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不得不承认，那个船锚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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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无论如何都得从那个残影上搞出些信息。
这个残影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伤痕，散发着恍惚中带着自信的微笑，一动不动。
不管尤里怎么摇晃都是一动不动。
试图把残影搬到船外，失败了。
这个残影应该是以船作为锚点的，而且可行动范围极其微小。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临时强化一下这家伙的意识就好了，但是，该怎么做呢？是不是应该注入灵髓？
明美表示不要问她，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认为注入灵髓是可能的，但只是因为她没有听说过任何案例，自然也不知道失败案例。
……注入灵髓的计划失败了。
尤里提供了他仅存的一小部分灵髓里他能分割出来的最小部分，但这个残影连吸纳灵髓的本能都没有，就那么站着，为了防止浪费尤里又赶紧把放出的灵髓吸纳了回来。
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尤里盯着残像，努力思考。
按照这里有残像来看，竹村确实是已经死了，他的事情被一部分人铭记，所以他变成了鬼魂。
虽然只是一时的热度，但这件事发生了一个星期不到，应该没有褪去的那么快。
那么为什么会是个纯影像？
还有一点，他刚刚向明美确认了，生前就对超自然力量有涉猎的人，如果留下鬼魂，会更容易变成强力鬼魂。具体有多容易不知道，但概率确实应该是比普通人来得高。
竹村仍然在人们的记忆里，生前对超自然力量颇有涉猎，有执念的留下了鬼魂，而且没有被吃下去——如果猎手真的把竹村的鬼魂吃了下去，那肯定是吃干抹净，绝不宽恕。
然后眼前的残像这么弱。
再仔细看看，这个残像绝对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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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运气这次眷顾了尤里，他发现，这个残像似乎存在着某种玄学上的联系。联系的方向指向海面。
“你说的，玄学上的联系，是什么的联系？”但他的解释能力太差，连明美都没有听懂。
“就是……”尤里已经比划了一会了。“就是说，我感觉这个残像和海里面的某个东西是相连的，我可以顺藤摸瓜去那边看看。”
“除了感觉之外你有特别的证据吗？”明美表示有些难以置信。
“除了这个我们还有什么好找的吗？”尤里同意这很难以置信，但这是目前仅有的办法，放下这一根救命稻草就真的没什么好办法了。
最后决定，穿着并不适合下水的明美在岸边找个地方等着，避开随时可能到来的船只管理员，不要显得太可疑。而尤里仗着自己是灵体可以浮游，去海里去寻找……感觉。
踏上水面的感觉和在陆地上有很大不同，在陆地上，如果尤里不故意向地面撞的话，他是不会陷进地里的。而在海里，尤里无法像过去一样轻松的把握自己的高度，而且尽管沿着海面飞行是可能的，还是会稍不留神就走进水里。实际上，因为水面并没有对虚体化的尤里造成实际上的阻碍，所以在没到腰之前尤里都没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按照走海底的方式移动了。
另一个问题在于很难通过水面来确定自己的位置，好在这次离岸不远，只要回头就能大体上确认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确。
在前进了大概五百米……或者六百米之后。
尤里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一个飘在水面上的鬼魂复读机，外观和此前的残影一模一样。
靠近之后只能听到他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竹村认为自己成功了？哪怕在他死的时候？
此处的水深……仍然很浅，大约数米，尤里下潜了一次，没有看到任何船锚的痕迹。此外书上也说猎手通常在“近海”而不是“浅海”行动。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尤里判断这个仍然不是最后一个。
用同样的方法，确定了大概的联结方向，尤里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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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现了几个复读机之后，尤里已经来到了深水区……至少尤里觉得这是深水区。
这几个复读机的反应各不相同，尤里决定等全部找到之后再连起来理解。
回头已经看不到岸边的任何具体东西了，只能看到一条线。
尤里感觉，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超自然现象，但时间太久了，已经消散。
