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爆破事件第N次 第109章

　　明美和列惠两个人都描述过最近出现的大量鬼屋现象。其中明美并没有挨个去调查这些鬼屋的真实度，而列惠则有一定的探索。

　　尤里追忆了一下列惠的黑板，上面的报道和记录被以各种方式分类着——如果认为和这个鬼屋放在一起的分类都是“真正的”鬼屋的话，那么数量其实相当不少。

　　这个现象……确实不太寻常。

　　正如之前想到的一样，尤里见过别的地方的厉鬼，当年到处探索的时候他也确实见过不少比当时的他要强的鬼魂，但是，这些鬼魂通常并不具备对无关路人的攻击性——尤里作为灵体入侵者被暴打是一回事，只是进入和离开的无关路人受到攻击是另一回事。

　　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这些鬼屋不应该被普通人轻易确认，普通人无法看到鬼魂，很少受到鬼魂干涉——这些“真正的”鬼屋应该并不会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产生巨大的影响才对，更不要提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尤里给这种情况找到的原因是，这些有一段时日的鬼屋，基本上都已经变成了城市习俗的一部分——就好像他刚刚离开的那个在此前的十几年中的状态一样。

　　确实是鬼屋，确实里面有鬼魂，但是不对普通人产生影响，知道它们有异常情况的人不会去打扰他们，而不知道它们有异常情况的人没有受到损害，也不会在意。

　　现在的热度是异常的，如果不是有人特别大力宣扬，就是这些新的被激活的鬼屋的数量相当多，而新生的/新苏醒的鬼魂并没有被纳入到原有的环境中，成为了丢进水里的石头。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谜之音搞的鬼的话，它一定影响相当广泛……

　　又一个鼠王？

　　尤里顺着大街前进，他正在根据他和帽子之间的感应，向医院方向移动——应该在医院才对。

　　保持虚体，边走边思考。

　　“又一个鼠王”这个结论应该不对。虽然表现上都是利用低级灵体搞事，但鼠王的目标是相当明确的，而它的行动流程也相当直接。

　　鼠王对自己的属下有强大的控制力，同时，尤里也能明确找到它从自己制造的灾难中得利的迹象。

　　而这次则大不相同。尤里没有看到谜之音是如何操纵鬼魂的——它激活鬼魂，但并没有对鬼魂的行动进行直接控制，殡仪馆的鬼魂和鬼屋的鬼魂都不记得有受到什么直接操纵。

　　这可能是因为尤某水平太差，无法看到这种遥控。

　　但另一项，也就是说，得利的部分呢？鼠王通过扩展灵势来提升自己的影响力，为此他一层一层的叠加着自己的行动——但谜之音提升鬼魂的时候到底获得了什么好处？一开始尤里设想的是一种抽成制度，这些被控制和被影响的鬼魂会向谜之音传递一部分灵髓作为供品。

　　但在刚刚的交手中他没有发现任何对外能量传输的迹象，而鬼魂自己的记忆也完全没有显示出来这方面的内容——以目前的信息来看，它甚至是在主动支出，传递给鬼魂们灵髓促使其苏醒。

　　难道真的是在做义务劳动不成？你就是去找山中由加那个傻食罪者，她都干不出这种事来。

　　谜之音的目的暂时存疑，但从它毫不顾忌普通人受到的损伤来看（虽然，记者和小学生都有作死的成分在内），这家伙多半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就算一开始没想到，鬼屋的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怎么也该听到了。

　　————

　　那么，问题回到了尤里这边。

　　他本次行动的最初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仍然需要去医院确认一遍），只是随后牵引出了一堆更多的问题而已。

　　那么他要继续跟下去吗？

　　尤里啊尤里，你忘了上一次你跟着去找鼠王麻烦差点被人打成碎屑吗？

　　不止自己不能去，还要让明美也不去，此外还要摁住可能会躁动的列惠……尤里在脑海里划拉了一遍熟人。

　　秋莎女士？那个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实力强劲而且经验丰富，估计不用自己管。

　　山中由加？这个不是很熟，而且这是食罪者的职业工作，不交给他们交给谁？鬼魂项目是他们的专业啊。

　　其他人……哦，尤里突然发现，自己也没什么朋友。

　　距离自己的帽子已经很近了，大概不会超过五百米的距离。尤里一路飘过来用了三个小时——这当然有他在路上走神思考没有全速行进的原因，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因素是这个医院确实比较远。

