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翁法罗斯的丰饶令使 第20章

　　“我们没时间了，白厄。”阿格莱雅的声音透过金线，直接在白厄和昔涟脑中响起，冰冷而急迫，“必须立刻开始创世火种的最终试炼。你必须成为救世主，完成再创世。”

　　“奥赫玛还能撑多久？”昔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窗外笼罩的绝望。

　　“我会用这座城邦最后的力量钉在这里，为你们争取时间。”阿格莱雅的回答斩钉截铁，“一旦风堇融合天空泰坦火种成功后，你们便要开启再创世的大门。”

　　第三个月，天空泰坦的火种位置在圣城深处被成功点燃——风堇成功了，代价是自身与火种的永恒融合。而这其中的痛苦只有阿那刻萨戈拉斯体验过。

　　再创世的那天已经不远了。全体翁法罗斯人已经将这视作未来的唯一希望。绝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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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存的四位黄金裔——白厄、昔涟、阿格莱雅，以及小小的缇宝再度相聚。

　　压抑几乎凝固了空气。黎明机器的熄灭像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为什么？”白厄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黎明机器……不该熄灭。神谕说它燃烧永恒。”

　　这个问题困扰着所有人，也是元老院煽动绝望的最后武器。他们这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在最后还是没有忘记争权夺利。

　　哪怕世界已然毁灭，他们就如同固定程序一般旅行着他们必须要争权夺利的肮脏代码。

　　一个猥琐的身影突然从阴影中挤出，竟是赛飞儿生前那个总爱偷鸡摸狗的跟班巴特鲁斯。但此刻，他眼中闪烁着非人的狡黠光芒，气息截然不同。

　　“永恒？嗤……”‘巴特鲁斯’发出怪笑，声音变得重叠而诡异，“那不过是赛飞儿那丫头用诡计权能撒下的、笼罩整个翁法罗斯的弥天大谎！不得不说就连我扎格列斯也佩服这小姑娘。”

　　诡计之神扎格列斯继续提到“黎明机器的燃料，也就只能维持三百年！是赛飞儿伪装成雅努萨波利斯的大祭司，降下永恒燃烧的神谕，用她的力量欺骗了现实，强行为你们续命千年！桀桀桀。”

　　“现在她死了，谎言自然破灭，机器当然熄灭！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继续再说下去吗？哈哈哈。”

　　真相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阿格莱雅心上。千年来的困惑瞬间贯通——赛法利娅那玩世不恭的疏离，逃避黄金裔职责的借口……

　　原来都是为了保护这个谎言不被她窥探人心的金线识破，她背负的不是玩闹，而是整个文明存续最沉重的秘密，独自在流浪中支撑了千年。

　　“赛法莉娅……”阿格莱雅低唤着如同自己孩子的赛飞儿的真名，冰冷的面具终于碎裂。

　　一滴温热的液体滑过她苍白的脸颊。千年未曾感受的泪水，竟在此刻落下。

　　一只小手拽了拽她的裙角。只剩下最后一个分身的缇宝仰着小脸，努力安慰：“阿雅不哭。我们都已经约好了在西风尽头再会。路，还要走下去。”她的话语天真，却带着奇异的坚定。

　　阿格莱雅猛地抬手抹去泪痕，那点人性的软弱被瞬间蒸发，只剩下更冰冷的决绝。

　　她转向白厄和昔涟，金线在她周身无声狂舞:“没时间沉湎过去了。白厄，昔涟，你们的战场不在这里。立刻进入创世涡心！在再创世完成前，不许回头！”

　　她没有等待回应，转身大步走向能俯瞰整个战场的黎明云崖背影决绝。

　　更多的金线从她体内疯狂涌出，编织成笼罩奥赫玛的最后的、绝望的茧。

　　“小白，小昔，这边！”缇宝小手费力地划开一道闪烁着不稳定星光的门扉——通往创世涡心的百界门

　　维持这道门让她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裂痕开始在她体表蔓延。“快，记住，明天见！”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挥手告别。

　　白厄与昔涟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即将消散的小小身影和窗外那团走向悬崖的金色火焰，再无犹豫，并肩冲入门内。

