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再说我们谈论的毕竟是老鼠，你看，故事里的老鼠不都是狡猾狡猾的吗？”
……得亏你没有当场把这个理由说出来，要是真用这个说法的话，尤里怀疑明美的智力会受到长辈的怀疑。
“另一个问题是，我觉得他们很可能老毛病又犯了。”在尤里腹谤的时候，明美自然而然的把话题接了下去。
“老毛病？什么老毛病？”
“狼父最大，月母第二，第三就是狼人——他们瞧不起人啊。除非真的照面给他们来一套狠的，否则他们是完全瞧不起精魂——以及其他所有人的。”明美语带讥讽。“人类是可以随意击败的弱者，又或者可以随意击败的需要保护的对象，精魂是可以随意击败的不必要的合作伙伴，或者可以随意击败的敌对目标。——并不是说有自信不好，如果相信自己做不到的话那很可能就真的做不到。但狼人的自信……有些没来由。”
看起来，明美认为，这群精魂猎手——狼人——去守护的节点未必需要他们的守护。她认为狼人很可能瞧不起这些节点本身的守护者的力量，所以选择了错误的力量调配方式。
换言之，火车精魂曾经揍了精魂猎手一顿……很可能是揍了精魂猎手“们”一顿，这样才得到了他们的尊重和忌惮。
“前段时间我听说过日父月母，狼父指的是？”另一个问题。
“在狼人传说中，狼人的祖上是伟大的狼父，狼父与月母结合生下狼子，狼子再传下来成为狼人——我很怀疑这个传说跳步了，我错过了哪一部分，但他们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样子了。至少这一部分他们肯定是发自内心相信。”
“……”
“怎么不说话了？”
“月母不是伟大的月亮精魂吗？”
“是啊。”
懂了，这肯定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再不就是把某种抟土造人的过程传成了生育——尤里就没听说精魂有生育能力。当然，有的精魂确实会把同属精魂视作孩子，但那和通常意义上的结合差远了。
“不管你脑海里在想象什么，请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一个狼人——也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明美的声音不咸不淡。
尤里还有一些问题，比如说“明美明美，你是半狼人吗？”或者“明美明美，你是怎么把耳朵藏起来的”……但是直觉告诉他，问出来的结果并不会很好。
距离车站没有多远了，或许可以先去找一下记者，问问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第八十八章 侧面信息
快要进入车站范围的时候，尤里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氛。
看得出来，一群怪模怪样的精魂们正在到处乱跑。
明美对这一幕似乎也有些吃惊。
根据她的说法，她以前也见过车站地区的精魂。
在刚来东京的时候，被姨妈远远带着看了一眼，当时精魂们大多老实的待在车站内部，只有极少数在外侧露头。
“当时是你姨妈警告你小心火车精魂？说它不太友好？”虽然附近应该没人监视，但尤里还是把声音控制到了最小。
“当然是了，这方面我还是宁可信其有，虽然我是人类，但万一呢？”明美同样小声回答。
尤里压住了用法术观察周围的冲动，毕竟，即使成功，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时候法术观察才能免费？
与此同时，尤里发现了另一伙精魂。
实际上也很显眼，但和尤里此前建立起来的印象不符，所以被他忽略过去了。
其实仔细看的话还是很明确的。
一些人立而起的大耗子。
一些灵体化的，人一样大的，直立的老鼠，它们没有拿着武器，但尖利的爪子和牙齿显示它们并非不能战斗……以动物的标准。
若是以精魂的标准的话哪怕没有爪子和牙齿也能战斗……没有四肢也行，参见火灾精魂。
它们的位置在外侧，面对内侧，这已经显出了它们的不同。
而且在努力针对性的瞪视之后，尤里也能看到盘踞在它们周围的鼠群，数量不大，但当然还是比站起来的耗子要多得多。
把脑海里的精魂守卫者标签拔掉，换成鼠群入侵者。
这样就好理解了，两支精魂正在对峙，它们对峙的并不认真，很可能并没有打算真的打起来，但仍然是在对峙。
考虑到车站的区域是个类椭圆形，它们对峙的位置显然没有到把整个车站全都包裹起来的程度。
只在几个点演演就算了？是说双方其实都不想贸然开火所以意思一下就得了吗？
无论如何，正在对峙中的双方经常做出对彼此的威吓动作，尤里感觉如果设法刺激一下其中一方，双方就会打起来了。
“别看了，我们继续前进吧，至少它们没有同流合污，这已经足够好了。”明美敲了尤里一下。
“我觉得火车精魂没有说谎的意思，它确实和本次的幕后黑手，我们代称鼠王的那个，不是朋友。”尤里觉得自己得为灵体的信誉辩解一下。
“即使不是朋友也可能合作，你没听说过道岔吗——如果火车精魂觉得这个方向更好呢？”明美停了一下，“无论如何现在还没有，我们进去吧。”
