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只凭一开始我表现的比较软弱就这么判断？万一我是装的呢？”
“那就不会在被恶灵连续殴打的情况下仍然不脱离战线了吧？”
……确实没想过脱离战线，但是也没能力脱离啊。
“说到被恶灵连续殴打，你确定要找个这么弱的合作伙伴？”
“……其实这未必如你所想。我有一个疑问，你的锚点是什么？不，不用回答——我的意思是，我原本以为你是失去了锚点急急把自己绑在神龛上了，还准备在你提出来的时候把石灯笼带上。但现在你显然离开神龛也能活动，没有任何异常。”
尤里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如果说是因为和我建立了联系，把我当做锚点的话，且不论我应该感受得到，在我上学的时候你不该被绑在石灯笼上才对，不是应该被我拽到学校去吗？”
“……你觉得呢？”好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灵体，无论是鬼魂还是精魂，都会有锚点，没有锚点的话就会回到它们本应待着的世界去了，理论上，没有正常灵体能够仅凭自己对抗那种吸引力的。”尤里感觉明美的眼睛里闪着光。“这说明你不正常——抱歉失言，我的意思是，你不一般。”
“有没有可能我有一个锚点，但这个锚点允许我在特别大的区域行动呢？比如说，整个东京地区？”尤里指出另一种可能。
“那当然也是可能的，但这也是高等灵体的特权，比如说将门公之类的，虽然很遗憾，但我觉得你不像……”明美转换了话题。“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大师嘛，这个角度来说，说不定我就赚大了呢？”
“总而言之，没有明确锚点是非常独特的特性，再加上你还是个好人，所以我认为我肯定不会亏的——就看你觉得亏不亏了。作为灵体你不能自己产出灵髓，寻找别的产出点又要花费时间和折腾，和我合作不也挺好的吗？”
尤里思考了一下。
“对我来说的好处是省的到处找补给了——对你来说的好处是什么？提供灵髓对你来说很轻松吗？”
“并不是特别轻松，但也困难不到哪里去。人类本来就在不断地产生精髓，而我用特别的冥想方式将其集中起来，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不过还负担得起。”明美选择先解释自己的压力。“而好处的话，有一个灵体帮忙，各方各面都有帮助吧，而且对我将来的发展也很有利。——我保证这些帮忙不会要命，毕竟出事了我也跑不了。”
这个承诺很正常，吸引尤里注意的是另一方面，“将来的发展？灵体有什么能帮助将来的发展的？帮着作弊偷看别人试卷？这是不是不太好？”
“偷看试卷？我都没想到……我的意思是，主要是将来的考试，我打算去考这方面的学科，有个可观察的灵体肯定会有帮助，提前积累不少经验之类的。”
“这方面的学科？”尤里瞪大眼睛。“也对，灵体都遍地跑了，肯定有相关的学科，不过都有相关的学科了，一般人还不知道，不会矛盾很大吗？”
明美稍微理解了一下尤里的意思，“……我说的是神道科……外表来看就是封建迷信，实际上也很可能是封建迷信，但如果有不是的部分的话就有优势了！”
“……人各有志，不过如果你觉得不亏的话，那我也不反对。”尤里伸出手，“再握一次手吧，在我们中的哪个找到新的计划之前，先合作。”
“好。”明美同样伸出手，狠狠的摇了摇。
回到住所时已经到了凌晨三点，不过明美仍然一副清醒的样子。
“你不需要睡觉吗？”
“我当然需要睡觉了，不过，都凌晨三点了，再睡觉也睡不好。对我来说挺个三天两夜的也不算太大的问题——周末一次补齐就好了，现在我先把作业做了。”
“你真的是人类吗？我认为正常人类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体力才对。”
“说什么呢，我不是人类难道还能是鬼魂吗？再说我这个也不算什么。”明美随口应答着。
“不算什么？今天你翻墙的动作我可看到了一半，那墙得有三米了吧，徒手爬上去倒也罢了，你表现的像是飞跃上去。”
“我从小运动神经就好，而且这真的不算什么。很多人都做得到。”
“很多人？”这个世界有那么可怕吗？
“比如说……嗯，隔壁高中——也就是这个区的另一所高中，他们的空手道社的主将能一拳打断电线杆，而且也是女性。”
