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杨威问道。
“等。”莱西吐出一个字。
“等他们斗,我们看戏就好。”
他现在跳出去,只会成为炎文一党反扑的靶子,还会引来大皇子和太师一派的警惕。
最好的策略,就是藏在幕后,让三司和炎文的势力去碰撞,让他们把水搅得更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殿下,太傅府上派人来了,说太傅大人想请您过去一叙。”
莱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这位晏太傅,果然是人老成精。
朝堂上刚起风浪,他就嗅到了味道。
“知道了。”莱西放下茶杯,站起身。
“备车,我一个人去。”
“殿下,要不要带上我?”杨威有些不放心。
“不用。”莱西摇了摇头,“我是去见太傅,又不是去打架。”
他心里明镜似的,晏观颐找他,绝不是兴师问罪贰亦山?揪$|陸2。
这位身居高位却始终保持中立的太傅,更像是一个棋手。
他今天在朝堂上的“无心之言”,恐怕早就落入了这位老人的眼中。
莱西换上一身素雅的常服,坐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秦王府,汇入京城的车流之中。
……
到了太傅的府邸外,莱西在门前下车,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下人早已接到吩咐,恭敬地将他引至后院的一处书斋。
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茶香。
晏观颐正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手中捏着一枚白子,对着一盘残局凝神沉思。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殿下来了,坐。”
“太傅。”莱西拱手一礼,在棋盘的另一侧坐下。
“知道殿下不喜繁文缛节,老夫也就不客套了。”晏观颐将手中的白子轻轻按在棋盘上。
“今天朝堂上的事,殿下怎么看?”
这问题问得直接,甚至有些突兀。
莱西神色不变,平静地回答:“肃政院与大理寺秉公执法,父皇雷霆震怒,此乃国之幸事。”
“至于清河县令王长青之流,身为朝廷命官,却鱼肉百姓,罪有应得。”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是一个心系国法、置身事外的皇子该有的态度。
晏观颐闻言,却笑了起来,他伸手指了指莱西,眼神里满是赞许:“殿下啊殿下,你这一手,可不是一句‘罪有应得’就能说清的。”
“匿名之证,呈于三司,引而不发,静待时机;朝堂之上,你又以亲身所见,轻轻一推,彻底断了炎文一党和稀泥的念头。”
晏观颐捻起一枚月&漪^首*发~黑子,缓缓说道:“你没有亲自下场,却主导了整场风暴的七叁⊙事氿起山事y?/*ue-々已走向。”
“不争,却胜于争。”
莱西心中微动,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眼前这位老人。
他也不再伪装,坦然一笑:“太傅过誉了,我也是受了太傅的点拨,才明白民心为势的道理。”
“清河县民怨滔天,我若视而不见,与那王长青何异?”
“只不过,我人微言轻,只能借三司的威严,为百姓讨个公道罢了。”
他巧妙地将功劳推给了晏观颐的点拨,既承认了是自己做的,又表达了对老人的尊敬。
“好一个‘借三司威严’!”晏观颐抚掌而笑,对莱西的坦诚和机敏十分满意。
“你能看清这一点,就不枉费在大荒历练五年,不过……”
他话锋一转,神情严肃起来:“殿下可知,一个清河县倒下去,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清河县冒出来?”
莱西的目光也凝重起来:“太傅是指,荀太师的变法?”
“正是。”
晏观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
“荀晦明此人,有大志,有魄力,但他太急了。”
“他想用一剂猛药,治好大炎这病入膏肓的身子,却没想过,这药性太烈,体虚之人,是受不住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yue漪弃二〞0思揪齐的枯枝:“就说这均输法,本意是好的。”
“官府出面调剂余缺,平抑物价,可到了地方,就变成了什么样子?”
“发运使司手握大权,无人监管,与地方豪强、新兴商会勾结,低买高卖,垄断货源,这哪里是平抑物价?”
“这分明是官府下场,与民争利!”
