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能够利用非灵质的工具，此前自己对这家伙的称赞并非全部空穴来风——精魂受本质驱策，鬼魂受执念束缚，还有别的灵体……据说有一种诞生自心灵的灵体，是叫心魔吗？总之，心魔，同样受自己的概念困扰。
这就导致如果天生不会使用工具，那么就很难在生存过程中学会这种做法。
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模糊，很难判断他到底是什么。
正因如此，他特别有研究价值。
另一方面，他同时具有强化物质和呼唤阴影的力量……鼠王见过这样的家伙，见过很多次。他们不是灵体，自称法师、行愿者或者别的什么……自称人类。
已经是超自然生物了还自称凡人，真是欺人太甚——对鼠王这种精魂来说，倒是没什么区别。
无论如何，这家伙的行为让鼠王产生了会被抵抗的预期（即使当时没有看到阴影的部分），所以鼠王把他放到相当危险的距离才动手。
不知道到底老对头，车站里的那个巨型废铁，到底是怎么跟这家伙讲的，到底是打算如何对付自己……
无论如何，就算这家伙的计划一切顺利，他们也太迟了。
鼠王意识到自己在确定胜利之后有点放松，思维正在发散，开始迅速重新集中意识，事情还没完呢。
事实证明，这家伙确实进行了抵抗。
据说人类做过测试，把一个人放进什么都没有的黑色或者白色屋子里，这个人会很快的自己吓自己从而发疯。
确实，人类在很多地方都有了不起的成就。
鼠王在不知不觉中把对手困入了心灵的迷宫，然后，一般来说，受害者会飞快的陷入疯狂，失去理智——然后他们就会心防大开，任由鼠王宰割。
这个很奇怪，鼠王一直看着这家伙思考，思考，折腾，折腾——好几次，鼠王都觉得这家伙要崩溃了。但是没有，这家伙总是能硬挺过来。
这家伙对心灵的情况并不熟悉，一脚踏入了鼠王的陷阱……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家伙居然仍然坚持到了这个程度……这反而更可贵了。
实际上，鼠王甚至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这家伙这么难搞的话，或许，应该直接在远距离发动攻击才对。哪怕只是让卫兵们投掷短矛都应该可以阻止他的靠近。
不过鼠王知道，自己不会选择那条路。贪婪是自己的本性之一，并不是最具决定性的那个，但是影响力极其巨大，除非有很好的理由，否则鼠王是不会放手的。
再加上更之前的，和这家伙无关的误判……他已经因为没有豪赌而后悔了，大的赌不起，小的还不行吗？
老是用“这家伙”来称呼似乎有点碍事。
不过鼠王决定还是不要在思考中给对方建立一个特别的地位为好。
对话中，这家伙显露出非常明显的“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我试图从你这里搞清楚”的态度。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充满希望。
但这个居然真的搞出了点成果，这家伙居然真的让他自己的主观时间开始流动了。
这还是第一次……不对，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修正一下……以这种强度的家伙为对手的话，这还是第一次。
这就等同于逼迫自己主动开口，鼠王心想，这是套路的第二部分。
如果对方能够在空无一物的环节上挣脱出来，就给对方加码。
通过把自己的精神压力压过去，以此来迫使对方精神过载。
这就是自己的第二个失策点，对方居然无视了自己的精神压力。
或者说，不能算完全无视，但只留下了局面带来的压力，而没有超自然性质的部分。
鼠王不能说他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可能。
其一，对面的水平很高，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不会被精神上的小伎俩困住。
其二，对面是个傻大胆。
老实说鼠王觉得是后者，因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油条。
随后在对方能在自己没有特别控制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心声的时候……鼠王已经不奇怪了。
直接亲自开口就是有这个问题，只要能抵抗住压力，本来就很容易互相听到没有说出来的话。
精神感应就是这种东西，既然并未真正开口，而只是把脑海里想到的东西发给对面，那么想和说并没有本质区别，而且自己还主动把对方拉入自己的精神网络正中，这种情况下还一点都注意不到，可能得是傻大胆中的傻大胆。
好在之后就顺利多了。
最根本的情报差让对方没有意识到几个关键问题。
这家伙一直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能以比过去更快的速度思考，同时却又没有想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当然，要是他第一次就能想到的话，就要轮到鼠王喊冤枉和不公平了。
答案其实很简单，每一个魔术说穿了都那样。
这是个思维网络，而非简单的把鼠王和对方直接相连起来。
鼠王早就把大量的鼠群也连入在其中，其中最主要的部分就是那些鼠群军官。
然后，每一个被接入者都会上交一部分思维能力，供鼠王使用。