　　明美特意把人送到这里而不是找个路边诊所肯定是有原因的才对，尤里一边靠近，一边思考。

　　这个医院占地面积不小，比起路边诊所要大得多，而且，随着尤里的靠近，还看着越来越眼熟。

　　“贝克中央医院”。

　　这不是自己一开始“苏醒”的地方吗？

　　尤里感觉到一股怪异感从心底升了起来，他从来不记得自己的苏醒有什么外力的因素，就像是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但假如呢？

　　把疑神疑鬼的部分赶了出去，他沿着医院外墙向自己的帽子方位靠近。

　　————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病房，没有看到复杂的仪器，环境虽然整洁但一排病床本身就说明这里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地方。

　　记者已经醒来，被安排在角落里，正和女高中生聊着什么。尤里的帽子就摆在记者的被子上，以灵体化的形式。

　　尤里钻进了窗户，明美应该是没看到自己，虽然她的角度确实朝向尤里，但她没有做出什么表示……环视四周，似乎也没看到有对病床内的摄像头。

　　病房里的人不多，几乎没有其他病人，唯一的护士也背对着自己这边，尤里趁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显形，快步走到病床边上。

　　“你们辛苦了？”主动打个招呼。

　　“嗯，是啊，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列惠偏了偏头，“让你们看到这个状态真是有些失礼。”

　　“医生说这是什么情况了吗？”尤里指着病床。

　　看来在解除灵势效果之后，失去的体力并没有瞬间回来，记者仍然表现的颇为虚弱。

　　“我来说吧，”明美吸了口气，“医生认为列惠没有什么疾病，认为她之所以昏迷过去只是因为长期积累的疲劳和长期不吃饭带来的营养不良。”

　　长期不吃饭？尤里盯着列惠……她确实比明美要小一号，但没有病态的瘦削啊。

　　“是啊，换言之，他一开始认为我是在绝食自杀的过程里，”列惠微笑着，“他还说，我这个样子居然没有对器官造成不良压力，运气真不错，让我以后注意生活规律，饮食得当，少熬夜……譬如此类。”

　　“是真的吗？”尤里决定还是问一下本人。

　　“当然不是。说我生活不规律积累疲劳那可能是真的，但不吃饭？我食量怎么说也是正常标准的。”列惠摊开手，“但他还能怎么解释我这么衰弱呢？说我见了鬼，被吸取了大量体力？”

　　“那么……”尤里想要问一下那医生是怎么办的，明美抢答了。

　　“于是医生让她躺在这里，给她注射了些葡萄糖水，再加上不知道谁在那边不知道做了什么解除了灵势的效果，总之……”明美斜眼瞟着尤里，“列惠醒了，就这样。”

　　这家伙说话的语调是不是有点不善？

　　“哎，你可别装作你当时没有担心，我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这忧心忡忡的样子，”列惠带着虚弱的笑容，“我们不是已经猜测出是谁在那边付出了些努力了吗？”

　　“不，我当时担心的就是列惠你，绝对不是别人。”明美一口回绝，“说到这个，那个厉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确实，这是重点，尤里老实交代了自己遇到的情况，特别提及了谜之音，但没有对自己的进一步推断做详细叙述。

　　“哇，你能读取鬼魂的记忆？”列惠的注意力被奇怪的地方吸走了，“你读取的完全吗？”

　　“当然不完全了，通常来说是对鬼魂有特别大的意义和特别强的执念的部分才能了解到。”尤里快速回应。

　　和通过魔法视觉探究鬼魂的死因不同，在进食灵髓的时候获得的记忆只是赠品，能读到什么基本上全看天意。这次有这么明确的信息是在尤里几乎把对方吸干的基础上再加上极大量的幸运才能做到的事情，让他再来一次的话可就没办法了。

　　“这个信息对我来说倒是非常有用，丸传妙……”记者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此前对于鬼屋的消息，我找到过附近的很多人进行采访，其中有一个人表示自己一概不知……我感觉她的态度有异，但当时我觉得，她可能只是不想说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罢了——她的名字叫做岩见妙，和丈夫岩见经次郎住在一起。”

　　“……”尤里和明美同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从道德的角度上来说，尤里相当想去伸张正义，但这是不是有点捉耗子了？

　　“没事，这个就交给我好了，我也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去控诉什么的——你那是什么表情？”列惠盯着明美的脸。

