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爆破事件第N次 第81章

　　“如果一定要说条件的话，就是要等待无数时间，等到我拥有可控的，能完成这件事的力量。”尤里看了回去，“或者你去找另一个人，另一个有足够能力的人。这不是条件的问题，而是我的能力的问题，我就到这了。——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去恳求火车大人？”

　　“那……那么，我选择削弱虎的一侧。”混种精魂没有犹豫太久，“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火车大人肯定不会回应我的……全靠您了，大人。”

　　你别这样啊！这不是给我压力吗！？尤里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

　　“你并没有犹豫很久，就好像你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尤里再次握住翅膀上伸出的爪子，开始和对方交流。

　　“我问过自己很多次了，如果时间倒转，我是否还要赌自己能吃得下眼前的巨大收获。答案是不，绝不。”混种精魂的声音压得很低，“如果我已经决心在一开始就不去获得，那么自然我也可以接受现在完全失去。”

　　尤里点了点头，再次进入了状态。

　　阻斥两个核心之间的沟通要比把两个核心合拢要容易，或许真正的难点是单纯阻斥两个核心的沟通而不直接把眼前的混种精魂撕成两半。

　　从身边传来的痛苦低嚎来看，混种精魂确实感觉自己要被撕成两半了。

　　尤里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髓也在稳步消耗中，这种情况下不算是什么坏事。

　　连接没有完全切断，不过应该也够了……万一完全切断的结果就是炸了呢？接下来，要全力以赴的消耗虎一侧的力量。

　　没有意识作为主导，只有最基本的本能，理论上来说很好对付——主要问题是削弱之后能否产生实际效果。

　　不去想那么多了，尤里开始调动力量，力求将它耗竭。

　　————

　　大约半分钟后，尤里停止了自己的操作。

　　不是那么成功，距离尤里最美好的设想中“自己一出手一番努力就把这个多余核心彻底毁灭”差得很远。

　　在被削弱到一定程度之后，未被完全隔断的其他部分输送过来的总量正在增大，已经和尤里的努力达到了平衡状态——就好像已经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以尤里的力量无法进一步摁下去，但只要一松手就会再次弹起来。

　　已经压制到一定的限度，再输入灵髓也没有用途，而且……

　　“唔啊啊啊——”旁边的混种精魂已经快控制不住的惨叫出来了，是时候动用最后一招了。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全力以赴解决这个问题！”尤里大声提醒着混种精魂。

　　万事靠自己！

　　混种精魂猛烈的挣扎了起来，尤里又跟了几步，随后被甩开。

　　在被甩开之前，尤里能够感受到混种精魂的行动，它正在把被压制的另一个核心向外抛离。

　　尤里静静的在一旁看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这一刻没有让尤里等很久。

　　很快，混种精魂身上的割裂感就再次强化了起来，随后他在地上扑腾了一阵，身形开始发生扭曲——大量的灵气从身体中溢出。

　　失败了……还是成功？

　　和物质界域不同，这些灵气并非无形无相，而是产生了实质的气旋，尤里不得不抓住此前坐着的实盘来避免被气旋吹走，而附近的精魂群体早就退出了更多的距离。

　　短暂的爆发之后，原地留下了一只看起来很像是鹰的精魂，无力的趴在地上。

　　“你还好吗？”尤里感觉对方非常，非常衰弱，但此前的混乱感已经消失大半，“结束了吗？”

　　“感谢，感谢您的帮助！我会回报这份恩情的，任何时候，只要您需要帮助的事情传到我的耳中，我都会立刻赶来——”鸟精魂缓缓站了起来，“有什么现在我就能为您做的吗？”

　　实话说，没有，不过尤里对自己日行一善成功这件事还是很高兴的。

　　实验性疗法大获成功，损耗是……哦艹，不知不觉中自己损耗了一大半灵髓。这几乎和上次坑火灾精魂的时候一样费力，说不定直接和之前的混种精魂打一架的损耗还比较小。

　　而且眼前这个刚刚半自爆了一次，让他提供灵髓补给大概是绝不可能，或许……或许可以打听一下下级精魂眼中的影界到底是什么样的，看鸟精魂的样子，它肯定不介意回答。

第一百一十章 影界之旅·未被选择的未来

　　一个小时后，鸟精魂完成了复健运动，再次展翅飞翔。

　　准确的说，其实是鹰精魂。

　　它给尤里提供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信息，看得出来它很努力了，随后两人挥手告别（鹰精魂挥舞的是已经没有爪子了的翅膀）。

　　又搞定了一件事，虽然是亏本……不过也算是做好事了。

　　尤里在下一个问题出现之前，急急而奔，回到了车上——刚刚他感觉周围的精魂群体有不少都在看着他窃窃私语。

　　万一再次冒出来个让他治疗疑难杂症的，他可就麻烦了。

　　近乎落荒而逃的尤里登车后立刻注意到了奇怪之处，他登上火车的时候明明是在一个长车厢外面上的车，但还是立刻出现在了那个小的方形房间里。

　　而且二号线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为什么是这里？”

　　“因为我当然可以控制登车者到达哪里，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不错的努力，尤里朋友。”二号线结结实实的鼓着掌，“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你会帮助那个混种精魂？”

