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科赛斯
“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泰拉陷入了无法挽回的危机。你还要为他辩护到什么时候？”
面对着凯尔希的质问，特蕾西娅此刻也毫不退让。
"我一直坚信一个理念，任何生命都值得被温柔以待，但是在学会温柔以待别人的之前，我们必须要学会如何去爱自己。"
"是沈林让萨卡兹的孩童能在麦田里放风筝！！他拯救了卡兹戴尔数以万计的家庭！！"
“他让萨卡兹人站了起来，他给了萨卡兹的孩子免于生存的苦难，他让卡兹戴尔有了未来，这些都是事实！！”
“然而凯尔希你……让我将这一切所有萨卡兹人缔造的美好亲手毁掉，哪怕是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未来，我也无法做到。”
“生存并非与生俱来的权利，而是，文明的责任和义务。”
她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如果绝望的人感受到了温暖，那她就再也无法忍受那冰冷的长夜。
会客厅突然陷入死寂，凯尔希突然垂眸凝轻笑一声，那笑声里裹挟着千年的疲惫，仿佛看尽文明轮回的星尘坠入人间。
“特蕾西娅，既然你执意要维护他，那么我只能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了。”
“如果必要的话，我会亦如当初那般，将你们的野心彻底粉碎！！”
特蕾西娅的瞳孔骤然收缩，怒火在她的眼中燃烧，她猛地拍案而起，声音中带着无法压抑的愤怒。
“凯尔希！你竟敢威胁卡兹戴尔！你竟敢威胁萨卡兹的未来！”
凯尔希毫不退让，她的目光如同利刃般直刺特蕾西娅的心脏。
“特蕾西娅，你的盲目已经让泰拉走向了毁灭的边缘，我不能坐视不管。”
“毁灭？”
“凯尔希，你口中的毁灭，正是萨卡兹人千年来梦寐以求的崛起！你口中的野心，正是我们为了生存而不得不争取的权利！”
“你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们指手画脚！”
特蕾西娅从未觉得眼前曾经的挚友是如此的陌生，她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当初初见时沈林面对她的失望。
在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感觉。
“特蕾西娅，你的愤怒只会让你更加看不清真相。卡兹戴尔的崛起，已经威胁到了整个泰拉的平衡。”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战火将再次席卷这片大地，无数无辜的生命将因此消逝。”
特蕾西娅的声音陡然提高，她的眼中闪烁着愤怒与痛苦。
“无辜的生命？”
“凯尔希，你口中的无辜的生命，难道不包括萨卡兹人吗？难道我们生来就该被压迫，就该被践踏，就该在矿坑里腐烂吗？”
“沈林给了我们希望，给了我们未来，而你却要亲手摧毁这一切！”
凯尔希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她的声音依旧冷静。
“然而，柔易碎、刚易折，你们的行为必然会为卡兹戴尔招致灭亡。”
“我从未否认萨卡兹人的苦难。但解决苦难的方式，绝不是通过战争与扩张。你的选择，只会让更多的生命陷入深渊。”
“结束萨卡兹人的苦难方式有很多种，特蕾西娅，亦如我们当初的研究，亦如那些在其他国家的萨卡兹人，他们都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特蕾西娅，我觉得你需要清醒一些，那位魔首，他利用暂时的美好蛊惑了你，他的扩张只是为了他的野心……”
“这是我最后的警告！！你不许说他坏话！！！”
平静语气当中的寒意瞬间弥漫，特蕾西娅的目光冷凝。
会客厅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窗外的风也似乎停止了吹拂，烛火在沉默中摇曳，映照出两人紧绷的面容。
“至于他是否欺骗了我，这个轮不到你替我做主！！”
“现在名为的维多利亚这片土地，这里原本便是我们的故乡，我们一直在忍让，哪怕是我们已经一蹶不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当初的你为何不对那些神民以及先民说这些话语？”
“凯尔希，你永远无法理解萨卡兹人的痛苦，也永远无法理解我的选择！如果你执意要与卡兹戴尔为敌，那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她的手中骤然凝聚出一团漆黑的能量，源石技艺在她的指尖跃动，仿佛随时会爆发。
