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所谓绝地，不过是庸人的畏途，却是精兵的捷径。”】
【太尉闻言，身躯一震，良久，他朝着御座上的真龙，深深一揖，“陛下……此天授之兵法，非人力可及也！”】
【御座之上，真龙依旧面无表情。】
【时间一晃来到了十八岁，按大炎祖制，皇子成年，需离京就藩，以示屏护中央之意。】
十八岁的莱西，身形已经完全长开。
他不像大哥炎武那般魁梧，也不像三弟炎文那般文弱，身姿挺拔匀称，面容俊朗。
眉宇间继承了母亲杨贵妃的几分英气，一双眼睛却沉静如深潭，不见寻常年轻人半分的浮躁与锐气。
这数年里，他依旧是那个在宫中略显不务正业的二皇子。
当大哥炎武在武术考校中，一举夺魁，获得满堂喝彩时陾铃爾倭尹伞零8陾越+4仪，他正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工装，在工部的机造坊里，和一群灰头土脸的老工匠，为了一个新型齿轮的咬合精度争得面红耳赤。
当三弟炎文的一首《登高怀远》传遍京城，被文坛宿老誉为“百年难遇之才”，引得无数文人墨客争相唱和时，他正穿着草鞋，卷着裤腿，站在京郊的试验田里，和几个老农一起，兴奋地测量着新培育出的耐寒麦种的产量。
他在朝堂上几乎没有自己的势力。
不像大皇子炎武，背后站着皇后与盘根错节的外戚集团，军中亦有不少将领视其为未来储君。
也不像三皇子炎文，深得清流文官集团的喜爱，被看作是儒家道统的理想继承人。
炎曦的名字，在朝臣们的口中，更多是和“奇技淫巧”、“不务正经”、“沉迷末流”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然而，在六部的某些角落，在那些真正做实事的官员和工匠、农人眼中，二皇子炎曦，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形象。
工部尚书不止一次在私下与心腹感叹：“若二殿下非皇子之身，肯入我工部，不出十年，必成一代开山宗师！”
“他脑子里的那些奇思妙想，比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辈子想的都多！”
户部的官员则对他每年匿名呈上的《农业改良刍议》奉为圭臬。
里面提出的许多方法，比如轮作法、间作法、病虫害的物理防治法，已经在一些府县悄悄试行，效果斐然，数年间便让数个贫瘠县的税粮翻了一番。
他就像一块被刻意藏在石匣中的绝世璞玉，只有o傘4铃泣:二%亻尔斯q似真正懂行的人，才能窥见其内蕴的惊人华光。
如今，到了皇子们离京就藩，前往各自封地的时候了。
数年后皇子们携功绩回京，其在封地的所作所为，将成为未来的重要砝码。
这既是让他们外出历练，也是祖宗传下的规矩。
一时间，百灶城内的茶馆酒肆，高门府邸，乃至贩夫走卒的闲谈中，都离不开三位皇子的名字。
“要我说，大殿下必定是分封到北地！”
“北地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正合大殿下用武。”
“三殿下文采风流，深得清流文官喜爱。”
“依我看，勾吴那样的鱼米之乡，文风鼎盛，是他的上上之选。”
“那二殿下呢？”
此言一出，席间便是一阵沉默。
二皇子炎曦，一个在京城权贵眼中有些不务正业的异类。
他不像大哥那般锋芒毕露，也不像三弟那般长袖善舞。
“二殿下嘛……或许是尚蜀？”
“那地方山多，听说二殿下喜欢摆弄土木，正好去移山。”一人揣测道，话语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调侃。
众人纷纷哄笑起来，气氛又复活跃。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位二皇子就像他痴迷的那些奇技淫巧一般，上不得台面，在这次至关重要的分封中，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
……
……
日月所及皆为炎土：第二百一十二章：封王就藩
这一日，天高云淡。
真龙召三位皇子入朝，内阁三公、六部尚书、左右侍郎、各方官员皆列于两侧。
莱西与两位兄弟并肩而立，静待旨意。
大哥炎武昂首挺胸，眉宇间满是自信，目光灼灼。
三弟炎文微微垂首，一副谦恭温顺的模样，偶尔瞥向御座。
御座之上，真龙的面容隐在珠帘之后，看不真切。
“朕的皇儿们，都已长大成人。”
“按我大炎祖制，皇子成年，当离京就藩，为国镇守四方，亦是尔等建功立业之时。”
听闻此话，所有朝臣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大皇子炎武。
他是嫡长子，身后是皇后与实力雄厚的外戚集团，军中威望亦高，封地必然是上上之选。
真龙微微抬手，侍立一旁的老宦官当即会意，展开一卷明黄的圣旨，一字一顿地念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炎武，性情勇毅，克绍箕裘，特封为魏王，封地蓟燕；望其勤勉政事，抚绥军民，不负朕望。”
成了！
炎武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蓟燕！果然是蓟燕！
那可是大炎的重城，物产丰饶，民风彪悍，更兼有他外公家族的深厚根基。
这几壹玲1旗思（五）酒疤阅-漪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龙兴之地！
他强忍着没有当场笑出声，躬身谢恩道：“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
老太监顿了顿，目光转向炎文，继续念道：“皇三子炎文，聪慧敏学，温文尔雅，特封为吴王，封地勾吴；望其以文教化，泽被一方，兴商通市，以裕国库。”
炎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随即深深地躬下身去：“儿臣领旨，定当殚精竭虑，不负父皇厚望。”
