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茄炖派蒙
众人循声望去。一位身着华美衣服、粉发紫瞳的少女踏着沉稳的步伐走来。
她身姿挺拔,气质卓然,额间一枚精致的法眼散发着淡淡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微光。正是仙舟罗浮六御之一,太卜司太卜符玄。
“初次见面。”符玄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瓦尔特身上,法眼微闪,“不,应该说,本座已在预见中与诸位有过会晤。本座乃太卜司符玄。”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独特的韵律,虽非刻意为之,却自然流露出上位者的疏离感。
“有朋自远方来,本当以美酒相迎,尽地主之谊。”符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务实,“然此刻天时、地利、人和皆非吉位,欢宴之礼只能延后了。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要务。”
三月七用手肘轻轻顶了顶身旁的星,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困惑:“喂,阿星,她说话怎么……这么绕啊?我好像每个字都听懂了,连起来又好像没懂?”
星同样一脸茫然,微微侧头,同样用气声回应:“你觉得我能比你好多少?不过……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感觉是个大人物。”
两人的小动作和细微的嘀咕声没能逃过符玄的感知。
她眉头微蹙,紫瞳中闪过一丝不悦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清晰的责备:“喂喂喂!与人交谈之际,在底下窃窃私语,未免太失礼了吧?二位。”
符玄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三月七和星:“若是对本座的言辞方式有所异议,大可直言不讳,何须私下议论?”
她清了清嗓子,无形的气场扩散开来,瞬间将列车组三人的注意力牢牢抓回。
瓦尔特·杨上前一步,沉稳地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尴尬:“太卜大人,失礼了。我是瓦尔特·杨。我们此行的目的,想必您已知晓部分。”
他没有过多寒暄,简明扼要地将星核猎手的威胁、与卡芙卡的接触、以及对方透露的关于星核和罗浮危机的情报,条理清晰地叙述给符玄。
他的叙述重点突出,逻辑分明,最后提出了核心诉求:“因此,我们请求将卡芙卡押送至将军府,由景元将军亲自定夺。”
符玄安静地听完,脸上没什么波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双手抱胸,指尖轻轻敲打着手臂,待瓦尔特说完,才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份盖着神策府朱红大印的文书,将其展开。
“押送之事,不劳星穹列车的诸位费心了。”符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将文书展示给众人,“神策将军手谕在此:‘凡捕获星核猎手者,即移交太卜司,由穷观阵进行审问,以探明其真实意图及星核动向。’”
她收起文书目光扫过卡芙卡,又回到列车组身上,“为避免节外生枝,确保要犯安全,本座亲自前来接收卡芙卡,押回太卜司受审。”
“哇!不用再和这个危险女人一起走了?”三月七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
她拍了拍胸口小声对星说,“刚才打那一架可真够呛,要不是杨叔出手稳住了局面,咱俩差点就栽了呢!”
“放心吧,我妈不会把咱俩都打死的。至少不会把我打死。”星的思维十分跳脱,说出自己的结论
三月七没有言语,只是传递过来一个你自己应当懂得的眼神
瓦尔特·杨却并未像三月七那样轻松。他的眉头紧锁,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卡芙卡在短暂交谈中抛出的那些爆炸性信息——关于星核,关于“剧本”,关于罗浮深处潜藏的阴影。
信息量巨大,时间却又太仓促,这些信息像一团乱麻塞在脑子里。
“符太卜,”瓦尔特沉声开口,语气诚恳,“卡芙卡与我们接触时,透露了一些……非常关键且零散的信息,涉及罗浮当下的危机。”
“时间紧迫,未能深入。不知太卜司在审讯后,是否可能与我们共享审问情报?”
符玄对瓦尔特的请求似乎并不意外。她微微颔首,法眼光华流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此乃合理之请,本座允了。”
“太卜司穷观阵前,凡人心念,皆如明镜,无所遁形。待本座厘清此女口中虚实,自会择其要者,与诸位通晓。”
她的话语充满了对太卜司秘术的绝对自信。
“如此,多谢太卜大人。”瓦尔特颔首致意。
“吉时已至,不宜久留。”符玄不再多言,目光转向被无形力量束缚的卡芙卡,抬手示意随行的云骑军上前,“押解回司!”
