中有明显的等级制度和角色分配。因此沃尔科夫家族也是如此。瓦列里娅以前就是年轻人中的阿尔法狼，在整个家族里则是作为中坚的贝塔阶层。如今整个家族从狼变成狗，她的地位也没有改变。十个汉子在结界外面放哨，九个汉子在帮海登打银桩，只有她在检查和调整营地的结界系统。

　　不过瓦列里娅其实本来就擅长这个。她小时候就展现出了计算机方面的天赋，如今则是家族的技术萨满，所以才会不到二十岁就当上年轻人们的头狼。

　　所以她上次才会被海登像拍恐怖片一样扯进屏幕里。谁让她是负责管理安全系统的？

　　所以同样，这就是为何，现在会有一只黑色阴影构成的手腕，从身后贯穿了她的胸口。

　　“啊……啊？”

　　在来得及发出惨叫之前，瓦列里娅就已经失去了意识。那只冰冷的黑色手腕从她体内夺走了战斗的活力。

　　两次都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就被突袭打昏，这孩子的运气是不是不太好啊？但请不要担心，因为她的牺牲并没有白费——狼皮腰带和与安洁拉的契约联系着他们的生命！仅仅一瞬间，另外九名佣兵就已经察觉到这边的异状，同时转过头来！

　　在那里，在昏迷的金发姑娘身后，宛如暗夜一般的漆黑阴影从虚空中喷涌而出，凝结起来，化作人形。

　　银白的月光照耀着她黑曜石般的装束，让勇敢的俄罗斯猎犬都不禁睁大眼睛。在场所有人，无论人类还是小妖精，视线都集中在了这名入侵者身上。

　　然后终于，有个佣兵吞下口水，忍不住开口问到：

　　“那是什么？忍者？”

　　另一个佣兵也不由得纳闷：“忍者？为什么会有忍者？！”

　　但这确实是忍者，至少也是会被当作忍者的东西。她看起来是个把黑色长发扎成单马尾，绑在身后，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女，紧紧吸附皮肤的漆黑忍者装束勾勒出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曲线，左手戴着护手甲，右手握着一柄飘散着危险杀气的武士刀。

　　唯独特别不忍者的地方，就只有她脸上戴着的一个红色长鼻子天狗面具。这面具完全遮住了她的整张脸，让人无法窥见她的长相。

　　这确实是忍者。

　　但她到底是谁？

　　“初次见面。在下是天狗·忍者。”

　　忍者伸出双手向佣兵们合十行礼，

　　“现在还可以接受各位的投降。因为你们是绝对无法战胜我的。”

　　她很认真地对佣兵们说。

　　很显然根本不会有佣兵接受这样的劝降。

　　而且这群年轻佣兵也不是傻子。敌人来袭，一招秒杀瓦列里娅，就算是偷袭也至少展现了充分的战斗力。所以他们立刻伸手摸向狼皮腰带，扳动黄铜扣子，瞬间变形——还没等头戴天狗面具的忍者行完礼，九匹白色的异形猛兽已经朝她咆哮着猛扑过去！真是卑鄙啊！

　　但是，天狗忍者的动作要比他们更快！行礼完毕后零点零二秒，天狗的左手便以惊人的忍者速度划出一道轨迹。护手甲的机关里连环飞出十枚手里剑，五个异形化佣兵的头颅和心脏都被手里剑同时命中，瞬间爆开！尽管没有丧命，他们却也只能像烂肉一样瘫在地上，等着慢慢再生了！

　　这些手里剑比魔弹还要快，而且足有击落战斗机，破坏装甲车的威力！

　　剩下四个佣兵又惊又怒，同时从四个方向一起围攻。却见天狗忍者的武士刀在空中割出圆弧。即使有着异兽的凶猛本能和动态视力，佣兵们的目光竟也无法跟上她的速度，连防御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四颗脑袋就这样被一刀砍飞了！

　　如果没有和安洁拉的契约，如果没有安洁拉赐予他们的生命气息，这些年轻毛子如今已经全部丧命，而不是还能瘫在地上等着再生复原。

　　至于剩下的花仙子小妖精们，尽管有着低等神族的魔力，却缺乏勇敢战斗的天性。光是看到佣兵们被瞬间炸成烂肉、砍飞脑袋的惨状，她们便吓得双腿发软，当场失禁了！

　　海登推开小屋的门，冲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忍者？天狗？”

　　一时间连海登都呆住了，但他毕竟不是真的傻，所以马上进一步反应过来，

　　“……魔鬼？忍者天狗魔鬼！？”

　　极东之地，日本的神话传说里，所谓的天狗，据说是含恨而死的怨灵变化为祸，或修行不成的人们在死后变成的妖怪，会和天魔一样阻挠其他修行者，而且还会拐走在山林里迷路的小孩。

　　换句话说，它们本来就是类似妖精或魔鬼，这样属于旧神族的怪物吧？

　　只不过这天狗忍者显然不喜欢海登提供的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