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狱凝渊
一曲之间，既有江湖纵马的洒落，亦有风雨孤舟的苍茫。
音韵荡开，穿林渡水，竟连院外匆匆的行人，也不自觉放缓了脚步，侧耳聆听。
司理理跪坐于茶席之前，素手烹茶。
火候、水温、注水之势，皆从容不迫，行云流水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雅致。
她目光偶尔掠过合奏的二人，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待得最后一缕琴音散入风里，最后一节箫声没入云中，万籁俱寂，唯余竹叶沙沙。
司理理盈盈起身，将一盏澄碧清澈的茶汤奉至林牧面前，语音温软，由衷赞道：“公子与桑大家琴箫合鸣，意境高远，当真是绝世无双，理理今日有幸闻之，实是耳福不浅。”.
林牧接过茶盏，轻呷一口，目光却似已越过庭院高墙，投向渺不可及的远方。
“不过是随心而奏，聊以自娱罢了。”
他放下茶盏，声音平淡：“如今南庆厉兵秣马，粮草辎重不绝于道，与北齐大战一触即发。”
“庆帝隐忍多年，布此大局，国力兵力皆远胜北齐。”
“此番北齐怕是危如累卵。”
提及“北齐”二字，司理理奉茶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虽即刻稳住，盏中茶汤却漾起一圈极细的涟漪。
她眼睫低垂，一抹难以掩饰的忧色悄然浮上眉梢，如薄云蔽月。
沉默片刻，司理理轻声问道：“公子，我们……何时动身前往北齐？”
林牧目光落在她隐含焦虑的脸上，了然道：“是担心你那位还在上京为质的弟弟？”
司理理轻轻点头，唇瓣微抿：“虽知他在北齐宫中，暂时应无性命之忧。”
“但两国若开战，他身为质子，处境必然艰难，理理实在难以安心。”
“既如此，也不必再等。”
林牧语气随意：“你去准备一下，今日下午，我们便动身去北齐看看。”
司理理闻言，眸中瞬间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她立刻俯身行大礼，语音微颤：“谢公子恩典！”
自跟随林牧以来，司理理早已脱离了昔日那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密探生涯。
如今的生活安稳闲适，或修行，或品茗，或读书，静看庭前花开花落，几乎是她颠沛半生里曾经梦想却永不可得的日子。
若非唯一的亲弟弟仍悬于北齐为质，生死难料，她对那片土地实则并无多少留恋。
……
下午时分，日头偏西，林牧并未吩咐准备车马，只是让桑文与司理理一左一右站在身旁。
“今天带你们体验一下飞行的感觉．「 。”
话语落下，林牧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力量瞬间蔓延而出，如温和的水流，又似坚韧的气茧，将三人稳稳包裹其中。
强大的精神念力沛然涌出，林牧心念微动，三人便已悄然离地。
司理理和桑文只觉身体一轻，似有无形的力量将自己包裹，耳边风声骤然尖锐呼啸，眼前景物猛地模糊，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若非她们修为已达九品上，只怕立刻便会不适。
饶是如此，两人亦是心头剧震，紧紧守住心神。
她们随林牧飞到高空，转眼就出了南庆京都，山河大地在脚下以骇人的速度倒退，云层触手可及，又转瞬被抛在身后。
林牧的护体真气将高空罡风与极速带来的冲击尽数隔绝，使她们如乘坐在最平稳的舟车之中，唯有下方飞速掠过的城镇、田野、山脉，昭示着这是一种何等不可思议的行进方式。
南庆京都与北齐上京，相隔千里。
若策马疾行，披星戴月，也需数日功夫。
然在林牧的御空飞行之下，这般距离，不过咫尺。
即便带着两人，速度亦远超音速。
不到半个时辰，一片恢宏肃穆、黑沉沉的宫殿群便出现在视野尽头。
高耸的宫墙在北地苍茫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冰冷坚硬，巨大的广场以青黑巨石铺就，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属于北方王朝的冷冽与威严。
北齐皇宫，到了！
相比南庆皇宫的精致与隐含的锋锐，北齐的皇宫规模更为宏伟庞大，却隐隐透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暮气。
三人临空飞至皇宫上空，速度骤减，身形缓缓下降，如同谪仙临尘。
这骇人一幕，立刻引起了皇宫守卫的注意。
“那是什么？！”
“天上！天上有人！！”
“难道是神仙？”
“戒备！速速戒备！”
惊呼声、厉喝声、兵刃仓啷出鞘声瞬间打破了皇宫的肃静。
