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斩光
村长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好半晌才道：“你……怎么见着他的？”
雷耀将跟那老鬼偶遇的事情讲出，顺便说到聊天中的一些细节。
“他说妻儿都离开了，留下他孤寡一人……提到最多的是龙王庙。”
雷耀将老鬼说到龙王庙存在时当地不受水患侵袭，被拆后水灾频发的事情讲了出来。
村长原本还一脸惊恐，但是随着雷耀说得越来越多，他的表情渐渐镇定下来。
“难道是老庙祝在托梦？”他喃喃道。
“老庙祝？”雷耀诧异。
村长点头：“按照你的描述，他应该是龙王庙的老庙祝，人走了几十年了。”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当庙祝了，一个人住在山上的龙王庙里，后来捡了一对逃难的母子，那个小孩叫他爸，我小时候还跟他一起玩过，不过后来两人先后病逝了……”
“龙王庙在的时候，我们这边的确没有受过水患影响，那时候庙里香火很盛……运动时期，村里人都护着，闹事的没波及到山上。”
“后来连续几年干旱，大家去求雨，从山下跪到山上，龙王爷没一点反应，于是有人说这就是骗人的，鼓动之下大家就把龙王庙拆了。”
村长的目中透着回忆之色：“我还很小，听大人们回来说把那个祸害拆掉时，还跟其他人一样很高兴，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就下起了大雨。”
“那场大雨持续了三天，黄河决堤，村里第一次被淹了，牛、羊、猪都漂在水上，还死了好几个人。”
“老庙祝那时候就变得疯疯癫癫的，说是龙王爷惩罚，村里人也怕，把他接下山，还安排了房子给他住，但是这事太邪乎了，而且大家饭都吃不饱，龙王庙的事情就搁置了。”
“他搬进房子后没多久，有一回村头放羊的说看到他跳进黄河了，没人念叨，也没人再提重建龙王庙的事情了。”
“从那以后的十年里，我们这边发生了很多次水患，很多人都搬走了，一直到二十多年前，也不知怎的水患就没了，”村长说，“有人说龙王爷离开了，就没那些事了，但是谁说得清呢。”
雷耀心中一动，问道：“你说二十多年前没水患了，具体哪一年？”
“大概九六九七年吧。”村长说。
雷耀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将其记了下来。
追问了一些细节，没能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后，他打算去山上看看。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村长更坐不住了，主动要求陪他们一起，还热心地给几人借来一些铁锹之类的工具。
一路上，他都在絮絮叨叨，一会儿说当年干旱怪不得龙王爷，拆庙的事不对，一会儿又感慨这庙宇就算重建了，也不知道有几人相信，香火旺盛不起来。
他心中倒是没有怀疑雷耀在说谎。
毕竟老庙祝都死了四五十年了，若非见过怎么可能将其长相什么的描述得那么具体。
况且他们村子又没什么钱，如果对方想借着建庙的事情号召大家捐款，根本没什么人响应。
哪怕龙王爷是真的，可现在有几个人靠风调雨顺发财呢？
不在城里买套房，媳妇都娶不上呀！
村长诚惶诚恐，忧心忡忡。
他一时间胡思乱想，觉得村里这些年丢失的财物、患上绝症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龙王爷在惩罚。
不同于他，雷耀几人心中却颇为期待。
饶是早先被吓到了的汪坚强，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后，心中的兴奋也多过惶恐。
他们可是在为白龙办事呢！
那可是真正能呼风唤雨的神龙！
此地即便真有另一条龙，能比得过白龙厉害吗？
……
第126章 香火成神道
小山也就两百来米高，几人没一会儿就到了顶。
山顶面积不大，除了几棵槐树外，最多的也就是那些张牙舞爪的荆棘了。
雷耀刚一上去，就看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那片龙王庙的废墟。
实在是这光秃秃的山顶实在没什么东西。
昔日的庙宇只剩几片残垣断壁了，在长久的风吹日晒下，那些青砖都严重腐蚀了。
几人刚刚靠近时，废墟处忽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
村长吓了一跳。
等看到一只野鸡呱呱叫着从中飞了出去时，他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骂道：“这些野鸡竟然敢霸占龙王爷的住处！”
雷耀觑了眼他，心说八字还没一撇，这家伙就笃定那个龙王的存在了。
说起来庙都被人拆了自己也反抗不了，怎么可能是真龙！
这种东西跟白龙相比可是天差地别。
废墟旁有一截焦黑的木桩，根部冒出了一根根胳膊粗细的树枝。
雷耀拿着铁锹，随手将拦路的几根树枝劈断，走到废墟旁。
村长已经规划起来，说道：“重建龙王庙的话得先把路给修了，现在的道路……”
正说着，他忽然看到雷耀挽着袖子在那废墟处开始挖了起来。
其他人看着雷耀的动作，也纷纷动手，打算将这一片清理好。
见没人听自己的话，村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眼瞅着几人动作麻利，手中铁锹纷飞，他都有些没空下手了，村长轻咳一声，帮忙捡着地上的树枝，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还是觉得这几人来历蹊跷。
自己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母亲更是远近闻名的神婆，都不曾见过老庙祝的鬼魂，他们为何刚来就能碰上？
难道他们是某个国家神秘部门，专门处理这种事的？
