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
会面的气氛，出乎意料的融洽。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唇枪舌剑。
莱尼娅伯爵展现出了一个成熟政治家的手腕，她盛赞了莱西在改善贫民区环境上做出的卓越贡献，并表示愿意以伯爵的名义，为工人党的学校和诊所提供一批物资援助。
莱西也投桃报李，他感谢了伯爵的慷慨，并表示工人党愿意协助城卫兵，共同维护塞勒姆的治安，尤其是约束那些因生活困苦而铤而走险的贫民。
两人你来我往，像是一对合作多年的老朋友，将塞勒姆的各项事务安排得明明白白。
直到最后，莱尼娅伯爵才图穷匕见。
“莱西先生，你的才能，不应该只局限在贫民区。”她优雅地端起茶杯。
“我之前提议的副税务官一职，依然有效。”
“只要你点头，明天就可以上任。”
“这，将是你踏入塞勒姆，乃至莱塔尼亚权力中心的第一步。”
听到这话，莱西心中一笑，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
“感谢您的好意，伯爵大人。”
“但您知道，我代表的是整个工人党，是成千上万的底层民众，一个副税务官的职位，恐怕无法满足他们的期望。”
“哦？那他们的期望是什么？”莱尼娅饶有兴致地问。
莱西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想要的，不是某一个职位，而是一个能代表我们在国家议会中发声的，足够分量的席位，例如……选帝侯。”
“噗——咳咳！”
饶是莱尼娅伯爵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莱西这句话呛得不轻。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仪态尽失。
“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想成为选帝侯？你疯了吗？”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莱塔尼亚权力的基石！是九个最古老的家族传承了近千年的荣耀！你一个平民……”
“为什么不行？”莱西平静地反问，“巫王都可以被推翻，女皇都可以重新加冕，为什么一个只知道压迫平民的选帝侯，不能被一个能为国家带来新生的人取代？”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中充满了蛊惑：
“伯爵大人，您真的甘心一辈子屈居于塞勒姆，看着那些人在您头顶上作威作福吗？”
“您有野心，有能力，您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打破现有格局的支点。”
“而我，和我的工人党，就是那个支点。”
“支持我，帮助我成为选帝侯，到那时，我将不仅仅是您的盟友。”
莱西的眼中，燃烧着让莱尼娅都感到心悸的火焰。
“我将是您手中，最致命的武器。”
整个会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莱尼娅伯爵死死地盯着莱西，仿佛要将他看穿。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野心，那是一种比她自己的野心更加纯粹，也更加庞大，甚至让她感到恐惧的野心。
这个男人，他不是想当官，也不是想当贵族。
他想的，是把这天给翻过来。
良久，莱尼娅伯爵的脸上，慢慢绽开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疯子。”她轻声说着，但语气里，却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选帝侯……你知道自从双子女皇加冕以来，有多少人动过这个念头，又有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莱西语气平静地陈述道。
“他们想要的，是坐上那个位子，享受那份权力。而我想要的，是掀翻那张桌子，重新制定规则。”
莱尼娅的笑容收敛了，她重新坐回沙发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可怕。
那种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的笃定，让她这个在权谋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手都感到一阵心悸。
“你的提议，我非常有兴趣。”良久，莱尼娅朱唇轻启。
“但是，选帝侯……这太遥远了。”
“我们需要一些更实际的合作，作为我们友谊的开端。”
“当然。”莱西点了点头。
“工人党的发展，离不开您的支持。”
“而一个稳定繁荣的塞勒姆，也符合您的利益，我相信，在这一点上，我们是最好的盟友。”
“很好。”莱尼娅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站起身，主动向莱西伸出了手，“那么，莱西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塞勒姆的未来，掌握在我们手中。”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
……
神圣莱塔尼亚帝国：第二十章：阿尔图罗·吉亚洛
离开伯爵府邸，走在街道上，莱西的心情却不像谈判成功后那般轻松。
与莱尼娅的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那女人眼中的野心和算计，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现在是盟友，只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和暂时的利益。