两名精锐云骑军立刻上前,将特制的、刻有抑制能量符文的镣铐谨慎地铐在卡芙卡手腕上。
卡芙卡全程神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被押走的不是自己。只是在经过瓦尔特身边时,她的目光似乎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列车组三人也跟随着押送队伍前往太卜司,准备获得第一手的情报。他们也很好奇卡芙卡身上的秘密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们不清楚不知道的?。
………
与此同时,神策将军府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在云骑军亲卫的引领下,罗素踏入了景元日常处理公务的雅致书房。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墨香,甚至还有糕点的香甜气息。
罗浮仙舟的****,神策将军景元,此刻正姿态闲适地靠坐在一张宽大的棋桌旁。
他似乎在小憩,手中却并非棋子,而是一卷展开的竹简,看得颇为入神。
棋枰上,黑白子交错纵横,形成一副未竟的残局。
旁边的小几上,一壶清茶正袅袅冒着热气,旁边还摆着几碟精致的仙舟茶点。
景元的神情,是一种难得的、卸下重担般的松弛。
听到脚步声,景元缓缓睁开那双仿佛永远带着笑意的金眸,将竹简随手放在棋桌上。
“罗素先生来了。”景元的声音温润平和,带着主人应有的热忱,他抬手示意罗素落座,“有劳先生奔波。慈怀医师们悬壶济世,救治罗浮伤患,本该是罗浮倾力款待贵客之时。”
“可奈何各处骚乱频仍,人手捉襟见肘,准备亦显仓促,实在怠慢,还望先生海涵。”
罗素也不客气,径直在景元对面的软垫上坐下。
他随手拈起一块造型别致的茶点丢进嘴里,又自然地提起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热茶,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拘谨。
“将军客气了。”罗素咽下点心,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赞道,“好茶!清冽回甘,余韵悠长,将军也是懂茶之人。”
他轻啜一口放下茶杯目光直视景元:“咱们之间,虚礼就免了。将军此时召见,想必有更要紧的事?可是慈怀医师那边……出了状况?”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慈怀医师虽由他号召而来,怀着救治的善心,但其中不乏对药师抱有狂热信仰之人。
罗素自己亦是药师信徒,深知仙舟对这位星神的复杂乃至敌视态度。他尚能克制理智,明白救治与信仰的界限,但其他人……难保不会与仙舟人发生摩擦。
景元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似乎很欣赏罗素的直率:“先生多虑了。慈怀医师妙手仁心,救治伤患无数,罗浮上下感念在心,何来冲突?”
“倒是罗浮混乱,让诸位医师劳心劳力,景元心中实感不安。”
罗素闻言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那就好。只要不是他们给将军添麻烦就行。”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么,将军需要我做什么?”他敏锐地捕捉到景元眼底深处那一抹凝重。
景元拿起一枚白棋,在指尖摩挲着,笑容依旧,眼神却锐利起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他轻轻将棋子落在棋盘一处要害,“幻胧……这位绝灭大君,可没打算让我们安稳度日。”
“她在罗浮布下的暗子,搅得我们疲于奔命。太卜司符玄以穷观阵推演十王司近期气运,卦象显示……小凶。”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棋盘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所有征兆,都指向了‘呼雷’。”
“呼雷?”罗素眼神一凝,“那个被关在幽囚狱深处的……准令使级别的丰饶民战犯?他应该感谢幽囚狱的牢笼保护了他。”
“正是。”景元颔首,“此獠虽在幽囚狱中被消磨多年,凶性大减,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残余力量仍是巨大威胁。十王司的判官们……恐难以完全压制其全力反扑。”
罗素立刻明白了景元的意图:“所以,将军是想让我去镇守幽囚狱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将军确定十王司那些对丰饶恨之入骨的判官们,会同意让一位丰饶令使替他们看守最重要的囚牢?这听起来……有点讽刺。”
景元轻笑出声,笑声在静谧的书房里格外清晰:“若换作旁人,莫说进入幽囚狱,便是踏上罗浮都难如登天。”
“但您……罗素先生,却是例外。”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十王司的判官们若知道是您坐镇,担忧的恐怕不是自身安危,而是那些囚犯的性命了。”
“里面有很多都被判了死刑,但因为无法彻底杀死,只能永久关押的罪犯,您去了事情反而会变得简单一些。”
“‘丰饶命途最严厉的父亲’——这个名号,在十王司内部,可是有着相当的分量。”景元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
“至于幻胧那边……她的阴谋仍在暗处涌动,我必须亲自盯紧。”
“所以我分身乏术啊,罗素先生。”他摊了摊手,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容拒绝的请求,“所以景元只能厚颜请您相助了。”
………
今天还有一张,还两张
金枝垂世卷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毒丹害人
罗素沉默了片刻,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似乎在权衡。
半晌,他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行,这个忙我帮了。”
他抬眼看向景元,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道“不过,景元将军,丑话说在前头。若那呼雷撞在我手上,被我当场格杀……你们十王司的判官,可别事后找我麻烦。”
“哈哈!”景元朗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先生多虑了。依我看,十王司的诸位,怕是巴不得您能出手,替他们将幽囚狱里那些罪孽滔天的家伙清理一番呢。若非罗浮律法不允许,恐怕他们早就邀请您当行刑官了。”
他收敛笑容,语气变得认真:“实不相瞒,在景元与先生缔结同盟之前,您在十王司内部,早已有不少‘崇拜者’了。”
“您狩猎孽物、追索恶徒、赏罚分明的作风,正是他们心中最理想的判官典范。所以,您此行前往十王司,阻力只会比想象中小得多。”
“崇拜者?十王司里……崇拜一个丰饶令使?”罗素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他盯着景元,仿佛想确认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将军,您是巡猎的令使,可不是迷思的令使,不会是在编织什么虚幻的故事给我听吧?”
