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翁法罗斯的丰饶令使 第16章

　　三只“小雀鸟”欢快地围住罗素，缇宝们更是开心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们三人齐说。：“前辈前辈！谢谢您的礼物！这太珍贵啦！我们一定会好好利用它的。” 罗素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万敌的表情依旧冷淡如常，但在接过那几瓶特制的石榴汁口味羊奶时，他金红色的异瞳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简洁地道：“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的语气平淡，却无敷衍。甚至罗素还听出了一两丝欣喜的味道。看起来他应该很喜欢这份礼物才是。

　　风堇，这位昏光庭院如今的主治医师，双手接过罗素递来的厚厚典籍——那是他浓缩毕生行医感悟编纂而成的医书全本。

　　她郑重地捧在胸前，眼中闪烁着激动与珍视的光芒：“前辈……这份厚礼，对医者而言，是无价之宝。风堇定当潜心研习，不负所托。”

　　轮到遐蝶。罗素递给她一双看似普通、实则蕴含复杂术式的手套，银丝编织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试试看？” 罗素鼓励道。

　　遐蝶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带着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手套贴合着她的手指，带来一种奇异的隔绝感。

　　“感觉如何？”罗素微笑着，张开了双臂，“不如现在拥抱一下我，亲自验证一下？”

　　遐蝶的脸颊微微泛红，看着周围伙伴们鼓励的眼神，又看了看罗素温和的笑容。

　　她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地、带着试探地拥抱了罗素。

　　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冰冷死寂并未降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罗素亚麻衣衫下传递的温暖体温，能感受到那份坚实的、属于生者的力量。

　　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喜悦和释然瞬间淹没了她。

　　“真的……真的可以！”遐蝶的声音带着哽咽，眼中泛起泪光，笑容却无比灿烂，“太好了！这种感觉……太好了！”

　　这份礼物，让她触摸到了被死亡之力隔绝已久的、属于生者的温暖连接。

　　然而，当兴奋的遐蝶转身下意识也想拥抱一下旁边的迈德漠斯时，意外发生了。

　　她刚碰到迈德漠斯的手臂，这位高大的黄金裔就像被抽走了骨头般，“咚”的一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罗素看一眼便知道万敌这是死了。

　　罗素仔细打量万敌以及遐蝶手上的那双手套，他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凡人的造物还是终有极限。仅仅只能做到如此程度吗？”

　　浴池边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目瞪口呆。

　　罗素眨了眨他那双淡青色的眼睛，看着地上毫无声息的迈德漠斯，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语气带着一丝学术探讨的认真：“唔……从目前的实验数据来看，手套对死亡之力的隔绝效果，似乎还存在个体差异阈值？”

　　“不过，由此倒是可以得出一个积极结论——迈德漠斯的睡眠质量，确实相当出色。他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起来吧？”

　　虽然手套并非万能，无法完全隔绝遐蝶那强大的死亡之力，但这个结果已经让她欣喜万分。这意味着她终于可以稍微靠近他人了。

　　“至少……至少现在不用再保持五步距离了！”她开心地宣布，“三步以内应该是安全的！” 这份小小的自由，对她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

　　而这个小小的“事故”，也再次以最直观的方式印证了罗素话语的真实性——他确实是被岁月和死亡彻底遗忘的存在。

　　连遐蝶那足以令黄金裔瞬间倒下的死亡之力，在他身上也如同清风拂过山岗，无法撼动分毫。

　　白厄赶紧上前，和昔涟一起把沉睡的迈德漠斯扶到一旁的躺椅上。白厄拍着迈德漠斯结实的肩膀，咧嘴笑道：“嘿，你这家伙，看着瘦，还真够沉的！”

　　“哼，悬锋人不需要任何人帮扶。松开你的手。”此刻的万敌再一次拒绝了死亡回归躯体。看着笑眯眯扶着自己的白厄，立马让白厄松开他。

　　白厄最终拗不过万敌，也就只能将其松开。随后万敌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恢复了清明。也同样对这位不受死亡力量影响分毫的前辈更加尊敬。

