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科赛斯
他清楚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终于触及那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真理。
可眼前这个人……凭什么?凭什么能在如此短暂的岁月里,站到与他同等的高度?
“荒谬。”
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莱塔尼亚的术士们曾跪伏在他脚下,称他为真理的化身,贵族们颤抖着献上子嗣,只求能沾染半分他的智慧。
可现在,一个比他更年轻的怪物,正以最粗暴的方式撕碎他笃信的一切——
天赋?血脉?积累?
那些他用来划分凡人与天才的准则,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刚刚那一声共鸣赫尔昏佐伦十分熟悉,因为正是他所使用的源石技艺。
仅仅只是窥探他的出手,眼前这个男人就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的金律乐章。
但这还不足以让赫尔昏佐伦吃惊,真正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男人那一瞬间所展现出来磅礴的始源之力。
他感觉到自己与金律乐章的联系被某种更高位的力量强行介入,就像一条小溪突然汇入了海洋。
赫尔昏佐伦的手指僵在空中,琴键消散,唯有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人类被丑陋的规则所桎梏着。他们身处,囚笼!他们不知,真相!”
“萨卡兹的领袖……你的实力令我震惊……”
“但你既然已经窥探本源,那为何踏足此地?”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动,声音低沉而沙哑。
帕维永的崩溃已经足以令他疯狂,他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男人开口了。
“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
在他不解的目光当中,男人只是摇了摇头。
“你记不住他也是正常,毕竟你永远不会放眼脚下。”
“他是一位伟大的萨卡兹战士,最后在你的命令下成为了维持高塔能源的祭品。”
“……”
赫尔昏佐伦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抽搐了一下,他本以为从男人的口中会得到更加宏大的景愿。
“阿列克谢……”
他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声带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般干涩。
高塔深处确实堆积着无数萨卡兹俘虏的尸骨,但那些不过是他伟大实验中微不足道的耗材。
“就为了……一个无名小卒?”
他的声音先是困惑,继而变成尖锐的讥讽,最后却扭曲成某种近乎癫狂的颤音。
他无法接受莱塔尼亚毁于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金律乐章的残响在空气中震颤,却再也无法构成完整的旋律。
男人只是静静注视着这位曾经的暴君。
在他漆黑的瞳孔深处,倒映着赫尔昏佐伦逐渐崩溃的身影。
“你错了。”
“不是一个,是每一个。”
权杖重重砸向地面,暗紫色的能量如狂潮般涌向男人,却在触及他衣角的瞬间消散无踪。
而男人只是轻轻地吹响骨笛,一阵悠扬的乐声回荡在整个高塔。
周遭逸散狂暴的能量突然改变轨迹,拼凑成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一个萨卡兹母亲在战火中哼唱的摇篮曲;
矿工们在地下坑道里即兴敲击出的节奏;
边境村庄的老者用着干枯的嗓音教着孩子们歌唱……
这是独属于萨卡兹的歌曲。
曲罢,男人抬眸。
“金律乐章却是玄妙无比,它是属于贵族的乐章,是属于天才的乐章,它注定只属于少数人。”
“但真正的乐章不应该只为个别人而奏,应该为所有人而奏。”
男人的眼神依旧毫无波动,他的周身不断地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一个都连接着远处的萨卡兹战士,气势在节节攀升。
“你一直在追求始源,却从未真正理解过始源。”
“始源从不在高处。”
“始源即是创生,万物皆为始源。”
“它流淌在每个活着的生命里,是千万年来所有挣扎、欢笑与泪水的总和。”
“这座塔实在是太高了,这种高度足以让你无法听清底层的呼唤,你又如何接触到真正的始源?”