一旦外部压力消失，这头猛虎随时会反噬自己。
但他别无选择。
工人党现在就像一株刚刚破土的幼苗，看似生机勃勃，实则脆弱不堪。
他需要莱尼娅这棵大树来遮风挡雨，哪怕这棵树的枝干上长满了毒刺。
他走得不快，大脑飞速运转，复盘着刚才的对话，推演着未来的种种可能。
塞勒姆的棋局暂时稳住了，下一步，就是那位格特鲁德小姐抛来的橄榄枝——维谢海姆。
暗杀一位贵族继承人，这无疑是一步险棋，但回报也同样巨大。
一个受工人党控制的伯爵领，一个稳固的后方根据地……这个诱惑，他无法拒绝。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阵悠扬但又有种怪异感的琴声，从街角的一个小广场传来。
那琴声很优美，技巧高超，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让莱西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情感，并不是单纯的某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要将人内心最隐秘的情绪都勾出来的力量。
周围的路人，有的驻足聆听，脸上露出痴迷的神色，有的则行色匆匆，仿佛在躲避什么瘟疫一般。
莱西循声望去，只见广场中央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短袖，黑色蕾丝短裙的黑发少女。
她怀抱着一把古朴的大提琴，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勾勒出一种病态又圣洁的美感。
是她？阿尔图罗？
莱西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那是他穿越前玩那款游戏时留下的印象。
一个来自拉特兰的萨科塔人，一个用音乐影响人心的艺术家，一个……疯子？
他记得她的代号是“塑心”，但玩家们更喜欢叫她“图图”，或者“疯批美人”。
具体的剧情他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个女人对真实有着一种偏执到扭曲的追求。
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这位重量级人物。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
阿尔图罗睁开了眼睛，她没有看周围那些被她音乐吸引的听众，而是径直望向了莱西。
“你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她开口道。
“我的琴声无法扰动你。”
莱西心中一凛。
这是……她的源石技艺吗？
通过音乐共鸣，感知甚至引动他人的内心？
跟塞拉菲娜的源石技艺似乎有些相似。
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你的琴声很优美，但如果只是为了炫技，未免有些可惜了。”
“我不是在炫技。”阿尔图罗站起身，抱着她那把几乎和她差不多高的大提琴，缓缓走向莱西。
“我在寻找‘真实’。”
“我能听到他们内心的声音，那些被谎言、怯懦、欲望包裹起来的，最真实的情感。”
“我的音乐，能帮助他们挣脱枷锁，让他们直面自己。”
她顿了顿，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莱西：“但你不一样。”
“你的内心像是一座被钢铁浇筑的堡垒，我的音乐穿不透它。”
“在你被审判的时候，我就在人群中，我听到了你的呐喊，也听到了那些人被你点燃的情感。”
“可唯独你，在最激昂的时刻，你的内心深处却十分平静。”
“你，到底是什么？”
莱西闻言不禁失笑。
平静？
不，他当时并不平静，他也有被自己的演讲影响到，内心十分亢奋。
但眼前的这位少女似乎无法看透他的内心？
是因为【众志成城】吗？
莱西摊了摊手，说道：“或许，你所谓的平静，才是我最真实的状态。”
“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源于我自己的意志。”
“我不需要通过你的音乐来寻找真实，因为我本身，即是真实。”
“不。”阿尔图罗固执地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你也不例外。”
“你只是把面具焊在了脸上，自己都当真了而已，我会让你看到的，你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东西。”
莱西听着她这番神神叨叨的理论，心里忍不住开始吐槽。
好家伙，难道你也想创造一个没有谎言、人人相互理解的世界？
你也想搞无限月读？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收集尾兽了？
“人本身就是复杂的矛盾体。”他决定跟这位哲学家稍微辩论一下。
“有光明的一面，自然也有阴暗的一面，有坚定的理想，也会有动摇的私欲。”
“强行撕掉所有的虚假，把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那不是他们所需要的真实。”
“如果一个人，他伪善了一辈子，难道就算不上善人了吗？”
“一个只有绝对真实的世界，只会比现在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更加混乱和残酷。”
“那是你们还没有准备好。”阿尔图罗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圣徒般的狂热。
“我会引导他们，让他们学会拥抱真实，创造一个纯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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