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翁法罗斯的丰饶令使 第105章

　　而罗素，这位执掌丰饶命途强大力量的令使，恰恰是玩弄生命力的行家里手。

　　在他面前，这些丰饶孽物赖以生存的不死特性，脆弱得如同薄纸。万旌旗方才吞噬生命精华的一幕，就是最直观的警告。

　　令使的威仪，绝非虚言。那是一种源自宇宙法则层面的压制感。

　　联军中，退缩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瞬间压倒了刚才的疯狂。

　　不少人的眼神开始躲闪，脚步下意识地往后蹭，甚至有细碎的、充满恐惧的私语在人群中响起。

　　“回…回去吧？”

　　“这…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被那旗子吃掉…连渣都不剩，原来他们说的敕旗是这个吗？那魂灯……”

　　呼雷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感受到了身后族人和那些丰饶民囚徒的意志正在飞速瓦解。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为了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啧，”罗素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手中的“草木长青”随意地抬起，翠绿的枪尖遥遥指向人群，那动作轻松得像是在指点风景。

　　“怎么？刚才不还叫嚣着要轰轰烈烈地杀出去吗？怎么现在，手脚都软了？就因为……我站在这里？”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囚徒的心上，带着**裸的嘲弄。

　　“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罗素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终审的法官。

　　“要么，像刚才那几个蠢货一样，窝窝囊囊地死在这里，化为万旌旗的养分；要么——”他手腕微转，枪尖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光，“像个战士一样，拿起你们那点可怜的力量，向我冲锋，然后……再死。这是我所能给予你们唯一的仁慈。”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他最后的宣判，斩钉截铁，彻底堵死了所有幻想。

　　死寂再次笼罩。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呼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恐惧和屈辱。

　　他排开身前几个瑟瑟发抖的同族，独自向前迈出一步，微微垂下他那颗属于步离战首的、高傲的头颅，用一种尽可能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谦卑的语气开口:

　　“尊贵的……长生主代行者。”这个称呼让呼雷的喉咙有些发干。

　　“在我……以及我的族人们迎来终局之前，我，呼雷，能否斗胆向您请教一个问题？”他抬起头，狼瞳中带着一种濒死野兽的恳求。

　　罗素的目光落在呼雷身上，带着一丝审视。“步离狼族……战首呼雷。你倒是唯一还有点意思的。”他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说吧。看在你这份敢于独自站出来的勇气份上。”

　　呼雷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想问的是，您……同为行走在丰饶命途之上，为何要如此……针对我们？我们，难道不都是慈怀药王的子民吗？”

　　“子民？”罗素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脸上那温和的笑意第一次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神圣的怒意。他手中的草木长青枪身，隐隐有翠绿的光芒流转。

　　“你们……也配自称药王的子民？”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在每个人心头炸响，“看看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用这份恩赐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那些形容枯槁、面目狰狞的囚徒：“烧杀掳掠！屠戮生灵！将无边的苦难当作勋章！将药王赐予的丰饶，扭曲成满足你们无尽贪欲和暴行的工具！”

　　罗素向前踏出一步让所有人呼吸一滞：“慈怀药王，祂心怀慈悲，泽被苍生，从未要求信徒必须行善积德！”

　　“祂的恩泽如同阳光雨露，普照万物，不求回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虔诚，“但祂也从未！从未允许你们打着祂的旗号为非作歹！“

　　祂只是从来都不愿意束缚你们，却养出了一堆连毛都没褪干净的野兽。”

　　他猛地一指呼雷身后的联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正是因为你们这些蛀虫！这些败类！”

　　“药王那无上的仁慈与悲悯，在宇宙万族眼中才变成了混乱与灾祸的象征！祂的圣名被你们玷污！祂的慈悲被你们曲解为放纵！”

　　罗素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狂热光芒:“所以，清除你们，净化这些附着在丰饶命途上的污秽与毒瘤，让宇宙重见药王真正的慈怀，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作为那位仁慈神明的忠实拥趸，或许那位神明可以容忍你们这样的行为，但我绝对不能。”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可怕的穿透力，“只有将你们这些亵渎神恩的孽物彻底抹除，世人才能明白，慈怀药王，是一位何等伟大、何等纯粹、何等仁慈的神明！”

　　“祂的恩泽，是为了抚平伤痛，是为了消弭苦难，是为了让每一个生命都沐浴在无苦无痛的永恒慈光之下！而你们不应当在此列。”

　　“所以这十多年来，我一直都在猎杀你们这帮丰饶的败类。”

　　“你放心，不止你们步离人，剩下叫得上名的丰饶民种族，基本上已经被我屠灭。你们的黄泉路上并不孤单。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能让你心情好受一点？呵呵。”