凯尔希的目光微微一凝，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特蕾西娅，你真的要为了他，与我兵戎相见吗？”
话音未落，特蕾西娅手中的能量骤然爆发，漆黑的能量如同洪流般向凯尔希席卷而去。
凯尔希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她的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便躲过了特蕾西娅的攻击。
“Mon3tr！！”
凯尔希后撤半步，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苍白的弧线。空气骤然扭曲，漆黑的巨兽从裂隙中咆哮而出，利爪裹挟着撕裂空间的罡风扑向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的长袍被气流掀起，数颗的灰色微尘在她周身凝结成漩涡，如同活物般缠绕住巨兽的肢体，硬生生将数米高的庞然大物钉死在半空中。
“凯尔希，我已经明白了你为何总是找不到归属。”
“当初我顶着压力接纳了你，是为了让你拥有一个家园，但是你如今却要把这萨卡兹唯一的家园给毁掉。”
“无父无君弃国弃家……你不懂得如何去感恩，凯尔希。”
那一瞬间，凯尔希宛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一记无形的重锤击中。
还未等她开口，特蕾西娅便继续说道。
“一个在维多利亚长大的萨卡兹人，他读的是维多利亚的历史，记住的是莱塔尼亚的音乐，他所熟知的是其他国家的文化……”
“但——他忘记了他们曾经的家园，忘记了他们的历史，连他们的文化都给遗忘了，那他还算是萨卡兹人吗？”
“沈林说过，失去了人生的意义与目标，人便不能忠实地活着。”
“萨卡兹人必须有一个家园，他们必须铭记他们的历史和文化，因为这是唯一能够包容萨卡兹人的地方。”
在黑暗之中，特蕾西娅宛如宝石般的眸子格外坚定。
“卡兹戴尔，卡兹戴尔……这是不仅仅是每一位萨卡兹人的家乡，更是他们的精神的寄托。”
“如果卡兹戴尔倒了，那我们就去重建它，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建，直到我们再也建不了更多的房子为止。”
"即便我们终成墓碑，碑文也会刻着我们亲手点燃的黎明，有些火种，注定要在灰烬里涅槃重生。"
“至此，我们的意志永将伴随萨卡兹人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黎明！！”
特蕾西娅的声音裹着金石相击般的震颤，漩涡中的微尘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巨兽发出痛苦的嘶吼，鳞甲表面炸开蛛网状的裂痕，而散落的碎片还未落地就被黑色颗粒吞噬殆尽。
凯尔希的瞳孔微微收缩，她从未见过这种形态的源石技艺——那些本该治愈生命的微粒，此刻正化作吞噬万物的黑洞。
烛火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亮起两簇幽蓝火焰，Mon3tr利刃切开空气的尖啸声从两个不同方位同时炸响。特蕾西娅却仿佛能预判每一道攻击轨迹，黑雾凝成的屏障精准截住刀刃。
巨兽突然从阴影中再次扑出，这次它的利爪泛着不祥的血色。但特蕾西娅甚至没有回头，悬浮在她背后的黑色漩涡骤然扩张，将整头巨兽吞入其中。
凯尔希听见自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压迫，而是某种更本质的存在正在被抽取。
她终于意识到那些黑色颗粒的本质，它们在掠夺生命力，将一切接触物转化为纯粹的能量反哺宿主。
“特蕾西娅！你什么时候掌握了这股力量？！”
凯尔希的惊愕被淹没在能量风暴的轰鸣中。
整个房间开始从边缘向中心坍缩，壁画、地毯、甚至空气都被吸入那个不断膨胀的黑色核心。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凯尔希踉跄后退的瞬间。特蕾西娅的手指悬停在她咽喉前半寸，缠绕其上的微尘却在触及皮肤时突然消散。
整个房间如同被按下暂停键，所有被吞噬的物质重新凝结成实体，连破碎的茶杯都恢复如初，唯有凯尔希颈侧那道渗血的细痕证明方才的生死一瞬。
“你……竟然能控制到这种程度。”
凯尔希的呼吸终于显出一丝紊乱，她看着特蕾西娅眼中逐渐消退的金色纹路，寒意爬上她的脊背。
这女人刚才展现的绝不仅是毁灭的力量，而是在毁灭与创造之间随意切换的、宛如神明的掌控力。
不，那不是她的力量！
凯尔希在这一刻如坠冰窟，她仿佛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跨越了遥远的距离瞬间投射在她的身上，那股视线如同一把锐利的长枪，直直穿透凯尔希的灵魂。
