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总比看起来非常可疑，而且近距离仔细沟通的时候会发现脚步虚浮的不愿透露姓名的萌新鬼魂去做来得强，就算能实体化也一样。
虽然只要去除可疑的服饰两个人现在长得一样，不过对于仔细观察的人来说还是会有些区别，动起来的时候区别就更明显了。
很快明美就走了回来，虽然没有打听到具体的住址，但有了大概方位。
同样的话术在楼房门口失效了。负责当公寓管理人的婆婆一本正经的告诉明美，竹村已经失踪了，你在这里找不到他的，既然你捡到了他的钱包，不如就在这里立刻联系警察，可以提供线索。
明美不得已之下落荒而逃，再停留下去婆婆可能真的好心报警。
往好了想，至少竹村确实住这栋楼。
虚体化后尤里进入了大楼，婆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要不是明显扫过头了，他也要被吓得落荒而逃。
按照门口信箱上面标着的门牌号，尤里很轻松的找到了竹村的房间。
如果在工作场所有奇怪的警报结界，在家里会没有吗？抱着这样的怀疑，准备入室盗窃的灵体从走廊的窗户飘了出去，沿着外墙转到窗户里，往里看了看。
确实没有，但这不代表没有别的防护措施。
尤里绷紧精神，从窗户飘进去。
——一个鸟型灵体从阴影中现身，迅疾的飞扑上来，直取侵入者的眼珠，在被早有戒备的对手扫开后一个翻身就调整好了姿态。其速度胜过尤里，但力量略有不如。
在又被挡开了几次针对目标头部的攻击甚至被趁机还上了一下之后，鸟精魂在屋内盘旋，似乎因为攻势不生效而有些犹豫不决。
尤里也在犹豫不决，虽然对于灵体来说，只是攻击点在头部的话并不算是要害，不过显然效果不差，再加上整体上来说自己和这只……这位鸟平级。
“你是这里的守卫？”尤里感觉对方的进攻欲望确实正在下降。“我们能谈谈吗？竹村可能已经死了——”
“我知道，他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但不能，”嘶啦嘶啦的声音回应道。“约定就是约定，不过，你现在立刻离开，明天再来的话我就管不到了。”
是和某个老鼠用的相同的语言，原来精魂语是共通的吗？这倒是方便得很。
“为什么是明天？”依言退出窗外，果然鸟精魂没有继续追上来发动攻击。
“因为竹村付我的灵髓是一周一付，明天他再不付款我也就不用当守卫了，约定就是约定——你再等三个小时怎么样？这样我们就不用拼个你死我活了。”
这位鸟精魂……该说是老实还是狡猾呢？
“你要知道，只把我骗走几个小时是没有用的。”
“我知道，所以我说的是实话。”
尤里顺着外墙飘落到地面，和明美汇合。
————
“那我们就等到午夜。”明美拒绝了尤里让她提前回去的建议。
“现在已经很黑了，但路上还有些人，如果真的待到半夜这里就没人了，一路上会很不安全……”尤里想到了明美过于敏捷的身手，磕绊了一下。
“不会的，稍微有点光我就能看到道路——就算没有路灯的地方，天上不是还有月亮吗？”明美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弦月，“我很喜欢月光，但我爷爷总是要求我早睡导致我没看到过几次——在城里几乎看不到星星，但月亮还是能看到的，我就当今晚出来赏月就是了。”
“不不不，其实我说的是人，不是路。”
看到明美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尤里比划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我知道你不怕一般的抢劫犯，但是抢劫犯不知道啊！再说万一你失手了呢？就算你没失手，你要是把抢劫犯打个半死被叫去做笔录了呢？”
“我会毫不犹豫的肇事逃逸的。现在，闭上嘴，安心赏月啦。”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球，再说今天也不是满月啊？尤里对明美的爱好完全无法理解，但他也明白自己劝不动对方了。
————
三个小时后，尤里看到鸟精魂从打开的窗户飞了出来，看着尤里的方向盘旋了两圈，然后飞走了。
看起来它的意思是可以上了。