“…………”
“当然，大多数人身体素质还是比较平常的，不过偶尔有几个像我这样天赋好的也很正常吧？”
“…………”糊涂幽灵决定承认自己对人类社会的不了解。
人类，真是强大的生物。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在明美完成习惯性的冥想仪式（又一次，尤里亲眼看着那个神龛产生了一点充满诱惑力的光芒，不过这次他不饿了）即将出门的时候，尤里喊住了她。
“你知道附近有什么特别安全，没有多少人，更没有多少鬼，空间很大，而且坏了些东西也不会有人在乎的地方吗？比如说……垃圾场？”
“你和老鼠精魂有关系？”
“什么老鼠精魂？你们的垃圾场会到处跑老鼠吗？”
“这应该不会，但是老鼠精魂是非常适应城市生活的精魂，它们也会参与收集者的活动，就结论来说，垃圾场那里的老鼠精魂会比较活跃。”明美穿好鞋子。“既然你在老鼠精魂那里没有关系，那你就去附近的那个公园好了，在附近的几个公园里算小的，应该人也不多。”
尤里问清楚了公园的方向。
在半天的努力之后，尤里感到饥肠辘辘，这是个好现象，他告诉自己，这说明他真的发现了很多别的用法。
当然了，一种用法和肯定能利用上是两种概念。
比如说，尤里发现自己能从四五种方面检测一样东西（证明这些东西显然不是集中注意力的办法是固定的——饥饿感），但是就算是得知了一样东西（此处指公园的长凳）的结构，有什么用，短期内经历了什么，要散架的话最容易从哪里开始散——终究也只是看而已。需要全神贯注的观察，并且希望自己获取更深的了解，然后还不一定了解到自己想要了解的部分——当他想知道从哪里开始摧毁长凳更加方便的时候，他感到了一阵头痛。此外，对活物的测试也有一点成效，尤里能认识到昆虫的健康程度和直接死因。
然后呢？他能用这个做些什么？
当然，这可以帮助一个传声筒——比如说明美——成为某种意义上的鉴识大师，或者，和报纸上看到的某个人那样，成为一个名侦探。在追踪会留下痕迹的东西的时候，也会非常轻松。但换个情况，在恶灵的拳头直奔自己的时候，光会看就没什么意义了。
在见识过恶灵的水平之后，尤里把自己的评级从自保有余下调到了泥菩萨过江。
有没有更显而易见，更为强劲，更为duang的一下就能天下无敌的办法呀？
做了一个小时白日梦之后，尤里不得不在一无所知的前提下对自己的能力来源做分析。在排除了请神附体（已经是幽灵了还能被附体？），世界恩赐（我配吗？），借用力量（谁的？），鬼魂能力（这个存疑，如果是的话鬼魂也挺多才多艺的）之后，尤里认为，有超过五成的概率，是愿望展现。
准确的说，是“消耗能量，并实现一定范围内的愿望，而且这个一定范围本身还挺小的。”
那要问尤里希望什么的话……该死，尤里什么都想要。
不过至少眼前，眼下，尤里想要个盾牌，护盾，或者随便什么能够增加自己防护能力的东西。
而他最后获得了一个。
一层发着微光的护壁。这个护壁至少可以防御尤里自己的攻击，而且释放后不需要持续消耗。
至少在遭到超越尤里自己的极限的攻击之前不会持续消耗。
考虑到尤里自己的最大力气已经可以穿过护壁打在他自己身上了（力度则消耗了很多），这个护盾一般不用考虑被攻击消耗掉的可能性。
当然，既然尤里自己就能在状态良好的情况下打穿它……有比没有强。
第二个问题，消耗似乎来自于维持。
尤里可以设法提升一次释放的维持时间（只要努力想就可以了），但是，释放出来的护壁明显的更为脆弱。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找平衡点了。
回到明美的住所，再次变的饥肠辘辘的尤里开始后悔此前消耗掉那么多的能量了。
“明美啊，到底怎么样才能快速的获得更多的灵髓啊？”
“接受供奉，多在人类的记忆里留下痕迹，占据合适的灵场，吞食同类。”明美扳着手指计数。“当然，直接吞噬生者的生命也是办法，但我不会同意的，得先过我这一关。也不要以为能瞒着我这么做，伤害人类的痕迹一开始很小，但最终会积累起来覆盖到你身上，产生可观察的灵气。”
“我不喜欢伤害他人，或者其他鬼魂——灵场又不知道哪里有，就算有估计也被其他的占据了。——这就是其他鬼魂努力找存在感的原因吗？”
