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科赛斯
“这里……真的是卡兹戴尔吗?”
她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愈是前行,心中的震惊愈发浓烈,她来到了一片新建的居民区。
房屋整齐排列,屋顶上铺着琉璃瓦,夕阳的余晖为那些瓦片镀上了一层金边。
“妈妈,你看!我做的风筝!”
一个小女孩兴奋地跑向一位萨卡兹妇女,手里举着一只简陋但充满童趣的风筝。风筝的骨架是用麦秆扎成的,上面贴着彩色的纸片,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
“真漂亮!”
萨卡兹妇女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眼中满是慈爱。
望着眼前充满温馨的一幕,特蕾西娅的眸光一阵恍惚。
希望就像一棵树,它自行生长,深深地扎根于我们的内心,甚至在我们心灵的废墟上也能继续茁壮成长。
这种感情愈是盲目,就愈加强烈。这真不可思议,它在毫无道理的时候反倒是最最强烈。
特蕾西娅穿过外城的市集,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处新建的凉亭旁。
凉亭下坐着一位乌萨斯男人,正低头修补一顶草帽。他的手腕上裸露着几块源石结晶,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
特蕾西娅认出了那顶帽子——那是萨卡兹民主工会统一发放的遮阳用具,边缘绣着工会的徽记。
“打扰了,我可以问一些事情吗?”
她轻声开口。
男人抬起头,浑浊的灰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您……您是萨卡兹民主工会的大人?”
他慌忙起身,草帽从膝头滚落,被特蕾西娅弯腰拾起。
“叫我特蕾西娅就好。”
她将帽子递过去,她的目光触到对方掌心的厚茧。
“你从前是矿工?”
“我曾经是乌萨斯源石精炼厂的员工,因为某次事故我感染了矿石病,然后被发配到了北境。”
“那些人,他们毁了我的家庭……”
男人攥紧草帽,指节发白。
“在乌萨斯的冻土下挖了几年源石矿我都忘了……那是一个让人不愿回忆起时间的地方,您看,连指甲缝里的黑泥都洗不干净。”
他摊开手掌,沟壑中果然嵌着洗不净的污痕,像是地底永夜烙下的烙印。
“不过在这儿,他们管这叫劳动者的勋章。”
特蕾西娅的目光微微一动。
“能和我讲讲以前的事吗?”
男人的目光掠过远处的麦田,仿佛穿透时光望见了北境的暴雪。
“矿洞里的日子像被铁链拴住的狗——每天被鞭子抽着下井,喝混着源石粉的泥浆,看着同伴一个个咳出血块……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最可怕的是走出矿洞的时候。纠察队会让我们排成一列,挨个扒开衣服检查结晶。”
“那些鬣狗的眼神……像在看一坨会走路的烂肉。我的妻子抱着女儿躲在人群里,可她一看见我露出的皮肤就捂着女儿的眼睛尖叫着逃开。”
他的声音忽然轻得像飘落的灰尘,带着沧桑的感慨,他轻轻摩挲着手腕外表的源石结晶。
“那天我才明白,真正压垮人的不是镐头的重量,而是连至亲都把你当怪物的……眼神。”
一只红尾羽兽扑棱棱落在凉亭栏杆上,啄食着男人衣袋里漏出的麦粒。他抓了把谷子撒在掌心,这羽兽竟跳上他的手指。
“在卡兹戴尔,连羽兽都不怕感染者。”
他咧开缺了门牙的嘴。
“上个月工会给我女儿办了生日会,那群萨卡兹的小朋友教她编麦秆蝴蝶。”
“那是我看到她离开母亲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特蕾西娅看见他眼角的泪光坠入皱纹深处。
“现在每天收工后,我会坐在田埂上听工友唱歌。”
“在乌萨斯,我们连哭嚎都得捂着嘴,生怕被当作废弃物处理。”
夕阳已经准备落山,麦田尽头亮起星星点灯的灯火。男人起身拍了拍裤脚的尘土。
“该去接女儿了,她今天要表演新学的萨卡兹童谣。”
特蕾西娅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时,忍不住回头眺望,这无意的举动竟让她突然看清了整座城市。
街道对面,三名黎博利少年正帮乌萨斯老人搬运麦袋,感染者手背的结晶与健全者的皮肤交替擦过木箱。
面包店橱窗前,裹着头巾的母亲蹲下身,耐心教黎博利族孩童拼读工会发放的识字手册。
连路边蒸汽管道的检修口旁,都倚靠着说说笑笑的各族工人,他们沾满油污的手套不分彼此地叠在一起。
特蕾西娅的目光一阵恍惚,数十年前年前在巴别塔当中,她曾攥着改革草案徘徊整夜,稿纸上“感染者平权”的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
她彼时最激进的设想,也不过是争取隔离区外的医疗站,在巴别塔设立矿石病研究项目……至于像是这般接纳感染者的壮举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此刻,沈林竟将整个国度变成了她梦中都不敢描摹的画卷。
这是一个各民族大同的雏形。
她忽然想起凯尔希冰冷的质问,此刻却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水滴坠入翻腾的金色麦海——已经无足轻重了。
卡兹戴尔的奇迹从来不是轻飘飘的演讲和口号,而是让最卑微的生命都能在苦难的裂缝里,抓住属于自己的那份沉甸甸的月光。
人类的一切智慧是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的,“抗争”和“希望”。
人,只有了满足了物质的富足,才能够在理想的天空遨游。
以前是她本末倒置了,还好沈林的出现及时将卡兹戴尔所扭转了过来。
对于一位萨卡兹人来说,墓志铭太短,而他们的此生太长。
……
特蕾西娅的脚步缓缓踏入卡兹戴尔的内城,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震撼与疑惑交织在她的心头。
“这……怎么可能?”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不再是记忆中破败的街道,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耸的工厂与烟囱。
雾气从管道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白色的雾气,仿佛一条条巨龙在低空盘旋。
机器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大地在低语,又像是某种新生的力量在咆哮。
她的目光失神地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上,车轮在平整的路面上滚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街道上,工人们穿着统一的工装,步伐坚定而有序。特蕾西娅注意到,他们的脸上没有疲惫与麻木,而是洋溢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自信与活力。
她的目光被一座巨大的钢铁建筑吸引,那是一座源石精炼厂,高耸的烟囱直插云霄,引擎在机械的驱动下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这些……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她茫然无措地环顾着周围,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仿佛一位刚进城的乡下人,她感觉在这座城市当中此刻的她是如此渺小。
卡兹戴尔,这里是卡兹戴尔吗?
