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爆破事件第N次 第139章

作者:梨树又咸鱼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明美的姿势稍微松懈了一点,“但结果呢?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吗?”

  这还真是个复杂的问题,在鬼屋时是正确的,在医院时很难说,在旅馆时基本上就是错误的。

  “不怎么正确。”现在强调鬼屋的时候是对的是想干什么?生怕打不起来?

  “……”尤里等待着接下来的追击和批判,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明美几次张口,但都没有实际说出来。

  “……”沉默大概持续了二十秒,尤里感觉自己已经能完全听清墙上的挂钟响动了,随后明美再次开口,“好吧,你说的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女高中生的姿势松懈了一点,转正身体,靠在沙发背上。

  这是过去了?

  “不过,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尤里。”明美闭着眼睛,“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告诉我情况,我主动参与,然后我出事了,那么这是谁的责任?”

  “当然是我的。”尤里确实诚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能预测到这种情况发生,那当然是我的责任。”

  “……换一个情况呢?比如说某件根本不应该有风险的事情,你告诉我情况,我主动参与,然后我出事了——你不可能预测到会出事,但真的出了,这会是谁的责任?”

  “……”这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短暂的沉默之后,尤里给出了回应,“当然主要还是我的责任,我没有搞清楚这件事的风险——”

  他的话被明美打断了,“这就是最让我不满的地方,尤里。”

  明美的声音里几乎没有怒意,至少比此前要小很多,但她确实在说她不满,“作为朋友,我认为你这种思路简直就是有病,任何一件事只要你插手进去,好像立刻就全部责任都在于你,成功了你愿意把功劳分给其他人,但失败了问题就在于你,除了你之外别人都无法负责——你这就是精神病,而且非常严重,你知道吗?”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头。

  “而作为我个人,我认为你这是对我的自由选择极其不尊重的行为——你竟然认为我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使你没有办法预期到风险,你也认为你应该为我预测风险,而不能把这件事交到我自己手里?”明美的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是在扮演我的长辈吗?觉得我仍然是个小孩子,不能为自己负责?”

  “不,我不是这么想的——”尤里停顿了一下,修正了自己的话,“——好吧,确实可能有一定程度是这样的,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蛎崎明美确实和尤里一样,是自负智力的人,哪怕觉得这样很难受,最后也会选择自己负起责任,宁可这样,也不愿意被说是“你没有为自己负责的能力”。

  ……好像尤里在犯懒的时候经常希望这样,但出事的时候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那么,好啦,我也得为自己的话道歉,是不是太过于咄咄逼人了?”明美彻底放松下来,“如果你觉得我态度不好,可以开始你的批评了,我会接受的。”

  确实态度不怎么样,但是都说到这个地步,再批评下去,岂不是显得自己非常小肚鸡肠?

  尤里切换了话题,“无论如何,今晚就是圣诞夜了——我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庆祝这个节日,但既然是节日,那我们就说点开心的吧。”

  “嗯,好啊,你要不要学习下将棋?”

  “围棋我就学,将棋还是算了。”

  “那正好,围棋我也买了,不过围棋我也是新手诶。”

  “反正我们也不是要学成国手什么的,下着玩而已。”

  刚刚互相批判,转头就恢复正常,这属于正常的朋友关系吗?尤里对此心存疑虑,而且问明美是很明显不可能得到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的……

  但管他呢,这样不好吗?

198 他人的行动

  “北条列惠小姐,我们已经知道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情……”电话对面的家伙仍然在喋喋不休,“……我们深表遗憾。”

  “嗯,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们警察就不能来点实在的吗?”北条列惠没好气的做出回应,“遗憾,遗憾,遗憾,是不是还要给我鞠个躬?”

  “……我们理解你的不满,但是——”电话对面有至少两个人的呼吸声,看起来他们这次真的挺认真的,或许。

  “——那都是十四年又七个月零十三天前的事情了,警部阁下。”列惠使用了本来不必使用的敬语,不过想必对方也不会误认为自己是因为非常尊敬才用的这个词,“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呢,你真的以为我会把仇恨一直记得那么清楚?”

  虽然对面的职位应该是警部补……不过在嘴上给他升一级而已,他还能生气吗?

  “……”电话对面的人停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是一昧的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无论如何,您肯定有相当了解神秘学的朋友,不然不可能对那些镜头进行这样的处理。”

  “啊对了,没错,那些镜头当然也是要钱的,你们要扣留多久?就算上面真的溅了血迹需要采样,也该采完了吧?”列惠准备跟警方算账,“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还是我直接把价目单发给你们?”

  “……这些镜头的表面发生了严重的老化,与其他结构之间格格不入,我们怀疑他们经历了严重的超自然效应……”电话对面的人继续开口,“……问题是,您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这一切吗?帮您处理镜头的朋友也不知道吗?”