顺着外墙，尤里飘了上去，再次钻进窗户。没有敌人，没有陷阱，稍微放下些心后，他回头对下方挥手，向明美示意自己已经安全进入了。
然后明美就好像得到了信号，开始顺着墙往上爬。
尤里差点惊叫出来，但又担心一嗓子下去让她失手坠落，最后只能选择自己飘出去待在明美下方，实体化，随时准备接住掉下来的明美。
有惊无险，明美翻过了窗台。
“只是四层而已，不要大惊小怪——我在老家的时候经常爬山，而且刚刚在美好的月色下休息了那么久，我现在状态绝佳。”
什么美好的月色！？徒手爬山和徒手爬楼能一样吗！？尤里本想怒斥对方，但……但她真的已经爬上来了。
很快冷静下来之后，两人开始在房间内搜索可能有用的信息，尤里这才注意到明美已经带上了一副薄手套。
“惯偷？”
“才不是惯偷！”疑似惯偷一边搜索一边解释“这副手套是在收集一些比较危险的东西的时候使用的，比如说有腐蚀性的或者有毒性的——当然，这种时候应该戴手套是因为我在电视上看过一些刑侦剧。”
明美首先找到了一个暗格，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放着证件和现金，不过很遗憾，没有任何事涉超自然的内容，随后又放了回去。
此时，尤里的目光被书架吸引，在书架的角落里，有一本发着微光的手册。不过，拿起来翻阅时，只是一本普通的日记，上面充满了水字数的内容。
真有会在日记里水字数的人？
第十三章 遗留物
在尤里用心观察之后，他发现这日记是由两本规格相同的笔记重合而成的，他暂时不知道怎么把两本笔记分开，但他找到了阅读的办法。
只要注入灵髓就可以让另一本笔记上的字显出来了。
有着原有的字不会消失，辨认重合的文字需要付出额外的努力，显现出来的文字正在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模糊之类的问题，不过短时间内只要仔细看，就可以把两种字分开。
显然，隐藏的内容写得要用心一些，虽然充斥着各种妄想和幻觉，但看得出来，作者真的相信这些内容，比水字数的部分真情实感多了。
这同样是一本日记，里面记录了很多……神秘学相关的内容。在笔记的开头，竹村自称为觉醒者（并且把普通人称为沉睡者），认为自己比其他人更加明白世界的真相……跳过，跳过。
以最快速度，尤里粗略的把笔记本扫了一遍，在脑海里为这个日记建立了目录。
整体上来说，竹村自认为是一种能够呼唤精魂和改变生命的术士，从此前他雇来当警卫的鸟精魂来看，他应该是有一定的真材实料的。他专注于这两种能力，自诩为现代社会中的萨满，在有一定积累后可以呼风唤雨。
然而他还在去上班，说明他距离那个一定积累后还有不小的距离。
他的超自然力量施行方式和尤里的那种很像，即，人自身有个能力范围，然后在这个能力范围内可以施行愿望，细节……细节没写。
在笔记本上还记录了他对精魂的一些理解和调查，尤里对这部分很感兴趣，但眼下不是研究的时间。
在日记的末尾部分，竹村宣称自己制定了某个计划，他得意洋洋的写下了一堆夸耀自己的天才的文字，宣称这个计划将会让自己超越人类。
这个计划和一个离公司、住所及海岸都不远的小屋（此前的文字里，竹村炫耀自己用植物掩盖它的天才性），一个被竹村命名为猎手的精魂，以及他费了很大力气寻找到的某样东西有关。竹村在那个小屋里策划着通过这个某样东西对猎手做点什么。
虽然看不出具体的细节，但竹村似乎打算以某种方式获得这个精魂的力量，成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之是一番伟业。
又是下个地点，还好只有一个地点，尤里合上文字彻底褪去的日记本。
他理解了这个日记的原理。竹村购置了两个同样的日记本，将其中一个以某种方式转化进入黄昏，成为灵体，随后将两个日记重合，绑定在一起，这样一来，即使对于能看到灵体的人来说，第二本日记也会因为和第一本日记重合而不被发现。
但尤里能直接进入黄昏进行观测，所以还是发现了不同点。
如果从黄昏层面着手，尤里可能可以逆转这一绑定，使两个笔记再次脱离，但眼下不是研究的好时机。
感谢很可能已经暴毙或者转化成他自己都不认识了的某种触手怪的竹村，感谢他的自负，感谢他并没有在文书里故布疑阵或者给出几个只有自己知道如何分辨的错误方向。
