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黔禺
“谢谢你,就这样吧。”
士郎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佣人迟疑了一会。
“先生,请原谅,我还有几句话要说。那位华夏老人眼下激动得不得了。他到处嚷嚷他知道事情的真相,谁是凶手他一清二楚。他闹得很厉害,我甚至安心他会心脏承受不住病发,先生。”
“如此说来,”士郎笑了笑,“下面我们最好还是找他来。”
“先生,要不要我去通知他?好一会儿,他一个劲地要求要找个管事的。列车员在设法安慰他。”
“朋友,请那位华夏老大爷过来吧。”士郎说,“让我们来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第1232章 士郎与遗落的袖章
李老大爷急红了脸,半走半跑地走进餐车,一路上还不忘着的跟列车员拌嘴。
“快跟我说,这儿谁负责?我有非常要紧的话要说,真的,非常要紧!十万火急!”
“什么?可以跟你说?我只想跟负责的人说!这可事关人命的案件,你做得了主吗你!?”
他用游移不定的目光轮番在三个人中间转来转去。士郎把身子站起身来对他说道:
“您先坐下来吧,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听着。这位是列车的董事弗雷德里克先生,现在他全权委托我帮忙调查这次的案件,这边是我的助手韦伯。您别急,请慢慢说。”
“亚哟喂,总算让我见着你们了,他们老拦着我,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李老大爷在士郎的对面嘣地一声重重地坐了下来。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昨晚车上发生的这宗命案,那个凶手恰恰就在我的房里呆过。”
他把说得一字一顿,就像是茶馆里的说书人一样,还有点单口相声的味道。
“您能确定吗?”弗雷德里克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认真的问道。
“当然真的,错不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我可不会瞎说。我现在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你们听。那天晚上,我回到房间,就上床就睡觉了。当时房间里还没有别人的。
不过等到半夜的时候,我醒了过来,四周乌漆墨黑的,但是我感觉到了,本来只有我一个人的包间里多了个人。吓得我不敢吱声,要是你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才好啊。我就这么躺着,心里说着:‘老天爷,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我读过不少火车上凶杀案跟水浒传绿林好汉,用迷汗药弄倒人,或者趁着别人睡着,一刀切了的故事,这个时候就想着要自救啊,毕竟我可不能死在这种地方。不过当时我不知道火车已经被暴风雪困在原地上,要不然当时我可能就会想要不然干脆死在这里算了,反正赶不上飞机了。连票都没法退。”
“飞机票可以退的,请你不要担心。还是说说凶手的事情吧。”士郎提醒着老人说道。
“哦,哦,飞机飞了!飞机票可以退的吗?”老大爷问道。
“老人,如果有需要的话,到了伦敦,我可以帮忙,用家里的飞机送你回家,现在可以说说案件了吗?”弗雷德里克先生无奈的说道。
李老大爷顿时笑逐颜开,乐呵呵的说道:
“欸?私人飞机?那多不好意思啊,那谢谢啦,那票我就当扔了吧。我说到哪里来着?”
“老人家,你说到有个男人在你的房里。”
“喔哦,当时我闭着眼就这么躺着。寻思该怎么办。心想:‘谢天谢地,幸好我的女儿不知道我在受苦受难。’
后来,知道怎么一来,我灵机一动,悄悄地摸到了铃儿,一按,想让列车员来。我一个劲地按铃,按吖按,可是没半点响动。
我敢说,我的心眼看着就要不跳了。‘老天爷,’我心想,‘很可能车上的人全都被他宰了。’
车停着没开,四周静得叫人发毛。可是我还是一个劲地按铃。后来总算听到脚步声朝过道这头来,有人敲我的门,我这才松了口气。
‘进来!’我惊叫起来,同时把灯亮,睁眼一看,信不信由你,那儿连个人影也没有。”
说到这里,他以乎还不是李老大爷这场的尾声,倒不如还只是开头。
“老人家,后来呢?”
“于是,我就把这怪事跟来人说了。他硬是不信,说,很可能是我在做梦。我让他朝铺位底下瞧瞧,他说,床底下窄得很,怎么也躲不得人的。
再清楚也不过了,那人定是溜走了。反正房里来过人,这千真万确。可是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数那个列车员,他左劝右说,百般哄我,简直叫人发疯。老外怎么都这么的不相信人呢?”