大批侍卫从各处蜂拥而出，训练有素地结成战阵，如临大敌地将缓缓落下的三人团团围在中心。
无数张强弓劲弩被拉满，闪烁着寒光的箭镞齐齐对准了核心处那位神情自若的青衫男子。
侍卫统领紧握刀柄，手心尽是冷汗，强自镇定地厉声喝道：“何方高人？为何擅闯皇宫禁地？”
他的声音因惊惧而微微发颤。
御空而行，这已近乎传说中的神仙手段！
司理理上前一步，自怀中取出一面乌木镶银的令牌，朗声道：“北齐密探司理理，求见陛下，烦请通传。”
那侍卫统领验看令牌，脸色连变，态度恭敬了不少，却依旧不敢大意。
他示意部下不可松懈，自己则紧握着令牌，转身疾步向宫内奔去。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却并不凌乱的脚步声从宫殿深处传来。
只见在一众内侍宫娥的簇拥下，一位身着玄色龙袍、身量尚显单薄、面容清俊的“少年皇帝”快步走出。
她眉眼间带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忧思，正是北齐当今之主，战豆豆。
她身旁紧跟着一位女子，身着简单布衣，未施粉黛，眼神却明亮灵动，气息浑厚自然，步履间轻盈欲飞，乃是北齐圣女海棠朵朵。
相比电视剧中的角色，眼前的两女样貌更为年轻秀美，战豆豆虽扮男装，亦难掩其清丽，只是被龙袍威仪与眉宇间的凝重所掩盖；海棠朵朵则如野外蓬勃生长的芳兰，自带一股清新洒脱之气。
战豆豆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越过了众人，落在林牧和司理理身上。
她早已接到南庆方面的密报，知晓这位突然出现的林牧，乃是“无上大宗师”，以及他与司理理的关系。
此刻亲眼见到对方以这种近乎鬼神莫测的方式直接降临宫闱，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但脸上依旧竭力维持着帝王的镇定与威仪。
她挥手，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々 退下！不得对贵客无礼！”
如临大敌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迟疑着收起兵刃，潮水般退开一段距离，却仍不敢完全散去。
战豆豆上前几步，目光灼灼地看向林牧，率先开口：“阁下便是林牧林先生？朕早已听理理提及先生风采，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叮！接触到气运人物战豆豆，触发支线任务：护国之战。】
【任务要求：在接下来的南庆与北齐战争中，确保北齐国土不失，助战豆豆稳固江山，击退南庆入侵。】
【任务奖励：随机抽取。】
林牧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对着战豆豆微微颔首，算是回礼：“陛下谬赞。林某此番冒昧前来，一是应理理所请，探望其弟；二来，也是听闻南庆陈兵边境，欲对北齐不利，故特来一看。”
战豆豆与身旁的海棠朵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与一丝难以压抑的担忧与期盼。
一位大宗师在此微妙时刻到来，并直言两国战事，其态度足以决定亿万生灵的命运与国祚之延续。
若对方倾向南庆，北齐顷刻间便有覆巢之危。
战豆豆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语气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钱李的)：“先生明鉴，南庆狼子野心，以莫须有之罪，无故兴兵犯界，欲吞我疆土，灭我宗庙。”
“先生乃世外高人，若肯在此危难之际，施以援手，助我北齐……但凡朕所能及，先生之所求，北齐举国上下，定极力满足，绝无二话！”
北齐这些年与南庆交战，一直败多胜少，国力日削。
若非有大宗师苦荷坐镇，四顾剑于东夷城遥相牵制，南庆有所顾忌，只怕早已山河破碎松。
如果林牧站在南庆一方，南庆便集三位大宗师之力，横扫天下，再无抗手。
反之，若能得林牧相助，北齐便可瞬间扭转乾坤，甚至反败为胜！
林牧一人之向背，直系两国之存亡。
林牧看着眼前这位在强敌压境、山河飘摇之下，依旧努力保持着冷静与气度的少年君王，又想到方才系统的任务提示，心中瞬间已有决断。
他本非此界之人，更非南庆之属。
两国兴衰，于他而言，并无切身的利害关系。
但系统发布了任务，有利可图下，林牧不介意帮战豆豆一把。
“既然陛下如此有诚意。”
林牧淡淡道：“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如何让庆帝的雄心，折戟在这北境长城之下。”.
