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爆破事件第N次 第51章

　　尤里在口袋里翻了翻，把灵质翻了出来。

　　得亏他在交战中没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东西，但凡意识到它的存在，多半此刻就已经变成灵髓下肚了。

　　这块灵质比起上次见到的时候，已经缩小了一半，不是很清楚是被尤里无意中吸收了，还是更加凝实了。观察了一下，大概二者兼有。

　　“你要这个做什么？转移锚点不是精魂自己就能完成的事情吗？”

　　“精魂当然可以自己完成锚点的转移，不过并不是没有条件，”明美一边努力把灵质块和人偶重合，一边回答尤里的问题，“无非是两种情况，第一种，同时维持多个锚点，这往往是比较强的精魂才能做到的，而且消耗也不小，你看它像是这样的吗？”

　　尤里还没有反应，根雕精魂就已经开始有节奏的摇晃了。

　　看动作，应该是在摇头。

　　“第二种，就是先断开和第一个锚点的连接，然后在脱离物质界被放逐回老家之前和另一个预备锚点建立联系，这种要求较低，但是风险比较大。”

　　此外，尤里在心中补充，以这位根雕朋友的状态，怕是只要断开和锚点的连接就直接回影界了。

　　那么这两种办法就都不能用，尤里在后退一步，让开空间，等待明美表演。

　　强如火灾精魂，在没有被痛殴的情况下，也不得不不断吸收灵髓来维持自己的现界，就是因为没有锚点用以维持自己的现世，只能凭借功体强上。

　　实际上，尤里怀疑，其实越强的灵体对合适的锚点的需求就越大，只是他们的强度和积累让他们能够更好的应付没有锚点的情况，显得更加游刃有余罢了。

　　本质上是力量的成长速度超过了对锚点需求的成长速度，并不是对锚点的需求不够多。

　　虽然一时没有确认方法，不过要是找到和蔼可亲的高级灵体，可以问问。

　　退到一旁的尤里静观明美作法。

　　一股力量从明美身上透出，随后在尤里的视野里，那团灵质正在缓缓的附着在人偶上，很快，明美抬起头，把人偶朝根雕那边推了推。

　　“这就行了吗？”

　　尤里觉得这好像太简单了，发出提问，不过无论是明美还是根雕都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根雕伸出一根触须，摁在人偶上，明美身上的力量感再次出现，似乎是拉了根雕一把。

　　然后在人偶，尤里看到了和根雕相近的灵氲。

　　看起来这应该就行了。

　　“这就好了。我为你构建了临时的锚点，只要接下来切断与旧有锚点的联系，你就可以转换到这个新锚点上了。”

　　“之所以要用那个灵质块，是因为那个灵质块也是出自木精魂，所以属性合适？”尤里感觉自己明白了。

　　“……其实只要不是特别相冲都行，用那个灵质块是因为你们两个看起来都一副灵髓耗尽的样子，身体都开始透明了。”

　　有这么明显吗，尤里感到一阵后怕。看起来这次真是一场豪赌，如果一击不成，那大概就会立刻失去战斗力，只能凭借本能留下来的一点能量挣扎着跑路了。

　　如果那样还跑得掉的话……尤里迫使自己停止了糟糕的想象。

　　好在最后还是赢了，现在是从新的精魂朋友身上获取一些信息用来对未来进行决策的时候了。

第七十一章 精魂视角

　　“请重复一遍当时你感受到了什么。”

　　…………

　　“是这个样子的吗？还是那个样子？都有区别？那这样？”

　　…………

　　“如果当时这样，你认为会发生什么？那样呢？”

　　…………

　　“你有听说过最近的精魂遇害情况吗？真的没有？”

　　…………

　　“在车站里的那个，你有听说吗？你知道的只有这些吗？”

　　…………

　　既然反正也有足够的时间，尤里干脆就从头到尾把整个事件时间范围内的事情挨个问了一遍。

　　如果不是明美想到办法维持了根雕的锚点，以它的沟通速度，这还真是做不到的事情。

　　问到一半的时候，太阳开始升起来了，明美选择尽快离开，按她的计划，挪动摩托车到较远的地方，等尤里去和她汇合。

　　这么做的原因是，随着天亮，这地方的痕迹可能会被发现，外面地上的水迹、这间屋子被破坏的窗户，一塌糊涂的室内状况（基本上完全来自于某人撒的水），都有可能引来注意力，甚至报警，这时候明美还在附近的话会很麻烦。

　　而尤里和根雕两个灵体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哪怕警察踹开门进来，他们也能继续旁若无人的互相沟通。