必须要到那个小屋去，在那里应该能对竹村干了什么和产生什么影响找到更多的信息。
尤里抬起头，准备喊明美离开。
然后就看到明美从厨房带出一瓶……橙汁？
一瓶……能量充沛的橙汁，在尤里的视野里发着金光。
尤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他感觉他正渴求这瓶橙汁，好像只要喝下去就能获得极大的力量似的，这吸引力比此前第一次见到明美的神龛的时候都……其实还是差不多，但这次尤里可没有连饿带伤快要昏头。
“你也感觉到了吧？”明美指着她刚刚放在桌上的橙汁。
“感觉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按捺住靠近橙汁的冲动（在意志明确的时候这还挺容易的），尤里围着橙汁转了一圈。他发现橙汁靠近瓶盖的地方贴着标签，上面写着日期和一个单独的数字6.
“我不知道，但很可能他对这几瓶橙汁做了什么。”明美摊开手。“来厨房看看吧。”
尤里飘向厨房，然后看到了一团糟的情景，这里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努力清洁过的屠宰场，在一些难以接触到的角落里仍然保留着干涸的暗红色。
打开旁边的冰箱，里面横七竖八的塞着一些死不瞑目，碎尸万段的鱼。
“这是怎么回事？”尤里想不出来。确实，竹村在渔业公司工作，但是他不是负责亲自杀鱼的那种——就算真的是，他也应该早就熟练了，不至于把鱼砍成那样。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认为这里是个血祭的地点……竹村用鱼来作为献祭，换取……我不知道换取什么，但很可能和这些橙汁有关。”
“什么血祭需要鱼？”尤里期待着更进一步的回答，但明美摊开了手，示意自己不知道。
“那血祭为什么能提供能量？”另一个问题。
“通常的血祭，我认为其本质是把生命体的能量释放出来。不能自己完成这一步的人类会依靠其他灵体来进行这一步，根据双方的关系，会有一部分能量被灵体分走。竹村很可能并不需要如此。”
嗯，他毕竟真的是个超自然力量的使用者，不是空有知识，说他自己就能完成血祭不找中间商也是很正常的。
打开冰箱的下半部分，和上半部分完全不同，十几瓶橙汁整齐的分成两堆，较小的一堆上面贴有标签。周期似乎是每隔一周一次，而数字在不断缩小，从一开始的31缩小到最后的5.
尤里对最早的日期有点印象。
重新打开日记本，翻到大概的页数，注入灵髓……
合上笔记本的尤里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并开始向明美解释。
“大概在一个半月前的记录里，竹村宣布自己找到了一种方式获得无穷的魔力，而且这次绝对不会出错。类似的话他写了好几遍，所以我以为他这次也是在发疯，不过可能这次他确实有点成果。”
明美点头，示意继续说。
“他同时还说，这个方式获得的魔力可以为他的大计划——和一个被他命名为猎手的精魂有关的大计划——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我认为，他在经过多次测试之后终于确信自己能够成功，就去执行他的大计划了。”
然后他就以某种方式挂了。
“他管灵髓叫做魔力？”明美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橙汁。
“我不这么认为，他似乎认为魔力是某种只有他自己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天选的力量。而且他对精魂有相当的了解，理应知道精魂会使用灵髓。”所以如果他没有彻底发疯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但他也可能在这方面确实彻底发疯了，尤里心道。“好吧，我不能保证，这要看他留下记录时的精神状态。但让我猜的话，应该确实有一定的不同。”
“先留在这吧。我不认为橙汁本身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很可能只是他自己爱喝。但这里面用血祭提取的能量，我总觉得有问题。”明美把橙汁放回了冰箱里，和其他的橙汁放在一起。