　　最后轮到白厄和昔涟。罗素递给他们一个密封的、鼓鼓囊囊的布包。两人好奇地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形态各异的种子，散发着淡淡的、属于哀丽秘榭的独特气息。

　　“这是……”昔涟小心翼翼地捻起一颗种子。

　　“一些哀丽秘榭特有的植物种子，”罗素温和地解释，“在漫长的旅途中收集的。我想，它们或许能在新的土壤里，焕发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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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些东西已然不可寻到，你们好好珍惜。”

　　白厄和昔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惊喜和感动。他们郑重地向罗素深深鞠躬：“谢谢您，前辈！这份礼物……意义非凡！”

　　捧着这包沉甸甸的种子，两人心中已然默默立下誓言：一定要在奥赫玛的土地上，精心培育出一片属于哀丽秘榭的植被。

　　这不仅是对故土的怀念，更是他们重建家园、点燃希望的第一步。每一颗破土而出的嫩芽，都将是对抗黑暗、宣告新生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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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仁医卷 : 第三十四章 狂傲的学者

　　罗素离开了被黎明机器微光笼罩的奥赫玛，回到了神悟树庭那由无数智慧枝桠构筑的穹顶之下。

　　逐火之旅的火种已然点燃，存续的职责如同沉重的接力棒交到了黄金裔们的手中。但这绝不意味着罗素可以就此松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再创世预言背后的巨大不确定性。黄金裔们将踏上以身为柴的征程。

　　而学者们的使命，则是为那可能的失败准备一条退路。黑潮的本质依旧成谜，对抗它的研究绝不能停歇。

　　不到黑潮彻底退散，或是世界归于彻底的死寂，罗素绝不放弃。

　　跟随罗素出访奥赫玛的学者们，一回到神悟树庭那充满书卷气息的廊道与实验室，便迫不及待地向同僚们描绘云顶天宫那震撼的一幕。

　　他们的言语间充满了激动与自豪，逢人便说老师的演讲如何如惊雷般震颤了整个翁法罗斯，如何将数万人心中绝望的冰层击碎，点燃了抗争的烈焰。

　　“你们没看到那时的场面！”一位年轻的学者眼睛发亮，对着围拢过来的同伴比划着，“老师站在台上，穿着那身旧亚麻袍子，肩上就背着那个磨得发亮的医疗包。”

　　“他举起流血的手，告诉所有人他并非什么黄金裔，只是个被时间遗忘的凡人！可就是这个凡人，带着我们神悟树庭快一百代学者，在黑潮的阴影下坚持了三千年！”

　　对他们而言，老师平日讲台上的渊博与温和令人如沐春风，但演讲台上那个以血肉之躯剖白三千年孤旅发出不屈呐喊的罗素，其壮烈与决心远超任何威严。

　　上百代学者在实验室的油灯下耗尽心血，在书卷与试管间寻求渺茫的生机，承受着不被理解甚至徒劳的质疑目光。

　　而此刻，这些目光终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全体翁法罗斯人对这些曾经默默无闻、跟随罗素行走于荆棘之路的凡人学者们，发自内心的敬意。

　　罗素很快收束心绪，重新埋首于那堆积如山的实验报告、数据模型和装着各色液体的试管之中。

　　神悟树庭的学者们辅助罗素完成着对抗黑潮的庞大课题下无数的子项目。

　　整个神悟树庭，如同一个精密的齿轮组，为逐火之旅提供着坚实的后盾——物资的调配、运输路线的规划、对黑潮侵蚀病最新变种的分析报告、延缓药剂的大规模制备……

　　这一切都在翁法罗斯人前所未有的团结中有序地进行着。

　　行走在神悟树庭回廊间，或是短暂踏足其他城邦，罗素能看到人们脸上的变化。

　　那长久以来对命运的哀悼与麻木，正被一种崭新的、对命运抗争的勇气所取代。

　　虽然黑潮的威胁依旧迫在眉睫，但绝望的阴霾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名为希望的光。

　　然而，就在这同仇敌忾的氛围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以一种近乎亵渎的方式在神悟树庭最神圣的角落骤然响起。