  其实这是一个人,处理镜头的就是北条列惠自己嘛,不过列惠乐得让这些警察以为自己只是个中间商。

  “不知道,实际上,难道不是你们做的?”北条列惠倒打一耙,“一开始我完全不相信警方中居然真的有涉及超自然事务的人……现在你们说有,那我信了——那这个非常明显的毁灭证据的行动,真的不是你们自己做的?”

  “请慎言,北条小姐,我们日本警察绝对不会做有害于日本公民的事情!”电话对面声色俱厉,“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

  “下一句是不是‘我的恋人就是这个国家’?”记者嘴边浮现了一丝笑容,“好像有个男人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再也没有回来。”

  “……”

  “无论如何,你们说要扣留我的设备作为证据,我同意了。里面确实没有录下任何东西,我解释了。你们把我当隐藏证据的嫌疑犯问来问去,我忍下了。你们要求我对现场发生的事情保密,我保密了。你们暗示我把我知道的信息藏在一边,在报纸上胡说八道,我也做了。”北条列惠的声音越来愈大,“你们调查我的过去——那行,你们是警察,你们调查就是了。现在你们想要控制我的生活?我到底干了什么让你们觉得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这是遵守的哪条法律?”

  “北条小姐,请冷静一点!这件事对你和你的朋友都不会有任何害处!他或者他们的档案都不会被公开出去,只是做个登记而已!”电话对面的年轻男声开始急忙解释,“你知道的,超自然事件如果贸然揭露出来会引发恐慌,所以最好秘密处理——为此我们警方需要尽可能多的合作者,这也是为了阻止事态进一步扩大,造成更大的损失。”

  “嗯哼。”不管怎么说,这几句话还是比较在理的。

  “然而,你也知道,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往往也能制造问题,我不是说你的朋友会制造问题,但如果没有经过登记,在遭遇的时候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年轻的男声似乎感觉一切回到了轨道上,“只是登记而已,不会强求做任何事情,合作是全凭自愿的,也会有正当的报酬,这对双方都有好处。难道你不希望看到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和平吗?”

  “……你说的倒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没有办法做这个决定,还是得去问帮助者。”

  “好的,请务必传达到——如果有消息的话,就打到这个电话上就好了。”

  列惠挂断电话。

  她会去告诉明美他们这个选项,但绝对不会劝说他们接受。

  毕竟……日本警察基本上都是废物,而把自己的信息暴露出去的话,说不定就会泄露,然后就会被报复。

  但这个选择仍然得明美他们自己来做。

  从自己对他们的了解来说……他们多半不会接受才是——毕竟在事情实际撞到自己脸上之前,他们都是表现的相当克己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沟通和合作,北条列惠已经搞清楚了他们的不少特征,自认为相当了解那俩了。

  比如说……尤里,最开始的时候列惠确实以为他是个能够灵体化的超能力者(真是方便的能力),但很快就意识到他更有可能直接就是个灵体。

  他曾经说过,自己不能携带硬币,因为灵体化的情况下很难携带实体物品。而记者没有实际问出的是,如果你不能携带硬币,那你身上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调转过来想想,这说明尤里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实体物品。

  此外,无论见了多少次都是那一身,北条列惠从来没有见过尤里换过衣服——甚至连帽子和口罩都没有换过,而身上的衣服也从来没有褶皱。

  尤里是个能够实体化的灵体,而非能够灵体化的超能力者,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双方之间的关系,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点破,知道就行。

  真是没想到,当灵异记者得到的信息比当正常记者多那么多,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哪怕编辑打算把自己调回去,自己都不干了。

  ……再说,那个吸血鬼也未必是觉得自己的才能出众,更有可能是觉得自己跑到哪里哪就炸,希望能把自己从现在这个岗位上调离吧?

  以及……最近事件的频率是不是,真的,有点高?

  ————

  “……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事后,山中由加借住在北条列惠的家里,谎称是亲戚家的小孩……其实根本没人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北条列惠出门去应付工作了,明美大姐自己有住处,家里只剩下自己,正好方便理清思绪。

  皆川堂人曾经是个噬罪者,但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复活,并且一次又一次的看到家人在眼前死去之后,他就发了疯,他与缚灵斗争,并且凭借自己的疯狂意志力获胜——缚灵和缚身无法互相直接伤害,所以肯定是意志方面的问题——随后他支配了缚灵,而非和缚灵合作。

  然后,他成为了收割者——通过那个现在已经交给尤里的面具。

  那个面具,由加从未见过,但遇害的今竹姐姐曾经提到过,她见到了一个奇怪的面具,皆川堂人的解释是那是他对抗一个恶灵的战利品。

  这可能不是谎话,皆川堂人可能确实是从一个收割者身上获得了这个东西,随后就用它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收割者。

  噬罪者结社的组织者,一个收割者,如果在这一切暴露之前听到这个说法,自己会笑的很开心……蠢死了。

  从一开始他就打着这个主意,为此他和猎人合作。

  他和猎人之间的合作同样各怀鬼胎,最后一路导向现在。

  尤里没能提前看出问题,这是当然,她(?)接触到皆川堂人的时间比自己短得多。但尤里仍然反应比自己更快,更迅速,更提前发现了问题并且做出反应。

  如果没有尤里的话,自己就已经死了。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看出问题的人?