特蕾西娅退后两步，暴走的能量场彻底平息，唯有袖口残留的焦痕显示这场战斗的真实性。
“现在你明白了？”
她的声音回归平静，她凝视着失魂落魄的凯尔希，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压迫感，
“我们要守护的，是连你都无法想象的未来。”
凯尔希沉默着抹去颈间的血珠，转身走向大门。月光从她割裂的衣摆间漏进来，在地面投下摇晃的碎影。
直到踏出门槛的刹那，她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
“特蕾西娅，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凯尔希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特蕾西娅独自站在会客厅内。烛火在狂风中摇曳，映照出她孤独而坚定的身影。
她还记得当初在叙拉古的时候，她所看到的那些萨卡兹人真心流露出的笑容。
特蕾西娅低声呢喃，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做到了，沈林……”
“我一定会守护卡兹戴尔的未来，绝不会让任何人摧毁它。”
第九十四章 所见皆是奇迹
特蕾西娅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了返回卡兹戴尔的旅途。
在成为了魔王之后，特蕾西娅的心中慢慢诞生了一个梦想。
她想让萨卡兹和感染者都有一个家园。
凯尔希的话语依旧在她脑海中回荡，像一根刺，时不时地扎进她的思绪。
她无法完全摆脱那些质疑和担忧，但内心深处，她对卡兹戴尔的未来依然抱有坚定的信念。
驼兽缓缓走进卡兹戴尔的外城，特蕾西娅宛如宝石般的眸子猛然瞪大，她原本沉闷的心情也随着眼前的景象逐渐明朗起来。
“这是……”
晨光洒落在无边的金色麦田上，宛如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洋。
这是过去卡兹戴尔从未有过的肥沃的土地。
“如果当初卡兹戴尔有这样的农业条件，多少萨卡兹家庭将免于饥荒……”
特蕾西娅的目光扫过那些在田间劳作的感染者，他们的脸上虽然带着疲惫，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她的脚步停在一片新开辟的农田旁，麦田的边缘，几名不同种族的感染者正围着一台复杂的灌溉设备忙碌着。
她注意到，他们的手腕上裸露着源石结晶，但那些结晶在阳光下不再显得刺眼，反而像是某种独特的勋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其中一名带着民主工会袖章的萨卡兹人正弯着腰调试水阀，他的动作娴熟而专注，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在脚下的泥土里。
他的身旁，一位黎博利族的女子正用萨卡兹语与同伴交流，虽然发音有些生硬，但语气中满是热情与友善。
“这里的水压还需要调整一下，”
这位萨卡兹人耐心向着这些感染者解释道。
“不然东边的麦田会缺水。”
“我来帮忙！”
一名年轻的黎博利少年跑过来，手里拿着工具，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他的动作麻利，很快就和萨卡兹男子一起调整好了水阀。
特蕾西娅呆呆地站在一旁，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超乎了她的理解。
她的目光在麦田和那些忙碌的感染者之间来回游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随后逐渐被一种深沉的震撼所取代。
沈林这是又做了什么？
她记得她当初离去的时候，卡兹戴尔刚刚才与叙拉古达成“合作”，她出使萨尔贡的这段时间，怎么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她在努力消化眼前的一切，试图将这幅画面与她记忆中的卡兹戴尔重叠在一起。
那些凯尔希口中战火焚毁的教堂、被战争笼罩的血腥、被斥为魔鬼的蛊惑，此刻都化作麦田里饱满的穗粒。
本来她的内心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而此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感到一种不真实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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