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歌儿宝想要拥抱
“哈…”
弥拉德喉咙里挤出一声近乎自嘲的嗤笑,“区区魔物,也敢妄言人之爱?”
“爱?”
它的头微微歪了歪,那双近乎纯白的竖瞳中倒映出面前男人的身影,“那种东西并不存在。说实话吧。每次你试图让我弄明白爱为何物,想传达出你内心的那些所谓感情,我都发自心底地想吐。弱小的人类用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联结彼此,却连阻挡我都做不到。”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很强大,作为雄性来说,非常合格。”
拱卫关键部位的鳞片缓慢挪移着位置,让那妖艳血肉之华绽放。
“你的子种将进入我的产宫,弱小者与死胎充作我族的饵食,直到诞下强大到足以灭绝人类的子嗣。在那之前,你都不会死。我会让你存活到亲眼目睹人类灭亡之时…届时再将你吞入腹中。”
它强而有力的尾尖轻而易举地就将弥拉德的衣物撕碎,蛇瞳停留在其上一瞬,而后魔王继续开口,
“…为何没有反应,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声音依旧从宫殿的四面八方传来,宏大空灵却又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天真与困惑。
弥拉德理解了。在它的逻辑里,一个强大的雄性,在面对一个同样强大的、并愿意与之交合的雌性时,理应表现出最原始,最无法抑制的冲动。
弥拉德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看着那张曾经让他心生怜爱,如今却只剩无尽陌生的精致面孔。
他盯着那纯白的竖瞳,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属于“奥菲”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空洞与虚无。
他感觉自己胸中那因背叛而生的痛苦,正在一点点冷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也更加冰冷的愤怒。
“可笑又可悲的魔物…”
弥拉德笑得极轻,又极为短促。
那笑声里,满是疲惫与嘲弄。
魔王看着他。明明他的生死,他的尊严,他的一切,都如脆弱的蝶类,被自己牢牢攥在掌心。只要它愿意,它随时可以将他碾磨成酱。
可他为什么…为什么直到此刻,却依旧是那副轻蔑的,不屑一顾的姿态?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感,瞬间填满了它心中的每一寸空洞。
烦闷。恼怒。迷惑。焦躁。
为什么?
为什么和这个人类独处时,这些没由来的毫无逻辑的东西就总是会从心底冒出?
它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了下方那个被定格的灰白发的人类雌性。
它记得那个人类雌性的味道,在他的唇上,同样有着一致的气味。那雌性在被石化前的最后一刻,露出的情绪,是…它无法解析,也无法理解的复杂之物。
然而,它的目光又回到了弥拉德脸上。
就在刚才,他还在为那个女孩烦恼。
人类这种低贱下等的生物,总是会被这些没有意义的情感束缚,变得软弱,变得愚蠢。
以至于连它的伪装都未能识破,以至于整个国家都为此灭亡。
这本该是它鄙夷的。
但为什么…当它看到弥拉德此刻那因愤怒而变得生动的脸庞时,内心那股无法名状的烦闷,却变得更加强烈了?
那种感觉,就像隔着一层雾霭,看着朦胧的人类欢笑,哭泣,拥抱……而它只能孤独地,站在这片永恒的怠惰死寂中,喷吐着自己无法理解的烦躁。
成为魔王的它,理应是完美的,高贵的,上等的生物,拥有了足以毁灭人类的力量,成为了凌驾于所有生命之上的“真王”。
它理应满足,理应愉悦。
但都没有。
它只是觉得…很吵。
那些凝固的笑容,那些无声的牵绊,和眼前被自己束缚住的男人眼中那该死的不屈的光芒……都很吵。
为什么还没有满足?它到底还欠缺了什么?那些烦躁焦虑困惑背后本应无法忽视的,那些下贱又低劣的人类心安理得享受着的,但它却没办法看透没办法拥有的东西又是什么?
那应该是人类的弱点。
是它得以成功渗透的理由。
是羸弱者呼朋引伴勉力生存下去的联结。
它知道那些东西就在雾霭对面,它曾经离它们很近很近,它都能感受到那些东西令人厌恶的温暖与光亮,听到了那些恼人又恶心的欢声笑语,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它就能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不能。
它是魔王。
它只是觉得…很不甘心。
为什么眼前的男人,一边要让它感受到雾霭和雾霭对面那些东西的存在,一边却要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闭嘴。”
魔王的声音里,第一次,混入了一丝它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动摇。
第141章 他们的结局(二合一7K)
以常理来说,自己很难从魔王的尾缚中挣脱。
它的力量纯粹又强大,远超弥拉德所遭遇的任何一只魔物,更不用说还是现在被死死捆缚住,不好发力的状态。
弥拉德冷眼看着面前的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显露出忿怒的,精致的面孔。
任由那骤然收紧的蛇躯将自己的胸骨寸寸裂作渣滓刺入肺中,混合着脏器碎片的温热鲜血自他口鼻中汩汩涌出,沿着他的下巴滴落……令那无垢的白鳞染上一抹无法忽视的刺目的猩红。
…然后,那卷裹的力道,又微不可查地轻了稍许。
空气重新涌入了几乎被压扁的呼吸道,带着令人作呕的浓重铁锈味。
再生的赐福正飞快地修复着他体内受损破裂的器官和折断的骨骼,如被千刀万剐的痛苦并没有让他的眼神产生波动。
“吾之名为弥拉德米帕。”
魔王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只是眼瞳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唇。
“我不会苛求你这不通人心的害兽铭记这个名字……对你我而言这不重要,但这个名字在日后定将因另一个意义而被他人铭记。”
“……什么?”