　　尤里知道她想说什么，“什么，你不是记者吗？”……毕竟他俩以前闲聊的时候经常偷偷黑记者，说记者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开始捕风捉影的家伙之类的，那个时候他们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记者朋友。但这个肯定不能当面说出来……吧？

　　“额……嗯，我是在想，现实的科学的事情好解决，但这个用来解决我们面对的神秘学事件还不够吧？”明美略微偏头，飞快的找到了借口，“毕竟尤里也不能保证自己绝对没有漏读的部分。”

　　抱歉，不是不一定绝对没有漏读，而是几乎肯定绝对有漏读，这个能力尤里从来没有用心开发过，甚至在意识到自己会有被其他记忆干扰的可能性之后主动压制了它。

　　“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掺和到这种事里吧？”尤里找了一圈椅子，但除了明美正坐着的那个之外没有找到第二把，只能站着继续说话。

　　倒不是说他需要坐下，但就这么一直站着好像看起来有点奇怪，那边的护士已经把视线投过来好几次了。

　　“……”明美本想说什么，但她在开口到一半的时候又自己停下了，应该是和尤里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和上次的鼠王事件，以及吸血鬼事件一样，冒冒失失的怼上去的话可能会产生不利影响，”虽然如此，尤里还是给旁边的列惠解释了一遍，“再加上其实这件事应该有专人在应付，我和明美都不算是这方面的专家，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乱插手为好。”

　　“专人是谁？”列惠眨着眼睛。

　　“……”这个也要解释吗？尤里看向明美，只收到了嫌弃的表情。

　　她的意思多半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你自己解决”。

153 小马过河

　　尤里花费了一段时间勉强把山中由加的事情带了过去。

　　在他口中，山中由加所在的食罪者结社，是一个一群神秘学人士构成的驱鬼专业户——因为他的模糊描述，列惠似乎把他们的形象往高僧大德的方向脑补了。

　　他本想纠正这个错误，但一想到带来的麻烦就感觉一阵晕眩，最后决定还是先含糊过去。

　　万一等什么时候见了面或者需要用到了，再解释也不迟。

　　好消息是，这个话题把尤里的前半段话掩盖住，没让明美察觉到异样……或许。

　　至少她们两个开始身体和症状方面的闲聊了，没有拉着尤里不放。

　　实际上，在尤里心中，只有明美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尚可使用“死亡”奥秘，这个奥秘是完全可以影响鬼魂的，虽然他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和鬼魂的攻防（大多数时候，有个护盾就够用了，剩下的情况，估计怎么都没用），但他打算明天开始去找复读机练手。至于对山中由加的承诺……那个只好先放到一边，事急从权。

　　而明美与自己不同，明美在知识方面相当广博，这方面很难迅速提升——她在这方面已经算是专家了。但实际操作方面，她……如果说出来的她肯定不同意，但她终究是肉体凡胎。

　　这句话尤里在心里说了很多遍了，当他想到这个的时候，他的意思是，明美缺乏受到攻击之后的止损能力。哪怕她的身体素质在人类中已算是上等，她也无法像尤里一样，以承受伤害为代价争取胜利。

　　人类的躯体太过脆弱，而尤里能给对方附着的防护又集中在应付灵体上。

　　此外，尤里和明美的身体素质相近，而他已经多次在对敌的时候深感身体素质不足了。这次遇到的鬼魂，谷口美华，如果不考虑护盾的存在的话，都能给尤里带来不小损害。换成明美的话，她超过尤里的格斗技巧无法对鬼魂产生有效影响，虽然仍然比没有要强但无法完全发挥出来……也就是说，对她而言，这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尤里？你在想什么？”列惠结束了与明美的对话。

　　“我在想……”尤里交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你的身体情况真的好转了吗？”

　　“还没好彻底，不过一定要说的话，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下床走了。预期……再怎么样，到中午的时候都应该可以回家了吧。”记者转向女高中生的方向，“到时候还是得拜托你送我一程就是了。”

　　明美满口应下。

　　中午啊……周四中午……

　　“……诶，你今天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做来着？”尤里学乖了，没有直接把“要上课”说出来。这记者说不定会跟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具体是什么学校，到时候明美又得怪自己。

　　“放心，我有请假。”明美吐了口气，“虽然代价是病号的印象更严重，不过我可没说谎，我真的在医院。”