“可我不是人爱瞎想的人啊,对啦,家里有私人飞机的好心先生。请问你尊姓大名?”
“这位是弗雷德里克先生,秘境列车运营公司的董事。”士郎第二次向老人家介绍着他们的名字。
“我相信,碰到诸位很开心。”他说这几句话,显得心不在焉。然后又专心一意地继续他的独白了:
“我倒不想把自己装作聪明绝顶,我心里明白,就是隔壁的那个男人、那个给人杀了的可怜的男人。我让列车员瞧瞧两个房间的那扇通间门。那门明摆着没闩上,我一眼就瞧见了。于是我让他当着我的面当场把门闩上。他走后,我从床上起来,拿来一只提箱顶着,心里才总算稳当下来。”
“李老大爷,那是什么时候?”
“可是,就实在的,我可说不上。当时我的心乱成一团麻,压根儿没留神。”
“那么你现在的意见呢?”
“我敢说,那是明白不过的事。我房里的那个男人就是杀人凶,难道还有别人?”
“你的意思那人又回到隔壁的房间去了?”
“他到哪里去,我怎么知道?当时我的眼睛紧闭着呢。要是凶手发现我看到了他的脸,回来杀人灭口怎么办?”
“他一定是溜出门跑到过道里去了。”
“那我可说不上。你是知道的,我的眼睛紧闭着呢。”
李老大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天爷,我可是吓坏了!要是我的家人知道的话……”
“老人家,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声音其实你隔壁房里、被害人的房里,传来的走动的声响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说的千真万确,小伙子,都是亚洲人,你得相信我啊。那个凶手就是到我房里来过。再说,我还有证据啊。”
他得意洋洋地拎来一只布提包,往里掏了起来。
他先后掏出两块干净的宽布,一副老花眼镜,一瓶感冒药,一瓶绿色发亮的青草油,一瓶肠胃药,一串钥匙,上边连着一把指甲剪,一盒拆开吃剩下的绿豆糕,几张极普通的小孩照片,几封明信片,好几串的东方佛珠。
此外还有一只金属小玩意儿……一颗袖章……
“你见过这种小东西吗?这可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的衣服上边可没有。是今天早上我起床时捡到的。是徽章吗?”
老大爷把袖章放到桌子上。弗雷德里克先生凑过身子,检查了一下,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徽章,是列车员制服上别着的袖章。”
第1233章 士郎与神秘女人
‘这是犯人的罪证吗?’弗雷德里克眼神变了变,无声地向士郎询问着,他可不希望杀人犯是自家公司的员工啊。
“对此可以有一种很合理的解释。”士郎说。他很有礼貌地转向华夏老大爷。
“老大爷,这枚袖章可能是从列车员制服上掉下来的。是不是他查看你的包房时掉的,或者是昨晚为你铺床时掉的。”
“我简直弄不明白,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似乎老头子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都要怀疑一下,反驳一下是吧!就不能干点别的实事嘛。
你们听好了,昨晚我临睡前,我有看一本杂志。关灯前我把杂志放在小箱子上,小箱子就在靠窗口的地板上,你们听明白了吗?”
士郎等人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列车员在门边瞧了瞧我的传递,然后进来闩上与隔壁相通的那扇门,可他从没挨近过那扇窗。今天早上我拿杂志的时候,却从上边掉下来这……袖章。我倒要知道,你们把它叫做什么来着?”
“太太,我们称之为罪证。”士郎说。
李老大爷对士郎的回答感到很满意。
“也就小伙子你醒目一点,要是你们再不相信我,那我都要疯了。”
“您提供了最有价值的证据。”士郎安慰地说,“现在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嗯,你问吧。”李老大爷很受用的说道。
“既然你那么怕这个老约翰,怎么事先不把那扇两个房间相通的门闩上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闩上了啊!”李老大爷当即反驳。
“唔,是闩上的?”弗雷德里克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你们不知道,那洋和尚昨晚向着大家述说了很多吸血鬼的可怕事迹,我还是第一次停手罗马尼亚就是吸血鬼的起源地啊,一开始没当回事,可是挺多也挺可怕的,所以我担心会不会有吸血鬼闯进来啊,所以我睡觉前把门跟窗户都反锁上了的。”
“嗯,当时那老头,还开门骂了洋和尚。”
“老约翰吗?”