　　警察没有来，但尤里也不能说明美做的准备就是无用功。

　　根据根雕精魂断断续续的描述，尤里总结出了很多信息。——尤里天才的想出了直接用精魂语和根雕对话的办法，但随后根雕就证明了自己的精魂语也说的断断续续的，这很可能是它的说话习惯，而非说话能力限制。

　　总之，很多信息。

　　首先，在数日前的午夜，精魂朋友同样感知到了“什么”的波动，而且反应比尤里更大。尤里只是难受了几分钟，而它感觉自己整个都被激活了。

　　是的，是激活了，它感觉自己充满着活力，就好像身处影界而且没有其他精魂和自己分享的那种幻觉。它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迅速赶到现场——但最终没有成行。

　　因为它需要废很大力气才能扛着自己的锚点移动，而且还要抛弃它勉强占据的这个灵场——这栋房子还谈不上灵脉，但对于像它这样的和人类密切相关的精魂来说，是个更便于从人类的活动中获取灵髓的地方。

　　尤里对应了一下脑海里的观念，大概就相当于幽灵待在一个经常被人纪念的地方，虽然不会有直接的灵髓产出，但对于正常的获取灵髓有很大帮助。

　　并不是每个精魂都跟那个火灾精魂一样，敢于不设常备锚点，长驱直入，走一路吃一路不管身后的，至少眼前的根雕精魂就是个自守派。

　　和尤里同样的是，这种“激活”感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而是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消失了，尤里再三确认是否可能是精魂对此更敏感，所以产生的影响也持久，回答是确实可能如此。

　　随后，就在它因为活性化而对周围进行观察的时候，它注意到，大量的小精魂正在四处飞奔，其中以耗子精魂最多。

　　尤里回忆了一下某几个鬼魂给出的信息，似乎和根雕说的现象符合。

　　按照根雕的说法，这些小精魂基本上是浑浑噩噩的如同动物般行动，它们甚至未必是主动从影界来到物质界的——它们太弱，所以界域之间的屏障对它们的阻碍也小，可能到处乱跑之后就掉到了物质界。

　　它们很难在这个世界长期生存下去，甚至很难和自己对应的锚点建立联系，对它们来说，可以作为锚点的事物很多，但把自己连上去却很困难。有一些小精魂会在合适灵场里依靠不断获得的灵髓来维持自己，而那些不管是依靠努力还是运气，找到了合适的锚点，可以把灵髓从维持自身转移到强化自己的方向的，算是踏上了成功之路。

　　东京这个城市里的精魂确实很多，但影界的精魂更多，能在这里站住脚的话，就等于逃离了影界的残酷拼杀，这也是为什么精魂们一旦固定下来，就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位置。

　　听到这段的时候尤里从根雕精魂的话里听出了一种自豪感，看来它也属于踏过了这样的道路的一员。

　　尤里很明智的没有提醒根雕朋友，它刚刚差点就被再次干掉。在别人追忆过往的时候指出眼下的惨状，应该不是很理智。

　　通常来说，这些小精魂不是很快就消逝，就是聚在好不容易找到的灵场区域，数量太多了就会开始互相争抢，应该是不会满街乱窜的。

　　但是根雕朋友确实看到了这一幕，它推断，是在它因为不明原因感到活力的期间，影界那边发生了什么，大量的小精魂从影界跑了出来，然后还处在一切都不清楚的状态，所以开始乱跑。

　　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它还表示，自己的一个鸟精魂朋友来拜访自己的时候，两个人还谈论了这件事。

　　尤里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打断了根雕的话，询问那个鸟精魂经常活动的地方，以及它看到小精魂移动的方向。

　　根雕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想起来大概的位置……也可能是在编一个不会暴露朋友位置但又不算说谎的地方。尤里无所谓的，不管哪个都管用。

　　在脑海里把三处提到小精魂的地方标明。

　　最初的黑世一伙，这里的根雕精魂的位置，它提供的鸟精魂的大体位置，再按照他们说的精魂移动方向，连线，延长。

　　三条线在一处汇合了，会有一些误差，但是基本上可以说是汇合在同一点。

　　简单的记下大体位置，随后继续和根雕对话。

　　按照根雕之后所说的。

　　在之后一段时间，它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所以躲在家里，加强了防御。（并没有在火灾精魂撞进来的时候产生任何效果，但说不定能把猝不及防的尤里打个头破血流）