第95章：一骑可当百万军
北齐皇宫内的气氛，因林牧一句话骤然改变，如冰封河面下涌起灼热的暗流.
战豆豆眼中的忧惧瞬间被惊喜取代，她纤长的手指微微颤抖，强抑激动，不顾帝王之尊，向林牧郑重一揖：“若得先生相助，实乃北齐之幸、百姓之福！朕代北齐万民，拜谢先生！”
林牧坦然受礼，身形巍然不动，只淡淡道：“陛下不必多礼，林某既应此事，便不会袖手旁观，南庆之野心，该到此为止了。”
……
翌日朝会。
战豆豆力排众议，以雷霆手段颁旨，册封林牧为“护国大将军”，总摄抗庆军务，可凭虎符调动全国兵马，特赐“见君不跪”等特权。
此令一出，满朝哗然。连深宫之中的太后听闻后，也惊怒不已，摔碎了最心爱的琉璃盏。
金殿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林牧来自南庆，寸功未立，虽是传说中的大宗师，但也有人觉得是危言耸听。
毕竟没亲眼见过。
甚至有人窃窃私语，猜测这是南庆的阴谋。
诸多以军功立身的武将，更是强烈不满。
其中，反应最烈的乃北齐军中支柱，有“凶虎”之称的上杉虎。
他乃军中宿将，骁勇善战，性情刚烈如火，最重资历与军功，眼见一个无名之辈骤然凌驾于所有浴血奋战的将领之上，如何能忍？
哪怕之前听说过林牧御雷斩杀程巨树，也觉得是夸大其词，以讹传讹。
“陛下！末将不服！”
上杉虎猛地踏出武将队列，声如洪钟，震得殿瓦似乎都在作响。
他虎目圆睁，虬髯戟张，如一头被激怒的猛虎，毫不避讳地直视御阶之下那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的林牧，朗声道：
“军中晋升，历来靠的是实打实的军功、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诚！”
“林牧出自南庆，之前还斩杀我北齐高手程巨树，与我北齐寸功未立，反有仇怨，凭何位居本将之上，总揽全军？”
“此非仅本将一人之疑，乃三军将士之惑。”
“若陛下执意如此，请准本将与林牧校场较技。”
“若他能胜了末将手中这杆裂风枪，末将便心服口服，此生愿为他牵马坠镫，绝无怨言！”
【叮！接触到气运人物上杉虎，触发支线任务：拯救义父。】
【任务要求：一年之内，将肖恩安全带回北齐。】
【任务奖励：随机抽取。】
见上杉虎质疑自己的决定，战豆豆眉头微蹙，玉面生寒，正要开口呵斥其君前无状。
850 林牧却已转身看向上杉虎：“你不知道我是大宗师？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大宗师是假的？”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抬手虚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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