　　他重新握紧草木长青，枪尖直指呼雷，翠绿的光芒在枪刃上吞吐不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丰饶与巡猎交织的气息:“好了，你的问题，我已回答。你的体面，我会给予。”

　　罗素的目光扫过所有噤若寒蝉的丰饶民，下达了最终的战斗宣告：

　　“现在，步离的战首，以及……你们这些玷污丰饶之名的余孽。选择吧，是引颈就戮，还是——带着你们那点可怜的挣扎，冲过来！”

　　他周身的空间似乎都微微扭曲，丰饶令使的威能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牢牢锁定了眼前这支绝望的联军。

　　万旌旗在霖身侧缓缓旋转，旗面上暗金纹路闪烁，仿佛一张等待饱餐的巨口。

　　他紧握翠微长剑，眼神冰冷，如同最忠诚的处刑者，静待着风暴的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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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垂世卷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自爆的幻胧

　　战斗的结局，从这支由幽囚狱深处临时拼凑起来的丰饶联军踏出牢笼那一刻起，便已注定。

　　他们面对的，是丰饶令使怀朽，以及他的孩子霖。

　　五十年前，丰饶民曾纠集庞大联军，意图剿灭罗素麾下的慈怀医师组织。以获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结果？罗素亲自下场。那场席卷数个星系的战争，最终以数十个丰饶民种族彻底灭绝，其余参与者也在十年内尽数消亡而告终。

　　自那以后，那些寄生在丰饶命途上的蛀虫们再难联合，只能如丧家之犬般，逃窜至宇宙的荒凉角落苟延残喘。

　　这支幽囚狱的杂牌军，在罗素眼中，连麻烦都算不上，不过是待清理的污秽。

　　丰饶民引以为傲的不死之身与血肉的疯狂增殖，在罗素面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瞬间消融、失效。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迫近的冰冷与绝望。

　　这正是他们曾经施加给无数星球原住民的绝望。

　　唯一的区别在于，此刻承受这绝望的，是满手血腥的战犯。

　　绝望并无不同，只是施受者的身份完成了可悲的轮回。

　　呼雷，步离狼族的战首，是这群残渣中唯一能在罗素手下多撑片刻的存在。

　　但也仅仅是片刻。最初的几招尚能勉强招架，带起腥风血雨，很快便沦为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罗素的动作如同最优雅也最致命的舞蹈，长枪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精准的残忍，轻松拨开呼雷沉重的战刀，在他庞大的狼躯上留下深可见骨的创口。

　　青铜面具早已碎裂，露出下方狰狞扭曲、布满血污的狼脸。

　　“吼——！”呼雷发出不甘的咆哮，试图用最后的力量扑击，却被罗素轻描淡写地侧身闪过。

　　长枪顺势一划，带起一蓬温热的狼血，溅在幽囚狱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徒劳。”罗素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如同在审视一块顽石。

　　“父亲，其余皆已肃清。”霖的声音在罗素身侧响起，他手中那把奇异万旌旗正缓缓收敛着吞噬血肉后残留的微光，周围只剩下散落的、失去活性的碎骨与甲胄碎片，再无一个站立的丰饶民。

　　少年面容沉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罗素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呼雷身上。这位战首此刻已狼狈到了极点。

　　皮毛翻卷，血肉模糊，胸前的肋骨和蠕动的内脏暴露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

　　失去了丰饶之力那扭曲的再生能力，他就像一头被剔光了血肉、濒临死亡的巨狼。

　　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伴随着大股狼血从口鼻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那双曾经凶戾的狼眼，此刻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眼前存在无法理解的惊骇。

　　罗素动了。他不再有丝毫戏谑，手臂后扬，那杆由纯粹丰饶之力凝聚的草木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翠绿色的流星，瞬间贯穿了呼雷的胸膛！

　　“噗嗤——！”

　　长枪精准地钉穿了那颗在胸腔内疯狂搏动的赤月之心，将它硬生生从呼雷的体内剜了出来。

　　心脏离体的瞬间，仍在强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泵出蕴含着狂暴生命能量的赤红色血液，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丰饶气息与步离狼族特有的凶煞。

　　呼雷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神迅速涣散。

　　罗素信步上前，无视了呼雷濒死时绝望的目光，伸手虚握。那杆贯穿了心脏的长枪连同那颗兀自跳动的赤月之心，一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悬浮到他的面前。心脏搏动的能量形成微弱的气旋，吹拂起罗素额前的发丝。