“千真万确。”景元神色坦然,眼神真诚,“您追猎孽物、荡涤罪恶的功绩,以及那份从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的公正与严苛,对于终日与黑暗和罪孽打交道的十王司判官和狱卒而言,是足以照亮前路的光芒。”
“他们崇拜的是您所代表的秩序与审判,而非您所行走的命途本身。这一点,还请您不必感到奇怪。”
“好吧……”罗素接受了这个听起来有些荒谬却又合乎逻辑的解释,他站起身,“若只是镇守十王司,将军派个云骑传令即可,何必劳烦亲卫将我请到这神策府来?想必……还有更重要,或者说更紧急的事情?”
景元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静谧的景色,其背影显得有些沉重。
“先生慧眼。”景元的声音低沉下来,“将您请来,确有一件更为棘手、更为紧急之事……”
他转过身,金眸中再无半点笑意,只剩下冰冷的忧虑:“近日来,云骑军内部……出事了。众多经验丰富、功勋卓著的老兵,毫无征兆地、集体爆发了魔阴身!”
“集体爆发?并非零星个案?这可不妙。”罗素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无比。
“是的。”景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惜,“人数众多,且爆发得极其突然、极其猛烈。他们……本不该如此。按照常理,以他们的心性,距离魔阴身发作至少还有百年光景。”
“然而就在这短短数日之内……他们体内的长生之毒如同被点燃的炸药,骤然失控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将哀愁全叹出去后道:“这也是目前罗浮仙舟各处人手严重不足、应对混乱捉襟见肘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他们本应是中流砥柱……”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罗素的眼神锐利如刀:“在推广我那份压制魔阴身的法子之前,你们压制魔阴身的主要手段是什么?”
“是丹鼎司炼制的清心镇魔丹。”景元立刻回答,“此丹虽不能根除魔阴身隐患,但能有效缓解长生之毒的侵蚀,延缓和压制发作的时间。”
“虽然丹鼎司已被药王秘传渗透得如同筛子……”他提到药王秘传时,语气带着冰冷的恨意,“但丹枢一直坐镇其中,以其高超的医术和丹道造诣,在丹药的纯净与安全上,本应是万无一失的。我们也一直信赖于此。”
“丹药?”罗素的眉头紧锁,“可有样品?立刻给我看看!”
“自然有。”景元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腰间一个锦囊中取出一个青玉雕琢的精致小瓷瓶,其瓶身温润,显然经常携带。
“这便是丹鼎司最新一批下发的‘清心镇魔丹’。每一批丹成,丹枢大人都要亲自抽检,这一批她亦确认无误。我也一直以为是其他环节出了问题……”
罗素接过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丹药在掌心。
他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将丹药凑近鼻端,深深嗅闻。
随即,他伸出两根手指,指尖泛起一丝极淡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微光轻轻捻住丹药。
只听“噗”一声轻响,那颗坚硬的丹药在罗素指间瞬间化为细腻的粉末。
粉末并未飘散,而是被那层翠绿微光包裹着,悬浮在罗素掌心上方。他闭上眼,强大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深入剖析着粉末中蕴含的每一丝药性。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
当罗素再次睁开眼时,他脸上惯有的温和与从容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冻结空气的冰冷。
他掌心的翠绿微光猛地一收,那些药粉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湮灭,化为虚无。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景元,声音低沉得可怕:“景元将军……你确定那位丹枢大人,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医师吗?”
景元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罗素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刺骨的怒意,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他强作镇定:“丹枢执掌丹鼎司多年,经验、医术、丹道造诣,皆为罗浮翘楚。药王秘传数次试图在丹药中下毒制造混乱,皆被她识破化解。罗素先生……您……发现了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真是一个最坏的结果。
“现在,这些清心镇魔丹,还有多少云骑军在服用?”罗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挤出来的般冰冷。
“这是……云骑军内部,专门配发给有功绩、修为深厚的老兵,用以压制魔阴身的制式丹药。”
景元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目前仍在服用的……保守估计,超过十万之众。难道这丹药……”
“对!”罗素猛地打断他?
“正如同你此刻最坏的猜想!这丹药,表面上看确实能暂时压制魔阴身的症状,让人产生好转的错觉。”
“然而——”他的声音带着怒意,“它更像是一颗精心伪装的延时毒药!服用后大概能带来一周左右的安稳期,药效温和,仿佛一切如常。但一周之后……”
罗素向前一步逼近景元,那冰冷的怒意几乎化为实质:“它就会像最恶毒的催化剂,疯狂刺激、引诱、引爆服药者体内潜藏的长生之毒,使其以远超自然的速度,无可挽回地堕入魔阴身!万劫不复!”
他盯着景元瞬间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能设计并炼制出这种歹毒丹药的人,其药理造诣绝非泛泛,心思之缜密狠毒更是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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