“你发现了，”明美没有抬头，“就我所知，获得灵髓的方法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可选，灵体生活比凡人也未必更加轻松。尤其是对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就会消耗掉一大堆灵髓的家伙来说更是如此。”
“……”大家都不容易啊。
“对了——”虽然仍然要消耗宝贵的能量，但是还是得测试一下。“明美，带上念珠朝我这里来一拳？”
“……你的癖好真是独特。”明美嘟囔着，随手挥出一下。
护壁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尤里被一拳打在了脸上。
“不对，我先灵体化，然后你再来一次。”难道这个东西只对灵体，以及幽冥状态的东西有效？尤里决心再测试一下，他有预感，这次是正确的。
“嗯？”这次，明美似乎也感到了一些不同之处。
“看起来我有使用鬼魂护盾的能力，但是不能指望阻挡实体攻击。”尤里再次现身。“这算什么，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我们可以说得好听一点，就叫你无意伤害人类，专心和灵体作战。”
第六章 猎手（？）
“在家待着无聊死了。”
“哦。”
“你的课本我也都读完了——你都没有杂书的吗？”
“有，不过留在老家了——你真的读透了？”
“我是说读完了，没说读透。”
“哦。”
“……”
“……”
“你没有点建议吗？”
明美猛然放下手里的笔，合上作业，转头瞪视尤里。
“你——其他的鬼魂是怎么做到几年几十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的？你这耐心差别也太大了——要不你去找个好说话的问问？”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没当过幽灵，我不知道幽灵是怎么摆脱日常的无聊的，我只知道我确实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会天天喊无聊的类型，世界真是广博，我真是孤陋寡闻，而且我还有两个科目的作业还没写完。”
“总而言之，我认为鬼魂自己对这种情况会更为了解，要知道他们甚至可能没书可读。”把气吐出的明美完成了一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些。
“好主意，我这就去找其他鬼魂问问。”以及顺便远离莫名发怒的明美。
在这个区域活动了一段时间，尤里对精魂和鬼魂也有了一点了解，鬼魂是人类死后的残响，而精魂是物品本身对应的灵体，分辨起来也非常容易，长得像人的就是鬼魂，长得不像人的就是精魂。精魂的来源非常，非常，非常多——不过城市里终究还是鬼魂占主流。
毕竟从来没有见过人类精魂，明美说，她的爷爷说，人类太复杂了，以至于不会产生“一种”精魂。
尤里认识的都是些阶位较低的，其中低级精魂们大多按照本能行动，没什么参考价值。鬼魂最低级的直接就变成复读机了，也没有参考价值，但好在略高一级的鬼魂就可以聊聊了。
也不能等级太高，以预估打得过为标准。
在所有市区里，这个市区是相对繁荣而且广阔的，因而鬼魂特别多。根据尤里的个鬼总结，死前的执念特别明显的人更容易变成有意识的鬼魂，相反，对自己的一生特别满足的人甚至可能不会留下鬼魂。
这就是为什么无意识的复读机鬼特别多，因为大部分人夹在两者之间。
而且有意识的鬼魂，每个都有爆点，稍不留神就可能碰到，要不是尤里专门挑看起来就很弱的鬼魂套近乎，可能会吃亏。哪怕是生前脾气非常好的鬼魂，死后也会发生某种转变。让他们变成鬼魂留下来的执念会控制住他们。或者按照书上的一个词，人择原理——那些没有被执念控制住的鬼魂都早早往生了。
根据不愿透露姓名的蛎崎女士的爷爷提供的消息，在几乎没有可用的证据和研究方式的情况下，神秘学者们对于鬼魂到底是不是本人展开了激烈的辩驳，认为鬼魂是人类的一种转变和认为鬼魂是人类的一种投影的两派旗鼓相当，都没法证明自己的观点。
既然这些神秘学者还都健健康康的活着，那么后者中的大部分人一定没跟鬼魂谈过，大部分的鬼魂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会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的认为自己正是本人。倒不是说鬼魂所说一定是事实，但要是被当面否认的话，肯定会大闹一场。