　　“倒是……不错的素材。”罗素打量着那颗心脏，如同在评价一块璞玉。

　　“如此强悍的生命本源，如此浓郁的丰饶之力，再加上这颗被异化改造过的核心……确实难得。”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一件死物，而非刚刚剥夺了一个强大存在的生命。

　　呼雷残存的意识听到了这评价，巨大的屈辱感压过了死亡的恐惧。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喉咙里挤出破碎而嘶哑的声音：“您…今日所为…与我们…又有何异？以我族血肉…为材…不过是…另一种掠夺…这便是…丰饶的底色…连您…也无法逾越…长生主定下的…规则…”

　　他咳出更多的血沫，生命正随着每一个字飞快流逝，“自诩…弱小者的…捍卫者…骨子里…一样…是…血腥的屠夫…咳咳……可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从四肢百骸被抽离，冰冷的死亡触感沿着脊椎蔓延。

　　这种缓慢的、无可挽回的终结过程，比他经历过的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窒息。

　　他明白了，那些幽囚狱里被他嗤之以鼻的疯言疯语——魂灯、敕旗——并非虚妄。

　　罗素俯视着垂死的巨狼，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冰冷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呼雷战首，你们的行凶作恶，早已将自身剥离于生灵之列。”

　　“在我眼中，你们与宇宙尘埃中的污垢、与亟待清除的病灶无异。用你们这腐朽污秽之躯，去铸造守护生命之物，是废物利用，是净化。”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至于那位仁慈的神明，祂从未要求我成为所有弱小者的捍卫者。是我认为，丰饶的恩泽，应播撒于承受苦痛的真实生命。”

　　“但在我的定义里——”罗素的手指轻轻抬起，指向呼雷，“你们，全都不在此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盏造型古朴、散发着幽幽蓝色光芒的提灯凭空出现在呼雷被洞开的头颅上方。

　　灯内出现了一团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邃漩涡。

　　“呃…啊——！”呼雷发出了一声绝非野兽、更像是灵魂被强行撕裂时发出的凄厉尖啸。

　　幽魂灯的光芒笼罩住他，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记忆、所有的存在感，都在被那漩涡疯狂地抽取、剥离。

　　那是超越肉体的痛苦，是存在本身被磨灭的终极酷刑。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那些囚犯的恐惧从何而来。

　　罗素面无表情地看着。呼雷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庞大的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下去，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彻底消散。

　　幽魂灯的光芒也随之收敛，灯内那团漩涡似乎凝实、深邃了一丝。

　　罗素抬手一招，幽魂灯消失不见。他再次看向悬浮在空中的赤月之心和呼雷那失去灵魂、迅速腐朽的残躯。

　　“霖。”罗素唤道。

　　“父亲。”少年立刻上前一步。

　　“看好了，丰饶之力，不止能催生，更能净化与重塑。”

　　罗素双手虚合，掌心涌出磅礴而精纯的翠绿色能量洪流，瞬间将呼雷的残躯与那颗搏动的心脏包裹。

　　血肉、骨骼、心脏在光芒中剧烈地扭曲、融合、分解。那狂暴凶煞的赤月能量与步离狼族的生命精粹，在罗素无上丰饶之力的引导下。

　　被强行剥离掉其中的暴戾、混乱与诅咒，只留下最本源的生命力与能量结构。

　　光芒渐敛。一颗全新的心脏悬浮在罗素掌心。它不再血腥狰狞，反而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半透明的翠绿色，如同最顶级的翡翠雕琢而成，内部隐隐有金色的脉络流淌，散发着神圣、纯粹的生命气息。

　　虽然形状依旧带着一丝心脏的轮廓，但那股不详与污秽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蓬勃、纯净的生机。

　　霖感受到强大的生命脉动，眼中闪过一丝惊叹:“父亲。它的气息…很纯粹。”

　　“是啊，进化过后变得平和起来，自是这样的。”

　　罗素环顾四周，幽囚狱的这一层已然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残留，他拍了拍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走吧，此地污秽已清。”

　　“该上去向寒鸦小姐说明情况了。然后…去看看罗浮仙舟之上，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这场动乱，源头一定还未完全平息。”

　　“好的，父亲。我都听您的。”霖将净源之心妥善收好，紧跟在罗素身后。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踏过满地的狼藉，向着通往上层的光梯走去，留下身后一片彻底的死寂。

　　………

　　罗浮仙舟丹鼎司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混乱的战场。丹枢，曾经的丹鼎司执事，如今药王秘传的魁首，状若疯魔。

　　她精心布置的一切，在云骑军与星穹列车众人的合力猛攻下，正寸寸崩裂。

　　翠绿色的建木能量如同失控的野马，在她周身狂暴地流窜，撕裂了她的衣袍，在她皮肤上留下灼烧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