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希儿,开局艺考落榜 第228章

作者:暗锁の饭卡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杨威问道。

  “等。”莱西吐出一个字。

  “等他们斗,我们看戏就好。”

  他现在跳出去,只会成为炎文一党反扑的靶子,还会引来大皇子和太师一派的警惕。

  最好的策略,就是藏在幕后,让三司和炎文的势力去碰撞,让他们把水搅得更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殿下,太傅府上派人来了,说太傅大人想请您过去一叙。”

  莱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这位晏太傅,果然是人老成精。

  朝堂上刚起风浪,他就嗅到了味道。

  “知道了。”莱西放下茶杯,站起身。

  “备车,我一个人去。”

  “殿下,要不要带上我?”杨威有些不放心。

  “不用。”莱西摇了摇头,“我是去见太傅,又不是去打架。”

  他心里明镜似的,晏观颐找他,绝不是兴师问罪贰亦山?揪$|陸2。

  这位身居高位却始终保持中立的太傅,更像是一个棋手。

  他今天在朝堂上的“无心之言”,恐怕早就落入了这位老人的眼中。

  莱西换上一身素雅的常服,坐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秦王府,汇入京城的车流之中。

  ……

  到了太傅的府邸外,莱西在门前下车,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下人早已接到吩咐,恭敬地将他引至后院的一处书斋。

  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茶香。

  晏观颐正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手中捏着一枚白子,对着一盘残局凝神沉思。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殿下来了,坐。”

  “太傅。”莱西拱手一礼,在棋盘的另一侧坐下。

  “知道殿下不喜繁文缛节,老夫也就不客套了。”晏观颐将手中的白子轻轻按在棋盘上。

  “今天朝堂上的事,殿下怎么看?”

  这问题问得直接,甚至有些突兀。

  莱西神色不变,平静地回答:“肃政院与大理寺秉公执法,父皇雷霆震怒,此乃国之幸事。”

  “至于清河县令王长青之流,身为朝廷命官,却鱼肉百姓,罪有应得。”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是一个心系国法、置身事外的皇子该有的态度。

  晏观颐闻言,却笑了起来,他伸手指了指莱西,眼神里满是赞许:“殿下啊殿下,你这一手,可不是一句‘罪有应得’就能说清的。”

  “匿名之证,呈于三司,引而不发,静待时机;朝堂之上,你又以亲身所见,轻轻一推,彻底断了炎文一党和稀泥的念头。”

  晏观颐捻起一枚月&漪^首*发~黑子,缓缓说道:“你没有亲自下场,却主导了整场风暴的七叁⊙事氿起山事y?/*ue-々已走向。”

  “不争,却胜于争。”

  莱西心中微动,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眼前这位老人。

  他也不再伪装,坦然一笑:“太傅过誉了,我也是受了太傅的点拨,才明白民心为势的道理。”

  “清河县民怨滔天,我若视而不见,与那王长青何异?”

  “只不过,我人微言轻,只能借三司的威严,为百姓讨个公道罢了。”

  他巧妙地将功劳推给了晏观颐的点拨,既承认了是自己做的,又表达了对老人的尊敬。

  “好一个‘借三司威严’!”晏观颐抚掌而笑,对莱西的坦诚和机敏十分满意。

  “你能看清这一点,就不枉费在大荒历练五年,不过……”

  他话锋一转,神情严肃起来:“殿下可知,一个清河县倒下去,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清河县冒出来?”

  莱西的目光也凝重起来:“太傅是指,荀太师的变法?”

  “正是。”

  晏观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

  “荀晦明此人,有大志,有魄力,但他太急了。”

  “他想用一剂猛药,治好大炎这病入膏肓的身子,却没想过,这药性太烈,体虚之人,是受不住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yue漪弃二〞0思揪齐的枯枝:“就说这均输法,本意是好的。”

  “官府出面调剂余缺,平抑物价,可到了地方,就变成了什么样子?”

  “发运使司手握大权,无人监管,与地方豪强、新兴商会勾结,低买高卖,垄断货源,这哪里是平抑物价?”

  “这分明是官府下场,与民争利!”

