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周全的身体又是一僵。
“殿下说,你和他们不一样。”杨威轻声说着。
“我们找到了你的账本,每一笔黑钱后面,你都用朱笔写了一个‘耻’字。”
周全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那本私人账册,是他最后的底线,是他对自己仅存的一点良知的交代,他藏得那么隐秘,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殿下说,知耻者,近乎勇也。”杨威盯着他的眼睛。
“只要一个人还存着羞耻之心,那他就还有救。”
“有救?”周全惨笑一声。
“我贪赃枉法,罪证确凿,如今身陷囹圄,家破人亡就在眼前,何来有救?”
“救与不救,只在你一念之间。”杨威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让我来问你一句话:你是想作为一个贪官污吏,被钉在耻辱柱上,让你的父母妻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还是想做一个迷途知返的证人,洗刷自己的污名,给你的家人一个清白的未来?”
周全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杨威:“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杨威向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
“殿下知道,你只是这个贪腐大网里的一条小鱼,你背后,还有更大的鱼。”
“现在,殿下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只要你肯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把你背后的那些人,那些事,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
“殿下可以向你保证,不仅免去你的死罪,还会向陛下为你求情,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杨威继续加重语气诱惑道:“不仅如此,秦王府还会立刻派人,将你的家人保护起来,确保他们不受任何人的骚扰和威胁。”
“等此事了结,殿下会给你一笔安家费,送你们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
重新做人……保护家人……新的生活……
这些词语打破了周全心中的绝望阴云。
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根能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的救命稻草。
他剧烈地喘息着,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坚决不出卖上司和同僚,从此狱中度过,甚至可能会因罪名过重,被发配流放。
另一边,是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获得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他想起了上司黄主事那张贪婪的脸,想起了他用自己家人的安危来逼迫自己同流合污时的狰狞面目。
想起了那些被他们盘剥得家破人亡的商户,想起了陈老三那绝望的哭声。
他心中的那杆天平开始迅速倾斜。
“我凭什么相信你?相信秦王殿下?”周全做起最后的挣扎。
杨威冷笑一声:“凭什么?就凭我今天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这番话,而不是直接对你用刑!”
“你觉得,以殿下的身份,有必要骗你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吗?”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全。
“我的耐心有限,殿下的机会,也只给一次。”
“天亮之前,给我答复。”
“是生是死,你自己选!”
说完,杨威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向牢门走去。
“等等!”
就在杨威的手即将碰到门栓的那一刻,周全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杨威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只听“扑通”一声,周全跪在了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我……我说……”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悔恨。
“我全都说!”
……
第二天一早,漕运整饬司。
麟越在提审周全时,被对方的合作态度惊呆了。
周全不仅将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更是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所知道的整个贪腐网络的结构、人员、操作手法,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他提供了一份比漕帮账本更详细的名单。
从漕运总司的几位主事,到沿途各个关卡的负责人,再到他们如何与通达商会勾结,利用“损耗”、“溢价”等名目,将本该上缴国库的税银和物资,层层截留,中饱私囊。
麟越一边听,一边记录,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他发现,这张贪腐之网,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也深得多。
所有被截留的赃款,最终都通过几个隐秘的渠道,汇向了同一个地方。
“这些钱,最后都送去了哪里?”麟越沉声问道。
周全抬起头,眼中有些恐惧,他犹豫了一下,《月*漪(一)龄企拔鳍死g物遛最终还是咬着牙说道:
“大部分……大部分都以孝敬和分红的名义,送进了……送进了户部黄尚书的府里!”
户部尚书,黄时中!
听到这个名字,饶是麟越素来沉稳,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时中,那可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同样也是支持变法派的核心干将!
扳倒他,就等于是在变法派的心口上剜下一块肉!