面上忿怒尚未消解,魔王头上的蛇发凑近他的面庞,那些淡金色的小蛇张开嘴,贪婪地舔舐着从弥拉德口鼻中滴落的血污。
“于克雷泰亚,弑杀魔王之人!”
以力对力无法逃脱,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弥拉德催动魔力,方才的自言自语为他争取到了一丝构建魔法的时间,他将自己被牢牢攥紧的肉体进一步的压缩,折叠,破碎!
在魔王因突如其来的困惑产生一丝万分之一秒都不到的宕机之时…弥拉德原本健硕的肉体已然被强行压聚,内脏移位骨骼断裂肌肉扭转…他那被束缚住的身躯,在这一刹那仿佛变成了一摊可以自由流动的液体。
那具本应严丝合缝的蛇躯之囚笼,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变形,出现了一道转瞬即逝,小小的缝隙!
足够了。
弥拉德的身影有如鬼魅,借着那道缝隙滑脱而出,在半空中一个翻转,那具被压聚得瘦削了不少的扭曲躯体稳稳落在了宫殿另一侧灰白的地面上。
他半跪在地,大口喘息着,殷红献血顺着他的下颌不断流出。但弥拉德的右手,已经重新握住了把柄一直安放在自己腿侧的圣剑之上。
束缚解除。
魔王那双蛇瞳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从自己的束缚中挣脱的身影。
它没有立刻追击,也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愤怒与讶异。
就算猎物侥幸挣开了监笼,他也依旧只是猎物。
但,区区猎物,那双眼神里的冰冷怒意依旧让它心中空洞内的焦躁成倍增长。
它是不会杀了他的。
在它弄懂雾霭背后的东西是什么之前,
在它孕育出足以倾覆人类的子嗣之前。
就让他那劣等又下贱的生命多存活一会…然后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将他珍视的那些事物毁灭,最后再把陷入绝望的他吞入腹中。
但是…不管是配种还是交流,它都不能容忍对方露出爪牙,试图反咬一口。
会再生的话,那就每时每刻保持他手脚的斩断。反正交尾的话,只要那东西保持完整就没问题吧。
“我会记住弥拉德这个名字,过去如此,今后亦……”
挥斩而来的剑光打断了它的话。
在最初的那道剑光后,还有十道,百道,千道密不透风覆盖整座宫殿的煌盛光芒!
被赋予斩魔与除恶职责的剑光精准避开了宫殿内所有被固定的雕塑,千道剑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斩到了它的面前,从各个角度各个方位要将它过于庞巨的蛇躯斩做千段万段!
……
被打断话语的魔王眼中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甚至没有试图去躲闪,也没有召唤任何防御魔法。
它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如金色骤雨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千道剑光
固怠魔眼天地滞惰(The Eye of Impasse·Cosmic Stagnation)。
在这一瞬间。
本就被凝固的无色殆堕寂域再度陷入了静止。
那并非是时间被冻结,而是一种更加底层更加绝对的定义覆盖上了这个世界。
凡直视我眸者,万物皆止。
上千道足以劈开山峦斩断江河,携带煌煌圣光的斩击轨迹,就在距离它那庞巨蛇躯仅有数寸之遥的地方,戛然而止。
不是被弹开也不是被泯灭。
就那么突兀地,违反了所有物理与魔法定律地,凝固在了半空。
它们仍保留着被挥出时的姿态,但那温暖明亮的金色光芒却迅速褪色变作雕塑同款的灰白。这些剑光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动能与杀伤力…不再是致命的剑光,而是变成了一件件悬在空中的魔力雕塑。
魔王那纯白的竖瞳,扫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威胁……但那斩出这些剑光的人,却已然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那巨大的纯白蛇尾以与它庞大体格完全不相称的极速,横扫而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如琉璃破碎般清脆悦耳的声响。
那些凝固的剑光,在蛇尾的轻轻一扫下,如同被拂去的尘埃,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灰白碎片,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弭于这片死域中。
这些剑光…究其本质,不过是没有实体的纯粹魔力造物,就算是被它固结也没办法像拥有实体之物那样,维持自身的稳定。
……羸弱不堪。
他还有什么攻击手段?
除开宛若稚童挥舞手中凶器肆意泼洒魔力的挥斩…就只剩下塑岩魔法了吧。
而现如今克雷泰亚王国所处的整片地块都已经被它固定在了那一刻…就算他再怎么呼唤,土地中的土之元素也是没办法回应他的。
蛇发散逸开来,观察着宫殿的各个角落。
每对细小的蛇瞳都是它固怠魔眼的延伸,也自然拥有固怠魔眼的效果。不管是从哪个方位袭来,它都能第一时间固定住那些斩来的剑光。
“就凭你也想杀死我,在历史中留下印痕?凭借什么?那些所谓的爱,希望,勇气与奇迹?”
并非嘲弄,只是困惑不解。
“你后世能被那些下等生物铭记住的名号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猎物,提供绝佳子种的雄性。过往被你守护的那些人类会反过来怨恨你,斥骂你,诅咒你…”
剑光袭来。
固定。
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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