　　他们如今所背负的已经不仅仅是他们作为黄金裔的职责。更有成千上万翁法罗斯人对他们的期盼。无论如何再创世终会走向成功。

　　“阿雅！”缇宝的声音在门关闭前最后一次传来，“如果见到前辈……告诉他，我们和他的约定完成了！我们在西风尽头等他一起去看新世界！”

　　“我会带到，吾师。”阿格莱雅冰冷的声音透过金线传来，再无波澜。

　　百界门的光芒彻底熄灭。缇宝的身体僵在原地，最后一丝灵光消散，底化作一个失去生命的破旧玩偶，静静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缇里西庇俄斯的千片，至此尽数化为飞灰。

　　奥赫玛圣城最后的守护者，只剩下那团走向悬崖、不断编织着金线的人形。阿格莱雅最后的人性，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

　　她踏上的，是与罗素相同的道路——将自身化为存续的机器，走向那条通往绝对毁灭的、名为希望的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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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求三连。

琥珀仁医卷 : 第四十二章 完美的因子

　　阿格莱雅伫立在黎明云崖，目光穿透翻涌的黑潮，紧锁着远方那座濒临崩溃的城邦。

　　时间仿佛凝固，直到一道撕裂黑暗的强光骤然爆发。发出光芒的方向是悟物树庭的方向。

　　那光芒，远比黎明机器的辉光更为炽烈，转瞬即逝，却深深烙印在阿格莱雅的眼底。她认得这光——神悟树庭的绝唱。

　　罗素前辈在最后一次离开奥赫玛时，曾私下向她揭示这最终计划:“若你看见树庭方向亮起超越黎明的光……那便是我们全体学者对黑潮的最后一击。之后的一切……就托付给你们了。”罗素的声音犹在耳畔。

　　此刻预言的光明已然显现。树庭用它最壮烈的毁灭，履行了最后的职责。

　　阿格莱雅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收回脚下濒危的圣城奥赫玛。存续的信念在她胸中燃烧。

　　或许是即将灭亡的翁法罗斯景象震醒了利欲熏心之人，那些元老院的长老们竟放弃了无休止的争吵。

　　他们齐刷刷地跪倒在能望见刻法勒泰坦残躯的广场上，向着昔日庇护他们的天父刻法勒发出绝望的祈求。

　　“看啊，”阿格莱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穿透呼啸的风，“这便是黑潮的“恩赐”，连最贪婪的灵魂也被迫放下了权杖。”

　　然而，祈祷无法阻挡毁灭的洪流。数以百万计的魔物，如同拍碎堤岸的黑色海啸，轻易撕碎了阿格莱雅耗尽神力编织的金线防御网。

　　奥赫玛，这座承载了无数抗争史诗的圣城，发出了它最后的、淹没在怪物嘶吼中的悲鸣，如同一个沉重的句点。

　　再无可守，亦再无可牵挂。阿格莱雅的目光投向云崖边缘那翻腾着炽热气泡的岩浆池——那是她为自己预留的终点。她绝不容许自己堕为黑潮的爪牙。

　　没有丝毫犹豫，她向前一步纵身跃入那赤红的熔岩。神躯在接触毁灭之炎的瞬间便开始崩解，金色的血液与岩浆融为一体，发出嗤嗤的哀鸣。

　　这是她，黄金裔阿格莱雅，最后一次沐浴，以最纯粹的方式拥抱自我选择的终局，直至意识与形体彻底消散于灼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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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世涡心深处，冰冷的现实如同重锤落下。

　　“是我的表述不够清晰吗？”来古士悬浮在数据流的核心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冰冷的机械，“黄金裔，泰坦……你们，乃至这个世界本身，都只是伟大实验的附属品。”

　　他抬手，无形的能量在涡心中勾勒出翁法罗斯的演进图景——黑潮的诞生、蔓延、吞噬万物。

　　“一路走来，你们早已亲历这世界的成长轨迹，见证了黑潮如何从一粒种子，成长为席卷一切的终焉。”