  ——自己确实具有结社内最强的缚灵。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真的做好了准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今竹姐姐和广田叔叔的死,都是因为……不,不能全怪自己,这是凶手的问题。

  ——但自己本可以提前制止这些凶手。

  只要自己不是那么蠢,在被暗算前一刻提起戒心,就可以了——尤里已经证明了,在没有完全的信任的情况下,那些杜鹃无法篡夺自己的力量,至少不能全部夺走。

  如果在当时自己力量全在,直接把这些杜鹃都干掉,把受困的缚灵解放出来……

  ——不,复盘的时候尤里曾经提到过,当时她可以变出匕首冲出去战斗,只是她当时心存疑虑,所以没有这么做。她甚至为此向自己道歉。

  该道歉的是谁?是谁一无所知的中了对方的陷阱?哪怕只保留着动嘴的能力,也有可能及时告诉尤里真相,不必等到逃亡之后,不必错过最后的时机。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没有做到?

  “你不去上学吗?”尤里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我打算把神秘事务作为自己的职业,所以上学优先级没那么高。”是不是这样的话来着?

  “把神秘事务作为自己的职业”?……真是大言不惭。

  没有尤里的话,神秘事务就已经杀了山中由加这个人了,可能还带着更多的无辜者。

  北条列惠说没有明显的死亡报告,但山中由加能感觉到……在那个被缩减了又缩减了之后的灵界风暴之后,留下的死亡的感觉。

  仍然有损伤没有被避免,仍然有人受到了损害——而就算这个结果,争取到这个结果的也不是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想这么多,努力把这一切的思考推后,但是,最终仍然会追上自己,逃是逃不掉的,所以……

  “为什么?”

  山中由加思考着。

  如果是过去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寻求缚灵的援助。

  但是,那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求助于缚灵,可以解决一时的问题,但是,如果不能自己学会的话,结果就是这样。

  数日之前,自己还在感觉自己仿佛无所不能,而现在,自己却又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不对,两者都不对,但有一件事是非常明确的。

  “我必须成为比现在的我更强的人,不只是在力量的方面,还有头脑的方面。”

  山中由加得出了结论,具体的执行方式有待探索,但很明显,现在的自己是不够的,必须再进步才行。

  必须要胜过昨日的自己,如此才能继续前进。

  ————

  “列惠说东京警察要寻找她背后的神秘学实际操作者,问我们愿不愿意去填这个坑诶。”蛎崎明美转动着笔。

  圣诞节已经过了,距离元旦假期也没几天了,人心散了——但明美仍然需要解决成绩下滑的问题。

  “你的意见呢?我可是连个户籍都没有,不可能填这个坑的啊。”尤里翻着从列惠家里借回来的百科全书。

  这次表现出了自己对很多常识的了解不足,比如说枪啊,枪啊,枪啊之类的东西。

  据说百科全书是无分巨细,全部录入的经典作品,如果可以的话尤里希望搞一本传说中的《大英百科全书》……可惜记者当时憋着笑说家里没有,就这套普通百科全书爱要不要。

  是不是说错话了?总之,有啥用啥吧。

  “当然是不参加了,我打算请列惠她帮忙问问,能不能保持这个联系但不登记……看起来警察有点急啊,说不定会同意。”明美又翻过了一页课本,“我的修行水平也大有欠缺,远远没到能和其他人同台竞技的程度。”

  “那些其他人可是根本就没有出现。”像是较着劲一样,尤里也翻了一页,“你觉得力量不足?”

  “是啊是啊,”女高中生神秘学家奋笔疾书,“不过,我有一种预感,我离突破不远了。”

  “原来如此。”尤里还以为她是打算变成狼人了呢……变成狼人也算一种突破吧?“是什么样的突破?”

  “不知道,”明美摇着头,“我都说了我的修行算是杂合野路子,这怎么可能有明确的边界呢?只是一种感觉。”

  “祝你预感成真。”尤里又翻过了一页。

  “承你吉言。”

  又是努力学习的一天。

一遍算完(免费番外)

  这个故事也许并非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