麟越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围。
他立刻封存了供词,第一时间赶往秦王府,向莱西汇报。
莱西听完汇报,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
黄时中这个名字,在他的预料之中。
漕运这块肥肉,炎文不可能不插手。
“证据链,完整吗?”莱西问道。
“殿下,光有周全的供词,还不够。”麟越冷静地分析道。
“黄时中是朝廷二品大员,又是吴王殿下心腹,没有铁证,单凭一个下属的指证,很难将他定罪。”
“陛下为了朝局稳定,也绝不会轻易动他。”
“我明白。”莱西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还需要物证。”
他看向杨威:“周全提到的那几个负责转账的秘密钱庄,还有通达商会与黄府之间的账目往来,能查到吗?”
“殿下放心。”杨威立刻拱手。
“只要他们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需给我三天时间,我就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一定把证据给您挖出来!”
“好!”
……
是夜,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百灶城西的一家名为“四海通”的钱庄。
这家钱庄门面不大,生意也向来冷清,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杨威手下的暗卫,根据周全提供的线索,已经盯了它整整两天。
他们发现,这家钱庄虽然白天门可罗雀,但一到深夜,却总有一些行踪诡秘的人,从后门进出。
今夜,杨威决定亲自带队收网。
黑影们熟练地避开了钱庄内外的明哨暗桩,融入了黑暗的院落。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钱庄的几名护院和伙计,便在睡梦中被制服。
杨威一脚踹开账房的门,里面一个正在烛光下拨弄算盘的账房先生,吓得魂飞魄散,刚要惊叫,一柄短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你们和通达商会,以及户部黄尚书府上的账本,藏在哪里?”杨威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不带一丝情感。
那账房先生本想嘴硬,可当他看到杨威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时,心理防线瞬间崩溃,颤抖着手指,指向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半个时辰后,杨威带着几本厚厚的账册离开了钱庄,仿佛从未出现过。
同样的一幕,在接下来的两个夜晚,分别在通达商会的一处秘密货仓,以及黄时中外室所住的宅邸上演。
……
三天后,秦王府,书房。
杨威将三本从不同地方搜集到的账册,以及一份根据周全供词绘制的,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与资金流向图,一同呈现在了莱西的面前。
杨威道:“殿下,眼下人证物证俱在。”
“这张网,已经可以收了。”
莱西拿起其中一本来自四海通钱庄的账册,翻了开来。
上面的记录,比李四那本漕帮账本,更加触目惊心。
每一笔款项,都清晰地记录着来源和去向。
“通达商会,转入,三万两。摘要:漕运分红。”
“霸州税卡,张主事,转入,五千两。摘要:敬。”
而这些款项的支出方,无一例外,全都指向了同一个名字:黄府。
另一本从通达商会搜出的内部账册,更是直接记录了他们如何通过与黄时中控制的户部官员勾结,虚报漕运损耗,侵吞国家税粮,再通过黑市变卖获利。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莱西将三本账册并排放在桌上,与周全的供词,以及之前陈老五等人的受害证词相互印证。
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就此形成。
从底层的受害百姓,到被迫同流合污的小吏,再到负责执行的贪腐官员,以及作为白手套的通达商会和地下钱庄。
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汇集到了户部尚书黄时中这里。
“好,很好。”莱西的眼中寒光一闪。
“黄时中……荀晦明……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们还怎么弃卒保帅!”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提笔,将漕运整饬司这一个多月来的调查成果,以及所有关键证据的拓本,整理成了一份详尽的奏折。
这份奏折,他没有通过正常的渠道递交,而是选择了直接呈送御前。
他要打荀晦明一个措手不及。
……
养心殿内。
真龙看着由亲信太监呈上来的那份奏折,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翻阅的速度很慢,脸色也随着奏折的内容,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
当他看到那一张张由账册拓印下来的证据,看到那清晰的资金流向图,以及周全那份血泪交织的供词时,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从他胸中升腾而起。
他想过漕运的腐败会很严重,但他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尤其是黄时中这个名字,深深地刺痛了他。
黄时中,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户部尚书。
他本以为,这些新贵官员,会是革除旧弊的利刃。
没想到,他们自己却变成了比旧士族更加贪婪,更加没有底线的毒瘤!
清河县的王长青是这样,现在漕运的黄时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龙的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奏折都被他捏得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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