  “清河县的王长青,堵塞漕运,扶持‘捷运通’。”

  “京畿之地的‘通达商会’,垄断百业。”

  “这些,都是均输法这只猛虎,生出的小老虎。”

  “荀晦明只想着削弱旧的世家门阀,却亲手喂养出了一批更没有底线的新贵。”

  晏观颐的话,印证了莱西之前的种种猜测,让他对百灶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你在大荒,看到的是一块贫瘠的土地,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画最新的图,去建最好的城,这是‘造势’。”晏观颐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莱西。

  “可如今在百灶,在这风暴的中心,你要学的,是‘观势’。”

  “看清这股变法大潮之下,谁是真心为国,谁是趁机牟利;谁是激流中的磐石,谁又是水面上的浮萍。”

  “看清陛下的心思,看清朝堂百官的动向,更要看清这天下百姓的人心向背。”

  “这,才是真正的‘势’。”

  莱西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入脑海。

  “今**扳倒一个王长青,动了三殿下的钱袋子,但这只是术,不是道。”晏观颐重新坐回棋盘边。

  “想要真正立于不败之地,你需要的不是一两件事的胜利,而是要拥有驾驭大势的能力。”

  莱西沉默了片刻,郑重地起身,对着晏观颐深深一揖:“多谢太傅指点,曦谨受教。”

  晏观颐坦然受了他这一礼,摆了摆手:“坐下吧。”

  “光说不练假把式,老夫给你提几个人,或许,你可以和他们聊聊。”

  他缓缓说出两个名字:“工部侍郎,张承。”

  “大理寺少卿,麟越。”

  “这张承,是工部里难得的实干之才,对水利、营造极有心得,但因为质疑过均输法配套的一些工程急功近利,被荀晦明一派打压,投闲置散。”

  “那麟越更是个认死理的,铁面无私,办案只认律法,不认人情,在三司会审里,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自然也不受新贵们的待见。”

  “这两个人,有才干,有风骨,只是不懂得站队,也不屑于站队。”晏观颐看着莱西。

  “他们或许能帮你看到一些,你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莱西心中了然。

  晏观颐这是在为他铺路,为他引荐可用之人。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确的支持了。

  “曦记下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

  从太傅府出来,坐上返回的马车,莱西闭着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与晏观颐的对话。

  不争而争,观势,新贵集团……

  一个个关键词,为他勾勒出了一幅更加完整的百灶权力图景。

  他自己与炎武、炎文的争斗,已经从兄弟间的意气之争,上升到了路线之争,大势之争。

  ……

日月所及皆为炎土:第二百三十八章:京畿之弊与暗中布局

  回到秦王府,天色已近黄昏。

  莱西没有急着去处理公务,而是让下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将今天与晏观颐的谈话要点,以及自己的一些思考,逐一写了下来。

  荀晦明的变法,是一场自上而下的革命。

  其目的,是打破旧有士族和军方勋贵的垄断,为真龙集权,为国库增收。

  这个大方向没有错。

  但错就错在,执行得太急,手段太糙。

  裁兵并营法裁掉了兵,却没有给足安抚,导致兵怨四起。

  均输法本意是好的,却成了新贵集团合法敛财的工具,严重扰乱了市场,与民争利。

  清河县的王长青,百灶的“通达商会”,都是这个扭曲政策下催生出的毒瘤。

  晏太傅说得对,自己扳倒一个王长青,只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均输法这个根子还在,类似的毒瘤就会源源不断地长出来。

  莱西看着纸上的分析,陷入了沉思。

  他不能直接反对变法,那等同于和荀晦明、大哥乃至父皇作对。

  但他可以从另外的角度入手,去修正它,去完善它。

  就像在大荒城推行考成法一样,好的政策,需要有好的执行和监督。

  再好的政策摊下去,底下的人却不给你好好办,那也是无可奈何。

  纵观前世祖国数千年的朝堂史,无数次变法失败的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而要做到这一点,他就需要盟友。

  工部侍郎张承,大理寺少卿麟越。

  一个是六部,一个是三法司,都算的上是朝堂重臣。

  晏观颐推荐的这两个人,就是他切入这个局面的最好人选。

  就在这时,杨威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殿下,刚从大理寺那边传来的消息。”杨威压低了声音。

  “王长青在狱里全招了。”

  “他不仅交代了自己贪墨、盘剥百姓的罪行,还供出了几条上线的名字。”

  “哦?都说到谁了?”莱西问道。

  “其中一个,是吴王府的管事,叫刘庆。”

  “据说,清河县每年孝敬给吴王府的银子,都是通过他来交接的。”杨威顿了顿。

  “大理寺的人今天下午已经去吴王府拿人了,吴王殿下虽然百般阻挠,但有陛下的旨意在,人还是被带走了。”

  莱西点了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

  炎文想把自己摘干净,就必须丢车保帅。

  这个刘庆就是他丢出来的车。

  “炎文呢?”

  “吴王殿下把自己关在府里,闭门谢客,连宫里皇后娘娘的传召都称病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