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到了傍晚，老账房们终于有了初步结果。
为首的一个老账房走到王五面前，擦了擦额头的汗：“王捕头，这些明面上的账本……做得天衣无缝，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每一笔交易，都有对应的货物出入库记录，税也交得足足的。”
“要么是这家店真的清白，要么……就是他们有两套账。”
王五冷笑一声，这个结果，完全在他和麟越的预料之中。
“辛苦几位了，今天就到这里。”他点了点头。
“不过，这些账本我们要全部带回衙门，仔细核对。”
“在调查结束之前，翰林阁的所有库存，一律封存，不准再进行任何交易。”
“什么？！”掌柜的听到这话，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封存库存，禁止交易，这对翰林阁来说，等于就是直接断了它的命脉！
每天的损失，都将是天文数字。
“官爷！官爷！万万不可啊！”掌柜的哭喊着抱住了王五的大腿。
“我们这店里，都是些名贵字画，娇贵得很，封存起来，万一有个损坏，小人……小人担待不起啊！”
“那是你们的事。”王五一脚将他踢开。
“弟兄们，贴封条！”
一张张盖着大理寺、户部、京兆府三家大印的封条，被贴在了翰林阁的库房和所有商品上。
昔日风雅无限的京城第一笔墨铺，转眼间就被查封。
王五带着人，拉着好几车账本，扬长而去。
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
所有人都被大理寺这雷厉风行的手段给镇住了。
他们都看出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而此刻，翰林阁的后院，一间不起眼的柴房里，掌柜的正跪在一个黑衣人面前，抖如筛糠。
“废物！”黑衣人的声音嘶哑难听。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让你早点把东西转移出去，你偏不听！”
“主上饶命！主上饶命啊！”掌柜的磕头如捣蒜。
“我哪知道他们这次来真的，连秦王都搬出来了！”
“我……我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塞点银子就打发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黑衣人一脚将他踹翻。
“东西呢？东西还在不在？”
“在……在……还在密室里，他们没找到。”
“马上转移！立刻！”黑衣人低吼道。
“稽查队的人今晚肯定还会再来！你必须在他们来之前，把那些东西全都给我弄出去！一页纸都不能留下！”
“是！是！小人这就去办！”
掌柜的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朝着柴房深处一个隐蔽的暗门跑去。
黑衣人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杀机一闪。
……
日月所及皆为炎土：第二百五十六章：心狠手辣，人赃并获
翰林阁的柴房里，油灯的光晕将掌柜的脸照得惨白。
他跪在地上，浑身上下抖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主上……主上饶命……小人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掌柜的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冲向柴房最里侧。
那里堆着一垛看似杂乱的干柴，他手忙脚乱地搬开柴火，露出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
他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锁孔，转动了好几下才把门打开。
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掌柜的点亮一盏备用的油灯，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黑衣人站在原地，看着暗门在掌柜身后缓缓关上，眼中那抹杀机愈发浓烈。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翰林阁的后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
掌柜的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向外张望了片刻。
夜色深沉，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零落的犬吠。
他松了口气，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很快，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抬着一个个木箱鱼贯而出。
“快！快点！”
掌柜的压低了嗓门，焦急地催促着。
“都给我手脚麻利点！”
“送到西郊的破瓦窑，东西一到，你们的赏钱一文都不会少！”
汉子们得了许诺，干劲更足了，脚下生风。
一辆早已等候在巷口的骡车被装得满满当当，车夫扬起鞭子，在空中甩了个清脆的响，骡车便吱呀呀地动了起来，很快就钻入深夜的街道。
掌柜的亲自押着车，紧张地四下里张望，生怕从哪个角落里冲出一队官兵。
等骡车走远，他才稍微放下心来，转身准备回店里。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他身后的阴影里闪出。
“唰——”
掌柜的只觉得脖子一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黑衣人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用一块布擦了擦手里的短刃，随即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色里。
在他离开后不久，巷子对面屋顶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悄然坐直了身子。
正是麟越的心腹，王五。
他亲眼目睹了掌柜被灭口的全过程，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
这种事情在意料之中。
他没有去看那具尸体，目光始终锁定着骡车消失的方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哨。
又过了一会儿，他确认周围再无异动，才悄无声息地从屋顶滑下，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了另一条小巷的尽头。
……
骡车在京城深夜的街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车夫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王五远远地吊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受过最严苛的追踪训练，知道如何利用街道两旁的阴影和建筑来隐藏自己。
他发现这骡车走的路线很奇怪，不走宽阔的主干道，专挑那些偏僻曲折的小路。
这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这车上装的，绝对不是普通货物。
骡车一路向西，渐渐远离了繁华的内城，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稀疏，灯火也越来越暗淡。
终于，在一个岔路口，骡车拐进了一条更加荒凉的土路。
王五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停在路口，侧耳倾听。
车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他判断了一下方向和距离，然后转身，抄了一条更近的小道。
他的速度极快，在黑暗中穿行，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他就绕到了骡车的前方，潜伏在一片半人高的草丛里。
当骡车慢悠悠地经过时，王五看准了时机猛地窜出。
在车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用一把特制的小锥子，在最后面一个木箱的箱底，刻下了一个“五”字。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退回草丛，整个过程不过数息时间。
车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黑漆漆的夜色和随风摇曳的野草。
“看什么呢？赶紧走！”一个押车的汉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车夫嘟囔了一句，便继续赶路。
王五没有再跟上去，他再次确认了一下骡车前进的方向，正是西郊。
那里有一片前朝留下的废弃砖瓦窑，龙蛇混杂，是京城里有名的藏污纳垢之地。
把东西藏在那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五冷笑一声，转身朝着与骡车相反的方向奔去。
……
西郊废弃的砖瓦窑。
骡车停在了一座最大的窑洞前。
“到了，就是这里！”
掌柜……不，现在是另一个领头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正是之前在柴房里发号施令的那个黑衣人。
“都给我快点！”
“把东西搬进去，天亮之前必须弄完！”
汉子们不敢怠慢，立刻七手八脚地开始往下卸货侕。
“头儿，这箱子瞅着挺大，咋这么轻呢？”
一个汉子搬起一个箱子，掂了掂，好奇地问道。
黑衣人眼神一冷：“不该问的别问，干好你自己的活，不然赏钱没有，命也得丢了！”
那汉子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多嘴，抱着箱子就往窑洞里跑。
黑衣人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心下却有些不安。
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利得有些反常。
大理寺的人查封了翰林阁，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们肯定会在周围布下眼线。
可是这一路上，他没有发现任何被跟踪的迹象。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还是说，大理寺那帮人都是一群饭桶？
他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加快速度！”他再次催促道。
他命令手下的人，一边搬运，一边用扫帚把地上的车辙印和脚印全部扫掉。
必须销毁所有痕迹。
就在他们将最后一个箱子搬进窑洞，准备离开的时候。
一阵尖锐短促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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