“是啊,他看起来心烦意乱的,不想被人在耳边叽叽歪歪,所以他跟我们说这片土地不存在什么吸血鬼,就算有也不需要你这样干巴巴的血。当时洋和尚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有多好笑。”
“是这么嘛,那么最后看到死者的时间,又要推迟一些了。”士郎在纸上记着重点。
“不过没想到他就被杀了,该不会就是被吸血鬼杀是吧。”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当时我的房间很冷,对,我是被冻醒的!我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但是有一阵阴风吹了进来,就好像鬼压床一样。嗯,没错!凶手就是吸血鬼!不然怎么穿墙跑了!”
“您之前不是说,你没有睁眼嘛。”弗雷德里克先生无奈的说道。
“我感觉到了啊!那种冷,绝对不是下雪天能造成的。”李老大爷信誓旦旦的反驳道。
“那以后,你可听见老约翰房里有什么声响?”士郎拉回了话题问。
“嗯……很难说。”
“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他停了一下。“他在打鼾呢。”
“哦,达尼克睡觉会打鼾?”
“响极了。前天晚上闹得我一刻也不安宁。所以昨晚我一大早就睡了,我也打,吵死他!”
“自那个男人在你房里吓了你以后,再也没听见他打过鼾?”
“那怎么可能啊?他不是死了吗?”
“唔,唔,这倒是真的。”士郎说。
他显得有点糊涂的样子。
“李老大爷,你听说过达尼克这个人吗?”他继续问道。
“知道,当然知道。我听说过他是一个坏家伙,自己打仗不行,还到处掀起那什么锅子战争。”
“咳咳……”一旁韦伯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老大爷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最后他只能纠结的转过头去了。
“嗯,就是那个人,他死了,昨天晚上死的。”
“你的意思是……?”李老大爷激动得从椅子上欠起身子。
“嗯,正如你所想的那个意思,老约翰就是达尼克。”
“李老大爷,你帮了我们的大忙、说真的很大的忙。也许,你乐意把自己的全名告诉我吧?”
“自然可以,李敖之。”
“能不能写下你的地址?”士郎为他递上了笔跟纸。
李老大爷一面说,一面写。
“我简直不敢相信,达尼克就在这节车厢上。士郎先生。我对着可是一开始就有预感的,他不是个好人,是吧?”
“对啦,老大爷,果真如此。顺便问一句,昨晚有一个穿红披风的女子进入过你的房间吗?”
“真够奇怪的啊?人家一个女的不好好睡觉,半夜没事跑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
“是这么一回事。有一个穿鲜红披风的女人,昨天晚上到过你的包房或老约翰先生的包房。正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那时全部房门都关着,这样就很难弄明白究竟是哪个包房。”
“可是没什么穿红披风的人到过我的包房。”
“那肯定是到那老混蛋的包房去了。”
李老大爷撅起嘴,恶狠狠地说:“这一点都不奇怪。”
士郎把身子凑过去。
“这么说来,你听到了隔壁房里有女人的声音?”
“我搞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些跟案件有关联吗?不过……嗯,事实上,我是听见了。”
“可是刚才我问你可听到隔壁有什么声响,你说只听到老约翰先生的鼾声。”
“一点也不假。有段时间他在打鼾,另外的时间嘛……”李老爷子有些猥琐的笑着道:“嘻嘻嘻,我就说那老头死了也是做了个风流鬼。”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女人的声音?”
“我说不上。我只醒过来一会儿,便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话。她在那儿,这是明摆着的事。我当时还直嘀咕:‘这老头一大把年纪,还真挺能干啊,也不怕马上风。’接着我又睡着了。如果不是你这样刨根寻底的话,我自己都想不起来。”
“这是在那个男人吓了你之前还是在之后发生的?”
“你说的可真对!不过我问问你,一个死人,他到底要怎样才能跟女人说话啊?”
“请原谅,这样的问题很傻,不过我还是想要确认一下。”士郎自嘲的笑着,解除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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