　　“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他那么言辞恳切的在我面前求我，而我可以帮助他，这种情况下还需要别的为什么吗？”尤里半趴在桌子上，已经这么做过一次的他也不那么重视形象了，“他说你从来不接见混种精魂，是真的吗？”

　　“是真的。”二号线点头，“我很久以前会接待他们上车，把他们当做普通的乘客——但他们中的一部分会对其他乘客动手，另一部分则会得寸进尺希望我能帮助他们……而我不能。”

　　“你不能？”尤里复读了一遍最后几个字。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擅长精密操作的吗？让我把他们碾碎轻而易举，解决他们的问题……这就算了吧。”靠在椅背上的二号线抬头看向天花板，月光正透过车厢照进来，“我不会做这个，但即使告诉他们我不会他们也不信。”

　　是啊，尤里自己也被咬上过了。

　　沉默了一会之后，二号线又开口了，“我在想一件事情……你有没有考虑住在影界？永久定居？”

　　“我不了解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从没考虑过这种事。”尤里立刻做出了回应。

　　“因为你的朋友？如果说的是那个女孩的话，你在影界也能见到她，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但狼人总是可以找到办法到达影界的。”火车精魂没有看向尤里，“我确实说过他们不敢去影界的鼠王老巢，但你也不必住到特别危险的地方——对狼人来说，影界才是他们的家乡，物质世界只能算是第二故乡。”

　　“你为什么希望我能留在这里？”二号线的态度很明显，但尤里不知道原因，为什么？

　　“萨满们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几十年了，我不确定他们去了哪里，但看起来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二号线回过头来，看着尤里的眼睛，“你有选择权，你可以留在影界，你有能力完成很多事情，就好像今天一样，你可以治愈这些扭曲而非毁灭它们。”

　　“我又不是精魂，留在影界肯定不会——”尤里的话被打断了。

　　“你真的不是精魂吗？尤里朋友？你真的确定了自己是什么吗？”二号线很不赞同的摇着头，“我认为你完全可以选择成为一个精魂，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要呢？”尤里用同样的语气反问了回去。

　　“如果你在这里定居，成为精魂，不太贪心的为来访的精魂提供帮助——我没有要求你不收费，只要你别要价太高就行——很快，你就能建立起不逊色于我的声望。”短暂的停顿，火车精魂继续阐述这一行为的好处，“只要你不随意与其他人为敌，那么其他人当然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就连鼠王都不会对一个帮助其他精魂的萨满医生动手，毕竟他也是混种精魂。”

　　有什么信息漏了出来，不过现在尤里更在意另一侧。

　　“然后呢？然后我就在这里工作到死了吗？”

　　“我不是要你为我工作，你只要请空气的精魂把你能治愈混种精魂的事情顺着风传出去，很快就会有一大群精魂来为你工作。不必担心客源，混种是最难治愈的顽疾之一，比它更困难的症状往往只要不当场治疗就会迅速死亡——尤里朋友，这或许不是你的能力极限，无法让你达到你能力的顶点，但这条路是安稳的，而且同样成就很高。”

　　“你为什么劝我这么做？”二号线的热情显得越来越诡异了。

　　“即使是我也可能有一天需要医疗，而我也有我比较弱的朋友，尤里朋友，这个位置尚在空缺之中，而且先到的一方能够获得极大的优势。”

　　“我必须成为精魂吗？”

　　“哎，你要是在物质世界常驻的话，需要治疗的精魂很难找到你，而如果你要在影界常驻，你最好变成一个精魂，不然你会很痛苦的。”

　　“……我想我需要思考一下，二号线阁下。”

　　尤里没能立刻做出决定，二号线给他描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稳定的未来，但他还是……感觉这个承诺有点发虚。

　　“没问题，你有很长的时间用来思考，毕竟你现在的水平还差一点，要是被更强的混种精魂找上门的话问题很大。”二号线准备起身，“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上这条路了，可以到车站来找我，我可以带你到影界——当然，更有可能是那个时候你自己就能打开影界之门了。”

　　和过去一样，这种时候起身的意思就是准备消失。

　　“等一下——”尤里提前叫停。

　　和过去不同的是，这次在尤里的呼唤下二号线又坐了回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

　　“你刚刚说，鼠王也是混种精魂？”没错，就是这个问题。

　　“是啊，你都没看到吗？”

　　“我看到什——”尤里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黑雾之下的那一群尾巴有点奇怪的小老鼠？你不是说那个不是本体。”

　　“……是啊，我是说过……那个其实和鼠王本体很像。如果你看到鼠王的本体的话，那就会是个尾巴连在一起的精魂鼠群——它确实是个混种精魂，虽然混的方式和一般的精魂不一样。”

　　“……”尤里感觉到一阵晕眩。

　　对尤里被震惊的样子非常满意，二号线追加了说明，“实际上，很多……不到大部分，但也绝不是少数……很多精魂或多或少都有混种情况，一路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哪有可能永远吞噬同类？至于消化……哎，要是永远等着前一个彻底消化再去捕捉下一个，那么饿死的可能性就太高了。”