“所以哪怕没有我,高塔也必将倾覆。”
“因为你已经忘本了,赫尔昏佐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岂曰无碑
高塔散发的余波仍在震颤大地,两对王者的身影在废墟之上对峙。
伊维格娜德的琴盾微微震颤,赫琳玛特的刀锋映着血色残阳,而特蕾西娅与特雷西斯并肩而立,黑色的源石技艺在他们周身流转。
琴音骤响。
伊维格娜德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十指在琴弦上划出凌厉的弧度。
无形的音刃撕裂空气,却在触及特蕾西娅身前时被黑色漩涡吞噬。
赫琳玛特趁机突进,刀光如毒蛇吐信,特雷西斯挥剑相迎,金属碰撞的火花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展开。
特雷西斯的剑术凌厉,但失去法杖的辅助,他的源石技艺施展滞涩。
赫琳玛特敏锐地抓住这个破绽,刀锋专攻他施术的间隙。
特蕾西娅注意到特雷西斯的劣势,她分神之际,伊维格娜德的琴音化作实质的能量缠上她的手腕。
黑色颗粒剧烈翻涌,却一时难以挣脱。
“专注你自己吧。”
伊维格娜德指尖加重力道。
“你们的实力,仅此而已吗?”
特蕾西娅突然笑了。她停止挣扎,任由能量收紧。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我们两个来阻拦你们?”
赫琳玛特的刀锋一顿。
就在这瞬息之间,特雷西斯突然变招。他放弃防御,剑锋直取赫琳玛特咽喉。
她仓促后撤,刀身堪堪架住剑刃,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逼退数步。
“因为——”
特蕾西娅的声音突然在伊维格娜德耳边响起,她这才发现眼前的竟是残影。
真正的特蕾西娅不知何时已贴近身后。
“我们根本不需要战胜你们。”
……
他忘本了……
这句话犹如魔音一般萦绕在赫尔昏佐伦的脑海。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哪怕是他最为亲近亦师亦友的弗莱蒙特。
他仅仅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成为了法术大家,而且仅用三个月的时间,就将高塔内收藏先贤的六百三十四份乐章尽数结构。
他曾将门口的雕像化作沙盘推演泰拉的局势,短时间内边看清了莱塔尼亚对于其他国家的弱点。
试问大地谁能与他这般?
作为一个天才,在泰拉当中无人能与他的天赋并肩。
他从来不认为男人口中的“凡夫”有何花费时间教化的必要,他们只要按照他赫尔昏佐伦的意志去实践,去付出,即可让莱塔尼亚长盛不衰。
无法跟上他节奏的“朽木”是没有雕刻的必要的,被时代与滚滚而至的旋律碾碎这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那个男人的设想与他完全相反。
赫尔昏佐伦的内心微微颤抖,他抬眸。
眼前这个黑衣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苦心经营数十年的高塔法则土崩瓦解。
那些足以碾碎乌萨斯集团军的空间裂痕,那些让双子女皇都退避三舍的混沌污染,在这个人面前就像孩童的涂鸦般可笑。
他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挫败感
更令他惶恐的是,他内心竟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造物者残忍,造物者邪恶,造物者狡黠。”
“祂无法消灭意志,但能够让意志脆弱。祂无法凌驾意志,但能够让意志迷惘。”
“你口中的始源不过是弱者的慰藉!他们无能,他们茫然,他们短视,去雕刻他们又能够给予我们何等的未来?”
似是怒吼,也似是质问。
黑色的源石之炎顺着赫尔昏佐伦的话语疯狂蔓延,转瞬之间边缭绕了两人的周围,而这些黑炎还在逐渐向着男人逼近。
然而,沈林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扭曲的火光,却不见丝毫波动。
“慰藉?”
他轻声开口,声音穿透烈焰,清晰得如同冰泉滴落。
“你错了。”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虚空。
哗——
刹那间,所有逼近的黑炎骤然停滞,随后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竟开始缓缓倒退,重新流回赫尔昏佐伦的脚下。
沈林摇了摇头。
“你口中的弱者,正是这片大地的根基。”
赫尔昏佐伦的瞳孔骤缩。他试图重新掌控源石之炎,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无法掀起半分波澜。
"你——"
“你问雕刻他们能给予何等未来?”
沈林向前迈出一步,脚下荡开一圈涟漪,黑炎彻底熄灭。
“那我问你——”
“你的高塔,由谁建造?”
“你的乐章,由谁传颂?”
“你的食物,由谁耕种?”
“你的军队,由谁组成?”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赫尔昏佐伦的心头。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竟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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