特蕾西娅怎么都无法将眼前这个高度发达的国家和以前的卡兹戴尔联系到一起。
在她的印象当中,卡兹戴尔仍然还是那残垣断壁覆盖着源石结晶的样貌。
“特蕾西娅大人!您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过头,看到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妖正朝她挥手,她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菈玛莲,这里……发生了什么?”
特蕾西娅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曾经无数次梦想过卡兹戴尔的复兴,但她从未想过,这一切会以如此迅猛的方式实现。
“这些可都是殿下的功劳。”
菈玛莲微微一笑,走上前轻轻握住特蕾西娅的手。
“特蕾西娅大人,如果您感到好奇的话,应该去见一见殿下!”
菈玛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木然地点了点头,在菈玛莲的带领下,她们找到了萨卡兹民主工会。
特蕾西娅透过虚掩的门缝窥见了沈林的身影。
他正如同往常一样处理各种政务,目光深邃而坚定。他的身影在温馨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沈林……”
特蕾西娅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沈林抬起头,看到她的瞬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欢迎回家,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的鼻子忍不住一酸,她强忍着内心的情绪,轻轻地喃喃道。
“刚刚菈玛莲带着我转了卡兹戴尔一小圈,我……不敢相信,这里竟然会是卡兹戴尔。”
"沈林,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当年我游说诸国数十年,连最低等的医疗权都争取不到,他们没有人愿意来卡兹戴尔……"
“我本以为他们只是担心萨卡兹人会对他们抱有敌意,于是我开始树立卡兹戴尔在国际上和平的形象,结果……”
这次特蕾西娅是真的彻底被眼前这位男人所折服了。
闻言,男人只是轻笑地摇了摇头。
“一个人没人对她说不的时候,她是长不大的。”
"你始终想替他们背负大山,但却忘了星火本可以燎原。"
“在漫长的战争岁月里,退让是不会有止境的。在无底线的退让中,卡兹戴尔失去了所有土地,只剩最后的容身之所。”
“在最后的时刻,我们快连一把能举起来保护子民的兵刃也没有了。”
“特蕾西娅,敢于抗争苦难的人不应该有隔阂,因为他们的敌人是这片大地的成见,一旦他们产生隔阂,苦难就会立即将其征服。”
“一切暴行,但求有功……如果这诸多的暴行,能够斩断苦难循环的铁链,哪怕只有一次,我们必当如此。”
沈林放下手中的工作,他走到窗台拉开了窗帘,在辉煌的夜景的映照下,整座城市的轮廓在她眼前铺展,像一幅被星火点燃的画卷。
街道上,灯火通明,工厂的烟囱仍在喷吐白雾,却在夜色中化作流动的银河,与天穹的星光遥相辉映。
熔炉的火光透过玻璃厂房倾泻而出,将天幕染上一层绯红,引擎的轰鸣声此刻竟如摇篮曲般温柔。
无数萨卡兹人的脚步声与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寂静,暖黄的光晕中笼罩着万家的灯火,像是千万只萤火虫在跳一支永不疲倦的舞。
“……”
一切言语在此刻都黯然失色,特蕾西娅此刻的心仿佛都快跃出胸腔,她没有想到她有生之年能够见证到卡兹戴尔一个时代的辉煌。
她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晶莹的泪花在她的眼眸中打转,像是清晨草尖上摇摇欲坠的露珠。
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悲剧,所见皆是奇迹。
第九十五章 迎风飘扬的旗帜
两年的时间如同指缝中的细沙,悄然流逝。
莱塔尼亚……这个国度一度被誉为泰拉的艺术之光,这里是人人向往的艺术殿堂,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芬芳。
但是一棵树,它的枝叶越接触光明,根便越深入黑暗。
萨卡兹民主工会的成员,年轻的萨卡兹人——阿列克谢,正站在巫王统治大区的一处临时营地中。
他的任务是接回那些愿意前往卡兹戴尔的感染者及其家人。
那些来自各地的感染者们来到了莱塔尼亚之后,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当中的美好,这里的接纳感染者仅仅只是表象,他们仍然遭遇非人的对待。
而卡兹戴尔的崛起让许多感染者看到了希望,他们渴望逃离莱塔尼亚的压迫,前往那片被称为“感染者家园”的土地。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阿列克谢预想的那样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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