很可惜，这个网络距离完善还有很大的距离，在进行基础的思考的时候还发现不了，但如果想要进行一些创造性思维的话，就会开始迟滞。
鼠王知道，这是因为他没有做到把这些思维能力融合起来，他仍然需要分别调用他们——就好像给每个部下下达命令让他们去进行创造性思维一样，本就水平低下的它们，又只提供了一部分思考能力，想要进行这种复杂的思考还是太困难了。
如果思考的问题是提供的那部分思维能力自己能解决的问题的话，那么会并行解决，这样效率很高——但如果不能的话，在鼠王试图把问题分段的时候出了麻烦。
如果没有第一步，他就不知道第二步该想什么，所以在第一步思考的时候其他的就得等着他算完，最后就等于那一个思维模块在思考。
那一个本来就水平不高还只上交了一部分的思维模块在独立思考，而问题是连鼠王自己都觉得头疼而需要额外支持的等级。
这能想得出来的才有鬼。
这就导致了这个网络无论扩的多大，最复杂的问题都还是只能靠鼠王本体自己来处理，其他的部下无论如何都帮不上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鼠王有一种预感，如果有一天他搞定了这个问题，能够像是运用自己的思想一样运用部下的思想，他肯定就升格了。
至于眼下，鼠王把以另一种用法来运用它。
通过这个网络，鼠王迫使部下们注意鼠王想要注意的事情——这本来就是他们该做的，但实际上经常开小差，现在鼠王收缴了他们的一部分思考能力并且迫使他们保持对鼠王想要注意的事情的思考……效率再低也比他们本来开小差的时候效率高。
此外，被降低了思维能力的部下会更听话一些，虽然当然理所应当的更弱，但是强而不听令的部下又有什么用？
无论如何，在眼下的这次对抗中，鼠王主动给对手提供了大量低级老鼠的思考能力。虽然都是些无法做出有效思考的残渣，但如果没有发现这点的话，会产生自己思维速度极快的幻觉。
大部分人都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疯，明明感觉可以想出来，但实际上完全无法控制。
重复一遍，眼前这个傻大胆算是少数人，这傻大胆在进行复杂思考失败之后根本就直接停下了。
鼠王设想过对方直接被困住的局面，也设想过对方心智过于坚韧根本拉不进来的局面，甚至设想过对方进入自己的精神网络之后大闹一场让自己不得不把他放出去的局面……
就是没想到这个傻大胆居然在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差点靠铁头功熬过去了。
真是得活到老学到老。
……
傻大胆的能力很有价值，而且的状况并不稳定，当鼠王劝告对方投降的时候，鼠王是认真的。
他一眼就认出傻大胆用的是行愿者……或者叫法师的那些技艺了，这是一个鼠王从未占据过的领域。
虽然鼠王相信这些技艺花里胡哨但效果不好，但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鼠王是认真的邀请傻大胆成为他的精神网络的永久成员，永远为鼠王效劳下去——如果这需要配合的话，鼠王也愿意给对方留下一些能力以外的自主权。
不过对方没有配合，哪怕看起来没有听懂也一样。
……都叫傻大胆了，会做出这种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鼠王给对方设下了陷阱。
对方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所以鼠王特意漏了好几句出去，并且故作不觉。
前面几句都是完全正确的，最后一句……其实也是完全正确的，只是少了关键条件。
在精神网络里确实没有办法发挥额外的创造力，而停止思考也确实能把自己从网络中脱离出去，毕竟没有任何精神感应能力能对没有精神的物体生效。
但停止思考不是说一句“于是我停止了思考”就真的会停下的，需要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精神层面上会毫无抵抗之力。
然后鼠王就可以趁机把这个对手彻底束缚起来。
如果能够实时读取对方使用的额外思考能力所思考的东西的话，鼠王甚至可以了解到对方正在想什么，如果能做到这点的话就可谓是万无一失了。
但很可惜，这么大个的网络，就连真正的主人鼠王自己都找不到里面到底是哪个单位被拿去思考了，在事后找到的时候往往只能用于验证，不能用于实时判断。
只能说，根据收集到的残片，鼠王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很有赌性，最后多半还是会赌这一把的。
而在傻大胆辛苦的抉择的同时，鼠王还可以让鼠军官们下将棋来打发时间……傻大胆永远也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个优势。
而现在就是收获的时候。
对手的心智活跃程度正在迅速下滑，与此同时他与自己的精神网络建立的联系也正在变得薄弱。
就是现在，只要在最后一刻之前把他抓紧，鼠王有的是时间来研究这个傻大胆的状况。
鼠王发起了进攻，入侵不设防的对手的心智，轻而易举。
只要他搞清楚对方到底是怎么行使的那种力量，把那份力量融入到自己的掌握之中，就好像健全的躯体追加了拐杖，各方面都会获得优势。
不过，似乎有一点不太对劲——对方的思维似乎是完全停止的，没有任何激活的迹象。
按说进入到这种情况下，再怎么反应迟钝的灵体都该醒了才对——人类的精神和躯体是分开的，但灵体的精神和躯体很难分开。
或者说，这种行为就好像在一个人熟睡的时候，不带麻药给他做手术——一开始睡得再怎么熟都该醒了才对。
这也是这傻大胆的特殊性带来的吗？他的灵体太过混乱，以至于即使被接管也无法察觉到？