　　此刻的他，狂妄与自满几乎凝成实质，每一个音节都敲打着残酷的真相。

　　“一代代的英雄、所谓的神谕、不断重塑的世界……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被它毁灭。这就是翁法罗斯运算的终极目标——一道完美的[毁灭]方程式！”

　　白厄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昔涟的眼神则像淬了寒冰的利刃，死死钉在来古士身上。

　　如果翁法罗斯的一切，包括他们的血泪与牺牲，都只是毁灭程序的冰冷推演……那么他们，以及所有逝去的生命，究竟算什么？一串无意义的代码？

　　“在你眼中……”昔涟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所有牺牲的生命，都只是一串……渺小的数字吗？！”

　　“数字？”来古士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带着施舍般的怜悯，“不必妄自菲薄。比起冰冷的数字，我更愿称你们为柴薪。没有柴薪的燃烧，何来破晓的骄阳？”

　　“即使那太阳……是从破灭中诞生？”白厄咬着牙，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

　　“奇怪的问题。”来古士似乎觉得有趣，“你可曾想过，在千万次轮回的演算中，翁法罗斯早已偏离了智识的命途，它获得了另一种‘神赐’，平等地流淌在你们每个黄金裔的血液里……”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两人眼中燃烧的恨意，然后揭开了最残酷的真相：“那就是你们体内流淌的金血！它源自于负创神！翁法罗斯的黄金裔，自诞生之初，就是献祭给星神燃烧宇宙的柴薪啊！”

　　真相如毒液注入心脏。白厄和昔涟的牙关几乎要咬碎，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喷涌而出——翁法罗斯人为之努力，前仆后继的逐火之旅。在这个玩弄众生的怪物口中，竟只是一场实验的“惊喜”？

　　来古士对他们的仇恨视若无睹。在他眼中，两道即将完成使命的虚拟因子，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再说他开出的条件他们不会拒绝。

　　他陶醉于课题即将完成的狂喜。

　　“翁法罗斯等待这一刻太久了！在这漫长、冰冷、孤独的运算尽头——”他的声音因亢奋而拔高，目光投向涡心上方汇聚的、代表归还火种的璀璨数据星河，“毁灭，终于抵达了终点！完美的模型，完美的因子！”

　　冰冷的代号从他口中吐出:“[NeiKos496]，[PhⅰLⅰa093]。”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虚伪的安抚，“无需遗憾。你们这一代黄金裔，是最杰出的模型。而你们两位，是最后的因子。”

　　“对你们而言，再创世并非谎言。只需向前一步，拥抱黑潮，接受星神的瞥视……你们将获得新生。”

　　他似乎想起什么，语气里透出几分真实的惋惜：“哦，倒是可惜了另一个极其优秀的因子。若非他选择了自我毁灭，此刻本应与你们一同沐浴神恩，接受那无上的瞥视。”

　　“谁？！”白厄猛地抬头，声音嘶哑。

　　“[Redun0]。”来古士吐出那个冰冷的编号，随即念出了他们熟悉到心痛的名字，“这么说或许你们不熟悉，但换个说法，[Redon0]就是你们历史中那个占据了十分之一篇幅的琥珀仁医——罗素。”

　　白厄和昔涟的心瞬间被攥紧。自毁？难道罗素前辈他……？

　　“看来你们很好奇？那就由我来为你们解开疑惑。”来古士捕捉到他们的神情变化，带着一种“慷慨”解惑的姿态。

　　“[Redun0]在树庭被黑潮吞没后，进行了绝望的抗争。他构建的防御体系……相当有趣，就连我也不禁为其赞叹两声。”

　　“我将树庭区域的黑潮因子强度调至了极限。他那由凡人堆砌的防御居然还能够顽强的撑下去。”他似乎在回味一场精彩的表演，“他竟坚持了整整半年！这在前几千次模拟中都是未曾出现的惊喜。”

　　他的语气陡然转为冰冷：“可惜，徒劳终究是徒劳。我本期待他在最终绝望时刻，会向神明祈祷最终迎来负创神的瞥视，接受负创神的恩赐，成为完美的毁灭容器……”

