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茄炖派蒙
宇宙的另一端，翠金色的丰饶之力如同温柔的潮汐，拂过一颗被反物质军团蹂躏过的焦土星球。
枯萎的河流重新奔涌，龟裂的大地萌发新绿，幸存者们虚弱的咳嗽声被惊喜的哭泣取代。罗素——行走于星海间的【怀朽】——收回手掌，青玉色的眼眸中建木印记温和流转。
“百年安康，是药师予你们的慈怀。”
他对跪伏在地的星球长老说道，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珍惜这光阴，重建家园，莫求虚妄永生。”
长老涕泪横流，唯有以额触地表达感激。
然而，并非所有追寻丰饶名号者都心怀善念。
不久后，一片被掠夺星舰环绕的星域。几艘造型狰狞，挂满生物组织战利品的步离人巨舰拦住了罗素的去路。为首的步离人军阀血爪昂沁，獠牙外露，猩红的电子眼中满是贪婪与狂热。
“【怀朽】大人！”
昂沁的声音通过扩音器震动着真空，带着虚伪的恭敬，“您的威名如星火燎原！步离白狼部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请带领我们，用慈怀药王赐予的力量，撕开仙舟的乌龟壳！让那些背弃药王的叛徒和他们的短生盟友，在丰饶的怒火中哀嚎吧！掠夺的财富与奴隶，七成献予您，成为您的血食！”
罗素脸上那抹惯常的温和笑意瞬间冻结。他静静地悬浮在星海间，目光扫过那些巨舰外壁上悬挂的，来自其他种族的残破尸骸，以及舰体能量槽中流淌的，被榨取的生命精华。
他甚至都能听到那些尸骸还在临死之前的哀嚎。
“丰饶之力，”
罗素的声音如同宇宙深寒，穿透通讯频道，清晰地回荡在每一艘步离战舰的舰桥内，“药师赐予众生治愈与生机，是让你们用来烧杀抢掠，满足无尽私欲的吗？”
昂沁一愣，随即发出刺耳的尖笑:“大人！宇宙法则本就是弱肉强食！药王的慈怀，正是赋予我们践行的力量！仙舟联盟占据如此多丰饶遗泽，却……”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点翠金色的光芒在罗素掌心亮起，瞬间化作那柄流淌着琥珀色神血的草木长枪！没有多余的动作，罗素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步离人旗舰那厚重的生物装甲如同纸糊般被撕裂！
翠金长枪带着净化一切的意志，精准地贯穿了指挥席上昂沁那错愕扭曲的头颅！
狂暴的丰饶之力从枪尖奔涌而出，瞬间侵蚀，瓦解了这具充满罪孽的躯体，将其化作飞散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星尘！
“药师的悲悯，不是暴虐的遮羞布。”
罗素冰冷的声音传遍所有步离战舰，“尔等所行，与毁灭何异？甚至更为卑劣！”
未等其他步离战舰反应过来，罗素手中长枪高举！磅礴的翠金色能量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宇宙级的种子库被瞬间激活。
无数坚韧的，闪烁着丰饶辉光的藤蔓与根须凭空生长，无视了战舰的力场护盾和物理装甲，疯狂地缠绕，渗透，包裹住每一艘步离战舰！
“不！令使大人！饶命！”
惊恐的求饶在通讯频道中炸响。
回应他们的只有罗素漠然的宣判:“既然无法践行丰饶之慈，那便化作星辰的养料，滋养真正的生命吧。”
藤蔓收紧，能量吞噬。狰狞的步离巨舰在翠金色的光芒中扭曲，变形，舰体结构被强行转化，金属与血肉被丰饶伟力重塑。
不过片刻，这片星域只剩下数十颗由战舰转化而成的，散发着宁静生命气息的巨树，它们舒展着枝叶，缓缓飘向附近的荒芜星球，成为新生态的基石。
这一幕，通过星际通讯的碎片，如同惊雷般传遍丰饶民的圈子。【怀朽】之名，从救赎的象征，瞬间染上了令所有暴虐丰饶民胆寒的煞气。
……
十年。对宇宙而言不过一瞬，对某些存在却是漫长的炼狱。
罗素踏过无数被丰饶民荼毒的星球废墟。他目睹了被步离人当做血畜圈养榨取生命精华的狐人族群，他再度垂泪。
那位藏在翁法罗斯后面的幕后黑手又是否把他们这些人当做圈养的血畜奴役榨取精华呢？
看到了被奴役的慧骃族。同样作为药师的子民，药师无私的赐福，在这些孽物手中化作了最残酷的枷锁。
“慈怀？你们也配提这两个字？”
每一次追猎，每一次审判，罗素眼中的怒火便沉淀一分，最终化为冰冷的，如同星神注视般的漠然。