————
“真没想到，在本来只是额外附加的部分，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收获，原来天命真的眷顾于我。”虽然有些奇怪，但鼠王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抵抗，“感谢你，傻大胆，我会善用你的力量的，在我研究完毕之后。”
“其实我有名字，叫我尤里就行，虽然也未必是什么真名，鼠王阁下，傻大胆这个称呼太不尊重人了。”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傻，而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鼠王阁下。”
第一百零四章 猜拳
“你醒了？可惜已经太迟了。”鼠王的声音有些疑惑，“我已经——”
尤里有些失礼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不过想来对方试图对自己做的事情，无论尤里多少次失礼都抵不过。
“已经掌握了我的躯体对吧，不过还差一点，哦，其实还差两点。”尤里在精神世界里叹了口气，“我本来就动不了，所以现在和过去也没什么区别，现在我反而有那么一点可以动了。”
虽然对鼠王的心理活动听的非常不齐全，越靠前的部分缺漏越多，但至少最后一段尤里是听齐全了的。虽然不了解鼠王此前到底都做过什么，知道什么，但鼠王准备对他做什么的这部分，尤里听到了。
“你——”鼠王意识到了此刻有什么在发生，“你居然还要挣扎吗——”
“啊，是啊，有些事情必须得加深和你的连接才能做到，这也是在你抓住我之后我才发现的。”尤里压低了自己的兴奋感，“在成为这个精神网络的正式成员之后，我就发现，作为正式成员的我，其实是可以拒绝这种加速的，事实上，我已经拒绝了其他思维的接入——既然他们在思维网络中和我并行，那么他们就没有强迫我接受信息的特权。”
此外，其他的老鼠没有能力反抗，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被握在鼠王手里——但尤里还没有，还差那么一点。
从视野里获得的信息，下落再次开始了，虽然仍然是慢动作，但至少能明显看到在动了。
“一样的，现在你已经几乎全部受控，仅凭这最后一点意识，你还能做到些什么？”鼠王试图重振旗鼓，一股愤懑的情绪在精神网络中回荡，“我这就把你仅剩的这点意识彻底碾碎！”
“别这样，鼠王阁下，这样太难看了。”虽然尤里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范，但是不妨碍被嘲讽了这么久之后嘲讽回去，“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做我该做的事情了——或者说，我已经做了。”
在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之后，在出声提醒鼠王之前，尤里就已经激活了信标，并没有拖太久的时间。
他有些担心鼠王反应过来之后会立刻控制住他……虽然不清楚鼠王是否能够做到，但冒这个风险是不好的，现在他不想赌了，一点也不想了。
“你，夹在你躯体中的那个信标？”鼠王立刻察觉了尤里指向的东西，“立刻把它停下，不然你会死的非常痛苦！”
“……好问题，不过我停下了那个信标需要——”尤里还没有把信息发送完，就收到了回应。
“我保证会给你相当程度的自由，别想跟我谈条件，就算那个信标发动到最后，我也可以让你在精神上受重创——你仍然被握在我的手中，别忘了这一点。”显然鼠王已经意识到了信标的威胁。
“别这么急嘛，鼠王阁下。停下那个信标需要我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刚刚想起来，我只问了怎么启动，没问怎么停下来。”尤里摆出一副我也只是迫于无奈的样子，试图尽可能气死鼠王。
“……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的吗？”出乎尤里的意料，鼠王的态度反而冷静了下来，“不惜一死也要来和我做个对头？”
尤里感觉气氛有些凝重，也停止了嘲讽，“并不是这样的，鼠王阁下，一开始我只是想冲到你旁边，启动信标给你来一下子而已——你的力量和我的无谋导致我陷入了这种左右都可能会死的困境……而且很显然，拼到最后对我来说生还率更高一些。”
“那就各凭本事吧。”
鼠王似乎恢复了一定程度的冷静，对尤里来说这不太是个好消息……不过他也没得选。
在现实里，尤里感觉下落的速度又快了一截，看来鼠王进一步放松了对他的精神状态的干扰。
但他还是动弹不得，或许得等二号线出手解决这个问题，至少把鼠王打成重创，他才有机会彻底脱离控制。
然后，眼前的黑雾中，冒出来一个耗子——看起来，和外面的精魂鼠卫兵十分相似，更强一些，但强的有限。
也许是鼠王特意留下来的近卫？
没时间对这个老鼠做具体的分析，尤里看到它举起手中的长矛。
感觉只能硬挺一次，幸好自己是灵体而不是血肉之躯——如果是血肉之躯的话，双方的角度非常标准，那样尤里被刺穿的一幕已经决定了。
继续下落，距离黑雾只有一米的距离，在黑雾中露出上半身的近卫鼠做出了双手握住长杆准备抡的动作。
啊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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