三上（此前遇到的小巷弱小厉鬼，后来证明是死于酒后病发），青木（在车祸现场徘徊不去），下田（兄弟从楼上推下广告牌砸死），南野（被同事毒杀）……这些鬼魂无一例外都认为自己就是本人。
否认他们是本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奇怪，这段时间认识的鬼魂好像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并不是说尤里和他们的关系有多好，但认识的鬼突然消失，不像是个好兆头。
在绕开危险鬼魂控制区（危险鬼魂定义：尤里单挑打不赢），在夹缝里搜索熟悉鬼魂的时候，尤里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形灵体在下田曾经待着的地方探头探脑。
首先不是下田，然后看起来在紧张的警戒四周。
“喂，你，你也是来找下田的？快过来躲好。”对方看到了没有故意躲藏尤里，紧张的招呼尤里过去。
他是下田的其他鬼朋友？这方面真没调查过。过去一点，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下田长待的地方是两栋商业楼之间的夹缝，其中一段被围墙封死，总的来说，一般人没有来这里的意义。
在下田死后来的人就更稀少了。
“再往里面躲点，快啊，等那家伙来了就迟了！”
尤里的理智告诉他，跟着不认识的人或者鬼进入躲起来的地方是非常有风险的行为，但他没有证据。
做好准备。
“下田他，下田他已经被一个怪物活吃了！”尤里一踏入小巷，就听到对方发出了压抑的叫喊声。“下一个就是我了！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在这个区域待了，太危险了！”
尤里停顿了一下，确信对方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注意到尤里身上弹出来的护壁——嗯，可能对方看到了，但没有认出来。
“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其他鬼魂进行这种求助，不是心怀诡谲就是病急乱投医，你能不能把话说完整了——什么怪物，怎么帮你？”
自称康英的幽灵开始结结巴巴的描述一个会飞的触手怪，一个能在长着章鱼脑袋的人类形象和张牙舞爪有无数触须的章鱼形象之间切换的灵体怪物。据他所说，这个怪物神出鬼没，不断捕食灵体，欺软怕硬，最喜欢的就是康英这样的有一定的储备（排除智障复读机）但又缺乏抵抗能力（排除强力单位）还不会抱团（排除精魂）的弱小灵体。他认识的同一条街上的另外两个鬼魂都已经遇害了。
尤里打断了他的话。“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么细节的描述，肯定是亲眼见过的吧？
“当时我和下田试图分头逃跑，怪物先追的下田那边，我看见下田被怪物缠住了往嘴里塞，然后我继续跑到不能再跑的地方，怪物没有追上来。”见尤里没说什么，他继续开口“等了很久之后，我回到这里，希望怪物不会重复来同一个地方——然后就看到你大摇大摆的在外面晃荡，急忙把你喊进来一起躲避。”
“嗯……”这说的好像很合理。“那你希望我帮的忙是什么？”
“帮我移动我的信物——就一块小石头！——我不想在这个区域呆着了——我会让渡灵体能量给你，求求你帮帮我吧！”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帮你移动这个……信物？”另一个问题，尤里摊开手。“如果你自己不能移动的话，我为什么就可以——”
“你能到处跑，肯定能移动信物啊！我就离不开这条街。”
尤里确信，对方说的灵体能量是灵髓，而信物是锚点。
“我并不是完全不想帮忙，但是我需要做点准备，毕竟这风险对我来说也不小，等我做好了准备我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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