步离白狼部被连根拔起，五大主力氏族元气大伤。打的步离人再也不敢公然叫嚣要开启狩猎。
视肉一族被彻底灭绝，其吞噬星球的恐怖巨兽被丰饶之力逆向分解，归于尘土。
慧骃族被解放，扭曲的心智被抚平，重获神智的慧骃们匍匐在罗素脚下，泪流满面。
对于造翼者，罗素给予了罕见的仁慈:“行良善，积功德。待汝等证明配得上新家园之时，我自会助你们重塑穹桑。”
于是那些流亡他乡却未作恶的造翼者响应怀朽的号召加入慈怀医师，驱除苦痛。
为的就是有一天这位尊贵的令使大人能帮他们重塑家乡。而他们的模样在这之后也在一些星球被称为天使。
至于那些撞上枪口的反物质军团虚卒？罗素的处理方式更是让仙舟联盟的情报官瞠目结舌——他没用长枪，而是用纯粹丰饶的慈怀光辉冲刷这些毁灭造物！
奇迹般的结果是，部分低阶虚卒眼中毁灭的红光竟被翠金色取代，狂暴的杀意消退，转而笨拙地开始学习包扎伤口，照料伤者。
十年追猎，宇宙中招摇过市的暴虐丰饶民几乎销声匿迹。仙舟联盟对【怀朽】的戒备，终于在那一次次清扫孽物的行动报告和丹轮寺僧众日益扩大的善行中，化为了谨慎的观察与一丝复杂的认可。
而丹轮寺的僧众已经很少谈及丹轮寺，他们把自己对外边人的介绍称呼改成了慈怀医师。
他们尊崇【怀朽】的丰饶理念:为受苦受难者剥去苦痛。但从不轻易给予长生。每次救苦渡厄便是为自己积累一份功德。
……
然而，在每一次治愈星球，每一次审判孽物之后，【怀朽】总会向遇见的每一个文明，每一位星际旅者询问同一个问题:“可曾听闻翁法罗斯？”
得到的回答总是摇头，或是从未在星图记载中的名字。
“星穹列车未曾抵达，黑塔空间站无此记录，公司的航道星图亦无标识……”
一位博识学会的学者遗憾地对罗素说，“令使大人，那或许只是一个传说，或是一个……被彻底遗忘的失落之地。”
“不，那不是一个传说。那是一篇英雄史诗，我正是来自那里，所以我要去寻找它。”
罗素站在舷窗前，凝视着无垠的星海，青玉色的眼眸深处是永不熄灭的执念。
琥珀之心在胸腔内沉稳搏动，垂世枝的印记在肩后无声流转。
“早晚有一天我要回去将那没写完的史诗结尾补上。”
……
第六十四章茨冈尼亚。
星海无垠，一艘通体流淌着温润翠金光辉的巨舰划破黑暗。
它的材质似木非木缠，绕着蕴含生机的丰饶枝蔓，庞大的舰体散发着近乎神性的仁慈光晕。
这便是罗素的座驾——丰饶神舟。此刻，它正驶向新的目的地。
舰桥内，罗素注视着舷窗外流转的星河。曾几何时，他只凭肉身横渡寰宇，虽无不可，终不及星舰便利。
速度太慢了，是会妨碍他播撒药师的慈怀的。
就在他考虑是否屈尊去星际和平公司购置一艘时，一个奇特的祈求跨越虚空，直接撞入他的感知:
“饿……好饿……谁能……喂我……”
这祈求原始，直白，毫无信徒惯有的繁复祷词，只有生物最本能的饥饿呐喊。罗素青玉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讶异，循着感应而去。
映入他视野的，是一艘蜷缩在废弃星域，奄奄一息的庞然大物——一艘被步离人遗弃的兽舰。
它狰狞的生物装甲被啃噬得七零八落，巨大的躯体因自我吞噬而严重缩水，裸露的筋肉和骨骼结构发出痛苦的生物电哀鸣。
“果然……”
罗素了然。步离人制造的战争凶兽一旦失去主人投喂，便会消耗自身储备，直至饥饿吞噬理智，开始啃噬自己的血肉与结构。
这种源于丰饶的扭曲造物，其贪婪暴虐的本性，倒与贪饕星神更为相称。
祈求仍在微弱地传递，充满了对生存最卑微的渴望。罗素见过无数千奇百怪的祈求，但一艘活体星舰的饥饿悲鸣，仍为他的旅途增添了一抹奇异的色彩。
“所求合理，赐福自至。”
罗素低语，声音在真空中也能清晰回荡于兽舰残破的神经索，“况且，我正缺个代步的。”
他降下伟力。翠金色的丰饶光辉如瀑布般冲刷着兽舰残躯。
步离人强加的，布满倒刺与生物脓疱的恶心外壳被彻底剥离，净化。基因深处烙印的暴虐与贪饕本能，被罗素以无上意志强行驱逐，压制。
取而代之的，是精纯的丰饶之血注入其生命核心。舰体结构在光芒中重塑，生长，恶质的血肉被坚韧的丰饶枝干与散发清辉的木质装甲取代。
仙舟楼船的优雅轮廓在光芒中若隐若现，最终定型。罗素甚至调动了一丝得自琥珀王的存护伟力，将存护的符文悄然烙印在舰体龙骨深处。
看似由神木构筑的舰身，其强度已足以硬撼歼星武器的轰击。
改造完成时，翠金光芒缓缓内敛。曾经丑陋凶暴的兽舰已脱胎换骨，化为一艘庄严，神圣，流淌着生命气息的丰饶神舟。