从车站边缘到车站门口的道路畅通无阻，只要能看到精魂的人都可以轻易躲避对峙厉害的地方，而看不到精魂的人自然更不会受到阻碍。
真的是气氛组？
尤里带着疑虑飘在明美后面。
周围的行人行色匆匆，老实说，在尤里看起来，就跟过去一样。
他只能感觉到，有一种紧张的气氛出现在人群里，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尤里绝对说不上来。
或许这一串事件终究还是会有点影响。
————
“哎，之前见过的灵体，奇怪的……哦？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在入口处两人被一只大型犬精魂拦住了。
黑白色的，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
明美突然在人群中停下带来了小小的混乱，不过周围的人大多在投来了怪异的眼神之后决定躲开这个风衣怪人。
但站在这里和精魂聊天似乎并不是特别聪明。
明美做了个去旁边的手势，向通道的一侧墙壁靠拢。
虽然周围仍然是人流，但在有了墙壁之后至少少了一半。
狗精魂似乎也完全理解这一点，稍微挪了挪位置，靠近了两人。
仍然在尤里的突袭距离之外。
对方不太可能知道尤里的性能，这只能说它还保持着警惕，以及不打算让二人起疑吧。
“我之前来的时候可没有被拦下，这是怎么了？”被认出来的尤里主动搭话。
而且这也比较方便，尤里开口的话，周围走来走去的其他人是不会听到的。
“当然是遭遇了挑战者了。我们的首领遭遇了一次挑战，虽然最后肯定还是会赢，但对方既然有信心发起挑战，多少也有些本事，在首领胜利之前，我们多少还是得小心着点。”
“对方真的已经发起挑战了吗？”尤里停顿了一下，“我是说，直接的，激烈的，迅猛的战斗用的挑战。”
如果对方发起这样的挑战的话，那么无论胜负都会很快结束这件事。这会对局面产生巨大的影响，不可以不在意。
不过尤里其实并不觉得这件事会轻易发生，毕竟，火车精魂此前说自己并不打算轻易和对方正面对敌，同时，两个这么高等级的灵体交战不太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它们是小巧腾挪的类型（就火车那个体型，小巧腾挪？），它们的手下也不太可能继续对峙，多半已经转移了注意力才对。
“那倒不是，现在它们是凭借偷袭控制了一片我们此前不太在意的区域，与此同时还在不断扩张区域，没有任何会谈的意思——差不多给人的感觉就是‘我是威力无穷的强者，我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拿我没有任何办法’，对不对？”
也可能是特别贪，所以打算抓住一切机会偷鸡。
尤里思考了一下，没有用自己的猜想打断对方的谈兴。
“而我们的首领一定会给予回应，让那个新来的瞧瞧厉害。——在那之前我们得避免能被避免的麻烦事出现，就比如说某些可疑的混进来可能会造成破坏的灵体。”
“就比如我？”
“老实说我不觉得你能闹出什么事来，但是职责所在。”狗精魂非常人性化的叹了口气，“要不你们就在这门口站一会？——以及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尤里和明美对视了一眼。
这种时候要是说“我们是来寻求庇护的。”那大概就真的要被要求站在门口了。
“我们是来寻找一个朋友的，这位朋友此前来到了这里，应该在车站内的某处等我们。”明美开口。
“嗯……他长什么样？”狗精魂有些好奇。
明美推了尤里一把，尤里出面描述了一番。
“你是说那个拿着相机到处照的麻烦家伙？”狗精魂还真想起来了。
“对对，没错，就是那个拿着相机……”尤里点头的速度逐步放缓。
北条列惠那家伙不会又惹上麻烦了吧？
“她确实在里面，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进去——她可以，你不行。”狗精魂对着尤里开口。
“那怎么办？你进去找人？啊——”尤里话说到一半，愣住了，“手机。”
尤里在犯傻。
他在内心里把自己的思路跑偏“归功于”狗精魂带节奏的事情。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必要进去，直接把人喊出来也是一样的。
————
在拨打电话之后，记者很快就同意到门口会面。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休息了？
尤里二人组在车站入口附近的一个长凳上面待着。
为了避免麻烦，他特意找了个没有人的厕所单间显形出来，结果似乎是吓到了隔壁坑位的朋友……总之他尽快离开并且融入人群了。
很快，就在尤里回到长凳处之后大概两分钟时间后，记者从车站入口处冒了出来，环视一周，很快就找到了两个可疑的风衣人的方向。
靠近了能看出来，北条列惠走路的姿势有些没精打采，脸色有点糟，虽然还没到黑眼圈的程度，但是看起来有些呆滞。
“你还好吧？”尤里不禁关怀了一下对方的状况。