　　“如果很多精魂都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还大家都歧视混种精魂呢？”尤里立刻发现了不协调的点，“那样的话混种精魂早就会被当做正常——”

　　二号线没有说话，只是向尤里点头致意。

　　“已经被当做正常了，只有在混种精魂里也最糟糕的部分仍然被敌视？”尤里顺着自己的话做出推论，只可能是这个样子了，“还真是……合理。”

　　“实际上，不是最糟糕的，只是运气最差和最蠢的。而对他们的仇视当然也有其道理，他们太容易失控了。”

　　“鼠王当然不属于这样的混种精魂？”如果是的话，尤里就……尤里也没什么办法。

　　“当然不是了，我们的鼠王朋友……恰好是另一个方向，大量的弱小鼠精魂聚在一起，合众为一，建立起自己的鼠群网络，一路膨胀直到承载能力的上限——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鼠精魂太弱小了，所以才不会出现意识冲突的情况呢？”二号线捋了捋胡子，“无论如何，以纯度来说，鼠王的鼠精魂纯度其实很高，但若说融为一体……那我也很难理解它们是怎么融为一体的。不同精魂之间的区别就好像不同物种一样大，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如果我们在物质世界遇到的那个不是本体的话……”顺着鼠王的状况，以此推断，“是另一个小型鼠王的结构？一个和鼠王以相同结构构成，但并不相连的替代品？”

　　“看起来是这样，即使是弱小鼠精魂，也往往会产生一点偏向……这次的就我观察，应该略微倾向于疾病传播者的方向吧——就每一只来说。”

　　然后聚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鼠王·疾疫传播体。

　　比起鼠王本尊，更类似于一个分身，精神方面的强度可能是因为在精神上仍然和鼠王本体相连，而肉体方面就没有这么好了。

　　真是……精魂世界，无奇不有。

　　猎手先生，您当年到底被竹村坑掉了多少功力才变成那个样子？

　　“好了，我想是时候再次发车了，夜晚即将过去——在天空归于日神主导的时候，离开影界要容易得多。”

　　尤里挥手、点头，示意不用管自己，二号线阁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在二号线消失后，尤里再次趴在了桌子上。

　　当然，即使没有在体内做一个拟人化出来，肯定也时刻了解乘客的一举一动，不过……

　　算了，尤里不想再思考这些事情了。

　　抬头看向天空，确实，不知不觉中月亮的方位已经移动到贴近地平线的位置了。

　　看向另一个方向，日神赫利俄斯……或者入乡随俗的叫天照？总之，多半会从那边冒出来。

　　————

　　随着月神的离开，气氛突然改变。

　　尤里感觉到身体受到了重压，更加强烈的被摁在椅子上，身体变得笨重——很短时间内他就意识到，这个压力的来源正是阳光。

　　一种身体之外的压迫感产生在尤里心头，模模糊糊的，尤里感觉，这股压迫感的意思是送自己离开影界。

　　车厢外面的精魂——它们并未全部登车——似乎也产生了一样的感受，废弃人偶的背更加佝偻，而一些动物已经开始匍匐在地。

　　影界的太阳是怎么回事？尤里把视线转向正在升起的巨大光源。

　　“——”

　　尤里翻倒在地上，刚刚他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阳光化作的箭矢射了个对穿。

　　差一点他就要喊出“我的眼睛”这一经典台词了。

　　好在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只是直视太阳被照成重度目眩而已，眼前一片金白色的时间并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真是有勇气，我都不敢直视日神的威光。”二号线没有现身，但依然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嘲讽。

　　“真疼啊，我在物质世界也看过太阳，那个时候可没这么糟糕。”尤里摸索着爬起来，借着模糊的视觉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还要特别小心不要看向太阳的方向，他感觉再多看几眼的话，自己会死。

　　“日神可没有月神那么温和，如果你在夜晚努力向上飞，穿过云层的话，你能感受到月神温和的审视着的目光——而日神会直接送你回到地面，以最快速度，不做缓冲。”二号线的声音不大，“当然，我忘记告诉你这个常识了，不过亲身体验一遍会比较快，对不对？”

　　尤里正在心里怒斥二号线的行为，然后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你之前在灵界车站也是一样的吗？故意让我下车去见到那个混种精魂——”

　　“不，那次真不是，尤里朋友。用已经几十年没见过的变戏法的老朋友们的说法——”二号线故弄玄虚的拖长了声音。

　　“的说法？什么说法？”尤里等了十秒都没有等到后续，无奈配合了一下。

　　“——命运在你的周围扭曲，尤里朋友，看起来事件很容易会发生在你的周围。哈哈哈哈——”之后是一串抑制不住的大笑声。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这说的是精魂话吗？你这精魂有哪怕一丝同理心吗——

　　火车精魂听不到尤里内心的怒斥，继续笑了一会才停下来，“当然，我看不到命运，从来都看不到，但你确实有这种引来麻烦的潜质，尤里朋友。”

　　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潜质！尤里愤愤不平的盯着眼前的桌子。

　　把视线集中在桌子上，就不容易和日神对上眼了。

　　汽笛拉响，开始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