　　尤里表示，火灾精魂一路上不断攻击普通精魂，基本上就是一路攻击过来的，询问根雕朋友是不是感受到的这个。

　　回应有些模糊。

　　根雕朋友觉得，它没有那么大的感知范围，不可能感受到具体的火灾精魂的行为，所以这应该只是一种对于即将到来的灾难的预感。

　　尤里怀疑只是因为它胆小。

　　总之，接下来，它在家里闷了一段时间，只再见了一次它的鸟精魂朋友，当时鸟精魂朋友似乎正准备搬家。

　　之后，就……火灾精魂和尤里二人组就先后踹门进来了。

　　实际上，它根本不知道有精魂在连续遇害，它的鸟精魂朋友也只是告诉它，最近似乎有些混乱，让它小心一点。

　　不过，火灾精魂的攻击流程非常熟练，冲进来直接开打，没有丝毫犹豫，如果说火灾精魂会做出肆意攻击普通精魂的行为的话，根雕朋友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在尤里二人组出现救场之前，火灾精魂没有费心跟它交流，直接动手，所以它对于尤里能把那个凶暴的家伙拖进对话动脑环节是相当钦佩的。

　　当然，如果最后没有输的话就更好了，根雕朋友补充了一下。

　　尤里有些不清楚到底此时应该表示，“你太高估我了，其实你主要是吃了被克制的亏”还是“虽然我一时大意导致我们被坑了，但结果是好的啊”。好像都不太对。

　　所以最后尤里只是回以尴尬的微笑。

　　————

　　尤里一路问到了“现在”这个最关键的时点。

　　根雕朋友显然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再往下问也没用了。

　　不过，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总不能下次再跑一趟……

　　“对了，你对‘东京守护教’这个人类邪教团伙有印象吗？”有的没的先问问。

　　“什么，组织？”

　　尤里比划了一番，描述了那个邪教徒组织的常用服饰，以及教主和高级干部的大体样子。

　　“没有，没有见过。”

　　嗯……原来他们活动范围还挺小的？

　　那么另一个问题。

　　“关于车站里的那个，你有什么了解吗？”

　　这次的回答是有。

　　根据根雕朋友的了解，车站里的那个是等级相当高的精魂——高到无需特别克制，随便一挥都可以对它这样的低级精魂产生类似于祸根直击的伤害，这样的程度。

　　好在它脾气相当的好，只要不主动惹到或者在它的控制区域内大搞破坏，它就不会对眼前跑来跑去的其他弱鸡动手。

　　与此同时，它似乎相当的忙，对打扰它的精魂没有什么好气，虽然没有听说有因为向它求助而反被它攻击的精魂，但是真的走投无路去向它求助的精魂也很少获得真正的帮助。

　　总而言之，地位超然，而且不太喜欢和低级精魂们互相干涉。

　　尤里留意到，根雕朋友并没有描述过对方的具体形象，他做了一下确认。

　　结论是根雕朋友根本没有想过要去见这位占领了重要灵脉节点的大户，它知道的信息也是在这十几年里渐渐朝别的精魂打听到的。

　　而且因为精魂闲聊也通常不会朝这个方向走，所以它的了解也就只有这点。

　　尤里很遗憾的发现，除了“很大”、“很快”、“很强”之外，根雕朋友没有对那位大户的任何具体了解。

　　很大，很快，很强——尤里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的形象。

　　总之，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有办法变成知道。

　　是时候离开去见明美了。

　　————

　　在见明美之前，尤里在内心列了个收获表。

　　首先，对“一切到底是在哪里开始的”有了更明确的了解。

　　其次，对那位不知名的“大户”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再次，听说了一个“那位大人”，但信息基本为零，基本可以理解为“这事还没完”。

　　最后，暂时不会有自燃事件发生了——如明美所说，人类社会中冒出来的志愿者解决了这个问题……至少是初步解决了问题。

　　如果这个志愿者不是尤里自己的话就更好了。

　　至于代价表……

　　尤里灵髓全空，明美装备受损。

　　尤里惊讶的发现好像，这代价好像还挺轻的。

　　不不不不不，他飞快的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不能因为结果是好的就无视此前的多次危机，何况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解决的问题……

　　把这个也放进收获表，记为“发现，自己还潜藏着一些特别的能力，可以在支付极大量的灵髓之后使用”好了。

　　明美和她的摩托换了个小巷，尤里按照此前她说的方向走了将近一公里才找到她，几乎以为自己走过头了。

　　“你离开这么远做什么？”

　　“我不清楚如果警察来了的话，我这么可疑而且身上还沾着水——可能还带有玻璃渣子的人要怎么解释自己和这件事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