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搁浅的大鲨鱼
说罢，他背着岚星走进厚重的雨幕。
雨声喧哗，电闪雷鸣，时不时照亮泉树离去的背影。
见他背着岚星院长蹚过积水，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娜姿倏然顿足。
她的手压在胸口上，一种莫名的酸楚弥漫其间。
“这是...什么感觉，仿佛喘不过气。”
娜姿小脸皱起，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云销雨霁（6K）
一根根翠绿色的藤鞭交织成藤兜，托举住背上的岚星。
泉树兀地感到重量一轻，但最大的麻烦是脚下的积水，叫人看不清地面状况。
不确定水里的下个落脚点有多深，凹凸不平的乡间小路极大拖延了他的速度。
他背着岚星晃晃悠悠，头灯向前射出的一贯光亮映出倾盆墨雨。
“咕——”
两只波波在前方引路，隐约能望见七号公路一排路灯的暗白光晕。
照明设施暂时没有因暴雨罢工，这是个好消息。
蹚过竖着木牌的岔路口，通往公路的上坡被一棵倒下的大树横拦。
大风天气，越是枝繁叶茂的树木越容易被吹倒。
“高速星星！”
不愿绕路的泉树指挥伊布，十几枚亮黄色的金星接连爆炸，树干破开一个大洞。
狐大盗的指挥下，妙蛙种子们齐力推着泉树爬上坡，踩到坚实的柏油路面，前路豁然开朗。
两排灯光铺成的长路向远方蔓延，地势向下。
可只凭两条腿，泉树不可能背着人走到金黄市。
“黑暗鸦，你们去找下交通工具。”
“嘎！”
兴许是院长小姐在背上，泉树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指令对它们这么好使。
他其实对黑暗鸦们不抱什么希望，附近的村庄地势大多低矮，即便有车辆也早泡了水，除非找条船来。
要是有只能骑乘代步的宝可梦就好了。
泉树暗戳戳下定决心，这次过后一定要收服只大体型的飞行系精灵。
沿着公路行走，头顶墨色云层像被打翻的砚台，将整个夜空压得极低。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头盔上，噪音惹人心烦。
“对不起...”
耳边岚星的声音细若蚊呐。
“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泉树抬着她的腿弯，微微喘气，道：“摔倒和扭伤都是意外，你只是在尽院长的职责。”
“如果我没摔倒...”
岚星的手攥着他肩膀的衣领，自责道：“如果我更小心一点，你就不用冒着雨背我去金黄市。”
“不，你搞错了一点。”
泉树摇头道：“就算你真的骨折，我也没有帮助你的义务。”
“那你...”
岚星欲言又止，那泉树帮助她的原因是什么？
“背你去医院是我个人意愿，不止是我...呸！”
泉树吐掉混入口中的雨水，“还有福利院的大家，都是因为想帮助你才走进雷雨里。”
他笑道：“你知道我宣布院长需要帮助的时候，有多少宝可梦克服恐惧站出来了吗？”
“所以不要道歉，等这阵雨过去，向大家好好道谢吧。”
“我会的...”
从那具身体里传来的声音，细微柔弱，听起来全然不像岚星平时那凛然，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的冷冽语声。
“嘎！”
不久后，两只飞回的黑暗鸦在头顶盘旋，似乎发现了什么。
泉树抱着一丝希望，顺着它们的指引向侧边的稻田看。
一辆轮子半人高的小型农用运输车正荡开沟渠溢出的积水，爬坡上公路。
泉树高声大喊：“喂，大叔！”
开车的稻农似有所觉，上路后停车张望。
“你们两个小娃娃，暴雨天怎么在外面走？”
走近后，稻农不解地开口。
泉树连忙快速解释了状况，他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原来是岚星院长要去医院，上车吧，俺送你们过去。”
“太感谢你了，大叔。”
几根藤鞭举着两人送进车斗，宝可梦互帮互助，也坐进车里。
“不碍事，就是俺这车刚刚在水里泡过，什么时候抛锚就不知道了。”
稻农抹了把脸，可惜地望向下面未收完的庄稼，道：“这雨来得太快、太急，剩下的稻子只能等雨停后排水才有救。”
引擎震动，运输车向着金黄市方向颠簸而去。
...
