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在魔物娘图鉴的勇者如何是好 第75章

作者:布歌儿宝想要拥抱

  “不过没关系,咀嚼着那些无意义话语的他们也终将被我的子嗣杀灭,你的污名也会磨灭,会被遗忘…所以,为什么还要抵抗?力量如此悬殊,你没有任何胜机。”

  剑光。剑光。剑光。

  无聊的招数。

  固定。

  拂开。

  “停下吧,你的反抗没有意义。就算把你的魔力耗干,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又是一轮剑光。

  你到底有没有认清差距?

  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你的意志,你的意气,你的意念…为什么还能如此坚韧?

  “…聒噪。”

  这一次,那个男人的声音,伴随剑光一同袭来。

  沙哑,却异常清晰。

  剑光流连化作绵延的光河。

  这一次的剑光不再是纯粹的魔力造物,它的核心正是那犹如打制石器一般,漆黑粗粝的圣剑!

  固怠魔眼的效果依旧发动了。

  剑光的外壳,那层纯粹的魔力被瞬间凝固又褪色,但那包裹在剑光之中的圣剑,却凭借强大的动能,穿透了那层凝固的光壳!

  弥拉德的周身始终裹缠着一层微薄的魔力…几乎是不间断的固怠魔眼的注视中,那层薄壳被不断固化又被不断击破,在碎裂如尘的破片中,他得以争取到短暂的行动时间,挥剑斩向魔王的脖颈!

  一声沉闷的声响,剑刃切开了那细嫩的颈项,庞然的蛇躯猛地僵住,污血喷薄而出!

  魔眼是存在优先度的,因为视线本身存在局促性。

  弥拉德在先前的攻击中得到了这样的判断。

  前方的剑光总是比后方的剑光要先固化…哪怕这时间差只短暂到一瞬。

  但是短短的一瞬堆叠起来,也能为他争取到斩出一剑的时间。

  散发腥臭的黏浓血液流淌着,在地面上汇聚成暗红的湖泊。

  这一剑几乎要把魔王的整个脖颈斩裂,只剩下藕断丝连般的皮肤在苦苦链接!

  “……我已为你留足了耐性。”

  它的声音像是浸泡在血泊中,含糊不清。

  血肉在将断未断之首与脖颈间蔓生,最终完全愈合。

  “血养咒积生秽。”

  一个接着一个人身蛇尾头顶蛇发的身影从血泊中站起…它们是魔王的眷属与次级造物,是王血哺育的仆役!

  它们每一只的实力都相当于上级魔物的美杜莎,数十只上级魔物此刻挤在宫殿中,血作的通透蛇发互相纠缠,又昂首嘶鸣。

  就算没有王的命令,它们这些无意识的污秽造物也凭着魔物的本能看向了弥拉德的方向。

  美杜莎的石化与魔王的固定有着本质的不同…但依旧是通过视线才得以成立。

  因此当连带着蛇发之上的细小狭长蛇瞳,数千只石化魔眼同时聚焦向被纤薄魔力笼罩的弥拉德时,他借此维系行动的那些魔力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它们消耗!

  魔王望向他的方向,这次它没有启动固怠魔眼……因为它想亲眼看看他恐惧又绝望的目光!

  令它心中焦躁滋生的,满是冰冷怒火的眼神…它不理解,也不想再看到。

  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径也被它封堵,毫无疑问,他败了!

  但他那双湛蓝的瞳眸里没有绝望也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明亮的光。

  荒谬。愚蠢。毫无效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数百年后,当一位尚且名不见经传的魅魔从神明口中听闻这段以悲剧收场的残酷初恋故事时,犹豫着,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应该…是爱吧,联结人与人的感情。

  支撑着勇者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对人类的爱。

  那位魔王自己都未曾触及到的,对勇者的爱。

  那位好心回应她祈祷的神明顿了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魅魔的答案。

  祂只是继续讲述着,那个故事的终局。

  在被彻底封锁的灰白世界中,面对数千道无法回避的石化魔眼时,那个金发的剑士,依旧没有放弃。

  “…呵。血养咒赤页壁。”

  弥拉德高举左手,一道光滑的切口赫然出现在他手腕的位置,大股大股的鲜血此刻正如瀑布般喷涌,而后在他的操纵下,形成厚重的血幕,将他整个人包裹于其中。

  和“奥菲”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也不算是虚度。在他的不懈努力与请求下,“奥菲”也愿意教授他一些死灵魔法与血之咒法的皮毛。

  他曾为此兴奋不已,认为那是两人关系有所进展的证明,还告诉给洛茛分享喜悦……结果得到后者的中指回应。

  现在想来,那或许不过只是魔物王储为了获取信任,随手丢下的一点残羹冷炙。

  何其讽刺。现在弥拉德用来破局的,正是它亲手教授的东西。

  他也终于明白,它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地使用血养咒那般血腥的咒法,还能迅速恢复…可能单纯因为,那些对于人类而言足以致命的失血量,对比它庞大的真身,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同时它作为魔物,它的自愈能力也远超人类。

  也巧。弥拉德的再生之赐福也能做到这点。

  只要他还有魔力,那就有源源不断的血液供应…让他足以将这似是而非的血养咒施展。

  血幕在形成伊始就被石化魔眼注视!没有丝毫的悬念,那面流动的血之壁垒,瞬间被石化为了坚固的幕墙。

  但这,也阻隔了那些次生造物们后续源源不断的视线。

  “…神赐圣具誓约荣光之剑。”

  缠绕在圣剑之上的辉光大盛!在被自己血液所构筑,狭窄压抑的囚笼中,弥拉德将魔力与意志灌注进手中的这柄神赐之剑!