没有看到复读机，应该还在前面，继续前进。一个鱼精魂在水面下游动，灵体真的需要游泳来在水里前进吗，还是这只是一种本能？尤里努力的辨认了一番，还是没有认出来这是哪种鱼。
鱼精魂围着尤里转了两圈，似乎在寻找机会发动攻击，不过最终还是下潜了。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陷进水里，而鱼精魂不喜欢离开水？
是好事，虽然真的打起来未必会输，但无冤无仇的进入交战不是个好兆头。
尤里继续前进，但没有发现新的复读机，一种错过了什么的感觉笼罩着他。掉头往回走，找到上一个标记为止都没有发现新的。
如果不是还没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就掉头了的话，那就是在海底了。——应该多半就是在海底，和锚一起沉底了。
尤里来到感应区，开始向下走入水中，这里的水已经很深了，在一定距离还能看到上方透出来的光，但再深一些就难说了，这还是因为这里的水质确实比海滩的位置要好，虽然也没有好太多。
在阴暗中有什么在盯着自己。尤里放缓移动，更加努力的关注四周。
“入侵者，竟敢踏入我的领地！”带着嘶啦嘶啦的声音，一个流线型的身体从阴影中现身。
看起来就是之前遇到的鱼精魂，而且精魂语是通用的。
“我无意入侵这里，只是想要寻找一件丢下的东西。”尤里试着进行友好的回应。
“落入这里的一切东西都归我所有……除非是插在海底，那些是属于贝壳的。”
“或许我可以和你……和那位贝壳进行一些交易？我愿意用灵髓换回那样东西。”尤里的灵髓已经见底了，但能不打还是不打得好。“我能提供的灵髓不是很多，但那样东西对你们应该也没什么用途。”
确实没什么用途，除非你们几个会上岸拿着这个去打猎手。其实还可能在猎手恢复全盛回来之后引来杀身之祸。
鱼精魂缓缓游动着，可能有点动心。
“我为什么不直接攻击入侵者，吞噬入侵者的全部灵髓？”
还在对话就说明它还没下定决心动手——不过猎手会偷袭，眼前的鱼精魂可能也会。
“我们并非同种灵体，你是精魂，而我不是——吞噬我的灵髓并不会非常好消化，何况我也会抵抗到让你无法获利的程度。你并没有此前在这附近的猎手海胆那么强。”尤里试图说服对方，这次是从对方不一定能拿下自己的角度。
“海胆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它都不会回来了！现在这里统治的是我……还有贝壳……还有……”鱼精魂的游速加快了。
就冲这个鱼精魂要和这么多其他精魂一起分享所谓的统治权，尤里就知道它比猎手差远了……
“它可能死了，也可能没有死，如果它还在这里，我就得和它做交易了，但现在能和我做交易的是你。”
短暂的沉默后，鱼精魂再次开口。“行，你要找什么？”
“一个船锚。”尤里详细的描述了他对那个船锚的一切了解，随后加上了他想到的最大的特征。“上面可能还绑定了一个鬼魂。”
“这个我确实见过，先付我灵髓，然后我带你去找。”
“我觉得还是……”尤里和鱼精魂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决定，先由鱼精魂带着尤里找到船锚，然后尤里支付灵髓，最后尤里带走船锚。
随后鱼精魂带着尤里偷偷摸摸、动静很小地向海底靠近。
“确定一遍，如果我带你绕过了贝壳，你就把他那份也给我？”快到海底的时候鱼精魂确定了一下之前的约定。
顺便一提，一份的意思是尤里现在剩下的灵髓的五分之一。
“没错，不过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不会承认是我提出这个建议的。”
“奸诈的人类入侵者。”鱼精魂扭过头继续带路。
你也不差啊！尤里把话压在心里。
潜行非常顺利，可能是贝壳精魂不太喜欢移动的原因？尤里在内心里给贝壳精魂安排了没有出场的借口。
一个船锚斜插在海底，看起来还没有落下来多久，还没有沉入沙子之中。
在这个已经几乎看不到光的深度，灵体的视野也是一片漆黑，靠到很近尤里才发现了竹村的鬼魂。
虽然要更鲜活一点，但依然是个复读机。
鱼精魂收到了灵髓之后离开了，尤里试图直接拎着船锚向上浮——失败了。尤里的手从船锚上穿了过去。
果然，和书上写的一样，对于非相关的灵体，祸根就是普通的物品。
切换成实体化的努力有点艰辛，因为尤里需要费力气将水排开，好在实心灵体尤里不存在水压问题。
上浮就要容易得多，实际上，如果不是尤里努力的控制自己先去抓了船锚再走，他感觉自己就要直接被浮力发射上去了。
浮到水面，走回头路。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尤里把船锚靠近此前经过的残影，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吸合起来。真是毫无意外。
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显然，竹村在一场战斗中，或者战斗后，受了致命伤，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他的残响被分割成多个碎片，最终他到达了岸上，但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连残响都留不下来了，他是逐渐死亡的，以某种特别的方式。
按照从船锚到海岸的顺序，残影复读的内容是“不需要了。”——“更多的事情要做。”——“需要休息。”——“新的力量”——“这不重要”——“我成功了”——“……”
这不像是个好兆头。