“比！”
停在车沿的比比鸟一阵抖动，甩掉身上的水珠。
它盯着泉树，眼神桀骜不屑。
“原来是你这家伙，翅膀终于硬了。”
泉树没想到当初救助的比比鸟也在这场护送行动中，他伸手打算摸摸它的头。
“比——”
比比鸟应激，张开翅膀腾空而起，消失在漆黑的厚重雨幕中。
“还是一样胆小。”
泉树撇撇嘴。
运输车的速度不快，但开一个多小时也能进入金黄市的城郊结合区。
行驶一段路程，能明显看到路面积水越来越深。
“现在你的腿感觉怎么样？”
岚星摸着小腿上的红肿，道：“药膏被水冲掉不少，不确定肿胀有没有减轻。”
“痛不痛？包里有块毛巾可以咬。”
“...又不是无麻药手术，这点痛我忍得住。”
不知是寒冷还是疼痛，她的脸色苍白，话语毫无说服力。
“都这种程度了没必要逞强，况且——”
泉树话至一半，引擎声突然哑火，失去动力的运输车停滞在积水里。
“俺车不行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
稻农对于车辆的抛锚一点也不奇怪，在田里泡过几回，现在熄火他得夸它质量好。
“需要两只妙蛙种子把大叔送回家。”
“呀，客气了，俺自己能走。”
泉树跳下车，小腿深的积水，周围飘着各种杂物。
不顾大叔的劝阻，留了两只妙蛙种子在原地，他背着岚星继续前进。
...
“种子种子！”
继续跋涉一段路，妙蛙种子们忽然发现自己的脚踩不到地面了。
它们的小短腿在水里划拉，只能游泳。
淹没过膝盖的积水，泉树苦笑道：“就送到这里吧，等会体力耗尽就麻烦了。”
藤鞭背了一路，他没怎么耗费体力。
“种子！”
心有不甘的妙蛙种子们一边用藤鞭支撑，一边帮忙托着岚星。
“你们该回福利院了。”
岚星的话终于让疲惫不堪的妙蛙种子们停下脚步，狐大盗驮起两只四肢无力的妙蛙种子，目送两人远去。
“比——”
被泉树吓跑的比比鸟叫声高昂，盘旋在他们头顶。
“这胆小鬼怎么突然回来了？”
暴雨敲击着水面，和比比鸟一起回来的还有二十几条白色波纹。
角金鱼、杰尼龟、蚊香蝌蚪......
“杰尼杰尼！”
一个个蓝色光头钻出水面，它们推来一张半米宽的木板，拍拍板面。
“让我们坐上去的意思？”
泉树在木板上放下岚星，被底下的七八只水系精灵稳稳托举住。
他也盘坐上去，小精灵直通船缓缓起步。
“这可比走路快多了。”
由于木板面积不大，岚星的腿不好弯曲。
泉树索性将她的腿搁在自己盘坐的膝盖上。
“积水很脏，你的伤口尽量不要接触水面。”
过于羞耻的姿势，岚星偏过脑袋，眼睫如蝶翼般颤动：“我知道...”
二十几只水系宝可梦自发组成接力班，一轮轮托举着木板向前进。
两侧不断倒退的路灯，开始照映出一些窗门紧闭的店铺。
金黄市城郊，到了。
城市的排水系统尚未彻底失灵，一段上坡路后，大腿深的水位开始下降。
时至深夜，城郊的五六层居民楼无一亮灯。
手机屏幕里，多边兽钻出。
“还是没信号吗？”
呆呆的多边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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