　　“阿那克萨戈拉斯，”罗素的声音失去了惯常的温和，如同凛冬的冻土，冷硬地砸在静谧的理型之室中。

　　他站在门口，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锁定在室内那个身影上两个全副武装、身披印有瑟希斯徽记纹章的树庭卫兵。

　　他们正牢牢钳制着那人的双臂。“你知道私自闯入圣地，试图融合理性泰坦瑟希斯的火种，在神悟树庭意味着什么吗？”

　　但凡在神悟树庭待过些时日、接触过罗素的学生都明白，这位贤者总是以微笑待人，如春风化雨。

　　可一旦他那淡青色的眼眸中敛去所有温度，神情彻底冷下来，那便意味着——罗素是真的动怒了。

　　被卫兵押着的学者——阿那克萨戈拉斯，抬起头。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平静，嘴角甚至残留着一丝被打断极致追求的遗憾。

　　罗素心中的愤怒并非主要源于他对火种的觊觎。神悟树庭守护火种，终有一日要将其归还于再创世的循环，这是翁法罗斯残酷的宿命。

　　他愤怒的核心，是眼前此人对自己生命的极度漠视！强行融合泰坦火种，其凶险程度无异于将灵魂投入粉碎机。

　　这种将生命视作可以随意抛掷的筹码、只为满足一己求知欲的行为，是罗素行医三千年最为憎恶之事，没有之一。

　　看着阿那克萨戈拉斯脸上那混杂着疯狂与执念的笑容，罗素的心情沉入谷底。这家伙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夸他吧？

　　理性泰坦瑟希斯的火种，安静地悬浮在房间中央的古老基座上，散发着幽蓝而睿智的光芒。这枚火种，是神悟树庭存在的基石，更是罗素心中最深的羁绊。

　　它承载着他已逝的老师，理性泰坦瑟希斯最后的一抹灵魂印记。将火种交出去的时刻，无异于亲手抹去老师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那个痛苦的时刻或许无法避免，但罗素绝不希望是现在，更不希望是以这种被强行窃取的方式！

　　更让罗素感到讽刺的是，如果阿那克萨戈拉斯肯堂堂正正地走到他面前，陈述他的研究、他的理论、他为何认为此刻融合瑟希斯火种是必要的，罗素未必会断然拒绝。

　　神悟树庭崇尚理性与思辨，任何有价值的探索都值得倾听。说到底是这个傲慢的家伙觉得说服他这个守旧的老家伙太过麻烦，他的耐心远远比不上他对所谓终极真理的执着。

　　于是，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式——在今日正午，神悟树庭守卫换防、警戒最易出现短暂疏漏的间隙，利用他作为高阶学者对圣地外围防护的了解，潜入了理型之室。

　　他研究了一个月，破解了数道明面上的警戒术式，自认为万无一失。可惜他低估了罗素。

　　这位活了三千年的贤者，在瑟希斯火种的防护上倾注了心力。除了那些显眼的防护，还有数道极其隐秘与火种本身能量波动几乎融为一体的警戒丝线。

　　就在阿那克萨戈拉斯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幽蓝火焰的瞬间，足以惊醒整个神悟树庭核心区域的警铃声轰然炸响，打破了圣地的宁静。

　　面对蜂拥而至的卫兵，阿那克萨戈拉斯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抗，也没有试图逃跑。

　　他甚至收回了伸向火种的手，只是抱着双臂，用一种近乎贪婪和遗憾并存的目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瑟希斯火种。

　　然后，他便静静地等待着卫兵将他制服。他的神情仿佛在说：既然偷取的计划失败了，那便换一条路——直接去说服神悟树庭的统御者罗素本人。

　　阿那克萨戈拉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他相信他所窥见的、关于黄金裔与泰坦之间那纠缠千丝万缕的真相碎片，足以撼动罗素的坚持。