看着几人手中那几乎要冒出残影的铁锹，村长越想越觉得如此。
他在地里干了一辈子活，可从没见过有人能把铁锹用到这种程度的。
有这膀子力气，耕地都用不着黄牛了！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废墟周围已经被清理了出来。
瞧见雷耀带人还在往下挖，他好奇道：“你们这是打算干啥？”
“看看龙王像。”雷耀说。
倘若那个龙王庙真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猜测很可能跟雕像有关。
村长早先说过，百姓们求雨不成，将其扔进了庙前的水池中埋了。
他试着将其挖出来看看。
不消片刻，庙前就被挖出了一个数米深的小坑。
龙王像没能挖出来，反倒挖出来一个石碑，上书“修缮龙王庙布施碑记”，落款是同治九年。
看到上边的人名跟后边的文字后，雷耀意识到这是个功德碑。
面对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他已经能回想起这个龙王庙当初香火鼎盛的样子了。
在村长震惊的目光中，他右手抓起功德碑，像是拿着块苹果一样将其扔到一旁。
若非石碑落地发出巨响，地面溅起一片烟尘，村长差点以为那东西是海绵做的。
他正想吹捧几句，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声“龙王像找到了”。
他转头看去，就见是个黑黑瘦瘦的小伙子，手中的铁锹铲到了一块巨石。
巨石上有着斑斓的色彩。
哪怕只是露了个头，他就认出那是龙王爷的雕像。
村长想跪，但是发现几人脸上没有一点尊敬，反而手中的铁锹铲得飞快，撞到雕像溅起一片片火星时，他硬生生让膝盖硬了起来，只是双手合十，默默祈求龙王爷原谅自己的无理。
片刻后，龙王像大半截都露了出来。
大概是几人的动作太粗暴的缘故，龙像的身上布满了划痕，还沾染着大片泥土。
雷耀伸手，轻轻擦拭掉表面的泥土，令其面部整个显露了出来。
紧盯着面前的雕像，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那双被涂成红色的眼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一样。
这个神像绝对不正常。
他将右手按在雕像脑袋上，细细感受，却没有察觉到一丝龙气的波动。
这让雷耀心中有点失望。
他迟疑了下，没有将这个神像从地下拔出来。
“是它吧？”他看向村长。
“没错。”村长说。
他有心多说几句，但见几人的表情中没有一丝尊敬，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跟你记忆中一样吧？”雷耀又问。
“差不多吧，龙王爷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村长说。
雷耀又问其他人，眼前的龙王像与他们记忆中的其他神仙可有不同之处。
众人七嘴八舌，但意思都大差不差。
一个石头雕像，不就都这样吗？
确定其他人没有如自己一样的感觉后，雷耀越发觉得自己能遇到那老鬼不是偶然。
“或许白先生会知道原因。”他暗暗猜测。
但没能发现龙气之前，这种事情他不方便直接询问白龙。
“雷队，你有什么发现吗？”有人问。
雷耀瞟了眼一旁竖着耳朵的村长，摇了摇头。
一名下属眺望远处，忽然说道：“那里是咱们昨天去看过的遗址吧？”
雷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还没开口，一旁的村长便骄傲地挺起胸膛，与有荣焉道：“那可是好几千年前的遗址了，说是叫什么龙山……咦，这会不会跟龙王爷有关？”
“龙山是个地名，最早发现的这一时期的遗址，跟龙没关系。”雷耀解释了句。
他目光扫过的遗址，环视四周，看到另一个方向奔涌的黄河。
雷耀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想出太有用的东西。
揉了揉脑袋，他独自走到另一个方向，打算跟自己的老同学聊聊。
早先在山上朝朝相处，他跟老同学熟悉了不少，紧张感更是淡了许多。
虽说见面时他还是总跟浑身有蚂蚁在爬一样不自在，但隔着手机，他轻松自如了许多。
对于他这个老同学的心思，卢梦迪从前不太明白，但现在如何不清楚。
她并不反感，甚至有些窃喜，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才会碰上这样一个傻家伙。
在她看来，雷耀远比她耀眼优秀得多。
为了处理好关系，她小心翼翼，开玩笑地说可以当他的参谋，有拿不定的主意自己帮他参详。
但她没料到，雷耀还真有这么重大的事情咨询自己。
听雷耀原原本本将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卢梦迪脑子飞快运转，确认道：“龙王庙被拆后，闹了十年的水患，后来停了？”
“是。”雷耀说。
“那片遗迹被发掘是不是也是那个时候？”卢梦迪又问。
“这两个有关联？”雷耀问。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卢梦迪说，“你可以让研究室那边的人配合下，看看当地的县志，了解下具体情况。”
“还有那些被发掘的文物，你应该实地去看看，特别是说过有类似符文一样的文字存在的那种……”
她分析道：“那个东西既然找上你，而不是别人，大概率跟你的龙卫身份有关，我猜应该是因为你的精神远比普通人更强……但它传达的意思应该是想要借助你的手重建龙王庙，说明那个庙宇肯定与之有关，你想想白先生有没有提过类似的东西。”
“另外你感觉神像不一般，但是看不出来，为何不砸开看看呢？”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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