尤里点头同意，贸然使用不认识的东西总觉得不是件好事，尤其是这东西还和血祭有关的时候——除非被逼到绝境。
再找了找其他痕迹后，尤里留意到在卧室里，有一团被扭的不成样子的铁丝。
试图搞清楚这个铁丝原本是做什么的，需要搞明白的是，它本来是什么样，以及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尤里把手放在铁丝上，集中心智，试图在脑海里还原它本来的样貌。
如果把铁丝展开拉直，不干涉结点的连接，把断口弥合的话……这看起来像是个小笼子。同时，不知怎么着，尤里还理解到了另一点，这团铁丝最后被人干涉——或者说最后被人变成这个样子，是在大概半个小时前。
而半个小时前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一只鸟精魂。临走之前它把一个笼子扭成这样了。
在和明美简单商量之后，两人仍然无法得出明确结论，不过大体上来说，如果这个铁丝在完好的时候不是代表契约的信物的话，就是将鸟精魂束缚在这里的仪式的一部分。摧毁它大概率是鸟精魂获得自由的方式。（也可能是单纯的看着不爽走之前砸了？）
“在竹村的日记里有描述过这只鸟精魂吗？”明美提问。
这个问题，尤里不用现场再翻书就能回答。
“有，不过很简短——竹村宣称自己抓了个傻守卫，稍微威吓一下，再随便提供一点能量就会按照约定昼夜不眠的看守这里。”
“那个鸟精魂可能不强，但不能算傻。”明美停顿了一下。“只是推测，它在走之前把笼子毁了，但没有对冰箱里的能量做任何事情。”
难道它不知道？这是第一个跳入尤里脑海的念头，随后被自己否决了。既然是这里的看守，不可能都没有见到过，而那能量感只要见到就能认出来。
“我猜是因为某种誓约，你之前说是竹村定期支付能量，所以它会看守。那么或许自己从竹村的东西里获取能量也算是竹村完成了支付。”
“确实很可能如此——”尤里在交手时也确实感受到了鸟精魂的不情愿感。“相当有自制能力。”
“有的神秘学者都认为精魂是全凭本能行动的机器，只要给予相同的刺激就会做出相同的回应，不会做长远的规划，接受本能的支配，虽有智能但仍然无异于野兽。我爷爷说起他们的时候的表情非常古怪。”
尤里知道明美的意思……显然，那些神秘学者理解的不够全面。
“啊，不，我不是全面反对他们。”注意到尤里的表情，明美开始深入解释。“他们说的对一部分灵体是正确的，确实有的灵体只看眼前。这种灵体就会看到能量直接就扑上去，然后就因为吸收了能量而被束缚住。我的意思是，每个灵体都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哈哈哈，不会吧，怎么会有看到能量就扑上去并且被束缚住的只看眼前的灵体，这也太蠢了。
“和灵体的约定难道不需要双方同意吗？鸟精魂看起来很有些不满，而竹村……不够详细，但他既然提到了威吓，说明也不是什么你情我愿的契约。”
“通常来说这种是城下之盟，竹村手里握着对方的弱点之类的。鸟精魂肯定不会再跟你说一遍这个，而竹村……”
竹村大概率已经没了，剩下的可能是变成不可交涉的东西了。
——又找了半个小时之后，两人没有别的收获。
看起来在这里能找到的东西就这些了，现在应该离开。
好在财物不是行动的目的，可疑的橙汁也被留在原地，需要带走的只有一个薄薄的笔记本。把日记交给明美，护送明美安全落地之后，尤里返程进入房间，开始毁灭痕迹。
其实就是实体化飘起来把移动过的东西摆放回原位。
然后再在屋里寻找有没有能跟踪到明美身上的证据，比如头发之类的？明美说不用担心这个，这个世界上会掉头发的人很少，但尤里对此颇有怀疑。报纸上的案件，很多都是犯人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留下了痕迹。
不用太紧张，我们并没有真的偷走什么明显的东西，这很可能直到我们归还都不会被人发现。
做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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