“没事，只是之前一夜没有休息，然后准备休息的时候又出了这档子事而已。”记者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这位是你妹妹？也是超能力者？你们这身是一起定做的吗？”
嗯，看起来状况没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是妹妹？就不能是姐姐吗？”明美带着好奇问了回去。
“……诶？是姐姐吗？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显得更年轻一点。”记者立刻没有太多诚意的道歉了回去，“确实是姐姐吗？”
“不，你猜对了，我更年轻。”明美摇了摇头。
令尤里吃惊的是这句话他完全看不出有说谎的迹象，明美这家伙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好的本事了。
“我猜你想要知道的是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记者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确实，在之前的通话中双方没有就细节问题做任何商讨，只是单纯的约定了在车站门口附近见面的事情。
“没错，”明美点头确认，“现在的局面有些模糊，但我觉得非常危险，为了在出现不可挽回之事之前——”
记者抬起手，打断了明美的话。
“？”明美停下了发言，不清楚记者的具体意思。
“已经发生了。”记者的喉咙里传出了微弱的声音，“如果想要在没有任何永久性损失之前结束这件事……已经太迟了。”
“——”明美愣住了，尤里接着开口，“是说，已经出现了……死亡？”
“是的，并没有比我告诉你们那个消息的时间迟太久，现在死亡量还很少，只有两个人，但其他人的症状也在不断恶化，”记者抱着手，就好像气温突然直线下降了一样，“现在已经确认死亡的两个人本来就有疾病，他们的身体短时间内迅速恶化，导致其他疾病随之而来，最终走向了死亡。”
明美的表情十分复杂。随后尤里看了看记者的表情，她并没有显得悲痛欲绝，但至少很明显并不开心。
“与此同时，医生们不知道如何治疗这种新型的‘疾病’，他们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基本上是眼睁睁看着病情恶化——我认识的一个医生告诉我，他认为在明后天会有新的一批死亡，而五天后只有最顽强的人能活下来，他甚至不知道有什么神秘的疾病能恶化的这么迅速，同时又这样无迹可寻。”记者保持着同一个姿态，一动不动，“我知道的比他们多，这本应该是一个为自己的职业谋取利益的大好时机，但我想我还没有堕落到那个地步——你们能不能帮帮忙，把大新闻的标题从‘神秘死亡事件不可阻止’变成‘神秘瘟疫一夜之间消失’？”
“我们会尽力而为。”明美给出了回应。
记者的反应说明她希望的并不是尽力而为，不过她似乎也没办法要求更多。
“那么，在这个悲痛的消息之后，你们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她似乎打算让气氛别那么压抑，不过失败了。
“我想要知道，有没有关于那些教徒的消息，他们很可能和此事相关，或者至少以某种方式了解到了什么。”明美选择了目标。
“……这还真是巧了，在你们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说我正在被看不到的灵体追击，你还记得吗？”记者转向尤里。
“记得。”
“在那之前，我在那个宅子附近，看到了一些穿着很像是那些教徒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去跟踪他们，突然间一阵眩晕袭来，我有那么几分钟时间几乎都没法思考。在我意识清醒之后，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找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就朝我冲了过来——你瞧，我当然毫不犹豫的听从了我的直觉，踩上油门就跑。”
之后，记者连续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甩开了被看不见的东西跟踪的感觉——也就是说，跑出去了几条街，将近十公里。然后惊魂未定的她留在车里记录自己的状况，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后在联络她的熟人这件事上花了一些时间，最后尤里的电话就到了。
“你的直觉很正确……想来你也意识到自己当时正处在极大的威胁之下，能跑出来就不错了。”尤里找了十秒钟才找到这个用以安慰对面的角度。
“是啊，不然的话我现在也得被送到医院去。”
不，应该不会，你当时独自在车里，所以很可能是直接昏迷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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