　　“好了，我觉得我也没有问题了，你们两个不需要一直这么围着我……感觉我好像快不行了似得”记者挪了一下位置，“你们肯定也有什么打算私下里聊的事情吧，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打扰了，但显然尤里明美二人组不可能说让病号远离自己，只能自己远离病号，可能是她打算休息一下，又不打算说出“让我安静一会”之类的话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前一后的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上。

　　————

　　“还是得说句辛苦你了，尤里。”明美摁着额头，“你描述的好像自己面对那个鬼魂的时候是无敌的，全部问题都在于如何堵住对方……但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不不不，其实就是这个样子的，真的，相信我！尤里在内心里大声疾呼。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没有正面回答，尤里估计在搞清楚问题所在之前，反复强调自己没说谎估计没用。

　　“这次的鬼魂，开始进行破坏已经经过了至少半个月的时间……而她的下手又极其凶狠。”明美比划了一下，为了避免在走廊里太引人注意，控制了幅度……不过还是能看出，她摆出的是个手刀劈砍的动作。

　　尤里点头同意。确实相当凶狠，从记者表现出来的症状来看，这种能量吸取是不管受害者的生命的，完全没有可持续发展意识，逮住一个就要薅到死。

　　“这种凶狠的攻势很容易引来其他人，但同时也能迅速积累起自身的力量。另一方面，她维持吸取的距离又很长——”明美做出双手张开的动作，“这说明她有着相当的能力，所以，一个强力而贪婪的鬼魂，这就是我对她做出的预期。”

　　明美的意思很简单，谷口美华的表现不弱，又如此疯狂积累，不应该在和尤里交手的时候一筹莫展，无计可施……而尤里又确实这么描述了对方的战斗状况。

　　所以结论是尤里过于轻描淡写的掠过了自己遇到的危险，这样才能对的上。

　　她这么一说，尤里也开始觉得奇怪了，确实，那个女鬼的实力不是很强，但不是很强的话，她是怎么做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吸收灵髓的？

　　“以我和她的交手来看，我认为她的硬实力确实比我要弱，灵能灵势方面也没有什么特长，除了根本没有对我生效的吸取技法之外就只有在屋子里乱窜的本事了……”尤里扳着手指计算着，“任何方面都不如我，应该毫无疑问是等级二水平的灵体。但是，等级二的灵体应该具备这么远的影响力吗？你的知识里，这种水平的鬼魂能影响多大的范围？”

　　明美皱起眉头，“如果没有特别的渠道的话，能达到几百米就很了不起了。”

　　特别的渠道，意为诅咒娃娃之类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和恶灵或者被害人建立联系的道具，它们会在能力和能量传输的过程中起到类似于中转站的作用，同时也可以把双方在某种玄学意义上连为一体——减少玄学意义上的阻碍。

　　尤里思考了好一会，确定自己没有在房子内见到什么被害人的遗物之类的东西。如果说北条列惠在那里有掉过头发，这他看不出来，但比手指更大的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而记者这边更不可能自己携带了可疑的物品出来而没有发现。

　　实际上，她身上当时唯一和超自然力量有关的东西就是兜里的护符，而这个也肯定不是女鬼的影响。

　　“看来只能把这个归咎于幕后黑手了，它通过某种方式，让这个鬼魂获得了这样的额外能力……然而和你打起来的时候反正距离也那么近，根本就没用上。”明美连蒙带猜的进行着推论。

　　尤里提不出反对意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他倒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是你特意把记者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吗？因为这里远？”回想起自己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的过程。他过去离开这里到明美所在地附近的时候可是漫无目的走了一晚上。

　　“这是一部分原因，不过更主要的是，这个医院里有治愈精魂存在。”明美轻微点头，“除非直接找到它的本体，否则它不会真的直接用灵能来治愈病人，但仅仅是它待在这里的事实，就能够一定程度上提升病人恢复健康的速度。”

　　“它有多强？”尤里小声询问，他不记得自己见到过治愈精魂，但也可能是对方根本没想要见自己，主动回避了。

　　“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三四之间——”明美也压低了声音回应，“记录里说几十年前是等级三，但现在说不定已经升级了。”

　　尤里环视一圈，在现在，也就是上午时间，走廊里已经有了不少护士和病人，“他们知道自己受到了治愈精魂的庇护吗？医院知道吗？”

　　虽然他很期待明美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不过明美摊开手，示意自己并不知情，“这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猜，多半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