　　“然而，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来古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他用整个树庭作为燃料，点燃了那场壮烈的自我毁灭。瞬间，一切化为虚无。”

　　“一个天然的、近乎完美的因子，就这样……主动走向了彻底的冗余。除了他的演算数据有些价值以外，其余的皆是冗余。”

　　他摊开手，仿佛在丢弃一件垃圾：“多么浪费！在最后一刻，他仍未向神明祈求。不得不承认[Radun0]选择了壮烈的毁灭。就连我都感到有些耀眼啊。”

　　“他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向黑潮挥出毫无意义的拳头。坦白说，这确实……让我有些惊讶。但也仅此而已了。冗余终归是冗余。所做一切不过是更多的冗余。”

　　“够了！”昔涟厉声打断，向前踏出一步，脚下涡心的数据流仿佛因她的愤怒而震荡。

　　罗素前辈三千年的孤勇坚守，在来古士口中竟只是有趣和惊讶？他们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将这片冰冷的空间点燃。

　　白厄也同步上前，与昔涟并肩，金色的血液在他们体内因极致的愤怒而奔涌沸腾，仿佛要冲破这虚拟躯壳的束缚。无形的压力锁定了来古士。

　　面对这汹涌的恨意，来古士依旧维持着那份居高临下的傲慢。两道数据流，又能如何？

　　他们生来便是为铁墓的演算而生。柴薪要有柴薪的觉悟。

　　他的声音带着完成终极使命的颤音:“在拥抱黑潮过后你们将从一串冰冷的数字，升格为真正的生命！与所有逝去的存在一起，奔向现实宇宙，完成翁法罗斯被赋予的夙愿——”

　　“以绝灭大君‘铁墓’之名，倾泻星神的怒火，摧毁那一切悲剧的源头！”

　　“这样，难道不好吗？”

　　“况且你们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要么升格成为真正的生命，要么就如同其他的柴薪一样燃烧殆尽。这样的条件难道还值得你们犹豫吗？”

　　一时间气氛尴尬了好几秒。

　　“或者……”昔涟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涡心奔流的数据，“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她的目光如寒星，穿透来古士的虚影，投向那未知的涡心深处。

　　又看了看旁边已经怒气冲冲的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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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树庭湮灭之光爆发的那一瞬——肉身被彻底撕裂，感知化为乌有。

　　这就是终点了吗？永恒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同将溺水者猛地拽出水面，将他的意识从混沌中强行拉回！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奇异的空间。

　　脚下是无垠的黑暗，头顶却流淌着璀璨的星河，静谧而浩瀚。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实体，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回归母体的宁静。

　　然而，在这片宁静深处，却有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指引，如同黑暗海面上的灯塔。

　　它并非声音，更像一种源于意识深处的共鸣，一种源自血脉的呼唤，在持续不断地吸引着他。

　　浑浑噩噩间，罗素放弃了思考。他仅存的本能驱使着他，朝着那遥远却又似乎近在咫尺的“指引”之光，一步一步艰难地迈去。

　　每一步，都仿佛在挣脱无形的水流；每一步，都让那指引的共鸣强烈一分。

　　前方等待他的，是彻底的湮灭？还是……另一种未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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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求读者老爷们三连，赏口饭吃吧。

琥珀仁医卷 : 第四十三章 垂世枝

　　罗素在虚无中前行，不知过了多久。

　　这片诡异的空间里，时间的概念仿佛被彻底抹去。他感觉不到疲惫，也感知不到任何情感的波动。

　　或许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吧，罗素心想，一切都归于沉寂与空虚。

　　那冥冥中的指引，被他理解为死后通往轮回的天然路径。尽头会是传说中的冥河吗？

　　想到此处，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能否见到那位现在正在看守冥河的遐蝶小姐？还有在冥河彼岸，那些曾约定要陪他一起见证新世界的伙伴和他的学生们？

　　这个念头像星火，驱散了他心中的虚无。罗素的脚步不再迟疑，越来越快，从最初的行走逐渐变成奔跑。

　　他渴望冲过界限，与新旧世界的同伴们手挽着手，大笑着迈入那个憧憬中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