更多的事情要等收集齐全竹村的残片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好在这不需要很久。
第十六章 复盘与整理
避开已经到达附近的船只管理人，收集到了最后的残响，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竹村的鬼魂显得更加凝实……虽然没有对比多半还是注意不到，但有了对比就能注意到了。
但竹村他依旧是个复读机，顶多变成了把之前所有残响分别复读的东西进行乱序复读的复读机。
哪怕明美现在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他了，他也是个复读机。
这不正常，但最近两人遇到的不正常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总而言之肯定是跟他和猎手的战斗有关系吧。
明明强度已经是有智力鬼魂的强度了，但却没有智力，变成这样也是挺倒霉的啊，竹村先生。
虽然对这一系列事情的始作俑者怨念很深，但人都死了，不影响尤里感叹两句——要是真的还有智力和自我意识的话，尤里现在肯定要掐着他的脖子逼他找出解决这个烂摊子的办法。
现在能做的要做的，就只有把船锚带回去了。身心俱疲的尤里不想动弹，于是，船锚挂在摩托上，竹村挂在船锚上，尤里挂在船锚上的绳子上，就这样回到了明美的住所。一路上碰到了一些起得早的路人，不过他们中没有对明美非常上心的人。
住处的管理员很久才会来一次，对管理这里非常不在意也不勤奋，只要定期交钱就基本上什么都不会管，这很好，没人来问明美是从哪里偷来个船锚。
从第一天下午忙到第二天上午，就连蛎崎明美这种人都有些体力耗尽的感觉。回到住所，她在简单的冲个澡之后就去上床躺着了，留下尤里一个人对着复读机头疼。
明美已经帮的够多了，这件事本来和她没什么关系的。
没错，接下来就是尤里我自己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
决心是下好了，可是到底要怎么执行呢？
为了避免搞出把自己饿死之类的事情，尤里已经提取了神龛里最后一点灵髓。没有补充满，但也不那么饥饿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眼前的复读机摇晃醒，但提升一个灵体的等级的办法，尤里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他早就对自己用了。
向复读机注入一点灵髓试试——如果没有效果，我就直接吸回来。
下定决心之后，尤里伸手搭在竹村的肩膀上，试图把自己的灵髓导入到对方体内……
没有效果，竹村都没有接收灵髓。
尤里又观察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之处——复读机基本上不会主动消耗灵髓，所以现在竹村的灵髓很可能还是满的。尤里自己消耗灵髓如流水，可其他的灵体并非都是如此。
那就直接先抽取一点，然后再还给他，看看这样的刺激能不能给他带来一点变化。
欺负毫无抵抗的对手确实很容易上瘾，不过尤里还是及时在抽取了一点灵髓之后就停了下来，他还记得自己之前被植物生命力转化的灵髓搞的闹肚子的样子呢。现在来看，鬼魂的灵髓效果要好一些——在少量汲取的情况下，不会带来什么负担，大量汲取则仍然会出现一些问题。
重点不是这个。
把自己和猎手一样开始全城猎杀鬼魂的幻象赶出脑海，尤里失望的看到眼前的复读机毫无反应。
第二步，注入灵髓。果然，这次复读机本能的开始吸纳尤里释放出的能量了。
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尤里感觉到自己和对方建立了某种联系。
希望这种联系能够唤醒对方，或者获取对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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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似乎传来了海浪声。
一个男人跌坐在船上，因为此前的旋涡与浪涛，他看起来非常狼狈，但这无法阻止他内心的狂喜。
“我成功了。它不得不屈服于我，我的意志凌驾于它之上！它屈服了！融入了我的身躯，与我铸为一体，以我为主！”在内心里，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自己刚刚获得的胜利——确实他低估了对手的反抗，但最后还是他赢了。
***了起来，试图去收回为这次行动立了大功的敌手祸根，曾经用来把它和船固定在一起的铁链已在刚刚的交战中折断，男人不得不紧紧抓着它避免它落入海底。不过，在刚刚庆祝胜利的时候，为了休息，他把船锚放在甲板上。而再次接触到的一瞬间，他感到如同被火烫了一般的痛苦，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松开了手，而船锚也随之落入海底。
“这可能就是和灵体融为一体并且将其支配的代价，现在这也是我的祸根了。”男人为这个现象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那么，既然我已经成功，我不需要这个船锚了，就让它沉入海底永远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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