勾吴乃江南水乡，自古便是富庶繁华所在，文人骚客云集。
将这财赋重地交给他，显然是看重他治理内政、发展经济的才能。
对于擅长笼络文官集团的他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舞台。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数年后，当他带着教化之功与满船的财富回到京城时，会是何等风光。
炎武和炎文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最好的两个地方，已经被他们瓜分。
现在，就看那个不务正业的老二，会被打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最后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太师荀晦明捋着胡须，老神在在地闭着眼，嘴角却微微上翘。
太尉穆峥眉头微蹙，他很欣赏二皇子的沉稳，却也为他捏了把汗。
太傅晏观颐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老宦官清了清嗓子，声音比之前更高亢了几分：
“皇二子炎曦，性沉敏思，颇有巧智……”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整个大殿静得落针可闻。
“……特封秦王，封地……大荒！”
“嗡！”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群臣哗然，交头接耳。
“大荒？那不是北境的蛮荒之地吗？”
“听闻那里土地贫瘠，风沙漫天，连年饥荒，匪患更是猖獗……”
“这……这与流放何异？”
大荒，位于炎国北疆，与乌萨斯的冻土荒原遥遥相望。
那里不仅是军事前线，常年面临乌萨斯小股部队侵扰的威胁，更重要的是，其名为“大荒”，便是源于那片土地挥之不去的饥荒历史。
土地贫瘠，气候恶劣，人口稀少，是整个大炎版图上最让人头疼的贫瘠之地之一。
数百年来，除了被贬斥的官员和流放的罪犯，几乎无人愿意踏足。
将一位皇子封到那里，无异于宣告他政治生命的终结。
不少与杨贵妃一系交好的官员，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
而以太师荀晦明为首的大皇子党羽，则个个面露喜色，交换着幸灾乐祸的眼神。
“呵呵，整日里摆弄那些下九流的玩意儿，这下好了，可以去跟沙子作伴了。”有人心中冷笑。
炎武脸上的得意再也无法掩饰，几乎要笑出声来。
炎文则是往前一步，摆出一副为兄长担忧的姿态，轻声叹道：“二哥，大荒苦寒，此去山高路远，你定要……多多保重啊。”
那语气里的关切，假得让莱西想笑。
大荒……
莱西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大炎的地图。
那里确实贫瘠，但也意味着没有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掣肘，可以任由他发挥。
“儿臣，领旨！”
莱西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掷地有声。
“必不负父皇厚望！”
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这份超乎年龄的泰然与气度，让许多原本想看笑话的人都愣住了，殿内的嘈杂瞬间为之一静。
太尉穆峥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暗自点头。
好小子，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比他那两个哥哥强了不止一筹！
御座之后，珠帘微动，真龙深邃的目光在炎曦身上停留了片刻。
“退下吧，三月之后，各自启程赴任。”
……
圣旨已下，尘埃落定。
魏王炎武和吴王炎文的府邸门庭若市，贺喜的官员车水马龙，几乎要踏破门槛。
而相比之下，即将成为秦王的二皇子府邸，门可罗雀，冷清得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
百灶的大街小巷中，关于二皇子失宠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
炎武与炎文的党羽直接借机大肆宣扬，嘲讽炎曦沉迷的末流之学终究上不了台面，如今被发配边疆，正是自食其果。
秦王炎曦被封于大荒的消息成了笑柄。
“听说了吗？二殿下那些年老是捣鼓什么新农具、新水渠，在天威面前，又有何用？”
“是啊，治国安邦，靠的是煌煌大道！是兵法权谋！”
“他倒好，整日与泥腿子为伍，失了皇家体面！如今这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哈哈哈，什么点土成金，到头来还不是被发配边疆？”
“我看啊，这治国之道，还得是魏王殿下那样的英雄气概，或是吴王殿下那样的满腹经纶才行！”
“可惜了贵妃娘娘，杨氏一门将才，却生了个只爱玩泥巴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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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所及皆为炎土：第二百一十三章：自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承恩殿。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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