饥饿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生命能量。它对物质能量的需求变得极低，仅需汲取宇宙中游离的零散能量，或偶尔享用星际和平公司慷慨提供的免费基础能源。
当然，它最爱的零食，是罗素定期投喂的那些不长眼撞上来的，暴虐的丰饶民……
它们的丰饶本质被神舟高效转化，排出的是滋养星尘的无害物质。
并且在去除了暴虐和贪饕的基因后，这艘舰船的本来意识也变得知书达理。
“赞美您！至高的令使！”
一个浑厚，充满感激与敬畏的意识波直接涌入罗素脑海，那是神舟新生的舰魂，“这恩赐……无与伦比！”
尤其是当罗素将一队意图袭击平民星球的步离掠夺者战舰禁锢，随手抛给它时。
神舟伸展出翠金藤蔓，如同巨鲸吸水般将那些狰狞战舰包裹，分解，吸收，满足的意念如暖流般传递回来:“感谢您的……款待！”
这一幕充满讽刺:口上虔诚追随丰饶却利用丰饶为自己遮羞布的的暴徒沦为养料，而一只仅求活命的野兽，却成了令使座驾，享受着丰饶民特供的零食。
在罗素精纯丰饶之力的驱动下，这艘异化的神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生物能引擎效率远超寻常星舰引擎，翠金尾焰在星海中拉出耀眼轨迹。
虽然尚无法比拟星际和平公司最顶级的歼星旗舰，但已足够迅捷。罗素可以拍胸脯的说自己的这艘星舰至少也是宇宙中数一数二的。
等到时候他要带着翁法罗斯人也来看看这庞大的宇宙。此刻罗素的理想也有了一些偏差性的变化。
从让翁法罗斯人拥有永恒的蓝天变成了让翁法罗斯人拥抱宇宙……
“先生，我们接近目标星系了。”
舰魂恭敬地提醒。
罗素的目光投向舷窗外。一颗色彩斑斓，却在宇宙尘埃带中显得格外孤寂的星球缓缓旋转——茨冈尼亚。
星球表面看似瑰丽，但罗素强大的感知穿透大气，捕捉到了无数细微却尖锐的痛苦与绝望，如同星球本身在哭泣。
“公司市场开拓部的手笔。”
罗素的声音冰冷，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由建木枝桠自然形成的舰长椅扶手，“这帮人该集体去信仰纳努克。他们的存在，是对‘存护’的玷污。”
他接触过真正纯粹的存护信念，正因如此才更觉市场开拓部打着“开拓”旗号行掠夺杀戮之实的行径，肮脏无比。
他途径的许多苦难星球，都留下过市场开拓部血腥的开拓痕迹。
罗素没少清除这些毒瘤，但星际和平公司对此往往视而不见，顶多发个内部通告斥责市场开拓部主管奥斯瓦尔多:“收敛点，别给公司惹麻烦！”
至于通缉罗素？一位在寰宇间享有救赎者与审判者双重盛名的丰饶令使？那不仅会重创公司声誉，更近乎一种自杀行为。
尤其当公司高层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罗素身上那均衡交织，磅礴无比的丰饶，存护，巡猎三命途气息时。
“他的存护之力已经能比得上一些P40的高管了。”
一位当时在场的公司员工心有余悸地嘀咕。
通缉他，无异于否定公司信仰的基石——琥珀王存护星神克里珀。于是，公司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绥靖和利益交换。
他们送给罗素一张镶嵌着琥珀金纹的黑色卡片——“穹仪黑卡”。
“一点心意，罗素阁下。”
战略投资部的高管，石心十人之一的翡翠，笑容优雅地将卡片递给罗素。
她深谙投资之道，“此卡在公司的所有贸易节点通行无阻，额度？没有限额。一切开销，公司承担。”
这位以精明冷酷著称的女士，第一次见到三命途交织的丰饶令使，瞬间就看到了无与伦比的“投资价值”。
能用一堆虚拟数字换得这样一位特殊存在对战略投资部的好感，在她看来简直是大赚特赚。
罗素接过了卡，但并未滥用。他骨子里仍是翁法罗斯的苦行者，信奉等价交换。
他更倾向于用自己【怀朽】的名号，为那些使用公司服务的星球提供无偿的医疗庇护或赐下百年安康的祝福，以此平衡。
公司方面则乐见其成，医疗成本大幅降低，员工士气高涨，慈玉女士翡翠的投资报告上又添了漂亮的一笔。
“确实讽刺，先生。”
一个略带金属质感的清冷声音响起。罗素身旁，一位深灰色短发，拥有锐利黄金瞳的青年，正灵巧地旋转着手中两把造型奇特的翠绿色佐轮手枪（这居然也能是敏感词？）。
“公司本身，也谈不上纯粹的存护信徒，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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