　　他距离那个足以颠覆整个翁法罗斯认知的终极秘密，仿佛只隔着一层薄纱。只要融合这枚理性火种，他就能捅破它！

　　瑟希斯的智慧，或许是解开一切谜题的最后钥匙！为此他愿意赌上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以及触怒贤者的后果。

　　“贤者大人，”阿那克萨戈拉斯终于开口，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直视着罗素冰冷的视线，“请听我一言。我并非出于私欲亵渎圣地。我所寻求的答案，关乎黑潮的本质，关乎再创世预言的根源。”

　　“甚至……关乎我们翁法罗斯究竟为何存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融合它，是必要的代价，是通向最终答案的唯一路径！”

　　卫兵们紧张地看着罗素，等待他的命令。理型之室内，只有火种幽蓝的光芒在无声脉动，映照着罗素毫无表情的脸和阿那克萨戈拉斯充满殉道者般狂热的一只眼睛。

　　罗素的目光扫过狂热的学者，最终落在那幽蓝的火种上。火光摇曳，仿佛倒映出瑟希斯那双永远充满理性探究却又带着一丝悲悯的眼睛。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几乎能感受到火种散发出的、冰冷而浩瀚的知识波动。

　　“代价？”罗素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千钧之力，“阿那克萨戈拉斯，你口中的必要代价，是你自己的生命，你追求的终极答案，若要以焚毁自己为柴薪，那这背后是否有足够让你失去生命的代价呢？”

　　“这个问题最终的答案足够换我的生命了。”阿那克萨戈拉斯虽然被守卫压住，但脸上的自信神态没有一丝削减。

　　他向前一步，逼近被钳制的学者，淡青色的瞳孔仿佛要穿透对方狂热的表象，直视其灵魂深处的每一个角落：“告诉我，你的假想是否值得我，乃至于整个翁法罗斯都去相信。”

　　“值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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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仁医卷 : 第三十五章 殁世学者之心

　　阿那刻萨戈拉斯带着爽朗的笑声推开紧闭的房门，他大笑着张开双臂，一步步朝大门外走去。

　　罗素的开明远超他的预期，竟真的同意了他融合理性泰坦火种的计划。

　　他甚至没来得及抛出精心准备的说辞，罗素便点了头。

　　此刻，他心中充盈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终于他能用自己的一生去验证那个萦绕心头许久的答案了。

　　他大笑着走出神悟树庭，仿佛要将这份狂喜分享给所有人。

　　但他不屑于像那些庸俗学者般逢人便说。他只是以响亮的笑声回应沿途遇见的同僚，让他们被动地感受自己的喜悦。

　　学者们听着这位向来板着脸的同行此刻的笑声，大多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埋头于自己的研究。

　　一个对学术近乎疯狂的家伙如此高兴，就让他高兴去吧，没人有闲心深究这位同僚的研究课题——动辄需要押上性命作为材料，他们可学不来。

　　他那近乎自残的研究方式就没人能学。再加上他研究的都是离经叛道的课题。

　　要不是罗素允许学术多样化，他这样的家伙早就被众贤者吊起来，以研究禁忌学术不端的罪名处死了。

　　罗素听着那渐渐远去的开朗笑声，摆摆手让周围的卫兵退下。独留自己一个人在房间与火种共处。

　　他凝视着那颗悬浮的理性泰坦火种，低语道:“老师，您也渴望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吧？”

　　“我想您的求知欲远胜于我……很快，我们就能知晓了。我也渴望窥见创世的真相，但愿他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瑟希斯的火种微微跳动，像是同意了一般。罗素脸上挂着怀旧的笑容。

　　他同样期待这位对理性泰坦堪称大不敬的家伙，能研究出什么结果。

　　一周后，阿那刻萨戈拉斯正式开始融合理性泰坦的火种。

　　但在融合过程启动前，罗素惊愕地发现，对方不仅肉体早已残缺不堪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裂痕。连灵魂也被他刻意撕裂成数百片，用于某种禁忌研究。

　　罗素看着那只因极致兴奋而熠熠生辉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人将学术的执着置于生命之上，强行融合泰坦火种本身已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