“清河县的王长青,堵塞漕运,扶持‘捷运通’。”
“京畿之地的‘通达商会’,垄断百业。”
“这些,都是均输法这只猛虎,生出的小老虎。”
“荀晦明只想着削弱旧的世家门阀,却亲手喂养出了一批更没有底线的新贵。”
晏观颐的话,印证了莱西之前的种种猜测,让他对百灶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你在大荒,看到的是一块贫瘠的土地,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画最新的图,去建最好的城,这是‘造势’。”晏观颐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莱西。
“可如今在百灶,在这风暴的中心,你要学的,是‘观势’。”
“看清这股变法大潮之下,谁是真心为国,谁是趁机牟利;谁是激流中的磐石,谁又是水面上的浮萍。”
“看清陛下的心思,看清朝堂百官的动向,更要看清这天下百姓的人心向背。”
“这,才是真正的‘势’。”
莱西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入脑海。
“今**扳倒一个王长青,动了三殿下的钱袋子,但这只是术,不是道。”晏观颐重新坐回棋盘边。
“想要真正立于不败之地,你需要的不是一两件事的胜利,而是要拥有驾驭大势的能力。”
莱西沉默了片刻,郑重地起身,对着晏观颐深深一揖:“多谢太傅指点,曦谨受教。”
晏观颐坦然受了他这一礼,摆了摆手:“坐下吧。”
“光说不练假把式,老夫给你提几个人,或许,你可以和他们聊聊。”
他缓缓说出两个名字:“工部侍郎,张承。”
“大理寺少卿,麟越。”
“这张承,是工部里难得的实干之才,对水利、营造极有心得,但因为质疑过均输法配套的一些工程急功近利,被荀晦明一派打压,投闲置散。”
“那麟越更是个认死理的,铁面无私,办案只认律法,不认人情,在三司会审里,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自然也不受新贵们的待见。”
“这两个人,有才干,有风骨,只是不懂得站队,也不屑于站队。”晏观颐看着莱西。
“他们或许能帮你看到一些,你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莱西心中了然。
晏观颐这是在为他铺路,为他引荐可用之人。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确的支持了。
“曦记下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
从太傅府出来,坐上返回的马车,莱西闭着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与晏观颐的对话。
不争而争,观势,新贵集团……
一个个关键词,为他勾勒出了一幅更加完整的百灶权力图景。
他自己与炎武、炎文的争斗,已经从兄弟间的意气之争,上升到了路线之争,大势之争。
……
日月所及皆为炎土:第二百三十八章:京畿之弊与暗中布局
回到秦王府,天色已近黄昏。
莱西没有急着去处理公务,而是让下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将今天与晏观颐的谈话要点,以及自己的一些思考,逐一写了下来。
荀晦明的变法,是一场自上而下的革命。
其目的,是打破旧有士族和军方勋贵的垄断,为真龙集权,为国库增收。
这个大方向没有错。
但错就错在,执行得太急,手段太糙。
裁兵并营法裁掉了兵,却没有给足安抚,导致兵怨四起。
均输法本意是好的,却成了新贵集团合法敛财的工具,严重扰乱了市场,与民争利。
清河县的王长青,百灶的“通达商会”,都是这个扭曲政策下催生出的毒瘤。
晏太傅说得对,自己扳倒一个王长青,只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均输法这个根子还在,类似的毒瘤就会源源不断地长出来。
莱西看着纸上的分析,陷入了沉思。
他不能直接反对变法,那等同于和荀晦明、大哥乃至父皇作对。
但他可以从另外的角度入手,去修正它,去完善它。
就像在大荒城推行考成法一样,好的政策,需要有好的执行和监督。
再好的政策摊下去,底下的人却不给你好好办,那也是无可奈何。
纵观前世祖国数千年的朝堂史,无数次变法失败的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而要做到这一点,他就需要盟友。
工部侍郎张承,大理寺少卿麟越。
一个是六部,一个是三法司,都算的上是朝堂重臣。
晏观颐推荐的这两个人,就是他切入这个局面的最好人选。
就在这时,杨威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殿下,刚从大理寺那边传来的消息。”杨威压低了声音。
“王长青在狱里全招了。”
“他不仅交代了自己贪墨、盘剥百姓的罪行,还供出了几条上线的名字。”
“哦?都说到谁了?”莱西问道。
“其中一个,是吴王府的管事,叫刘庆。”
“据说,清河县每年孝敬给吴王府的银子,都是通过他来交接的。”杨威顿了顿。
“大理寺的人今天下午已经去吴王府拿人了,吴王殿下虽然百般阻挠,但有陛下的旨意在,人还是被带走了。”
莱西点了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
炎文想把自己摘干净,就必须丢车保帅。
这个刘庆就是他丢出来的车。
“炎文呢?”
“吴王殿下把自己关在府里,闭门谢客,连宫里皇后娘娘的传召都称病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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