  剑身发出了高亢的悲鸣。弥拉德未曾注意到的地方,那黑曜石一般的厚重剑刃之中,有肉眼不可见的光之丝渗出,加入到外部炽烈的辉光中。

  这把神赐之剑连魔王的鳞片都能斩开,更何况是依托于王血而生的低级造物!

  璀璨的光华,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烈阳,轰然爆发!

  那面刚刚成型,坚不可摧的石化血幕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不堪,须臾间就被融穿,汽化。

  紧接着,那道无可匹敌的光柱,没有丝毫衰减,水平着,越过被固定的雕塑,斩向那些密密麻麻,由血液构成的蛇之造物……还有屹立在它们之后,漠然注视着这一切的魔王!

  连哀鸣也没来得及发出,如同被炙烤的朝露般,污血被蒸干,那些堪比上级魔物的造物就此被抹除。

  光柱余势不减,直指魔王那洁白的蛇躯。

  在即将斩入魔王躯体的瞬间,那蛇之魔王终于不再旁观而有所动作。

  它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只是那双纯色的蛇瞳,再一次,平静地,不带任何情感地,注视上那斩灭了它所有造物的光柱。

  固怠魔眼天地滞惰。

  顷刻间,之前的情景再现,弥拉德挥砍出的光柱被凝固为了灰白的石柱!

  而后,魔王轻描淡写地甩了甩它巨大的尾巴。

  石柱,随之破碎。变成漫天纷飞,无害的灰尘。

  ……那是它的咒法。

  虽然似是而非,虽然粗劣稚嫩。

  虽然充满了他毫无效率的挣扎与愤怒,但那无疑,是源自它的力量,是它亲手所教的东西。

  它当时……为什么要将其授予给他?

  是因为担心,如果一直拒绝他那愚直的恳求,会让他心生疑虑,从而破坏自己的布局?

  给些无伤大雅的甜头,维持猎物的信任。

  符合逻辑。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还是…

  连它自己都不愿去正视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气泡,不受控制地浮了上来。

  还是因为,那个金发的雄性,用那双总是沉静如湖的蓝色眼眸,无比认真一遍又一遍向它请教那些在它看来如呼吸般简单的咒法时…

  某种东西在心中膨大,而不能理解其带来的烦躁又如野火般蔓延,迫使它为了扼制住这些无意义的情绪,选择了最简单也最高效的处理方式……妥协?

  为了让吵闹的宠物闭嘴,扔出去一根骨头。

  原来是…这样吗?

  不,不对。当时的自己明明…

  朝他伸出了手。朝他展开了怀抱。

  让彼此的心贴近。教学非常顺利。

  如果只是扔骨头,它根本没必要做这么多。

  那到底是……

  是博取信任的甜头,虚伪的模仿。

  是博取信任的甜头,虚伪的模仿。

  是博取信任的甜头,虚伪的模仿。

  ……这样啊。

  没错。

  只不过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学着那些魅魔用外表诱惑雄性罢了。

  再度使用王魔界无色殆堕寂域。

  彻底杀死他。

  不,不能杀死…

  要留下他的种子,他要活下去,要活很久很久,死得比任何人类都要晚,活得比任何人类都要长,我还要和他交尾,生下强壮又可爱的……

  再度使用王魔界无色殆堕寂域。

  彻底杀死他。

  彻底杀死。彻底杀死。彻底杀死。

  弥拉德紧锁眉头,面前的魔王已经呆愣住了将近十分之一秒,如此之大的空档他当然会试图进攻,但又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对方布下的又一个陷阱。

  根据他的观察,它的固怠魔眼也并非没有弱点…不,与其说是弱点,倒不如说是可以利用的机制。

  它的固定与石化不同。

  石化后的物体若没有支撑,会立刻摔倒。

  但是它的固怠魔眼固定住的东西,在空间上却仿佛凝固。

  被固定的剑光,凝固在了空中。

  就连那些被固定的民众…在方才的攻击下也纹丝不动,死死焊在地面上。

  但是,为什么被固定的魔力,凝固在了他身体周遭?

  如果一切真如他猜想的那般…

  下一击,就要决胜负。

  “奥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这个名字。下一次攻击,我的剑就将贯彻你的心脏,将灭魔咒文与神圣魔力一同灌入你的胸腔,将你彻底杀死。”

  他的话令呆愣的魔王回过了神,但是却反而让它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为什么要在攻击前说这些话?

  为什么就不能安静一些,乖乖呆好放弃抵抗…?

  “这便是即将杀死你的剑。你最好……好好看着,并且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